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愛而不得的瘋魔
第21章 愛而不得的瘋魔
“所以,後來就是那場意外?”,寧錄望着眼前的男人,心裏五味雜陳,因為他确實沒見過這樣的陸汀寒,不僅是眼前的,故事裏的那個他也同樣陌生。
而再次回憶起這些事,清晰的畫面卻讓陸汀寒覺得像是上輩子那麽遠。
那個會笑着叫他陸哥的青年,終究還是被自己弄丢了。
“對,後來就是那場車禍。”,陸汀寒有些苦澀的道。
“陸哥,”,寧錄又這樣叫他,他嘆了口氣:“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我給你的建議是應該讓江謹多出去走走,他是個人,是需要和社會聯系的。”
他頓了一下,望着陸汀寒,一針見血:“你太依賴他了。”
無論是從故事裏,還是從現在來看,看似江謹是處于弱勢需要保護的一方,但其實真正一直在需求的人是陸汀寒。
如果三年前他渴望得到江謹尚且裝得可圈可點,那麽現在的陸汀寒則是已經把那份渴望徹底變成了一份執念。
越愛而不得的人,越容易瘋魔。
你太依賴他了。
這是陸汀寒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
那些被自己塵封,不敢觸碰,已經在心裏結痂的東西,仿佛再次被撕裂,血淋淋的暴露出來,他以為這些年自己已親手将那顆真心挖出,不會再痛,可回憶起二十一歲的江謹,他的心依舊像被刀割一樣,窒息,又刺痛。
咨詢室走廊。
江謹坐在塑料椅上,望着窗外發呆,他好像在看那棵梧桐樹,又好像什麽都沒看。
那一瞬間,陸汀寒仿佛又看了那個在別墅裏,抱着一本旅游雜志,一直望着窗外的青年。
一只自由的鳥,本不該困于囚籠,成為一只金絲雀。
“累了嗎?”,陸汀寒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摸了摸江謹的頭。
江謹怔怔回神,搖了搖頭。
陸汀寒看着他,既心疼,又心酸。很多時候他看着眼前的青年,除了瘦了很多,又白一些,其實好像跟三年前并沒有什麽區別。
但好像又區別很大。
“上來吧,我背你。”,男人背對着江謹,單膝跪了下去。
江謹看着那寬闊結實的肩背,心裏像是被針尖刺了一下,窗外的陽光直晃得他眼睛酸。
愣了好一會兒,他才環上男人的脖頸,把頭埋了上去。
他确實有一點累。
當他看着窗外那些生長的樹,猶如一片綠海,他就想他要是能做一片樹葉就好了,春天發芽,秋天凋落,最後歸為寂靜的冬。
其實,有很多。
他很累,眼淚總是不受控制。
“這三年來你好像總是在哭,連做夢的時候都在哭,有時候我寧願當初沒有答應你那個請求。”,陸汀寒自嘲。
可三年前,江謹那樣求他,他又怎麽可能不答應。
也是,他和江謹從那時候開始就注定了是盤死局。
回到別墅的時候,江謹已經靠在陸汀寒肩上睡着了,陸汀寒把人抱起來進屋,上了樓。
管家替他打開房門,他輕輕把人放上床後,又伸手探了探江謹的額頭,果然有點發燒。
他眉頭微皺,低聲問身後的人:“這兩天是不是又不好好穿鞋子?”
管家如實說是。
陸汀寒無奈的輕嘆了口氣,轉身輕道:“剛才哭累了,先準備點吃的和發燒藥吧,我待會兒拿給他吃。”
管家應下,退出了房間。
陸汀寒在床邊坐下,望着床上眉頭緊皺的人,心悶不已。
江謹确實連夢裏都在哭,這會兒眼尾都還滲着淚。
陸汀寒擡手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替青年把眼淚拭掉。
過了好一會兒,江謹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了下來,眉頭舒展開一些,也不再哭了。
陸汀寒心裏總算松了口氣,他收回手,正欲起身下樓,餘光卻突然瞥到了床頭櫃最底層一個微微拉開的抽屜。
他有些疑惑的拉開那個抽屜,裏面只放着一部手機,是他給江謹買的。
江謹在使用這部手機?陸汀寒不免有些狐疑。據他所知,江謹很少會用他給的東西,何況還是只有他一個聯系方式的手機?
手機屏幕幹幹淨淨,看樣子并不像長時間未使用的樣子。
果然,陸汀寒一摁,屏幕就亮了起來。
然後,看見屏幕上的字後,陸汀寒渾身陰寒。一個未命名的聯系人給江謹發了整整十六條消息!
最新一條消息是在三十分鐘前——
【未知聯系人】:謹哥謹哥謹哥……你理理我好不好〔委屈〕〔小狗眼〕。
謹哥。
叫得可真親密。
“呵,”,陸汀寒覺得自己簡直要氣瘋了,他用了極大的理智才壓下心中的怒火,要不是江謹現在生着病,他真想把人綁起來問問他到底有多能沾花惹草!
但江謹好像确實沒打算用這個手機,他連個密碼都沒設,陸汀寒手一滑屏他的鎖就解開了。
他點開江謹的消息列表,除他以外,果然只有這個未命名聯系人給江謹發過消息,他點開那一堆未讀消息,一條一條的往上翻,直到看到一張照片。
照片上男孩笑容燦爛,露出結實削薄的手臂肌肉。
看到照片那一刻,陸汀寒徹底怒了!
而這個人不是方洄又能是誰。
方洄方洄又是方洄!陸汀寒捏着手機,手背青筋暴起,力氣大到像是要把整部手機捏成碎片。
其實江謹并沒有回過方洄幾條,上一次回複還是停在“你在萬晟實習”這句上,但江謹私底下和方洄聯系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讓他憤怒了!他說過多少次!結果江謹還是背着他跟別的男人聯系!
他絕不允許江謹背叛他!
最終為了壓制自己心中的怒火,陸汀寒往陽臺一站,抽了好半天的煙,才勉強壓制住一腔的怒火。
一直到床上的人動了動,坐了起來,他才摁滅煙頭,從陽臺進了房間。
“醒了。”,他朝江謹靠近,聲音冷了好幾個度。
江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只覺得頭暈得厲害,根本聽不出陸汀寒語氣不對勁,他晃了晃腦袋,整個人還是恹恹的。
盡管怒火中燒,陸汀寒到底還是不忍心這時候對江謹發作,他伸出手想去探江謹的額頭,結果江謹頭一偏躲開了他。
江謹其實只是嫌他身上的煙味太重,然而剛剛才看過消息的陸汀寒哪裏會考慮到這些,他收回手,一雙眼睛看着江謹,散發出幽幽的寒氣,語氣裏充滿嘲諷和戲谑:“怎麽?又不讓碰?”
江謹感覺自己身上燙得難受,根本不想理會莫名發瘋陸汀寒。
他早就見慣了,眼前這個人,上一秒對你有多好,下一秒就可能有多惡劣。
“要發瘋出去發。”,江謹腦子裏一片混亂,對陸汀寒也沒什麽好語氣。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江謹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燒了,也不管陸汀寒要說什麽了,背過身就想把自己蒙進被子裏。
很顯然,陸汀寒沒給他這個機會,一只手勁極大的手一把抓住被子邊緣,阻止了他的動作。
男人沉聲道:“你發燒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吃完藥再睡。”
生病人情緒本來就不穩定,再加上江謹今天去看了心理醫生,所以他現在的心理狀态其實處在一種比較脆弱的狀态,很容易被刺激到。
“我不想吃,我要休息了。”,江謹整個人悶在縮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有點啞。
“你別鬧了行不行?”,陸汀寒是真的有些心力交瘁,私發信息的氣他還沒消,這會兒江謹又拖着病跟他較勁。
“我說了不吃……你別碰我!”,感覺到身後的人似乎想把他抱起來,江謹立馬反手激烈的抵抗了起來。
“你別鬧了行不行!”,陸汀寒這下是有點失去耐心了,江謹的手死死的抵着他,根本不讓他碰,“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你生病了!要吃藥!聽不懂人話嗎?!”
這下江謹被徹底激毛了,他倏的一下彈起來,一巴掌拍開了陸汀寒的手,紅着眼睛啞聲吼道:“我鬧?陸汀寒你TM有病是不是?我說了不吃藥!你煩不煩!我就算病死了又跟你有什麽關系?”
吼完,江謹整個人都是蒙的,他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着,整個身子緊繃着,活像一只徹底炸毛的刺猬。
然後,他看見陸汀寒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面色極其難看。
不知過了多久,陸汀寒冰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低壓,寒冷,像寒潭水一樣,男人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是。确實沒關系,你現在巴不得死了都想離開我吧。”
嘭的一聲,房門被甩上。
江謹腦袋裏發出一陣轟鳴,他又惹陸汀寒生氣了,他知道事後那人一定會找自己算賬,但他不想管了,大不了就弄死他吧,反正他也早就習慣了陸汀寒的喜怒無常。
江謹難受得整個身子都蜷了起來,他無力的下滑,縮進了被子裏。他讷讷的想,死吧,死了最好,下輩子變成一片樹葉,再也不要回來了。
“江謹!江謹!醒醒別睡!”
夢裏江謹聽見有人在叫他,可他的眼皮實在是太沉了,他怎麽也睜不開。
卧室裏,去而複返的陸汀寒抱着他,輕輕拍着他臉。
“別睡江謹,對不起寶寶……我不該吼你。”,陸汀寒貼着他滾燙的額頭,徹底慌了,他迅速把人抱起來,下樓開車,往醫院裏趕。
“別怕,沒事。”,車後座,陸汀寒抱着江謹,貼着他的臉頰,輕聲哄着。
管家只當聽不見,把油門轟的一踩,只在車行道上留下一道潇灑的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