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相
第33章 真相
江謹點上蠟燭,将房間裏的燈都關上。
“許願吧。”,他看着方洄,輕笑着,火光映在他臉上,像色澤溫潤的琥珀。
方洄看着他,忽然就覺得舌尖好像不疼了,他甚至覺得那一下挨得值。
他閉上眼,許了願,呼的一聲,蛋糕上的蠟燭全滅,房間裏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江謹剛邁開步打算去開燈,手腕就被一只手拽住了。
“謹哥,”,青年大着的舌頭突然好了,聲音壓得很低。
方洄借昏暗的光線去看眼前的人,目光那樣真誠又純粹,他沉聲道:“謹哥,給我一個機會吧,我喜歡你,我想保護你。”
手腕上的體溫灼熱滾燙,甚至因為緊張帶着微微的顫抖。
“今天你生日,我們不說這個。”,江謹垂着眼簾,夜色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謹哥。”,方洄固執的又叫了一聲,并不打算松手。
江謹沒有辦法,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拉下他的手腕,“你不是問我怎麽知道你生日的嗎?”,江謹望着他,輕聲道:“你哥來過了,他很擔心你,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了,好好上學,等你畢業,我就該走了。”
“我哥?”,方洄臉色狐疑,他收回手,問:“什麽時候?你怎麽不告訴我?”
“昨天。”,江謹淡聲回答,然後徑直走向玄關處,打開了燈。
他一回頭就見方洄神色奇怪的看着他。
“他是不是為難你了?”,方洄很認真的問他。
江謹:“……”
“沒有。”,他走過去,拍了拍方洄的肩,“他就是想讓我勸勸你。”
“噢,所以你就聽他的是吧。”,青年恹恹的避開肩上的手,失落的轉身走了。
江謹手一空,怔了一下。
腳步聲一頓,方洄像是不甘心,站在樓梯上,十分不氣憤的朝他喊了一句:“明明幫你的是我好吧!小氣鬼!負心漢!”
江謹:“……”
嗯?這小氣鬼他勉強認,但負心漢是什麽鬼?
房間門嗒的一聲被關上,江謹無奈的搖搖頭,只能将蛋糕收起來放進了冰箱。
等到第二天他起床的時候,方洄已經走了,連同冰箱裏的那個蛋糕也被一并帶走了。
“小孩兒脾氣倒不小。”,江謹看着那層空了的冰箱,無奈一笑,他大概能想象得到方洄拿走蛋糕時還一臉不情不願又舍不得的樣子了,畢竟小少爺嘴硬心軟嘛。
吃過早飯後,他就打車去了豫大。
學校門口的梧桐依舊郁郁蔥蔥,汽車的鳴笛聲在馬路上穿梭而過,學生們從樹蔭下走過,晃動的光影落在身上,像一片流動的河。
在這樣一個年紀,在這樣一個什麽都可以重新開始的年紀,自然看什麽都是美好的,憧憬的。
江謹站在門口,恍然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大學畢業後你想做什麽?”
“哎哎哎今天老師講的那個課題好難啊。”
“周末去聚餐吧。”
“你看你看那個不是那個什麽班的嗎?上次操場被男生表白那個男的?”
不知出于何種心理,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江謹順着她們的話音擡頭看了一眼。
她們說的是一個穿着白色T恤,高挑,清秀,眉眼間都浸着冷氣的男生。
那人靠着一棵梧桐樹,目光淡淡的,在江謹把目光投向他的同時,他擡起了眼。
兩人的目光中在空中一接,均是一怔。
很多人說人與人有種奇怪的東西,叫做磁場。如果你會被某個人吸引,那麽說明,你一定是透過那層表面,看到了他身上相同的東西。
“你好,我是許言。”,男生走到江謹面前伸出手,語氣并不熱忱,甚至聽上去還有些冷。
“江謹。”,江謹局促的伸出手,答得有些腼腆。
許言個子很高,低着眉眼有深沉壓迫的感覺,随着那股壓迫感一起壓下來的是一片冷冽的潮濕,像一片波瀾不驚的翠湖,眼睫狹長,鼻挺眉濃,是那種美得讓人難分性別的美人。
“我知道你,張教授的學生,我的——”,許言收回手,頓了一下,一雙眼睨着江謹,吐出最後兩個字:“學長。”
江謹皺眉望着他:“嗯?你怎麽知道我是豫大?張——”,現在教授兩個字他實在叫不出,只問:“張複青說的?”
然而,江謹剛問完,男生的眼眸就沉了下來,像幽深寒潭一樣,許言冷道:“那人就是垃圾。”,他把目光投向江謹,“第一眼我就認出來了,我看過你的照片,三年前,那些流言。”
“……”
江謹不知道該說什麽,三年了,居然還有人因為那件事認識他。
“你很特別,一看就是他喜歡的樣子。”,許言看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配上那張不可一世的臉,有幾分輕蔑。
“什麽意思?”,聞言江謹臉色有些難看,自從聽過方溯的話後,他心裏就隐隐有某種猜測,只是一直不敢斷定,畢竟張複青于他而言真的有很大的知遇之恩。
“什麽意思……”,許言望着他,笑意越深,忽然低頭靠近江謹的耳側,一股冷氣瞬間竄進江謹的脖頸,然而最讓他感到寒冷的卻不是這股氣息,而是許言說出口的話。
“你跟了他這麽多年,沒被他睡過?”,男生的語氣冰冷又輕蔑。
“!!!”
江謹的臉色瞬間唰白!他往後退了幾步,兩只手緊緊的握起來,一臉震驚的望着眼前的人。
“什麽……意思?”,心兀的一沉,江謹抱着一絲微渺的希望,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這下,許言反倒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你沒有過?日記裏明明——”
“什麽日記?”,江謹情緒有些激動,打斷了他。
所以,當年的事真的有隐情?
許言望着他,看了好半晌,才開口:“走吧,你想聽的話換個地方說。”
兩人找了一家咖啡店。
江謹聽完許言的一番話,臉色慘白,他倏的起身,打翻了桌上的杯子,對着眼前的人驚道:“你說什麽?”
服務員正欲上來收拾,就被許言擺手拒絕了。他望着江謹,語氣冷冷的:“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一個個的重點栽培。”,說完,他嫌惡的把目光移向窗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補了一句:“惡心。”
他想,那個向自己表白的男生惡心,張複青惡心,還有那個叫着自己哥哥的同性戀更惡心。
江謹愣愣的坐下,渾身發寒,連胃裏湧一股惡心,他扶着桌子幹嘔了起來,原來,原來他一直尊敬,視做榜樣的人,不過一個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獸。
許言遞給他幾張紙,說話仿佛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的,他說:“我還以為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原來你是幸運的。”
幸運的……
短短三個字,讓江謹覺得可笑可悲,他想起陸汀寒。
原來真相總是如此荒唐。
那這麽多年,他對陸汀寒的恨又算什麽呢?
“不。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能逃過一劫嗎?”,江謹望着他,唇角輕輕勾了勾,臉色蒼白。
他閉上眼睛,流下淚水:“是另外一個人。就因為那件事,我沒能趕上我父母的車禍急救,他們躺在醫院裏,而我卻像個發情的禽獸一樣在和別人上床。”
許言靜靜的望着他,沒再說一句話。
“我可以幫你。”
離開咖啡店前,許言對江謹說的最後一句話。
江謹紅着眼睛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這件事他必須要親手了結。
“再說吧。”,說完,他轉身的出門步入在了人流之中。
許言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他才點燃手裏的煙,白色的煙圈在他的眼前飄散。手機裏是同一個號碼打來的第十七個電話,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屏幕,直接将手機關機,摁滅煙頭,扔進垃圾桶,朝學校裏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