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見面

見面

梁天雨可以理解沈長空對自己有好奇。或者說，沈長空對她有好奇是必然的。

沈長空顯然就是姬空影現實中的名字。

當姬空影說大學生電競聯賽的校園新聞裏有她時，等于告訴了梁天雨她的真實身份。除了能知道她的名字之外，還能在學校官網搜到她的導師是許願。

早在沈長空說出物種競争概念的時候，梁天雨就明白她想要知道自己的态度和思路。林小雲攤牌之後，态度已經不必多言，然而對于她們來說，光有态度是不夠的。

沈長空的思路因着她的專業與導師十分明顯，不需要多說就可以理解。

B大學的公共衛生學院是J國公衆健康監測系統的中心。而許願的研究方向範圍甚廣，流行病與傳染病均有涉及。如果J國發生涉及全民體質健康的重大事件，即使沈長空只是學生，她也會是最先知道的那一批人。

但是從沈長空的視角看梁天雨，就有很多謎團。

如果梁天雨和她思路一致，為什麽選了和醫學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工科？如果梁天雨和她思路不一致，那麽到底不一致到什麽程度，她們是能夠合作，還是會互相阻礙，這就必須要當面才能聊了。

梁天雨心下也做好打算，她不問許願是否有關，希望沈長空也不要探究她的背後。

從內心深處來說，梁天雨并不希望在她們剛剛在游戲裏成為配合默契的夥伴時，就要立刻去面對如此沉重的話題。但是也許，她們總要面對的，早一點知道好過建立更深羁絆之後才知道？

這幾天是全國各地在B市上學的學生前往B市的高峰期，但今年又和往年十分不同。

無論是生疏還是熟絡的學生們幾乎都在聊亂世風雲，聊國家城市劇情任務，聊剛剛結束的PVP比賽和自己拿到了什麽獎勵。

梁天雨把頭靠在窗戶上裝睡，免得有人找她搭話，實則側耳聽着周圍的動靜和別人閑聊的內容。

意料之中地，她聽到有人提及了青黛靛藍的ID，還有男人在質疑她到底是女是男。

意料之外地，她聽到有人在讨論姬空影是不是餘傾爻。游戲方面很厲害甚至說得上專業的年輕女人，并且強調了學業的重要性，這些特征很容易讓人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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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準确，但是答案已經非常接近了。

餘傾爻是B大電競社的社長，在合影裏也有出現，她和沈長空應該是認識的。

梁天雨下了車，坐地鐵到學校附近的商業街。

碰面地點約在一家咖啡廳。沈長空坐在室外的陽傘下，托着腮看街上的行人，試圖靠體型和走路姿勢找出臉肯定和游戲裏不一樣的青藍。

稍遠的角落裏坐着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女人，每當有男人用類似于“美女一個人喝咖啡嗎？”試圖搭讪沈長空的時候，她就會走上前來和氣地請他們離遠一點。

一個可疑的青少年出現在沈長空視野裏。

這個人和游戲裏的青黛靛藍差不多身高和體型，紮了一個和游戲裏差不多的高馬尾。

只是這形象在游戲裏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在大學城附近的商業街這樣子的女大學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也就是沈長空對青藍非常熟悉，才能判斷出來這應該就是她。

畢竟，梁天雨的長相毫無記憶點，在人群中一晃而過就會被忘記。

沈長空不會化妝，否則她會意識到，梁天雨的臉正因為沒有特點，可以非常容易地通過一些修飾扮演成各種各樣不同年齡性別職業的人。簡單地說，适合僞裝。

梁天雨擡頭确認了一下目的地，又低頭看了一眼坐在戶外的幾個人，她看過沈長空的照片，當然立刻就認出了她，并且揮了揮手。

“阿影！”

沈長空站起來，伸手示意她握手： “我是姬空影，真名沈長空，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青黛靛藍，真名梁天雨，好奇怪啊這樣自我介紹。我可以還喊你阿影嗎？我們在這坐會？”

梁天雨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她注意到姬空影點了一杯咖啡還沒有喝完，還注意到角落裏有一個中年女人原本注意力集中在沈長空身上，現在覆蓋了她們兩個人。

怎麽出門還帶保镖？難道是誰家的大小姐麽。

“當然沒問題。”沈長空也坐回椅子上，松開手之前順手捏了一下梁天雨的掌心，果然和游戲裏一樣，很軟，但有位置奇怪的繭子。

“青藍你真的沒提前上學嗎？看起來年紀好小。”如果兩個人不認識的話，說梁天雨是未成年她都會信的！

“真沒有，我2021年5月出生的，18歲讀大學，現在22歲。”這個問題已經算是少數幾個梁天雨能夠誠實回答的問題了。

“那好巧，我們是同一屆的，還都是長學制。我的朋友今年大多都畢業了，只留了我在B市，A大和B大離得那麽近，我們以後也可以經常見面。對了青藍，我能問一下，為什麽你和游戲裏一樣發型嗎？大家不是普遍認為，長頭發對打架很不好？我完全不懂這個，你近戰職業那麽強，現實中應該是會戰鬥技巧的吧。”梁天雨漆黑如墨般的發色和光澤顯示了她優秀的身體健康狀況，這讓沈長空多少有些羨慕。

“其實從游戲裏就可以看出來了，有武器的時候，就沒有什麽影響。真有人抓我頭發的話，就算拿銳器反擊要害太誇張了些，在手臂上劃拉兩下不是非常合适麽？”梁天雨手腕翻轉，手心出現了一把小刀，沈長空甚至沒看清她從哪裏摸出來的。

沈長空啞然失笑： “抱歉，是我冒犯了。”

梁天雨擺了擺手，說： “沒事，你覺得有問題是正常的。我們學院女生很少，我需要刻意用刻板印象來強調‘我是工科女生’。比如說現在這樣，我去籃球場搶了一個位置，別的女生看到我就會參與過來。如果我不是一眼看過去就下意識認為是女生的形象，那麽我就只會被男同學圍上來兄長弟短了。當然這就會帶來一個問題，當我利用刻板印象的同時，也無形中加固了刻板印象。”

“但現在刻板印象也變得不太好用了。亂世風雲的美術策劃應該也沒想到，她們為了省事兒把所有玩家都固定發型，反而讓現在的趨勢有朝着‘短發也是男人，長發也是男人’的方向改變。”

“……如果讓美術策劃把玩家形象都改成短發，能起到一點挽救作用嗎？”沈長空遲疑了幾秒，說。

梁天雨驚訝地說： “你們權限這麽高？”

“不算權限，只是認識相關負責人可以提一下建議。不過我覺得刻板印象已經不是目前最為十萬火急的問題了……”

“嗯，不過這樣說的話，你在自由體型系統出之前就拿到了試用資格？”

早在看到合影的時候，梁天雨就很輕易發現了，沈長空跟游戲角色的體型完全不一樣。

在自由體型系統投放之前，游戲角色讀取的是玩家現實的體型參數，當然維持穩态的人體重會有小幅度的波動，所以連接游戲倉時，測量值偏離保存體重的5kg之內都不會引起自動重置。

“我倒是希望有這種好事兒。”沈長空知道她會想到， “因為一開始的健康體質活動針對的是健康人群，預創建角色的時候，提交體質缺陷的申請可以一開始就建一個不一樣的。”

“好吧，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扯平了，我問你的發型也不合适。”沈長空微笑說， “很複雜的發育源性疾病，如果做手術有不小的失敗幾率，不做的話影響生活質量但預期壽命不會低，所以暫時就先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