第5章 ☆5.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看了工作證,田甜知道這個便衣警察叫作袁行。以為他會帶着自己去警察局,誰知袁行拿着她的包包,到了最近的保安亭,然後才由裏面的人領着他們去了附近的公安局。

田甜不明白這個人原本就是警察,為什麽要兜兜轉轉地讓別人帶路。進了公安局,袁行沒有表示自己的身份,簡單報了案,把小偷的衣着相貌大略說了,兩人便離開了。

坐在咖啡廳裏,田甜對面前這個清俊的便衣警察越來越看不透。甚至覺得,他在把提包還給自己的時候說起的話,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向來對咖啡沒有好感,小小抿了一口藍山咖啡,田甜不得已只能打破沉默:“袁先生,關于我爸爸的案子……”

知道了莊平的事,田甜曾前去拘留所探望。畢竟她霸占了他女兒的身體,于情于理,都該去看看的。可惜莊平的案子太過嚴重,任何人不得探視。她只能留下一些衣物和吃的,讓人轉交給莊平。

那公司倉庫裏找出的毒品足足有上百公斤,法院判下來,莊平就算不是死刑,也得是無期徒刑。

從莊如夏的日記上可以看出,莊平為人古板,不像是為了錢財铤而走險的人。田甜沒有錢沒有人脈,對莊平的事根本打聽不到什麽消息。

從街上聽到袁行的話,篤定的語氣,刻意壓低的聲線。田甜覺得這人肯定知道些什麽,只能順從地跟着來了。

“倉庫裏搜出的是□□,莊先生是個規矩的生意人,很難從其他渠道得到這麽一大批的毒品,莊小姐以為呢?”袁行好整以暇地喝了口咖啡,慢條斯理地說道。

“爸爸他一定是冤枉的,再說,那批毒品的價值即使公司再經營十年都拿不出來的。”這也是田甜認定莊平是無辜的原因,那間小公司平日只會接外包的生意,怎麽可能拿得出這麽大筆錢來?

“莊小姐就沒想過,莊先生很可能是跟其他人合作。”袁行笑了笑,神色柔和,在別人看來就像是跟田甜在輕聲細語地傾談,卻不知兩人探讨的是冷冰冰的案件。

“爸爸他不是個貪心的人,我們家的條件已經足夠好了。如果他真的需要錢,去年就會答應讓大公司吞并,每年得到一大筆可觀的分紅。”這是從日記上看到的,莊如夏對于莊平墨守成規的做法相當不滿,兩人還因此大吵一架,日記裏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大篇抱怨的話,田甜對這事印象很深刻。

袁行的眼中掠過一絲贊賞,莊如夏只得二十歲,難得面對莊平入獄的事分析得有理有據,又神色鎮定,這點倒是難得。“不錯,這是個疑點之一。只是,莊先生為朋友擔保的事,莊小姐知道嗎?”

“擔保?”田甜搖搖頭,日記本上沒有寫,莊如夏肯定也是不知道的。“給朋友擔保,對案件有影響?”

“莊先生這個朋友叫做孫宇,去年八月把大量資金投入股市,錢被套住了,又剛好遇上他的公司又周轉不靈。”袁行不緊不慢地說着,仔細地觀察着田甜的面色。“不得已,孫宇就找了莊先生擔保貸款,可是後來沒用在公司的周轉上,而是又放進了股市,想要把套住的錢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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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聽了,皺了皺眉頭。她對股市之類的沒研究,一知半解的,也明白孫宇這樣做根本就是自殺行為。賠了他自己的錢也就算了,現在還把莊平給拖進來。

“所以說,你們懷疑爸爸想要還上那筆錢,才會冒險□□?”

袁行點點頭,忽然有些喜歡跟這個算是小女孩的莊如夏聊天了。一點就明,省了他不少精力。“暫時只是懷疑,法院還沒有足夠的證據給莊先生判罪。”

“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孫宇這個人嗎?”田甜把那杯苦澀的咖啡推開,又想到這玩意的價錢,又端起來灌了一大口。

看她像喝白開水一樣地品咖啡,袁行看得一怔,尴尬地咳嗽了一聲:“對,孫宇事發後就攜款逃走,我們只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不能确定他的行蹤。”

“然後?”田甜看着咖啡見底了,舔舔唇,總覺得這人突然對自己說那麽多,肯定不會是好事。

見到她孩子氣的小動作,袁行笑了:“孫宇最後接觸的是一間叫嘉和國際的公司,主營對外貿易。兩年前國外注資企業,規模中等,員工不足一千人……”

“袁先生究竟想說什麽?”田甜不耐地打斷他的話,早餐只吃了一點,留着肚子想要一邊看電影一邊填零食。現在喝了一杯咖啡,怪不舒服的。再讓他啰嗦下去,連電影都得看不成了。

“那麽,我就長話短說了。”袁行絲毫不在意,笑眯眯地道:“莊小姐,嘉和國際的總經理是個黑發藍眼的外國人。”

田甜一愣,那個人不會是……

“這總經理的名字,就叫顏天昊,相信莊小姐不會陌生。”盯着她愕然的神色,袁行笑得更歡了。“為了莊先生,莊小姐不介意去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吧?”

這就是所謂的卧底?

田甜瞅了他一眼,半信半疑:“警局應該有更好的人選,我不明白袁先生為什麽會選上我?”

袁行似乎知道她會這麽問,慢慢答道:“第一,顏天昊的性向很正常,讓一個女性接近他,遠遠比一個男性要容易;第二,顏天昊生性謹慎小心,改掉一個警員的身世和經歷,難保以後不會被他查出來,倒不如讓一個經歷清白的人去做這件事;第三,與其讓一個陌生人花費一年兩年的時間取得他的信任,有莊小姐這個現成的救命恩人不是更好嗎?”

田甜有點迷糊,卻不是傻瓜。一聽他條條框框的分析,就知道這個人不會是心血來潮地找上自己。

“如果我不願意呢?”雖然,她也想再見一見藍眼帥哥,可是用這種方式,怎沒想怎麽不妥。

“上頭對莊先生的案子非常重視,動機合理,又證據确鑿,應該半個月之內就能結案了。”袁行揮手讓服務員把咖啡都撤了,打開菜單點了兩份黑森林蛋糕,看着對面糾結的人,非常有耐性地等待她的回答。

田甜咬牙切齒,心裏恨不得把這個衣冠啥啥的給剁了,這根本就是赤裸裸地威脅,她能不答應嘛?

“爸爸沒有做,難道法院就因為這件事要定他的罪?”她就不相信,這法律條例,還是袁行說了算的?

袁行搖搖頭,挑眉看着一臉忿然的某人,笑了:“莊小姐似乎誤會了,孫宇攜款逃走跟莊先生的案子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找不到他,也不會影響法院的裁判。只不過讓莊小姐有一個機會,說不定孫宇會知道倉庫裏那批毒品的來歷。不管結果怎樣,我可以向法官為莊先生求情。”

不能見死不救,田甜嘆了口氣,只得屈服:“袁先生不該當警察,應該去做律師。”

口才那麽好,死人也能給他說活了……

“多謝莊小姐誇獎了,”袁行含笑點頭,對于這句明贊暗貶的話照單全收。“那麽,接下來說說具體的……”

******

那天,田甜最終還是沒看得成電影。

坐在嘉和國際對面的餐廳裏,她百無聊賴地咬着吸管,一點一點地喝着杯子裏的果汁。果然,中心區的東西特別貴,連一杯普通的果汁都要二十多塊錢,簡直就像搶錢一樣……

而她要坐在這麽高級別的餐廳裏,其實就是為了要蹲點。袁行把早就準備好的關于顏天昊的資料丢給她便跑了,至于怎樣比較自然地重逢,他高深莫測地丢下一句“自由發揮”,田甜想要抽打他的心都有了。

什麽叫自由發揮,他以為是是現場考試啊……

那份資料除了藍眼帥哥的性別和年齡,其他欄目幾乎是空的。至于經歷,兩三句話就說完了。

“畢業于某着名大學”,究竟是國內國外的學校?“專業不明”,好歹也要知道文科理科吧……反正一句話,這份資料給了等于沒給,一問三不知就對了。

一手托着下巴,田甜一面緊緊盯着對面的大門,一面胡思亂想。原來帥哥才二十六,兩年前就能開公司,果然夠厲害的。

“小姐,這杯子可以收了嗎?”服務員小姐看着眼前這個小女生,已經連續三天在同一個位置,又只點了一杯飲料,想不記住都不行。

她們都猜測,這女生就跟以前那些一樣,都等着對面公司那個藍眼帥哥出現。說起來,這個服務員小姐不禁萬分慶幸自己來到這裏工作,不但能光明正大地看帥哥,而且這地段生意極好,獎金也比其他地區的分店要多。

某個被認為是追星族的田甜轉過頭,早上只吃了一個面包,現在餓得不行了,有氣無力地說道:“來一份A套餐,要快!”

“好,一份A套餐,馬上就來。”服務員小姐麻利地收了杯子,把單子一寫,禮貌地笑道:“小姐,多謝三十塊。”

好貴……

田甜磨磨蹭蹭地翻出一張綠綠的五十元鈔票遞了過去,欲哭無淚,早知道應該先問袁行,卧底工作能不能拿單據報銷的……

忽然隔壁一聲尖叫響了起來,靠窗的一排座位接連不斷地跟着叫嚷。田甜吓得心肝亂跳,還沒回過神,眼角瞧見對面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下意識地抓過提包就沖出了餐廳。

一邊拼命跑着,一邊暗暗後悔。五十元還沒找零,加上飲料,今天這頓飯就花了七十多,真是虧大了!

腳上這雙平跟鞋子是從李培那裏買來的,後跟有點松,平時穿起來很寬大很舒服。可惜在此刻萬分緊張的時候,就出狀況了。

事實證明,追男人之前,不能因為貪便宜把鞋子買大一碼。

血與淚的教訓就是現在了,狂奔中的田甜忽然覺得右腳一涼。回頭一看,人在前頭,右腳那只鞋子正安靜地停在幾米後,被路過的人踢來踢去。

她匆匆鑽入人群中,彎腰低頭找了好一會,才把可憐的鞋子拯救回來。興致勃勃地穿好鞋子,正打算繼續狂奔之路,擡起頭,藍眼帥哥早已不知所蹤……

第一回合守株待兔,自此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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