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妖王
第15章 妖王
顧濟塵一直在遠處看着底下的情況,見桑昭無事,與那斷妄劍的劍靈相處地還算融洽,想必不會出什麽事,于是又拂袖離去。
山巅寒風陣陣,桑昭仰頭只見天地一白,垂頭是滿地狼藉,無聲無息地長嘆一口氣,打開上官長老臨走前留給她的儲物袋,據說能讓她在這裏過得很“滋潤”。
打開一看——
除去長老提過的醫書秘籍,還有靈果靈蔬取之不竭,各種草木種子品類豐富,以及一所煉器大師精心打造的精致豪華院落。
桑昭取出那院子,注入一點點靈力,小巧精致的屋子瞬間變大,亭臺樓閣,雕梁畫棟,面積豪橫,氣派非凡。
最讓人感到安心的是它防禦力驚人,即使這山巅上罡風烈烈,這屋子依舊穩如泰山,還自帶結界,漫天的鵝毛大雪根本落不進去,屋內完全不受寒氣侵襲。
桑昭心中驚詫,這屋子只需一點點靈力便可使用,還防禦力驚人,顯然并非凡品,不知是哪位煉器大能的得意之作。
就,就挺豪華的,上官長老真有錢啊。
桑昭一手提着斷妄劍,一手拽着那殘破陳舊的蒲團,随意踏入離大門最近的那間屋子,只見裏面家具器皿件件齊備,雕花紋飾精美非凡。
【這這這……您這是來思過崖度假來了……】
桑昭:‘……’
【雖然但是,咱就不能低調一點?】
‘我也想低調,但奈何長老不允許。’
桑昭唇角微微勾起,卻也渾身疲憊,靈力耗損,精氣不足,于是忙啃了兩口靈果好讓自己緩緩,靠在軟榻上,斷妄劍則被她随意擱在案幾上。
劍靈卻不滿意,吵吵嚷嚷着在屋子裏亂飛,最終纡尊降貴,罵罵咧咧地落在一個雕花精美,紋飾繁複的懸劍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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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昭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本來有個神識在腦子裏鬧騰就夠讓她心煩意亂,現在又多了個難伺候的祖宗,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可能是過于疲憊,桑昭不知不覺靠着軟榻就這麽睡了過去。
等桑昭從昏迷中清醒,已經是第二日晌午。
“喲,終于醒了,我差點以為你要死在這兒呢。”斷妄劍飛到桑昭面門前,“快給我輸點靈力。”
桑昭默然,從軟榻上坐起身,靈力恢複了一些。于是擡手握上劍柄,開始伺候那位嘴下不留情的祖宗。
“你,你這靈力和別人的不一樣……”
“嗯?”
“你,比所有人的靈力都純淨?”劍身震動,劍靈若有所思,喃喃自語,“比我主人的靈力都純淨,下界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桑昭沒理會它的自言自語,及時收回手,又吃了兩顆靈果,服下長老儲物袋中留下的丹藥治療身上的精氣虧空。
“嗚嗚——嗚——”
院外傳來幼獸的嗚咽聲,桑昭循着聲音走出去,卻發現是昨日見過的那只犬類幼崽。
白色的皮毛,看起來有些病恹恹的,精神不太好,可能是受傷了。
【這條狗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桑昭:‘……’
有結界擋着,那只犬類妖獸幼崽進不了院子,昨夜又在雪地裏待了一晚上,早氣息奄奄,可憐兮兮。
桑昭走出院子将妖獸撈起,幼崽一邊嗚咽着一邊往她懷裏鑽,企圖取暖,桑昭指尖溢出靈力,絲絲縷縷鑽進妖獸體內,查看起它的情況。
“怎麽會這樣……”桑昭眉頭緊鎖,口中喃喃自語。
這只妖獸的傷實在是太奇怪了,一只妖獸幼崽,卻被大妖的妖力所傷,還有符陣之力留下的內傷,體內甚至還有毒素殘留。
桑昭單手拎着妖獸後頸的皮毛将它托舉到面前,面色冷峻,眸光淡然,直視對方的眼睛,“你根本不是妖獸幼崽,你是妖?”
幼崽的眸中閃過一絲暗芒,一閃而逝,随即劇烈掙紮起來,發出叫聲控訴桑昭手中的動作,“嗚嗚——汪——”
【啊?哪家的狗能夠修煉成妖的?】
桑昭:‘……’
“罷了。”桑昭輕嘆一口氣,手裏抓着妖獸擡步進入院內。
推門進入房中,桑昭将妖獸放在軟榻上,給它輸了點靈力,又切了幾個靈果喂給它這才開始思考如何替它治傷。
畢竟她行醫這麽多年,還沒幹過獸醫,也沒治過原形為飛禽走獸的妖。
但估計跟治人也差不多。
她正愁在思過崖裏待着沒辦法鑽研實際病例,只能幹看書和練習法訣,這不就瞌睡來了送枕頭,她覺得自己手又癢了。
白色小妖獸一吃過靈果便開始在房間裏四處亂竄,似乎是将這裏完全當成了自己的領地,桑昭不理它,只翻看着與妖獸和妖修相關的醫書竹簡。
書沒看幾行,卻聽那抹神識忽然在自己腦中嚷起來,【我去!】
桑昭擰眉,卻聽對方繼續道,【那條狗,那條狗!它不是狗!它是妖王!仙靈界的妖族發生內亂,他被重傷,流落在外!】
桑昭細細回想之前神識給的畫面,這才想起那位“妖王”。
妖族內亂,他受傷出逃,保存實力,以退為進,最終殺回去,奪得新一任妖王的寶座,此後大權在握,地位尊崇。
當然,“以退為進”的時候落入玄清峰,隐藏身份,被阮青絡救下,被悉心照料,然後自然而然被阮青絡吸引,甘做其裙下之臣。
驀然,桑昭想起在那畫面裏,正是這位未來的新任妖王親手搗毀了她的丹田。
‘他未來會毀了我的丹田嗎?’桑昭眸光淡淡,盯着那白色的毛絨團子在屋內四處胡鬧。
【冷靜,冷靜,咱們冷靜!他将來可是要跟氣運之子一起飛升的!也是守護蒼生的一大助力,你可不能動他!】神識聽桑昭這麽說,立馬急了,生怕桑昭趁現在将那條狗弄死。
‘你想多了。’桑昭收回目光,‘如今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不會枉害他性命。退一步,未來妖王,即使落魄了估計也有自保的能力,我不會自尋死路。’
‘待我從思過崖出去,便将他交給阮青絡吧。’桑昭長嘆一口氣,神思清明。
管他将來會如何,她從不相信那些畫面中關于自己的那部分。
【那就好!你可真是人美心善!】
桑昭:‘……’
—
桑昭在思過崖的日子過得逍遙,打坐修煉,研讀醫書,借着給妖王療傷,不斷練習基礎治療法訣,一遍又一遍,也借此機會了解了許多關于妖族經脈靈氣構造的知識。
身體恢複之後,斷妄劍劍靈纡尊降貴,願意指導她練習劍法,桑昭覺得學學保命之技也挺好,于是又給自己忙碌的生活再添加了一項足夠累人的事。
“嗚嗚——汪——”
桑昭坐在一旁翻看醫書,幼崽狀态的妖王嘗試着爬上軟塌,卻被斷妄劍一把拍了下去,落到地上滾了好幾圈,直直滾到桑昭腳邊。
桑昭:“……”
桑昭:“前輩,你若是無事可做便去外面砍山頭玩吧。”
這幾日,這一劍一妖鬧得不可開交,妖王四處折騰,劍靈卻偏偏喜歡逗它,于是她每天都能聽到劍靈嘴臭的吐槽和妖獸嗷嗷叫喚,逼得桑昭只能單獨給自己用來打坐的聚靈陣上再附上一道隔音術,免得自己修煉被打斷。
“這不是這只妖獸比較好玩嘛。”劍靈尴尬地咳了兩聲。
桑昭扶額,“前輩,它體內還有毒素未清除,您悠着點兒。”
“哦。”斷妄劍直直飛向懸劍臺,而後落在上面一動不動。
妖獸蹲在桑昭腳邊,聞言耳朵動了動,開始扒拉桑昭的裙擺,要桑昭将它抱起來,桑昭順手将它拎起來放上案幾。
案幾上攤開的醫書,正巧記載着幾樣魔植毒物,妖獸雙目一晃而過,看清上面的文字後眸光閃過暗色,随即很快被收斂好。
它體內的餘毒來自魔族地界。
妖族,有妖與魔族勾結。
還真是為了妖王之位不擇手段,看來是時候該清理門戶了。
“找到了。”桑昭一目十行快速掠過書頁上的內容。
如今鎖定了毒物,想要解毒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天潰草,生長于魔族地界,受魔氣滋養,紅莖綠花,植株與人齊高,成片生長,周身有毒,毒性不強,本身不致死,卻極難祛除,如附骨之疽。
中毒者修為被壓制,強行運轉功法會催動毒發,痛不欲生,更有甚者會直接暴斃。
桑昭看罷,心中已有計較,難怪之前她嘗試用流風決祛毒的時候總是清理不幹淨。
流風訣是二品法訣,對修士的修為要求不高,靈力耗損少,操作不難,因而也是修士中最常用的解毒法訣,一般不嚴重的中毒情況都可以用它解決。
如今看來,還需特意煉藥解毒,但她之前從未看過相關記述,如今只能自己來了。
轉眼三個月過去。
桑昭為了配制合适的解藥,翻遍了上官獻贈予的儲物袋裏所有的靈植靈果和種子,一個個催發研究,确認藥性,終于讓她找到了一些用得上的。
當然,研究解毒的時候她也沒忘了打理一下思過崖的環境。
在一片茫茫風雪和亂石之中,桑昭挑選了許多适宜此地環境生長的靈植,催發種植,看着它們快速長成,直至重巒疊嶂,峰谷之間一片蒼翠,枝枝葉葉相互交通,勾連不絕,傲霜欺雪。
選好藥之後便要開始煉藥。
桑昭選了一處空地,從儲物袋裏掏出煉藥鼎和陣盤,将附着在陣盤上的符陣拓印在地上,兩個符陣交疊在一起,圖案繁複,一個生火,一個控制藥性。
妖獸蹲在一邊看,心中驚詫,感嘆能畫出這兩個符陣的人還真是有些造詣。
但很快他就感嘆不出來了。
藥鼎一立好,桑昭便化身煉藥狂魔,不斷嘗試,不斷失敗,也不氣惱,卻一個勁兒地給妖獸喂各種不同的藥丸,然後觀察反應和效用,以此來确定路子是否正确。
不同的靈植有不同的藥性,但有些靈植的藥性是相似的,或者說是可以通用的。
這也是桑昭敢嘗試用僅有不多的且品階不高的靈植煉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