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更新時間:2018-01-20 17:00:03 字數:3628

意然在高雄待了幾天,她什麽忙也幫不上,只能待在安盛宇幫她安排的飯店房間裏等。

是的,她就只能等而已。

而等待是難熬的,安盛宇又常不接她的電話,偶爾接了,也是說個兩句就匆匆挂掉,來來去去幾句都是叫她快點回臺北,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幾次跑去他家看也都大門深鎖。

伯父的狀況很嚴重,她是不是應該去醫院探望他?就算見不到伯父,也可以安慰一下盛宇不是嗎?

可是她卻只能在飯店房間裏坐困愁城,走過來走過去,晚上也睡不着,又悶又慌,唯一能找的只有俐君。

俐君主張她留在高雄,還說這種時候就是要留在盛宇身邊為他加油打氣,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雖然她的想法也是一樣,但那也要看得到人才能幫忙啊,像現在這樣,連他人在哪裏都不知道,她想幫忙也無從幫起,只能幹着急。

五天後,人還在高雄的她,接到二姊的電話。

“你在哪裏?”黃意珠劈頭就問,好像知道她不在家裏。

“我在……呃,高雄,我跟同學出來玩。”二姊反對她跟盛宇在一起,她不想在這時候多生事端。

她的母親是元配,但在她小學一年級時就因乳癌過世了,留下了四個女兒,大姊大了她十四歲,早早就出嫁,婆家那邊也有很多事要她煩心,還有四個孩子,平時很少回娘家。

三個姊姊裏,她跟二姊、三姊比較親近,不過也不是談心的那種親近,只是比較常一起到外面吃飯而已,兩個姊姊都嫁人了,總有抱怨不完的公婆、老公和小孩的事,她也不能給什麽意見,就扮演聆聽的角色。

“你快點回來!醫院發了爸的病危通知!”黃意珠急匆匆的說。

意然愣住了。

父親得了肺癌才不過這兩個月的事,之前治療得頗有起色,醫生還說很樂觀,怎麽突然就病危了?

自己的父親病危,她是一定要回臺北的,可是她卻怎麽也連絡不上安盛宇。

無奈之下,她在他手機裏留了話,告知自己有急事要回臺北一趟,她沒提到自己父親的病情,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要讓他擔心她。

他們兩個的爸爸都出了事,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巧合?

現在的她什麽都不能做,什麽忙也幫不上,只能暗自祈禱雙方的父親都沒有事,也一定都要沒事才好……

“你自己都瘦了一圈還堅持要來找他,他卻連通電話也沒有打給你,你還找他做什麽?”

劉俐君陪意然到高雄找安盛宇,但一路上都在數落他,而意然不想聽她數落的話,她相信他是有原因才沒有連絡自己的。

一個月過去了,辦完她父親的後事,她真的瘦到變紙片人。

對于高高在上的父親,她其實沒有那麽多感情,幾個姊姊也跟她差不多,只是家族龐大,她又是未出嫁的女兒,必須參加那一大堆儀式,讓人很吃不消,令她連胃口都沒有了,急速消瘦。

更何況,她也挂心沒消沒息的安盛宇,他爸爸究竟怎麽樣了?工地的意外後來怎麽處理?他沒事吧?還好吧?這一切她都想知道。

到了高雄,她們直接搭車到安家,然而房子新主人的一句話卻讓她當場宛如青天霹靂,愣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才短短的時間,安宅竟然已經賣掉了。

劉俐君去向鄰居打聽,才知道那次的鷹架倒塌事件很嚴重,壓死了二十三名工人,還有一半是非法外籍勞工,另外,安盛宇的爸爸傷勢相當嚴重,加上幾個相關單位都介入調查工地的疏失,他們家面臨很大壓力。

“都問過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搬去哪裏。”劉俐君探訪鄰居得到的唯一具體情報是安父的名字和住的醫院。

于是,她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去醫院。

“你說安啓仁嗎?”護士查了資料。“很遺憾,他已經傷重不治,過世了。”

“過、過世?”意然眼神昏亂,愕然地無法言語。

怎麽會這樣?他爸爸竟然就這樣過世了……老天!盛宇一定很難過,他們父子感情那麽好……

他的話回蕩在她耳邊——要和我爸聯手蓋房子,我設計房子,我爸來蓋,父子聯手打天下……

“走吧!”俐君硬是把她從櫃臺前拉走。“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們回去吧,你再找他也沒用,我看他是不會回學校了。”

劉俐君拉着意然要走,經過領藥處,那黑壓壓的等候領藥人群裏,她注意到有個熟悉的挺拔身影正領好藥要走……

意然以為自己在作夢,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真的是他!

“盛宇!”她淚眼蒙胧的跑向他。

安盛宇如遭雷擊的看着跑向自己的小女人,臉色都變了。

他完全沒跟她連絡,她不可能知道他的行蹤,怎麽會在這裏?

“真的是你!”意然沖進他懷裏,緊緊抱着他。

安盛宇蹙着眉把她推開了。“這裏是醫院。”

“我忘了。”意然作夢般的微笑,羞赧的退開一步,看着他手上拿了一大包藥,神情憔悴,心疼又擔心的問:“是誰的藥?你怎麽了嗎?”

安盛宇的聲音變得很低很低。“是我媽的藥,一連串的打擊,她病倒了。”

意然更擔心了。“伯母很嚴重嗎?你們現在住在哪裏?我去過你家,那裏賣掉了,情況很不好嗎?”

“不關你的事。”他冷淡的回答。

她錯愕了。“你說什麽?”

“我不懂你為什麽還要跑來。”他不耐煩的說:“我的态度不是很明顯嗎?我們結束了,你不适合我,我現在也照顧不了你,所以你來是想要做什麽?知道我們的情況又怎麽樣?你想做什麽?”

說最後一句話時,他加重了語氣,聽得她膽戰心驚,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我、我沒有想做什麽,我只是想關心你……”

他的語氣為什麽那麽冷淡?她做錯什麽了嗎?她不該來嗎?可是,她想見他啊!他不想見她嗎?

“關心我?”他冷笑。“對現在的我而言,關心很空泛,只有關心是沒有用的,我需要的是實際的幫助,你能幫我嗎?”

她先是愣了愣,才期期艾艾的說:“我可以回去找我姊商量……”

劉俐君看不下去了。“安盛宇,你不要太過分了!意然她爸爸……”

意然軟弱無力的阻止,“不要說了俐君……”

但就算她沒有阻止俐君,他也是一副毫不關心、不想知道的樣子,讓她心裏很難受。

她知道他家裏遭逢巨變,現在是最困難的時候,可是難道因為那樣,他們的感情就煙消雲散了嗎?

“黃意然,你聽好!”他面無表情的說:“當初就是看上你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我才會跟你在一起,但你姊姊的一番話讓我知道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好處,加上你比我大這一點,我也不喜歡,我們結束吧!”

淚霧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你不是真心的,你為什麽要說這些話……”

“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是真心的?”他朝她走近一步,眼神冷然的逼視着她。“當你身上只剩下債務和官司時,你還有心情談情說愛嗎?當你要為二十三條人命、二十三個家庭負責時,你還能若無其事的生活嗎?”

她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那張臉。

他是那個縫繕地把她擁在懷裏,輕憐蜜愛的人嗎?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一定是因為債務太沉重了,他才會對她說這些無情的話,雖然她名下并無財産,但她可以去求姊姊幫忙,雖然姊姊不滿意他,但也不至于見死不救。

她吸了吸鼻子,振作了起來。“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當真,我相信你說的都是違心之論,等到你家的債務解決,你就不會對我說這些殘忍的話了……”

安盛宇嗤之以鼻的看着她,眼神是嫌惡的。“就是這樣的天真才讓人厭惡。”

一瞬間,意然像被當頭打了一棒。

在她怔忡間,安盛宇已經走遠了,頭也不回的走出醫院。

“盛宇!你不要走!我還有話跟你說,求求你!盛宇!不要走……”她追了出去,他卻已經騎着機車絕塵而去。

她不死心,又拚了命的追上去,最後卻跌倒了。

要命!劉俐君又跺腳又嘆氣的走過去扶她。

“你這樣是做什麽?他都把話說得那麽絕了,你還對他有留戀嗎?我們回去吧!我再幫你介紹男朋友。”

“肚子……俐君……我肚子好痛……”陣陣痙攣和刺痛讓她語不成句,臉上毫無血色,連嘴唇都白了。

看見她裙子下流出鮮紅黏稠的血,劉俐君大驚失色。“天啊天啊!你這是怎麽了?不是那個來吧?這量也太多了……”

“幫我……攔住盛宇……”她掙紮着要起來。

“攔個鬼!”劉俐君沒好氣的用力把她扶起來,幸好醫院就在後面,應該不會有事。

不過,意然為什麽流這麽多血啊?難道是……希望沒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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