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坦白
坦白
蘇大，
林清江到了宿舍，是個四人間，他輕嘆口氣，人際關系什麽的，慢慢來吧。
電話響了一下，他拿出來看，是夏上鷗。
“到宿舍沒？”
林清江撥了電話，對面很快接了，“林林？”
“我到了，你呢？”他說。
夏上鷗語氣輕快，“我也是，我宿舍人都齊了，我是最後一個來的，一會我和他們去學校逛逛，你那邊呢？”
林清江看了看，“看樣子只有兩個人在，但是現在沒人，估計出去了。”
“那你快收拾，等會好跟他們說話。”夏上鷗開始催他了。
“挺操心啊。”林清江說。
夏上鷗笑，“我不操心你誰操心你啊，你可是我寶貝。”
林清江聽到夏上鷗的聲音變得遠了些，喊了句什麽，再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問，“剛怎麽了？”
夏上鷗還帶着笑，再說話時帶着點調笑的語氣，“室友啊，問我是不是在跟女朋友打電話，我說是。”
林清江也笑，“我成女朋友了？”
“反正是我對象就對了。”夏上鷗說。
Advertisement
“恩啊。”林清江應了。
再聊了幾句後林清江讓人好好去跟室友逛校園，挂了之後他也開始鋪床整理了。
沒過多久宿舍的另外兩個人回來了，都是挺随和的人，林清江跟他們簡單說了幾句就沒話了，但是後來一起經歷過軍訓後，就熟悉不少了，後來周末可以出校了，夏上鷗還一直關心他的社交問題。
飯沒吃幾口，問題是一個接着一個，林清江都笑了，埋怨他，“別啰嗦了，先吃飯吧。”
夏上鷗面前的面也沒吃幾口，想想剛才，也覺得自己好笑，“我擔心你啊，交不到朋友怎麽辦。”
林清江只要跟夏上鷗一起，眼尾的笑意就沒有落下來過，“不會，他們人都挺好的。”
夏上鷗松氣了，“那就好。”
林清江：“你真的好操心。”
夏上鷗笑，“我想你開心嘛。”
“嗯。”林清江應，他也笑，“我開心。”
後來兩個多月，兩個人每周都出來單獨約會，各自的室友好幾次表示羨慕，認為他和他女朋友感情真好，真膩歪。
對此他們也沒多說什麽，只一笑帶過。
半個學期過去後他們也開始琢磨了，這麽每周沒課和周末的時候出來在外面待一天再回去，總歸還是太麻煩了，有時候住個酒店花費也挺大。
讨論過幾次後，林清江又重操舊業，夏上鷗也實現了高二那會和他後桌一起打工的願望了。
林清江倒也猶豫過，但夏上鷗又不是什麽廢柴，出來打工算不了什麽，當時他還笑着說：“這也算另外一種約會方式了。”
他們開始攢錢，還加上了這一年過年收到的壓歲錢，要實現一下在外租房的計劃了。
一開始跟父母說起的時候，倒是都支持，但兩人都不想一直用家裏的錢，再回學校時還是繼續打起了工。
江莘知道後還半開玩笑的說了句，“怎麽你倆自從一起住了院，這感情越來越好了，我這個當媽的都嫉妒了。”
夏上鷗本來應該嘴甜樣的回一句，但他頓了幾秒，突然說：“媽，六月底我回來的時候，咱們聚一下吧？”
這麽說，就是夏長雲和她都得在的意思了，當時江莘沒多想，答應了下來。
等到放暑假兩人在高鐵上了，林清江才知道他的打算，他沒反對，只是有些擔心，“阿姨他們，能接受嗎？知道了會不會……”他欲言又止。
夏上鷗也不說話了，但是他又笑了，“咱們都在他們面前膩歪這麽久了，鋪墊打了快一年，再說，這事真的，早晚都得說，總不可能瞞他們一輩子，他們接不接受，我都是他們兒子，總之，希望吧。”
林清江盯着面前人的笑的嘴角彎起的臉，擡手摸了摸，“希望。”
夏上鷗提醒他，“旁邊好多人。”
林清江手沒放下來，只點了下頭，“知道啊。”
夏上鷗笑，沒再說話了，兩人對視了一會，看看對方的眉毛，再看看對方的眼睛，又看看對方的鼻子和嘴，直到旁邊一個大叔盯着他們瞧了好幾次之後，林清江才收回視線，端正坐好了。
過了會又拿起手機玩了好久，才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夏上鷗看着他男朋友這副樣兒，真覺得越看越喜歡，後來也眯了會。
剛到家的時候他就跟平常一樣沒什麽大動靜，跟他媽聊了會天，就回房收拾了。
實際上他回了房間之後就一直打小草稿，斟酌明天該如何開口，中途還抽空跟他男朋友打了個視頻。
聊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之後，他才美美的挂了電話，又開始在手機上删删減減的。
而另一邊，林清江淡淡的笑着，把手機放下後，又去到了徐舟的房間，輕輕敲了下門。
門內沒有動靜，但徐舟沒有睡，也睡不着吧。
在高鐵上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的事情發消息告訴了徐舟，徐舟過了好久才回他，說等他回家再談。
回來後他鞋還沒換，就對上了他媽媽微紅的眼睛，後來她飯也沒吃就進了房間，一直到現在。
林清江又敲了幾下，依然沒有反應，他微微低下頭，輕聲說：“媽，別難過，你對我很重要，我不想你傷心，我一直都希望你能開心快樂。”
他閉了閉眼，“媽，我一直是你的孩子，以後也會照顧你一輩子。”
說完，他回了房間。
過了許久，之前一直緊閉的房門開了，徐舟面容有些憔悴，她的目光看向兒子的房間，靜靜的，有哀愁，也有淡淡的釋然。
算了……
江莘瞪着自己兒子，半天都說不出話，夏長雲下意識看了眼包廂門，是關着的，又松了口氣，幸好他進來的時候把裏面的電視開了，此時正放着廣告，聲音不大不小的，剛剛好。
夏上鷗平靜的與自己父母對視，不躲閃也不逃避，仿佛說的是一件很自然的小事。
江莘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于是他重複了一遍，“我談了個男朋友，在一起兩年多了，我很喜歡他，是想和他結婚的那種。”
夏長雲一直沉默，江莘手扶着頭，等上完菜服務員出去了她才終于開口，問他，“是誰？”
夏上鷗依然直視着他們，說：“林清江。”
夏長雲深吸了口氣，“你們高二就談了？”
夏上鷗：“嗯。”
江莘：“……”
夏長雲：“……”
江莘擡起頭，紅着眼瞧他，“我不……”
夏上鷗打斷她，“媽，還有爸，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喜歡他，他也是，我們非常認真。”
夏長雲嘆了口氣，“你們有沒有想過以後？”
夏上鷗淺笑着點頭，“當然想過，我們的未來很長，很滿，我們會一直陪着對方。”
他看見自己的爸媽又沉默了，他垂下眼，又說：“爸媽，這一次，我想任性了，你們…能不能…站在我這邊？”
他們幾乎是一同滞了氣，為這句話。
為人父母，這幾年，他們沒有盡到他們應有的職責，老師每每打電話和他們談話說起他們的兒子，都是相似的一句話。
“夏上鷗其實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他一直不關心自己。”
老師也反複措辭了吧，最後竟然給他們這樣一句話。
不關心自己……
兒子不關心自己，可對着他們的時候，又總是笑嘻嘻的，好像根本沒什麽煩惱。
到底還是自己影響了他。
現在兒子終于跟他們說想任性一次了，卻是這樣一件事……
江莘一直看着兒子，看到他眼神中的堅定，那并不是玩笑。
她最終問，“你想好了嗎？”
夏上鷗毫不猶豫的回答他媽媽，“兩年前就想好了。”
夏長雲沒再說什麽，可比說什麽更能代表他的态度。
三人一言不發的吃完了這桌菜，都沒覺出什麽味道。
看着面前的空碗，江莘又想起林清江這個孩子，想找出這個人在她記憶裏留下的一切，呆坐好久之後，她輕聲答應了，“好吧。”
夏上鷗眼神一動，突然有點心疼，“媽，對不起。”
江莘勉強勾起嘴角，“你是我兒子，我不支持你誰支持啊？”
夏上鷗再說不出什麽，上前緊緊抱了一下自己媽。
夏上鷗這幾天都在江莘家住，下午和夏長雲道別時，他也盯着他爸瞧，把夏長雲給看笑了，“幹嘛啊？我做什麽了？”
“就看看啊。”夏上鷗說。
夏長雲擺擺手，“快走吧，下個月就回來了，有什麽好看的。”
“哦。”夏上鷗笑着應，轉身走了。
“诶。”夏長雲突然開口，夏上鷗轉了一半的身子頓住，回頭望着他爸，眼神示意他怎麽了。
他聽見他爸說，“爸爸愛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