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陳郁歲結巴, 磕絆說不出話。

面對強勢冰冷的易清安,他不禁覺得恐怖,更多的是陌生。

明明原著中的白月光是溫潤美好, 而現在宛如地獄裏爬出來的閻羅。

“你在發抖。”易清安撫摸着他的脊背, 看着他發抖的手。

安撫地捋直他的手,把少年顫抖的指節撫平。

“這麽緊張,你在害怕。”易清安打量獵物似的盯着他,語氣篤定。

“我能先問個問題嗎?你從哪聽到這個消息的?”陳郁歲想刀了多話的人。

到底是誰!

易清安幽深的目光直直掃視他。

一時間沒說話。

過了會兒, 他開口道 :“酒吧外, 謝承珩。”

陳郁歲:……媽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他模糊的想起昨夜好似和易清安接吻了。

該不會……被謝承珩看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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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轟鳴,陳郁歲不想活了。

主角攻看見白月光被替身拱了,替身的下場不用多想, 一個字——

死。

易清安有種瘋癫般的平靜:“所以他說的都是真的?”

陳郁歲欲言又止望着他,點點頭又搖頭。

一陣火氣沖上了易清安的心口, “說清楚。”

陳郁歲辯解, “我和他之間确實有份合同。”

“但是——”話鋒一轉。

“合同的內容讓我随叫随到,一月十萬,随時可以中停。”

“當時感覺這零花錢賺得容易,且期間也沒找我幾次,每月還給我打錢, 我就簽了。”

少年總結道:“所以我和他只是單純的合同關系。你誤會了。”

“是嗎?”易清安兇狠地一口咬住少年的下唇,懲罰似的用力。

陳郁歲怒了一下,僅僅是眉宇間怒了一下,然後被對方咬得更用力之後。

他哭喪着臉,敢怒不敢言。

半響, 等到易清安松開齒。

一個很深的血印子留在了陳郁歲的下唇。

“告訴謝承珩,你們之間的合同結束了。如果他要任何違約金, 我賠。”

易清安掏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謝承珩的電話。

又開了免提。

把手機塞到了少年的手中。

一臉懵逼的陳郁歲。

不是,大哥你怎麽不給我點反應的時間。

好歹要讓我組織一下語言吧。

電話接通。

對面沉默着,能聽見他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除了有些機器的輕微轟鳴。

幾乎沒有任何人聲雜音。

“你在做研究嗎?我是陳郁歲。”

對面頓了下,似是在确認電話號碼。

遲疑道:“是。你為什麽……用易清安的手機打過來?”

“我會不會打擾你做研究啊?”陳郁歲磨蹭着沒話找話。

下一秒,被身旁的易清安掐住了腰,低聲:“說正事。”

謝承珩自然能聽見他的聲音,想起了昨夜的種種,再度沉默。

他們之間陷入了詭異的靜默。

陳郁歲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又避不開身旁人的威脅,只能小幅度的扭着腰,讓他的手掌遠離自己。

少年掙紮着緩緩開口,“我們之間的合同到此為止吧。”

謝承珩呼吸重了一瞬。

只說了兩個字:“理由呢。”

陳郁歲用指甲掐着手指,感受着絲絲痛意,來維持理智。

“理由是,我覺得我不想再做白月光的替身了,沒意思。對我也很不尊重,我不想繼續了。”

少年說出了原著中的一小段臺詞。

謝承珩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時間做不出來什麽回複。

白月光本人——易清安不解的蹙眉看他,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

“你在說什麽?”

他問陳郁歲。

白月光的替身什麽意思?

陳郁歲想着不如剛好挑明。

反正謝承珩這邊的任務剛好陰差陽錯的進行完了。

說出來對自己無礙。

剛張口看向易清安準備道明替身緣由。

聽筒傳來的一陣人聲,低沉有磁性,“既然你提了,合約便中止了吧。”

他有些語氣不穩。

“還有,合約具體內容,你要保密。”

陳郁歲綻開了真心的笑容。

雖然過程不是很理想,但謝承珩同意了解除合約,代表着這條支線圓滿完成。

“好的,再見。”

少年心中說的卻是:「再也不見。」

于是易清安也笑了。

笑得特別開懷,“不喜歡他?”

“還好,談不上喜不喜歡。”

“替他保密?”

“額……其實本來合同沒什麽內容,況且我剛才跟你總結了一通,大差不差。”

潛臺詞是,他要保密,不會說出口了。

“行,關于合同我不再追問了。”

他又問了另一個問題,“白月光?替身?怎麽回事,解答一下。”

陳郁歲徹底為難,剛說過要保密,現在又說出來,不太好。

他皺眉一副非常為難的表情,眼巴巴的看着易清安。

試圖蒙混過關。

“說。”

易清安聲音沒有起伏,但陳郁歲立刻察覺到了潛伏的危機。

頓時慫了。

他既沒有違背剛才的話,又向易清安解釋了。

“謝承珩之前暗戀過一個人,恰好我又長得和他暗戀的人很像,才有了這個合約,所謂的白月光和替身是指代這個。”

說到這,陳郁歲以為就結束了。

誰承想,易清安臉色很快沉了下去,吃了蒼蠅般難看,“你說的這人,是誰?”

陳郁歲閉上了嘴,打死不準備再開口。

反正他也猜不到。

渾身有些酸軟,嘗試着從易清安的懷中退了出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耳邊傳來一句話。

“這人,是我?”易清安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兇戾的神情,讓陳郁歲伸在頭頂的雙手頓時僵住了。

那雙眼睛透露着數不清的怒火,又猶如冰凍三尺之寒,令人發抖。

陳郁歲瞬間繃緊了後背。

緊張的手指發顫,他就不應該多嘴!主要是他根本就沒想到白月光竟然能猜出來!

他咽了咽口水,嗓子發幹。

現在仔細想一想,這事若是落在每個人身上,大概都會有點氣惱。

我把你當兄弟,背地你想睡我?

關鍵背着我養了個替身,你對我的感情我一無所知。

而且我陰差陽錯也喜歡上了替身。

放在黃金八點檔,收視率肯定爆表。

太尼瑪狗血了。

剪不斷,理還亂。

陳郁歲一動不敢,他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他一邊當鴕鳥,一邊苦中作樂的想,雖然劇情有不少的插曲,至少任務是完成了。

陳郁歲現在都不敢直視白月光。

對方眼中的刀子猶如實質,少年害怕對視上會真的被刀。

“我倒真是沒想到,十年的好友,好兄弟,居然會給我這麽一份驚喜。”易清安氣笑了。

陳郁歲根本不敢觸他的黴頭,裝聾作啞。

男人突然把目光放在陳郁歲身上,陰沉的問,“在機場見我第一面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陳郁歲在心中呃了一聲,這問題莫名其妙。

像極了情侶吵架時翻舊賬。

對此,陳郁歲只想大聲地喊出來,舊賬有什麽好翻的,你怎麽不去和謝承珩掰頭。

可惜,他慫得不行。

根本不想得罪現在的白月光,他看上去實在太恐怖了。

頂着死亡目光,陳郁歲根本拖延不下去。

只好快刀斬亂麻。

“确實,我當時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也沒想到你會上出租車。”

兩人就此展開了一場不算激烈的讨論。

易清安提問,陳郁歲小心翼翼斟酌回答。

時間眼看來到了下午一點。

兩人沒吃早飯不說,連午飯也沒吃。

易清安正問着:“你說了這麽多,還是不肯告訴我,你和謝承珩之間發生過什麽?”

少年面如死灰。

這場酣暢淋漓的提問讓他腦細胞燒死了大半。

準備敷衍的應付他時。

發出了腸胃空蕩蕩的饑鳴,肚子突然餓得咕咕響。

易清安犀利的眼神一頓,下意識的看向少年的腹部。

陳郁歲捂住肚子。

“洗漱去,我帶你吃飯。”

陳郁歲高興地差點喜極而泣。

吃完飯,陳郁歲借着上廁所的名義溜了。

從酒店側門逃了出去,二話沒說坐上了打得滴滴專車。

“師傅尾號0505,快走!”

“小夥子,你這是上演諜戰大片呢?!”

司機師傅不急不慢的輸入尾號,開始啓動車子。

上完課,在食堂裏吃了頓不怎麽能入口的晚飯。

噎得他差點把胸口錘穿。

發誓再也不要吃這家窗口的飯之後。

寝室門口,他看到了一個非常刺目的東西——花。

一大束花擺放在門口,應該是特意放的。

讓人一眼掃過去就能看見,卡片擺在花的正上方。

陳郁歲離它有三米遠,心髒已經砰砰跳了。

他腦海中有個猜想,莫名覺得這束花是他的。

他拖拉着步子,磨蹭着,這短短的幾米路程在他磨蹭下,硬生生走了一分半鐘。

然而,到了門口。

陳郁歲正想着目不斜視的刷開大門。

就看到了卡片上顯然的幾行字。

親愛的歲歲,願你今天的心情如這束向日葵花般明朗。

愛你的宴。

陳郁歲:……傻逼。

哪壺不開提哪壺,今天都快氣死了。

明媚個頭!

顧言之的團隊終于在微博上發了聲明。

然而顧言之劍走偏鋒。

公開在微博上說,這是他的私事,希望大家不要多關注。

另外宣傳了下即将到來的比賽。

他這聲明一出。

不少女友粉心碎了一地。

不否認代表着事實,事實是陳郁歲和顧言之确實有點不為人知的秘密。

二樓陽臺外,栽種着不少綠植。

一個開放型的陽臺,視野很好,地方大,空氣清新。

擺了一套沙發,和休閑的桌椅凳子。

顧言之點着煙推開小陽臺的門,傍晚夕陽在天邊暈染層層紅暈,而少年正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美得像副畫似的,不忍驚動這畫面。

這個陽臺,陳郁歲一般不怎麽上來,只有他們幾個抽煙,會開門站在小陽臺抽會兒煙。

所以推開門見到陳郁歲時,第一眼有點意外。

他看着手中徐徐燃燒着的煙,又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少年。

沒多思索,直接把煙按滅在了桌上的煙灰缸。

然後靠着少年身邊落座。

一言不發的凝望着絢爛的晚霞。

聽着身旁的人呼吸聲,愁思的眉宇不知不覺間漸漸散開。

陳郁歲原本只是來陽臺透口氣,順便給綠植澆澆水。

結果躺着躺着就睡過去了。

感覺到肩膀逐漸麻木的重意,陳郁歲不堪重負的醒來。

一睜眼,首先入眼是高挺的眉骨和鼻梁,削薄的唇。

接着才是那好看的雙眼和耀目的銀白發。

陳郁歲被吓了一跳。

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近到陳郁歲只要幅度大些一轉頭就能親上去。

陳郁歲尴尬地往後退了些。

目光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黑透了的天邊。

墨藍色的傍晚,寥寥星星墜在空中,雲彩遮蓋着半輪彎月。

透着美意。

陳郁歲不由得看呆了。

等到回神,才驟然發現顧言之的在緊盯着他。

眼神中的深意陳郁歲說不清楚,但能察覺到複雜濃重的情感。

以及難以開口的話。

陳郁歲本想裝作沒看出來,假裝平靜地移開頭。

卻實在是抵不住顧言之深情的眉目。

滾燙的視線讓人無法不在意。

只好問:“哈哈,怎麽了嗎?”

顧言之突然貼了過來,側臉貼在陳郁歲的肩膀。

蹭了蹭,像只乖巧的小狗。

“昨晚你去哪了?”

提到這個,陳郁歲一陣無話可說。

他推開了顧言之的臉。“我們只是舍友,別靠我這麽近。”

他說什麽?

他難道說昨夜去酒吧亂搞,和你的白月光在街邊接吻,然後還被舍友謝承珩撞見了……

說這些嗎……

顧言之摸着少年的手,心想,媽的,給你臉了。

他剛才要是不推開自己,說不定還能聽見他內心的心音,這樣就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了。

可惜。

還說只是舍友?難道真的要和自己分手?

他可絕對不會放手。

“和好吧。”顧言之把對方的手放在他的側臉。

讓少年撫摸。

“我很想你,我們不分手行不行?”

陳郁歲艱難地把手從他面頰上移開。

拒絕:“說出口的話,就沒有再吞回去的道理。”

顧言之垂目,臉上的神情三分哀傷,活像林黛玉再世。

他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不悅。

陳郁歲一切都是為了做任務,對于這些主角攻的任何情緒,他向來只是表面上感同身受。

其實內心毫無波瀾。

他原本是打算昨晚找陳郁歲再談一談。

在手機上交流,簡直沒有半分成效。

發了信息給少年,對方回複的時常,從一個小時,現在已經演變成隔一天回複一次。

且全是些非常禮貌的用語,顯得兩人特別的疏遠。

與上面聊天記錄中,愛生活愛分享,大段大段給他發消息的陳郁歲。

判若兩人。

兩人談戀愛時,陳郁歲看見一朵長相奇特的雲,都會發給顧言之。

并配上特別可愛的表情包。

還會發語音甜甜地喊他男朋友。

而現在,在陳郁歲提出分手後,這些好像遙遠的像上輩子的事情。

再也沒收到過。

顧言之最近上火。

打游戲打到快結束時。

時常不約自主的掏出手機,點進和陳郁歲兩人的聊天頁面。

想看看對方發了什麽。

入目的是陳郁歲隔了二十個小時輪回的消息。

「嗯,好的。」

「你說的問題我看到了。」

「不用麻煩,惹你生氣的話,你把我删了就行。」

不僅讓人一肚子火,還讓人感覺到特別大的落差感。

明明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顧言之拿話試探他,“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

“沒有。”

“跟你分手之後,我每分每刻處于煩躁的狀态,腦海中你占據了大部分。”

這句話是真心的。

顧言之又道:“我們和好吧。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比賽近在眼前,你難道想我因為情緒而落敗嗎?”

“我保證不會再輕易的說分手。”

這一串話,先是佯裝服軟,又威逼利誘。

陳郁歲裝作心軟的皺眉,面上是肉眼可見的糾結。

他期間一共看了顧言之三眼。

每一眼飽含着不同的情緒。

使得顧言之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立即加大了力度,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小歲,上次電話中,我說出口的話是有些不經考慮。當時網上粉絲罵你,我心疼,一時氣惱,口不擇言了。”

“原諒我行不行?”

陳郁歲深情款款,感動地看着顧言之。

誰能想到一個桀骜不馴的游戲大神,居然能為了他低頭。

他低頭思考了片刻。

在這期間,顧言之把少年的手貼在了他的胸口,又道:“你當初說最喜歡我的,現在不作數了嗎?”

少年身子一僵。

他略帶着微濕的雙眸癡望着顧言之,“我從沒真心想過和你分手,是你的态度……”

欲言又止下是少年一顆破碎的心。

他自從和顧言之在一起後。

得到的只有——沒名分的好朋友頭銜,在學校裝作不認識,網上被爆粉絲謾罵時的不作為,甚至還有經常當他的情緒撫慰工具。

每每坐在燈前讓男人深情的凝望時,少年總是能感覺到渾身的不适。

來自第六感,對方絕對是在透過他,想念懷念着其他人。

只是想想這種可能,陳郁歲就想要落淚。

「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個替身嗎?」

顧言之聽到這句心音,心口頓時慌亂地砰砰直跳。

心中莫名的突然不想讓陳郁歲知道真相。

很害怕,說不清的惶恐襲上心頭。

他呼吸急促了一瞬,若無其事的道:“你相信我,我們和好,我絕對比以前更愛你。”

陳郁歲淚眼朦胧,單純地問:“真的嗎?”

顧言之吻上了他的淚。

虔誠道:“真的。”

而陽臺門內,二樓走廊處,靜靜地立着一人。

盯着顧言之親吻少年眼眸的動作,久久移不開視線。

男人動作僵硬,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冰冷的神情表示他現在的情緒極其不好。

謝承珩想殺人。

他剛從外面的研究室回來,白天那通電話,讓他心神疲憊。

晚上剛從樓梯上來,站在走廊,不經意的看向陽臺。

卻看到個驚天霹靂。

劈得謝承珩簡直喘不過來氣。

他站在玻璃門外,看着情濃蜜意的兩人。

氣得渾身發抖。

昨晚才看見他和易清安親在一起。

今天又換了一個顧言之。

親作一團。

謝承珩站在門外,遠遠地看着。

他與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隔了一個鴻溝。

跨度之大,令他心生絕望。

好似他只能這樣看着。

可望而不可得。

明明是炎夏,他卻墜入寒冰似的渾身冰冷。

指尖控制不住的發顫。

賤貨。

顧言之吻了淚一下就分開了。

很輕柔的一個動作。

陳郁歲被他的忽然間吻上來的動作吓到,直到他退去,仍舊是沒反應過來。

後知後覺,陳郁歲臉色爆紅,和傍晚的紅霞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紅着臉用手擦了擦眼睑,瞪大雙眼,滿目震驚。

顧言之拉着臉紅的陳郁歲進門。

剛拉開陽臺的門。

入目的是謝承珩死人般的望着他二人。

站在門口,堵住了兩人的去路。

陽臺是個單向玻璃門,從外面看不到裏面。

對于謝承珩的突然出現,吓了陳郁歲一跳。

顧言之也有些意外。

不過他認為謝承珩是想要進陽臺抽煙,于是讓了個空位。

“你要進去嗎?”

“不是,我在看你親陳郁歲。”謝承珩的話令手拉着手的兩人猝不及防。

「不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陳郁歲絕望,他為什麽這麽倒黴。

昨晚被他看見,今天又被他看見。他們之間是八字不合嗎?

少年呆呆地望着謝承珩。

說不出話。

而顧言之則是揚威一笑,“下次會注意,盡量避開公共場合。”

他看着杵在原地繼續擋着門不動的謝承珩。

問:“還有什麽事情嗎?”

謝承珩面色發冷,聲音也像利刃,紮在陳郁歲胸口:“你們是情侶?”

陳郁歲下意識看向了顧言之。

顧言之回答十分流暢,不假思索,“當然是。”

送分題,根本不用思考。

出乎了謝承珩的意料。

男人是真的沒想到,兩人居然是情侶。

那他和陳郁歲之間的種種,算是什麽呢?

陳郁歲到底喜歡過他嗎?

當初不是愛自己愛得要死要活?拼命跟自己考上同一個大學,掏心掏肺的讨好自己?

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不,他不信。

謝承珩還想再問,顧言之不愉地道:“麻煩讓開一下。”

他堅持,強硬地又問了陳郁歲一遍。

“你們真的是情侶關系?”

陳郁歲抿了抿唇,沒說話。

卻把頭依偎在顧言之的脖頸處,深深的埋了進去。

沒有多說,但表現的淋漓盡致。

顧言之無語地撞了謝承珩一下,攬着陳郁歲的肩走了過去。

從他身邊路過時,陳郁歲頭也不擡。

像是陌生人般擦肩而過。

非常冷漠。

謝承珩內心騰地燃起了一把怒火,燒得他渾身暴戾。

明明陳郁歲只是他的玩物而已。

少年這幅模樣,讓男人恨不得直接上前掐着他的臉質問。

不是說最喜歡他的嗎?

不是說沒辦法離開他的嗎?

這個騙子。

男人拳頭攥得發出響聲,指關節發白。

他望着兩人下樓的背影,腦中一片空白。

一想到他會和名義上的男朋友正大光明的接吻,臉色潮紅的躺在男人身下承歡。

他就恨不得給顧言之一拳。

謝承珩臉色鐵青。

偏生他們是室友,躲不開,避不了。

顧言之放開了态度,不裝作不認識陳郁歲了。

兩人同出同坐,總是能看見兩人經常去彼此的房間,一呆就是一個小時以上。

這兩日的謝承珩總是情不自禁地注意着他們。

打開房門就能看見兩人甜蜜膩歪在一起的身影。

以往從來沒多在乎的人,現在是越看越礙眼。

越看越覺得冰冷的火苗在胸腔跳動。

看不到的時候又會犯賤的想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麽。

像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連研究的時候偶爾都會走神,滿腦子陳郁歲。

連續兩日,他受到的沖擊打破了他以往的認知。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謝承珩嘗試給陳郁歲發消息。

全部是石沉大海。

天之驕子謝承珩第一次感覺到了被玩弄。

他氣得胸膛酸澀。

陳郁歲這兩日在躲着謝承珩。

原因無他,只要兩人一打照面。

謝承珩的目光簡直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餓狼般,直勾勾地鎖定他。

吓得陳郁歲躲瘟神似的。

單獨碰見也不敢和他對視,默不作聲地路過他。

陳郁歲像個鹌鹑似的,縮着腦袋,崩着脊背,面上冷酷的不眨眼。

除了謝承珩讓他頭疼之外。

還有另一個人,顧言之。

宴無疾這個神經病,真的是每天準時送花,天天不落。

若是給陳郁歲發消息,少年沒回。

那他必然讓同學把花送到宿舍門口,陳郁歲一打開門就能看見。

連着上次陳郁歲扔了兩次花後。

這事情終于被顧言之逮住了。

顧言之最近很是粘着陳郁歲,除了不在一起上課,其餘的時間全部挨在一起。

打游戲訓練的時候,他都要帶着陳郁歲。

他和隊友打訓練賽,就準備了水果讓陳郁歲坐在一邊觀看。

時不時游戲結束,顧言之會關心地問少年幾句,或是給對方拿些飲料,點寫外賣。

這待遇,對比之前好了數倍不止。

使得陳郁歲有些受寵若驚。

嗯?原著中有對替身這麽好嗎?

沒有吧。

惹得隊友不免調笑:“怎麽,你倆終于背着我們偷偷談了?”

陳郁歲鬧了個大紅臉。

而顧言之一直都沒否認。

打游戲時的顧言之比往常帥得不止一星半點。

專注力,認真的表情,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的時候,讓人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的視線。

這天下午,陳郁歲吃着顧言之買的冰淇淋。

和他手拉手回校。

少年的手機叮咚響了兩聲。

但是他沒在意。

最近給他發消息的人海了去了,且不說這幾個重要角色。光是同學或者是學長學姐們的信息,已經把他的消息頁面轟炸成99+了。

等到宿舍樓下時,他的冰淇淋啃得只剩下了個脆皮筒。

他正在專注的啃冰淇淋。

絲毫沒注意危險的來臨。

門口的花一如往常的擺在那,今天是非常嬌嫩的粉色玫瑰,剛采摘下來的,上面的水珠晶瑩剔透。

一大捧,看着很惹眼。

顧言之是第一次見到門口有花。

一時新奇,開門時不免多看了一眼。

花上平放着的卡片依舊顯眼。

他看完之前完全沒想到這束花是送給他對象的……

見字如面,親愛的歲歲。

你一直不回我的信息,我很難過,我想約你見一面。

地點時間你定,可以嗎?

愛你的宴。

顧言之準備刷卡進門的手頓住了。

人也愣住了。

陳郁歲啃冰淇淋的動作停住,下意識看向了牆角。

他慌張地一目十行看完卡片上的字。

不等顧言之鐵青着臉質問。

率先張口解釋:“我跟宴二少之間什麽關系也沒有!最多是普通朋友!”

顧言之譏諷的話一噎,只好吞入腹中。

他重新組織語言,“你上次不是和我說會和他說清楚?原來你們一直在背地聯系?!”

“誤會啊!哪有!他不是說了發消息給我,我都不理他嗎!”

“你倆居然還有聯系方式。”顧言之一下子找到了重點。

“不是,有聯系方式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那已經是去年五月時候加的了。”

陳郁歲崩潰。

哭喪着臉,翻舊賬也不是這樣翻的吧。

“手機拿出來。”顧言之冷漠地道。

陳郁歲拒絕。

兩人在門口展開了一場非常激烈大聲的讨論。

顧言之一心想要知道他們到底聊了什麽。

陳郁歲則是怕和白月光、主角攻們的聊天記錄被他看見。

要是看見了,他感覺自己今天是必死無疑。

所以寧死不屈。

兩人最後的解決方式是——謝承珩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看他們的高調戀愛,謝承珩再也忍不住。

腦海中全是陳郁歲親手喂東西給他人吃的場景。

他今日獨自一人去了酒吧,臉色陰沉地一杯接一杯。

喝了不知道多少,一如往常地給陳郁歲發消息,讓他立刻滾到酒吧來。

他喝迷糊了。

早已忘記兩人解除了合約。

謝承珩在酒吧等了很久,握着熄屏地方手機反複按開,查看消息。

對方遲遲沒有回複。

手機上新消息提示空空蕩蕩。

對比之前,陳郁歲無論在做什麽一定會秒回他的信息。

謝承珩又灌了杯白蘭地,心底察覺到了巨大的落差。

氣得他一連點了十瓶酒。

終于忍無可忍的撥通了陳郁歲的電話。

“滾到老地方來。十分鐘。”

陳郁歲一愣,謝承珩怎麽了?很久沒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說話了。

不過,他的任務線已經結束,陳郁歲根本不想再多管閑事。

他張口想要拒絕,電話被身邊的顧言之搶了過去。

“你他媽沒事找事?你有什麽立場讓陳郁歲過去?他是我男朋友。滾,別來騷擾他。”

顧言之話說的很不客氣。

他知道謝承珩的身份,但他不怕他。

顧家在海外的勢力,不比C城的謝家差。

電話那頭的男人不說話了。

似乎是在思考,說話的這人是誰?

顧言之罵人的技術一流,不含任何髒詞,也能單方面輸出半天。

把他對宴無疾的怒意,全部發洩在了謝承珩身上。

謝承珩:?

他總算恢複了些清明,理智稍微回升。

“你讓陳郁歲接電話。”

“他是我對象,我可以代表他,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

顧言之毫不客氣。

兩人算不上朋友,雖然之前的酒局中見過,在各個場合也有碰面。

可是跟陳郁歲出軌這一條比起來,朋友?

朋友算什麽!

他寧願不要這個朋友。

謝承珩深吸了一口氣。完全沒法跟顧言之交流。

他知道陳郁歲就站在旁邊,于是森然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你需要我告訴他嗎?”

這個意有所指,很難不讓人聽出潛臺詞。

你也不想讓你男朋友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吧。

顧言之呵地笑出聲。

陳郁歲顫抖着吃掉了手中的冰淇淋脆皮尖尖。

他想一想,接下來的腥風血雨,腦殼就忍不住痛了起來。

不行!

達咩!

他得想辦法拯救這個場面!

這時,不遠處緩緩走來了一個人。

許向知剛和隊友們聚完餐,吃得燒烤渾身油煙味,難受的他拒絕了隊友們轉場繼續的提議。

正要回宿舍沖個涼。

離遠便看見,顧言之打電話罵架。

陳郁歲站在一旁像個小雛雞似的,瑟瑟發抖。

許向知暗罵一聲,他倒是湊什麽熱鬧!

接着走了過去,上前旁若無事的問,“怎麽都聚在門口不進去?”

顧言之暫時和許向知沒什麽太大的沖突。

于是擡眼看了他一眼。

陳郁歲啊了一聲,回答他:“有一些話。”

指了指手機。

許向知拉了陳郁歲一把,“他打電話,那我們進去。”

刷卡的時候,不免看到了牆角邊的粉色嬌嫩玫瑰。

臉色唰然一僵。

與顧言之當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陳郁歲試圖活動自己的手腕,想把手從他的鉗制中抽出。

但他怎麽可能掙脫一個常年打籃球人的手力。

陳郁歲感覺手腕發疼,卻也撼動不了許向知分毫。

他無助的捂着手腕,不再掙紮。

顧言之怒意更深,拽住了陳郁歲的另一只手,扯得他站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許向知寒光似的目光掃射顧言之。

顧言之一邊要拿着電話,一邊要敵視着許向知,還要拽着陳郁歲,忙得不可開交。

陳郁歲焦灼的陷入兩人中間。

電話中的謝承珩正靜靜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一時間,陳郁歲感覺無數的視線和壓力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愁得眉毛全擰巴在一起。

眼中的孤立無援快要溢出來了。

救命。

誰來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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