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欲壑難填
第5章 欲壑難填
半個小時後,陸汀寒回到車上,見江謹一個人坐在後座,呆呆的望着整個會所閃爍的霓虹燈和進進出出的人群。
陸汀寒坐在江謹旁邊,擺手示意司機可以開車走了,開口道:“怎麽,生氣了?”,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還半帶着點玩笑的意味。
江謹從窗外收回了目光,沒理他。
陸汀寒對于江謹的反應并不意外,他想,大概他哪天死了,江謹恐怕也不會有絲毫反應。
他伸手攬了一把江謹的腰,把人摟進了懷裏,突然在江謹的耳邊喃喃,聲音聽上去帶着低沉又壓抑,跟他平時強勢的模樣完全就是兩個人:“江謹你記好了,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逃不掉的……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是真的……”
“三年還不夠嗎?”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謹打斷了,他的聲音聽上去淡淡的,卻像是是藏着洶湧的波濤,一時把陸汀寒淹得不知所措。
江謹接着說,聲音平靜到近乎絕情:“陸汀寒,三年了,還不夠嗎?我欠你的還沒還清嗎?”
他就像是一株蔫了植物,任由被陸汀寒抱在懷裏沒有任何動作,最後他像是發出了輕微的一聲嘆息,或許他已經無奈到麻木了,他頭靠在陸汀寒的耳邊,輕輕道:“你到底要我怎麽辦啊……”
怎麽辦。陸汀寒愣怔。
是啊,他要江謹怎麽辦呢?
他第一次見江謹的時候,只是想認識,認識之後,他希望和江謹做朋友,成為朋友之後,他又想得到江謹,想江謹只望着他一個人,得到江謹之後呢?他又想要什麽呢?
陸汀寒抱着江謹,有些茫然,良久,苦澀一笑,他想,他想要的,江謹能給嗎?
歸根到底,欲壑難填罷了。
“你不是想出去嗎?明天好不好?”,陸汀寒松開江謹,避開了江謹的問題,他低頭吻江謹的眼角,語氣堪稱溫柔至極。
江謹沒躲,也沉默着沒有回答。
車很快駛進了別墅區,管家聞聲走到客廳門口,只見江謹一言不發的開始換鞋。
出去的時候不是和陸汀寒一起的嗎?管家微微皺眉,心裏生出一陣疑惑。
江謹對于眼前的人熟視無睹,脫完鞋後低頭找了找,結果來來回回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自己那雙不知道何時又消失了的毛絨拖鞋。
那是陸汀寒特意為他買的,說是他腳寒,小絨毛的拖鞋穿着暖和。
可,其實江謹不喜歡的,只要是陸汀寒送他的東西,他都不喜歡。但同時也因為是陸汀寒送的,所以他不得不用。
最終,江謹放棄了找拖鞋的想法,陸汀寒送的,不在了就算了吧,他想。
他赤着腳走進客廳,沉默的從管家身邊走了過去。
管家盯着他上樓,直到“嗒——”的一聲房門合上的聲音響起,他才收回目光。
自從他三年前他開始在這棟房子裏見到江謹,他就看着江謹一天比一天沉默,甚至有時候在院子裏一坐就是一天。
管家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向廚房,開始煎那些江謹每天服的藥,那都是陸汀寒買的一些昂貴的中藥補品,畢竟江謹的精神一年不如一年,陸汀寒心裏還是擔心的,不然他也不會答應放江謹出去。
別墅門口,陸汀寒靠在樓梯的石欄上,一手夾着煙,西裝外套堪堪的搭在石欄上,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口挽起,拿煙的手肘搭在石欄上,煙頭不斷燃燒,在他手邊圍成了一圈煙霧,煙灰慢慢掉落,他卻不抽,只是那樣拿着。
他另一只手握着電話,鋒利的眉眼間毫不掩飾的露出幾分不耐煩和煩躁。
梁晉在那頭喋喋不休:“陸汀寒,你他媽和江謹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他三年前回陽城工作了嗎?怎麽會在你身邊?我以為你……”
梁晉站在自家陽臺上,焦躁的踱着步,想了想,這句“我以為你放過人家了”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騙你的,這三年來,他一直在我身邊。”,陸汀寒無所謂的道。
“我草!陸汀寒你他媽的……真是,那你還在外面……”,梁晉也不知道怎麽說,陸汀寒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并不想罵出那些難聽的話,但他又覺得陸汀寒這麽做,對江謹太殘忍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只無奈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是喜歡人家呢?還是不喜歡呢?”
喜歡的話,怎麽會在外面緋聞不斷,不喜歡的話,又怎麽要把人家留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呢。
“四年前我已經就告訴過你了。”,陸汀寒淡聲道,随即挂斷了電話。
指間的煙也燃盡了,他把煙頭摁滅,丢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拿上外套進了屋。
管家熱了藥,正要端上樓,就見陸汀寒一臉冷漠的走了進來。
“陸先生。”
陸汀寒看了一眼管家手裏端的托盤,然後走過去接了過來,他把外套拿給管家,自己端着藥上樓了。
房間裏,浴室傳出嘩啦啦的水聲,江謹在洗澡。陸汀寒只好把藥先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盯着浴室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随便從桌上抽了本書,靠着桌子站着翻閱,等着江謹出來。
書才翻了兩頁,江謹就出來了,他一擡眸看到陸汀寒的時候,愣了一下,随後看見桌上的托盤,便朝桌邊走了過去。
他的頭發只用毛巾潦草的擦了兩把,還在往下滴水,毛巾随意的搭在脖子上,一身白色T恤将他清瘦的腰線勾勒得剛好,也許是剛剛洗完澡的緣故,所以他的臉色看上去比平時紅潤一些,周身帶着一股溫熱的水汽。
等到他走近的時候,陸汀寒聞見了他身上那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氣。
陸汀寒放下手中的書,江謹瞥了一眼,那是他這幾天在看的一本旅游雜志。
陸汀寒端起桌上的藥,用手試了下溫度,又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才遞給江謹,聲音低低的,很平靜,不算很溫柔,他說:“可以喝了,不燙了。”
江謹愣了一下,從他手裏接過杯子,一口氣悶了,藥有些苦,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等他喝完,陸汀寒又接過杯子放下,朝江謹靠近了一步。
江謹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後退,因為陸汀寒晚上朝他靠近,向來只為了一件事情。
陸汀寒看着江謹驚慌的樣子,怔了好幾秒,才伸手拉過江謹,撫上他的臉頰,柔聲問:“苦不苦?要不要喝蜂蜜水?”
江謹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臉,然後搖了搖頭,他并不習慣陸汀寒的溫情,因為他知道那只不過是陸汀寒的騙人的一副皮囊罷了。
陸汀寒察覺到了他的躲避意味,也沒多說什麽,他低頭看見江謹赤着的腳,眉頭皺了起來。
江謹見狀,立馬緊張的縮了縮腳。
陸汀寒嘆了口氣,走過去,一把打橫抱起了江謹,江謹驚慌的摟住陸汀寒的脖子。發現陸汀寒是在抱着他往浴室走的時候,他立刻發出了反抗:“不要,你說了明天讓我出去的,我不要做了……”
他的聲音很小,聽上去十分委屈,帶着點憤怒,恍然一聽,陸汀寒覺得有種江謹在跟自己撒嬌的滋味。
剛才的煩悶,突然就消散了大半,他好笑道:“我帶你去吹頭發。”
江謹一時臉紅,不再反抗了。
陸汀寒把人抱到浴室,放在一個座椅上,找出吹風機,插上電,試了試溫度,低頭開始為江謹吹起了頭發。
江謹的頭發很軟,也很黑,陸汀寒覺得那一縷縷的黑發在自己的手中就像是柔順的貓毛一樣,事實上,江謹也确實很像一只貓,漂亮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抱進自己的懷裏。
想到這兒,陸汀寒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江謹看見鏡子中陸汀寒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不過很快就消散了,大概是錯覺,他想。
“好了。”,陸汀寒關掉吹風機,揉了兩把江謹已經幹掉的頭發。
江謹沒說話。
陸汀寒并不在意,他又把江謹抱了起來,抱到床上放下,然後低頭吻了吻眼尾,江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你先睡,今晚不弄你。”,陸汀寒輕輕揉了揉江謹的頭發,然後起身朝桌邊走去,拿着托盤下樓了。
看到陸汀寒下來,管家趕緊接過托盤,道:“陸先生,我來吧。”
陸汀寒把托盤給了他。
“明天找幾個人跟着他,隐蔽點,不要讓他察覺。”,陸汀寒吩咐道。
“可以讓江先生出去了嗎?”,管家有些驚訝,畢竟他親眼目睹了這幾年來,陸汀寒對江謹那種強烈到近乎瘋狂的占有欲。
“多出去走走對他的身體也有好處。”,陸汀寒淡聲道。
管家點頭應下:“好的,需不需要給江先生拿張卡或者現金?”
“不用了,我會給拿他手機。”,陸汀寒道。
管家點點頭,不再多問,轉身回廚房開始洗杯子。
陸汀寒拿出手機給助理發信息,讓人一早送個新手機過來。
助理很快回複了一個:好的,陸總。
得到回複後,陸汀寒也收起手機,上樓沖了個澡,躺上床,把江謹抱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