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三十九、四十章
這只是一個清淺的啄吻。
葉景瓷呆滞了片刻才紅着臉警惕道：“你又喝酒了？”
段莫寧有些疑惑：“什麽？”
“你親我是因為你又喝了酒嗎？”
葉景瓷只是下意識的發問，然而段莫寧卻捕捉到了其中的細節。
“你的意思是，我喝醉以後有親過你？”
葉景瓷有些慌亂，然而段莫寧卻不允許她轉移話題，他笑着，語氣溫和，卻步步緊逼：“所以是幾次？難怪有幾次我都覺得應該是喝了酒，但向你确認你反而顧左右而言他，說什麽也不知道，當時就覺得很可疑。”
他看着葉景瓷不停顫動的睫毛：“看起來你是知道我喝醉以後會很容易對別人言聽計從了。”他笑眯眯的，“所以你趁着我醉酒，讓我親了你嗎？”
“明明是你讓我親你的！”緊張之下，葉景瓷也有些亂中出錯口不擇言。
“哦？”段莫寧卻是眯起了眼睛，他拖長了語調，繼續認真地盯着葉景瓷，“所以你親了嗎？”
葉景瓷對此的回答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別過了頭：“別說這些了，我趕着去發布會呢，我懷疑我爸媽是背着我，準備讓路楠替我背黑鍋，然後讓我把責任撇幹淨，準備犧牲路楠了！”
段莫寧行為上也沒閑着，他帶着葉景瓷上了車，開始往發布會趕。
然而這一路路途上，段莫寧顯然并沒有忘記之前的對話。
“你是親了我吧。”
在等一個紅燈的間隙，他目不斜視，語氣淡然地問出了問題。
“真，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葉景瓷結結巴巴的，有些回避般準備裝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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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莫寧卻還不見好就收，他這一次的語氣更為篤定了：“你肯定親了。“他神情複雜地瞥了葉景瓷一眼，“你這可真是趁人之危，真不知道除此之外，你有沒有還趁我醉酒對我上下其手。”
葉景瓷漲紅了臉：”我怎麽趁人之危了？是你自己要求的！”
“當然是趁人之危。你也知道我喝醉了，喝多了腦子不清楚，可你沒喝醉啊，你是清醒的，所以酒醉的我向清醒的你提出了一個要求，如果清醒的你覺得不合理，當然應該拒絕，而不是趁着我醉酒，覺得自己只是順勢而為不需要負責任，就這麽做吧？”
“是你纏着我啊！我才是無辜的，我是受脅迫的！”
眼看着葉景瓷因為這個問題的争執而被轉移走了對發布會的焦慮和不安，段莫寧才笑笑沒有再說話。從一上車起，他就感受到了葉景瓷緊繃的情緒，她的精神也有些萎靡，弦繃得如此緊，并不是一件好事，如今松懈下來，反而漸漸平靜下來，這才是對的狀态，也才是讓他安心的狀态。
“段莫寧，問你個問題。”随着距離發布會場地越來越近，葉景瓷終于開了口，她的聲音認真而嚴肅。
“你說。”
“待會發布會，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段莫寧愣了愣，才意識到葉景瓷是在忐忑，他笑了笑，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做永遠讓人捉摸不透出奇制勝的你自己就可以了。”
葉景瓷沉默了片刻，才終于擡起頭朝他笑着用力點了點頭。每一次眼前這個男人簡單的話語，卻似乎都有莫名的力量，讓她能夠汲取後看清自己的前路，也借給她勇氣去直面一切的坎坷荊棘。葉景瓷在此前并沒有去深想過，然而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依賴和需要段莫寧。
到了發布會場地後，葉景瓷和段莫寧幾乎是用跑的方式趕到了會場，好在在段莫寧的飛車護送下，發布會顯然剛剛開始。
路楠正垂着眼睛，站在媒體和閃光燈的中心：“關于之前被認為景瓷匿名□□丁倩茜一事，我要在此做出相關解釋和說明，這件事，從頭到尾……”
“是我做的。是我自己做的。”就在路楠要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時候，葉景瓷氣喘籲籲地撥開人群，自己走到了所有媒體的目光中心。而媒體幾乎一捕捉到她，便是此起彼伏的快門聲和閃光燈。
“并沒有其他人，确實是我自己留言的。很抱歉，我并不是大家一直以為的那種人，對此造成的負面影響，以及有人因此感情受傷，我也對此道歉。”葉景瓷朝衆人深深地鞠了躬，然後對段莫寧和路楠使了個眼色後，竟然當着所有媒體的面，動作熟練地轉身就跑。
“靠？！怎麽就跑了？話還說了一半呢！我這個新聞頭條不寫出個專題報道來，我老板一定弄死我！葉景瓷！別走啊！”
“葉景瓷，我是現代娛樂的特約記者，麻煩你回答下我的幾個問題！”
“還回答什麽問題啊？人都跑了！趕緊一起追啊！”
現場幾乎癱瘓，一片大亂，瘋狂的媒體開始跟在葉景瓷身後跑起來，段莫寧和路楠不得不跟着葉景瓷一起跑，而葉景瓷的父母臉色煞白，事态發展讓他們滿臉不置信和震驚，葉母更是撕扯起現場的記者來。
“剛才的那不是我們的景瓷，不是的，不是，你們剛才拍到的錄到的視頻，通通删掉，不許播出！”
一場發布會，最後像是一場鬧劇，葉景瓷段莫寧路楠三人像是領跑，而媒體們扛着錄制設備，氣喘籲籲地跑在後面，要是不知情的人，大約還以為這是一場以健康為主題的跑步賽事。
路楠一邊跑一邊有些無奈，想也不用想，這樣的鬧劇，絕對是當天頭條，然而作為當事人和肇事者的葉景瓷臉上卻絲毫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她甚至臉上帶着放松的表情，像是在玩一場游戲般的跑着，而一貫沉穩理智的段莫寧，竟然也臉上帶着微笑，由着葉景瓷的性子，跟着她跑着。這兩人看起來完全沒有在躲避媒體追殺的自覺，反而有種輕飄飄的愉悅感。
這簡直是對彼此的縱容。
“哇，現在的媒體從業人員身體素質真高，跑了這麽久才甩開他們，平時都是練馬拉松的吧？”三人終于甩開身後媒體，葉景瓷便停下來，她跑得雙頰緋紅，眼睛卻仍明亮，“感覺這下徹底放飛自我了。就像是一個秘密，憋在心裏憋了太久，現在說出來了，真是一身輕松！”
“祖宗，你說的時候沒想過後面怎麽辦嗎？”
面對路楠的問題，葉景瓷搖了搖頭：“怎麽辦？涼拌呗，路都是人走出來的，還能殺了我不成？”
路楠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葉景瓷一眼：“現在的情況，看樣子你徹底得罪了大衆，也得罪了媒體，還把自己爹媽也得罪了。你不能去公司，也不能去酒店，也不能回父母家，不能去自己的公寓，因為這些地方的地址媒體都能找到，都能給你圍追堵截去……這你考慮過嗎？”
“如果她願意，可以先待在我家裏。”一旁一直安靜的段莫寧終于開了口。
換做平時，讓葉景瓷和段莫寧兩個人獨處，路楠是絕對不會允許的，然而這樣的非常時期，确實只有與葉景瓷關聯不大的段莫寧家宅，才是安全的，能夠避免媒體和外界騷擾的地方了。
葉景瓷有些意外，她眯着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段莫寧。
段莫寧被看得也有些不自在，他轉開視線，解釋給自己聽一般：“我那邊正好有空房間，我畢竟是你的調音技師，這次巡演的費用你們還沒支付，我可不希望你趁此機會跑了或者破産了。”
這次換葉景瓷用拖長語調的聲音回了一句“哦”。段莫寧面對這聲怪味的“哦”，只佯裝着鎮定自若目不斜視。
路楠很快被經紀公司CM Records喊去開公關會議，段莫寧便按照允諾帶着葉景瓷回家。
然而車上葉景瓷就開始先發制人了。
“喂，你為什麽帶我回家？”
“喂喂，你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你家裏有任天堂的游戲嗎？”
“你家裏小區安保好嗎？”
“你家裏有鋼琴嗎？”
“你家裏有炸雞吃嗎？”
段莫寧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小姐，還有幾分鐘就到了，你自己現場細細調查吧。”
“哦。”
葉景瓷安靜了片刻，正當段莫寧認為她會繼續安靜下去之時，她卻滴溜溜轉了轉眼珠，又問了起來。
“喂，我還沒問，你為什麽親我？”
原來她問了那麽一堆廢話問題，兜兜轉轉，不過還是想引出這個問題。
段莫寧看了她一眼，平淡地回給她四個字。
“鬼使神差。”
什、什麽？！葉景瓷惡狠狠地盯着段莫寧。難道那個莫名其妙的吻，在段莫寧看來，只是鬼使神差？只是突發奇想？
此時已經抵達了段莫寧的住處，葉景瓷也只好憋着一口氣下車，而出乎她意料，段莫寧并沒有住在奢華的別墅裏，而是找了一處位于市中心的鬧中取靜的酒店式公寓高檔小區。葉景瓷跟着段莫寧進了門，才發現內有乾坤，這個小區從外邊看貌不驚人，然而卻還真談得上是低調的內斂，所有配套都是智能化家居，段莫寧一進門，燈自動亮了起來，原來緊閉着的窗簾也自動打了開來，倒是把葉景瓷吓了一跳。
“你睡客房。“段莫寧簡單指了指一個房間。
”那你睡哪兒？“
“你邊上的房間。”
葉景瓷點了點頭，她倒是不害羞，徑直大大咧咧走到廚房，拉開了冰箱門。
“啊！什麽也沒有！”葉景瓷幾乎是對空蕩蕩的冰箱，有些沮喪。
“晚上我會去買菜。”
然而還沒等段莫寧那句“你想吃什麽”問出口，葉景瓷已經熟練地在手機上訂了一個肯德基全家桶：“這裏的地址？”
面對段莫寧不認同的眼光，她還相當振振有詞：“我現在反正形象大跌，也不用再做什麽體重控制了。”
“不用體重控制，垃圾食品也不健康，怎麽突然想到吃全家桶？”
葉景瓷聳了聳肩：“鬼使神差咯。”
“……”看來是在記仇自己剛才随口給出的那個答案，段莫寧有些頭大，看來不應該亂開玩笑的，他只能妥協給出了地址。
葉景瓷笑了笑，回了屬于她的客房，然而她再出來時候手上多了一張紙條，她塞進了段莫寧的手心。
段莫寧沒來由的有些緊張和心跳加速，他少年時候常常在校園裏收到這樣的紙條，那些少女們總是塞完紙條嬌羞地看他一眼，然後安靜地跑開，正如此刻的葉景瓷一樣，她難得安安靜靜的，塞了紙條，竟然就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
難道是告白紙條？
“一定要打開看哦。”葉景瓷還在微笑，“裏面每一個字，我都是認認真真寫的，裏面全是我發自內心的需求，請你一定要滿足。”她說完，才轉身跑回了房間。
段莫寧不自覺就望着她的背影輕輕揚起了嘴角，他搖了搖頭，帶着滿足感和果然如此的想法，慢慢拆開了紙條。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紙條裏完全不是什麽告白的話語，而是一張……購物清單！
“化妝水、護膚乳、身體乳……”
“記得一定要按照我列的品牌買哦，尤其身體乳，一定要買歐舒丹的馬鞭草味哦，千萬不要買薰衣草，我讨厭那個味道。”葉景瓷從房內探出頭來關照道。
段莫寧有些無語：“我現在都成了代購的了？你讓我幫你采購這麽多東西也沒什麽表示？”
葉景瓷卻笑嘻嘻的，她調整了一下表情，又回歸了“天使”定位時候的純良，她朝段莫寧眨巴了眨巴眼睛，撅嘴做出個親親的動作。
“愛你喲。麽麽噠。”一邊說着，一邊眨了右眼，然後對段莫寧做了個飛吻。
那瞬間，段莫寧就突然能理解路楠為什麽每次明知道葉景瓷假裝卻還屢次中招了。他嘆了口氣，只能認命地收起了那張采購清單。
段莫寧正準備收拾收拾出門，門口卻傳來了敲門聲。
“莫寧？在嗎？”
段莫寧打開門，來人竟然是陳平。兩人私下關系甚篤，這間公寓還是在陳平的推薦下入手的，此刻陳平大咧咧地走了進來，他似乎剛做完節目，一進門就熟門熟路拿起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看新聞沒？”他擡頭詢問段莫寧。
“嗯？”
“果然還是你眼光毒啊！”陳平感慨道，“你當時初見葉景瓷，就對她很不看好，也不喜歡吧？覺得她的完美太假。當時我還覺得是你偏見，是你的問題，覺得她是那麽謙和溫婉的女生，那麽完美，怎麽會有讓人不喜歡的地方呢？”陳平一邊說一邊有些扼腕，“結果最近曝出來她的‘天使’形象根本就是對外營銷出來的假象，她本人根本不是那種性格，甚至還上網匿名惡意評價自己的競争對手丁倩茜，現在被人翻出來，她也完全沒法否認，只好自己開發布會承認了。哎！你不知道，她評價丁倩茜那些話可是相當刻薄啊！我感覺她再也不是我的女神了！”
葉景瓷雖然此刻正窩在客房房內，然而門只是輕輕虛掩着，陳平這家夥嗓門又大，段莫寧拼命給他使眼色，他也毫無反應，只一個勁的繼續。
“我真是瞎了眼啊，還一度覺得葉景瓷是我的理想型，覺得她是夢中情人款，不怕你笑話，我上次去羅馬許願池，還許願說希望有機會能讓葉景瓷做我女朋友呢！不過現在想想，幸好這個許願不靈啊！”陳平一邊感嘆，一邊拍了拍段莫寧的肩膀，“還是莫寧你明辨是非，我以後看來還是多聽聽你的意見。”
陳平還想繼續說，卻被門鈴聲給打斷了，段莫寧開門，門外正站着肯德基的送餐員，對方正拎着一個碩大的全家桶，段莫寧付錢道謝後接過了食物。
陳平相當驚訝：“我可記得你對肯德基這種快餐食品嗤之以鼻，是絕對不會吃的……”
“你的段莫寧是不會吃垃圾食品的，但是我會啊……”
正當陳平訝然之際，葉景瓷的聲音卻輕飄飄地插了進來，她循着她熱愛的炸雞味，從客房裏已經走到了大廳。
“！！！莫寧？！！”陳平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恐龍蛋，他震驚地指着眼前的葉景瓷，“這、這、這，莫寧？她，她怎麽會在這裏？？”
相比陳平的驚魂未定，段莫寧就鎮定多了。
“她現在寄住在這裏的客房裏。”
葉景瓷既然已經沒有形象可言，也不再在陳平面前佯裝什麽，直接拿起炸雞腿豪放地啃起來，一邊啃一邊還發出滿足的喟嘆。
在吃了兩個炸雞腿後，她才想起來陳平似的，用油乎乎的爪子朝着對方揮了揮。
“你好啊，陳平，你要一起吃全家桶嗎？”
陳平忍不住倒退了幾步：“真是形象崩塌！形象完全崩塌！太沖擊了！實在太沖擊了！”
葉景瓷卻毫無愧疚之意，反而大言不慚道：“沒事，我會當成是對我的誇獎，畢竟你們要是全把我當成心中的女神，而不去放眼現實的話，你們這輩子都談不了戀愛了，要變成老光棍一輩子了。現在我主動走下神壇打破自己的神話，讓你們破除迷信，結束單身，你們真的應該好好感謝我才對。”
陳平求助地看了一眼段莫寧。
段莫寧卻只笑笑：“她一直這個樣子。”
陳平把段莫寧拉到一邊：“你什麽時候和葉景瓷這麽熟悉了？以前不是還不對盤的嗎？錄節目當時聽說是和她一起，不是都鬧着要解約不拍嗎？何況你現在也看到了，她根本不是那個完美的天使，而是眼前這個……眼前這個炸雞妹妹……”
葉景瓷還在一邊咋咋呼呼地啃着雞翅膀，段莫寧看着不自覺嘴角也淺淺上揚，他朝陳平笑了笑：“你不覺得現在的她挺可愛的嗎？”
陳平滿頭黑線地又看了一眼毫無形象在吃雞翅的葉景瓷，實在是覺得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哪裏可愛，明明是優雅的那位葉景瓷比較讨人喜歡啊……而比起聲名狼藉的葉景瓷竟然在段莫寧家，段莫寧覺得現在的葉景瓷比原先的好，這個認知更讓陳平更覺得震驚和難以置信。他想，他的這位老朋友可能腦子壞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