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轟鳴聲逐漸減弱，飛行儀應聲落地。
九一率先從上面跳了下來，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兒。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春雨來了一場又一場，地上就沒有幹透過，空氣中的水分子含量明顯變高，小雨正淅淅瀝瀝的下，被雨沖刷過的地面都濕漉漉的，天空被烏雲遮蓋，遠處時不時響起幾聲悶雷，像是在預示着一場新暴雨的到來。
厲翎然跟在後面走下來，他做事一向都有準備，來地球之前電子手環就已經提示了地面會有降雨，他撐起傘，對九一說：“過來。”
雖然實驗體都是防水的，下雨下雪照樣出任務，但九一到底和冰冷的機器不一樣。
讓這個看起來比他瘦弱的小男生獨自淋着雨，而自己卻在一旁打着傘，厲翎然雖然不怎麽喜歡他，但也是做不出這種不紳士的行為。
“你挑的什麽破天氣。”九一站在沒動，表情明顯不爽。
“想要早點回去，你最好有把握一次性解決。”看他沒有過來避雨的打算，厲翎然也不強求。
這幾天他想了想，既然不能強制性的改變九一的認知，那不如換一種方式。
星聯研究的可以改變人類生活的實驗體确實很全能，盡管他們不願意承認，可每個實驗體自研究成功之後都會有一個微弱的系統bug。
這個漏洞并不會影響正常使用，只是為了防止意外而專門設計的小缺點，有必要時，星聯就會利用這個漏洞對實驗體進行有效控制。
一般的實驗體只要通過掃描觀測就能知道漏洞的具體情況，可九一比較特殊，要知道他的弱點就只能通過自己發現。
反正要出任務，厲翎然所幸給利特教授打了招呼，又去領了近期地球向塔臺求助的所有問題，打算帶着九一到陸地小住一段時間，趁這個機會好好觀察一下他的狀況。
因為這次的時間比較久，厲翎然就提前讓家政公司去打掃了他在地球上的房子。
兩人先回了厲翎然家放東西。
厲翎然現在雖然一直待在星聯，但到底從小在地球上長大，假期的時候他也會回來住，所以生活用品什麽的都還算齊全，不過只有他一個人的，他打算一會兒去趟超市。
厲翎然喜靜，家也離喧鬧的市中心很遠，小區兩側種滿了樹，看上去每條路都一模一樣。
進去的時候拐了好幾個彎，本就對下雨天有意見的九一直接諷刺他是不是住在迷宮裏。
厲翎然已經習慣了他的陰陽怪氣，聞言臉色都沒變，開口道：“這點路都記不住？頭腦簡單的家夥是這樣的。”
“你再說一遍！”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門口。
人臉識別進了門，九一絲毫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也不管在門口換鞋的厲翎然，自己就大喇喇的走了進去。
這房子是厲翎然大學畢業後租的，不算小，是個複合式的loft，上下各有一個房間，一樓的書房被厲翎然改成了拳擊室，客廳連着陽臺，有一面落地窗，門內右邊是開放式的廚房。
與厲翎然帶給人冰冰冷冷的感覺不同，房子裏采用的是原木色系的裝修風格。
木制的地板，客廳的光線很充足，茶幾前鋪着一塊大大的地毯，沙發上擺放着幾個顏色不一的抱枕，看上去還挺有生活氣息。
九一背着手轉了一圈，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随手拿起旁邊的抱枕問：“這是你家？”
“不然是你家？”
厲翎然說着徑直走向了一樓的房間，向九一擡了擡下巴示意：“你住這間。”
九一站起來走向房間，但在看到屋子裏面的布景的時候，他一向高傲又自信的步伐卻罕見的一頓。
不為別的，就是他沒想到厲翎然這樣的人居然還會喜歡這種設計。
只見屋子的正中央擺着一張大床，地面是連帶着書桌的一體式衣櫃，還有個擺着小圓桌的小陽臺，東西都挺齊全。
只不過......
只不過整個房間，有些過于粉嫩。
粉色的床上三件套，上面還印着大大的HelloKitty，陽臺的圓桌也被鋪上來一層粉色的透明桌紗，椅子上擺着同套的坐墊，要不是桌子和衣櫃是整個家具一體的，否則他有理由相信這個桌子也會被蓋上一層粉色。
不止九一，厲翎然看到這副景象也愣在了原地，他印象中黑白搭配的房間不是這樣的。
厲翎然不由得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對話。
他好像只是給家政阿姨說打掃一下客卧，但阿姨可能比較健談，又或者為了更好的服務，當時就問他住的人有什麽喜好，他當時在忙，就随便說了一句麻煩精，阿姨說什麽來着？
喔，她當時還笑了一下，說這種她擅長，讓他盡管放心，保證收拾的讓他滿意。
所以......阿姨口中的擅長就是滿滿的粉嫩蕾絲公主風？
她不會是把自己的描述當成是女生的了吧？
而且他雖然這段時間沒回來，可他要是沒記錯的話，自己客卧房間的床就是一個普通的單人床，可現在床上為什麽還多了個紗簾頂？
他的家裏自然不可能有這個東西，那個家政阿姨居然還自費買了頂床紗替他裝飾？
“......”
厲翎然只能說，過于敬業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九一緩緩的轉過來問他，神色有些怪異，聲音是明顯的不可置信，“你的癖好還挺別致。”
厲翎然：“......”
—
“房間裏面有浴室，餓了的話外面冰箱以後會有吃的，自己去拿，還有......”厲翎然正在給九一說房子的格局和東西的位置。
“為什麽是以後？”九一沒骨頭似的窩在沙發上，看着他啰嗦。
“因為還沒買。”厲翎然回答的很理直氣壯。
九一來了興趣，“去哪裏買？”
“超市。”厲翎然本想自己去的，他抓過玄關上挂着的車鑰匙，看着坐起來的某人，順口問了一句：“你要去？”
“去。”九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睛帶上了笑，“電影裏演的好像很好玩。”
厲翎然剛好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在家。
他的手剛放在門把手上，聽見他的話後一頓，然後轉頭，聲音有些挫敗：“你去可以，但能不能忘了那個電影？”
—
今天是周末，街上的人比平時要多的多，又逢下班，馬路上不出意外的堵車了。
前面的車龜速移動，周圍滴滴滴的喇叭不停的響，聽的人煩躁。
九一皺着眉靠在副駕駛的靠背上說：“星聯不是很牛嗎，為什麽不能給人類設置一個瞬移什麽的？”
厲翎然知道他又再胡扯，可反正一時也走不了，就耐着性子跟他聊，順便也可以了解一下他腦子裏到底再想些什麽，“設置實驗體還有可能，人類怎麽設置。”
“把人改成實驗體呗。”九一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
厲翎然一聽他的話就皺起了眉，“胡說什麽，人類有自己的生長規律，怎麽可能随意改造。”
九一轉過來看了他一眼，靜了幾秒，聲音不輕不重的說：“人類不行，那異種為什麽可以？”
厲翎然怔住了。
剛剛還緊蹙着眉的他第一次不知道怎麽回答問題。
他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除了九一，星聯也沒有過改造異種的先例，但他潛意識裏對異種的厭惡又讓他覺得這個問題并沒有錯，可就是回答不上來。
他張了張口，安靜的車廂裏顯得有些沉悶。
半晌，厲翎然低沉的聲音傳來：“異種和人不一樣。”聲音有些小，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異種一出現就代表着破壞和毀滅，是不詳的表現，這是很久以來人類早已形成的共識。
九一嗤笑一聲，沒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好不容易到了超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超市的人不算很多。
厲翎然推了一個購物車，先去生活用品區給九一買東西，确保所有他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都拿齊之後又去了菜品區。
雖然異種和實驗體是不需要吃東西的，但九一畢竟是個異類，厲翎然也不可能在吃飯的時候讓他看着。
今天時間還早，他打算晚上回去親自下廚。
大概是剛剛的對話讓他們的氣氛有些冷，整個過程中九一也提不起興趣，就一直跟在離厲翎然不遠的地方東看看西看看。
買了些肉和菜，厲翎然打算去結賬，推車經過零食區的時候他掃到了貨架上的焦糖爆米花。
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心理。
明明改造91號實驗的決定不是他做的，而且星聯把九一帶回去的時候他甚至還是個小屁孩，可九一剛說的話确實給他帶來了些影響。
如果忽略異種帶來的傷害，從本質來說，改造異種的确也是一件違背自然界定律的事。
厲翎然看着貨架上的爆米花，伸手拿了兩袋，可能覺得不夠，又往車裏放了兩袋，看到一旁還有草莓味的，他想回頭問九一要不要，可一轉身，哪裏還有九一的身影。
厲翎然剛想給九一打電話，可撥號鍵還沒按出去，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慘叫。
腦子裏“咯噔”一下，厲翎然瞬間上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連忙朝聲音的方向跑去。
只見不遠處已經圍了許多人，正中間的男人滿臉通紅，豆大的汗不停的從額頭上低落，一條手臂更是以一種怪異的方式向內扭着。
“九一，停下來！”
厲翎然剛過來就看到這副畫面，男人的嘴唇發白，不停向上翻着白眼，感覺下一秒就要倒過去。
這裏人多，千萬不能出事。
見九一沒有收手的意思，情急之下，厲翎然直接用了五級麻痹。
九一這邊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大腦“嗡”的一聲。
眼前閃過一片黑，猛地被幹擾，他痛苦的捂住腦袋，能力也因此暫時被中斷。
一旁的男人渾身脫力一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保安忙着叫救護車，圍觀的人也湊了上去，一時間吵吵嚷嚷，沒有人注意九一和厲翎然。
“你在搞什麽？”厲翎然險些看到一條人命消失，語氣有些激動，他一把将九一拉到角落，“你能不能把異種的本性收一收？”
九一緩過神來，冷眼看着他，“我怎麽了？”
厲翎然被他氣笑了，他點點頭：“你非常好。”
轉身之際，他還是忍不住補充：“果然，你們這種東西就只會惹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