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陳郁歲回到學校說明情況, 辦了休學。

導員一臉惋惜的看着他。

讓他去院裏簽字蓋章。

對于這樣的變故,無法再勸阻,所有安慰的話變得蒼白無力。

導員拍拍少年的肩膀。

知道他的心中更加不好受。

遭遇家庭一落千丈, 背負金額巨大的欠債, 無法想象。

尤其是陳郁歲自出生以來一直家境殷實。

一系列領導簽署蓋章完畢後。

陳郁歲拿着那份薄薄的休學證明。

接着回到宿舍開始收拾東西。

原本就沒帶什麽來。

一個行李箱拖來的,現在又一個行李箱裝走。

陳郁歲有些唏噓。

拎着行李推開房門,卻意外見到了一人等到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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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之問:“你這是去哪?”

陳郁歲苦澀的扯了扯嘴角。

一系列的壓抑讓他沒法正面和男朋友全盤托出。

說了又如何,只能徒增兩人煩惱。

陳郁歲低垂着眉眼。

沒吭聲。

顧言之拽着他的行李箱, 拉扯他。

“問你話怎麽不說?”

陳郁歲沉默了很久。

久到顧言之将要失去耐心了。

他說道:“我爸住院, 一時間沒人照顧,只能由我去照看。”

顧言之聽聞一頓。

“怎麽沒請護工?”

“家裏沒錢。”

顧言之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可仔細一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又問:“怎麽了?”

陳郁歲說不出來,糾結半天只說了一句:“先讓我靜靜。”

顧言之自然是不願意。

他道:“既然你不願意說, 我不逼問,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叔叔。”

提到陳父, 陳郁歲的心情又是一陣低落。

“我父親現在的狀況不太好, 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顧言之聽出他話中的推辭,變了臉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陳郁歲情緒激動,“那出了這種事情你想讓我怎麽辦?你說!”

顧言之火氣逐漸下降。

他小聲道:“我只是想讓你多跟我說說,我知道你着急, 可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也拒絕我的探望,我也很不好受。”

陳郁歲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現在不想和你多說。”

他拉回自己的行李箱,推開對方,轉身向外走。

顧言之趕緊跟上他。

兩人意見産生分歧, 沒人妥協,一路上陳郁歲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無言。

快走出校門時。

顧言之突然說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話。

“前段時間我被人網上黑,查出來是誰做的了。”

陳郁歲遲疑了下,還是問了出聲。

“是誰?”

“謝承珩。”

“?怎麽是他?”

陳郁歲真的沒想到。

“會不會弄錯了?”

顧言之反問:“你覺得呢?”

陳郁歲忽然想到了謝承珩對顧言之的敵意。

一時間反駁不了。

“你準備怎麽做?”

顧言之本就不是個善茬,這回被人欺負到頭上了,必然要狠狠地報複回去。

不過為了在陳郁歲面前維持一下。

他道:“我只能跟他私下說一聲,讓他以後不要再這麽做了。”

頓時,陳郁歲扭頭看向他。

眼中滿是心疼。

安慰他:“如果他再這樣對你的話,我會找他。”

顧言之拉着他一只手,和他交握。

“不用,我去處理就好了。你只要帶在我的身邊,我就安心滿足了。”

陳郁歲心中咕嚕嚕的冒泡,面上點點頭。

陳郁歲拒絕顧言之送他去醫院的提議。

并且告知對方,這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回學校了。

顧言之表示會每天抽時間去醫院附近找他。

陳郁歲同意了。

兩人在校門口分開。

顧言之看着少年上了出租車。

醫院內,陳郁歲拖着行李箱暫時把自己安排在一旁的陪護病床上。

同時把卡裏為數不多的錢全部轉給了媽媽。

自己只留下兩百塊錢吃飯的錢。

他把自己之前買的東西全都拍到網上挂賣。

尤其是之前買的奢飾品,衣服鞋子飾品全部急售。

陳郁歲坐在窄小的陪護病床上。

聞着空氣中刺鼻的消毒水味。

靠着牆壁仰頭看潔白的天花板,腦中一片空洞。

他要時刻關注父親吊瓶的情況。

晚上需要給他擦身子。

白天得給他喂些水。

因為他整日不醒,醫院給他輸流食。

母親這兩日沒有出現。

顧言之和謝承珩倒是來過幾次,兩人沒碰上,不同時間段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裏面。

沒打擾陳父。

陳郁歲最近身上沒錢,變賣了的奢飾品的錢全數打給了母親。

他每天去醫院門口買個餅。

或者是在一樓大廳販賣機裏買盒泡面,接免費的熱水。

慘淡到一連兩日瘦了三四斤。

校內流傳彈鋼琴爆火的大一學弟陳郁歲退學。

沸沸揚揚。

傷了一衆男女生的心。

不少有他聯系方式的同學紛紛給他留言,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上學。

少年現在根本不敢打開手機。

看到那滿是紅點的消息,他望上一眼,便心悸。

許向知發消息問陳郁歲為什麽不在寝室?

去哪了。

陳郁歲不知道怎麽回,只是消息就感覺渾身無力。

便沒有回複他的消息。

導致許向知這兩天完全聯系不上陳郁歲的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陳氏集團被騙了這麽多的錢,也不會一下子就倒閉。

還有很多正在跟進的項目未完成,錢款未到賬。

若是完成還能有一小筆的收入。

可以填補這彌天的窟窿。

溫女士近日是在跑這些項目,希望能盡早把這些結束,拿到些錢稍微解下燃眉之急。

關于陳氏集團這一醜聞。

其他不少公司之間的消息口口相傳。

很快整個C城的企業都知道,陳氏即将要破産了。

合作方也拿此來要挾,想要跟陳氏正在進行的合作中止。

網上起了些風言風語,很多公司的員工匿名在網上發帖,說陳氏集團欠了幾十億。

日子快到頭了。

想問問廣大的網友讓他跳槽去哪家公司合适。

網上的風言風語似乎已經确定陳氏集團要倒閉了。

衆人心中惶惶。

宴無疾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特意發信息問陳郁歲。

“需要幫忙嗎?”

陳郁歲躺在陪護床上,看到這條消息,淚眼刷地一下流了下來。

他坐起身,打字。

“你如何幫?”

宴無疾回複的很快。

“簡單,我倆結婚,你自然是我宴家的人。宴家不會見死不救的。”

一向對此事深惡痛絕的陳郁歲。

破天荒的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反而握着手機,眼神死死地盯着屏幕。

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沒回宴無疾。

握着手機,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個晚上。

隔日,易清安打了電話給他。

他聽說了陳家的消息,到處都是沸沸揚揚的傳聞,他想不知道都難。

今天頭頂陰雲密布。

看起來好像下一刻就會下雨。

空中是冷飕飕的風。

刮地醫院樓下的樹葉子掉落一地。

陳郁歲站在醫院樓下的休息長椅邊,眼神如水的看着樹葉擺動。

他問:“有什麽事情嗎?”

易清安回:“我聽說陳氏集團的消息。”

陳郁歲:“哦,然後呢?你想說什麽?”

“別這樣,總會有解決方法的。”

陳郁歲連日承受在壓力中。

吃得不好,睡不着,網上逐漸出現流言蜚語,謾罵陳氏總裁。

說陳父陳母就是吸血鬼。

陳郁歲看了幾乎崩潰。

連夜删了社交平臺。

他連續幾天總是在想着如何能一夜掙到數億。

他甚至從那為數不多的二百元裏拿出兩塊,去買彩票。

每時每刻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一張小小的彩票上。

事與願違,開獎那天,他很平常的沒有中獎。

易清安現在打電話過來。

所能起到的作用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

然而陳郁歲不需要這種關心。

少年怼了回去:“什麽解決方法?你倒是一一列在我面前啊?說給我聽。”

易清安不怎麽抽煙。

此刻陳郁歲聽見了一聲打火機咔噠的輕微聲響。

男人赤腳站在落地窗前,手上夾了根煙。

徐徐地燃燒着,煙霧從他的鼻腔和唇縫間散出。

他吸煙很性感,莫名的吸引人。

此時他正緊皺着眉頭,知道少年心情不好,所以提出見一面。

問他現在身處哪個醫院。

陳郁歲不想見他,拒絕了。

空中的風帶着哨聲,巨響。

墨色的雲積壓的越來越深,黑雲壓城。

仿佛下一秒就會落下傾盆大雨。

母親這時候打電話過來。

照例問了他爸有沒有醒來。

然後是許久的沉默。

電話中的溫女士嘆了口氣,她如實的告訴兒子。

“或許是陳氏的命走到了盡頭,我和你父親的這一生也走盡了。”

“媽,你別這麽說。”

陳郁歲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今天是發薪日,可是媽已經從財務中拿不出來錢給員工了。他們正在一樓集體抗議,媽沒辦法。”

陳郁歲哽咽出聲。

“我可以問朋友借錢先抵上。”

陳母:“好孩子,媽知道。這兩天已經有無數的公司和我們家解除協議,媽直言,陳氏真的撐不下去了。”

無數的壓力重重地壓在他們身上。

如同一場戲劇。

苦難的降臨總是猝不及防,讓人痛不欲絕,又無法解決。

陳郁歲無聲地在電話中哭了很久。

半響。

他紅腫着眼,說:“媽,我好像有辦法,你先穩住公司,明天等我的消息。”

陳郁歲挂了電話。

把手機點到了和宴無疾的聊天頁面。

他打打删删。

一句話花了半個小時才發出去。

「我能現在見你一面,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嗎?」

放下手機,好像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再一次癱在陪護床上。

目光盯着天花板,無聲地流淚。

或許這是他穿書所帶來的懲罰。

他甘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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