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試婚後第13天
試婚後第13天
面對這種事,賀蘭山就沒有主意了,他慌忙看向石志義,道:“石大哥,這……”
石志義點上燈,試試洛小頭的脈搏,道:“還活着,想來是中了什麽迷藥。”
賀蘭山道:“迷藥?可是那兩個歹人不是沒有進到屋裏麽?”
石志義想了想,走過去檢查窗戶,果然在一扇窗上發現一個小洞,他指給賀蘭山看,道:“江湖上有用加了藥的熏香給人下毒的,他們應該是先用藥迷倒洛小頭,然後才入內行兇,以免他驚醒喊叫。”
賀蘭山擔憂地摸摸洛小頭的額頭,道:“那咱們快去給他找大夫來吧,如果是迷藥,他應該很快就能醒了,是不是?”
可是整整三天過去,洛小頭一直昏迷不醒。
賀蘭山花了不少銀子,尋遍了盟關城內所有醫館藥鋪,竟沒有一個大夫能讓洛小頭醒來。他就這麽一直睡着,水米不進,如果不是還有呼吸、脈搏和體溫,他和死人幾乎沒有區別。
賀蘭山越來越着急,他心裏明白,時間拖得越久,洛小頭的情況就越危急,說不定哪天他睡着睡着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事發第四天,洛小頭還睡着。賀蘭山早起後看過了他,憂心忡忡地從他屋裏出來,迎面撞上石志義,石志義道:“我打聽到一個好大夫,待會兒去找找看。”
賀蘭山點點頭,石志義又道:“這幾日你都悶在屋裏,眼瞧着人也憔悴了,不如讓胖娃陪着,你們上街轉轉吧。”
賀蘭山悶悶道:“我哪還有心思出去轉呢,洛小頭都……”
“正是因為洛小頭都這樣了,你才不能把自己也給熬垮了。出去轉轉吧,說不定機緣巧合,能碰到個好大夫呢。”石志義頓了頓,笑道,“再說,就算你自己不想出去,可是胖娃愛玩愛鬧的,他和你一塊兒在家憋了這麽久,雖然嘴上不說,但他也一定想出去了。”
賀蘭山這才答應下來,午飯後就和胖娃兩人出門去了。石志義見他們走遠,這才匆匆離家,向城中一家客棧而去。
入內,石志義下拜道:“屬下拜見王爺。屬下來遲了,請王爺恕罪。”
聞于野道:“起來吧。我收到了你的傳信,那個人還沒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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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志義嘆道:“是啊,小公子因為這個,這幾日茶飯不思的,屬下方才好說歹說,才哄了他由胖娃陪着出去散散心。”
聞于野只“嗯”了一聲,并未多言。石志義擡眼觀察聞于野的神色,試探道:“王爺,這洛小頭也算是替小公子擋了一劫,現下盟關的大夫都找遍了,人卻始終醒不過來。他這個樣子,小公子心裏也難受,不知王爺是否有什麽辦法?”
聞于野問道:“他出門了?”
“是。”
聞于野沉吟片刻,起身道:“我去瞧瞧。”
石志義領着聞于野來到家中,聞于野給洛小頭把過脈,問道:“窗戶上是不是破了個洞?”
石志義點頭道:“正是,屬下猜測應該是熏香一類的毒物。”
聞于野道:“拿把刀來,再拿個盆。”
盆子在底下接着,聞于野把洛小頭的胳膊拿到床邊,用刀割開他的手腕,鮮血滴滴答答流進盆裏。擡頭對上石志義震驚的眼神,聞于野淡淡道:“我從前也中過這樣的毒。等他醒了以後,給他吃些補血的食物就行了。”
石志義連聲答應,見聞于野手上沾了點洛小頭的血,他很有眼色地出去打了盆水來給聞于野洗手。聞于野摘下拇指上的黑玉扳指,邊洗手邊道:“不要告訴他我來過。朝中還有許多事,待會兒看過了屍體,我馬上就要回去。”
石志義道:“屬下遵命。”
他領着聞于野去看那兩個殺手的屍體,仔細檢驗過後,聞于野道:“是他們。你做得很好,埋回去吧。”
石志義彎腰填土,一面恭謹道:“謝王爺褒獎。屬下今後必當盡心竭力,保護好小公子的安全……以贖當年之罪。”
他最後一句說得輕而快,愧疚到難以啓齒似的。
聞于野看着他一鏟一鏟地将土抛在兩具屍體的臉上,好像只是在看人種地似的毫無波動,道:“當年之事,原也不是你有意為之。即便你沒有那樣做,郡公也難逃此劫。”
石志義苦笑道:“可時至今日,屬下依然不敢将前因後果向小公子和盤托出,想也知道,他決不會原諒屬下。”他說到這,看向聞于野道:“若不是王爺,屬下更是要鑄成大錯了。”
兩年前二皇子帶着假聖旨和假虎符私自離京,來到隴西郡公的駐地,第一個遇上石志義率領的一支衛兵。二皇子以“來傳旨的路上遭遇敵軍流兵”為由,要求石志義保護他的安全。石志義認得二皇子,他當時也未曾想到二皇子竟會如此膽大包天,于是便将他收留進營中,并遣人去郡公府禀報。
石志義現在還清楚記得當時的情形。
那時他正在營中與二皇子說話,聞于野突然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拽起石志義道:“憑你也敢來與我争小公子?郡公已将他許配給我,識相的趁早斷了你這些不幹不淨的念頭!”
石志義差點以為聞于野是撞了什麽邪。聞于野為人孤傲,平日哪裏與人多過一句話,更不必提有這樣激烈莽撞的情緒。再者,什麽“與他争小公子”,那更是莫須有。石志義當時的确是暗暗喜歡賀蘭山,但從未起過占有之心,也不曾對賀蘭山言講,更不曾有半點冒犯。
平白無故被“情敵”這樣一頓責罵,還是在二皇子面前,石志義哪能不惱怒,可還沒等他的怒火發出來,他就被聞于野粗暴地拖出營帳。
石志義憤怒地掰開他的手,厲聲道:“你憑什麽……”
離了二皇子的視線,聞于野馬上回歸正常,他緊緊盯着石志義,用僅彼此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二皇子矯诏亂命,你把他迎進郡公的軍營,是要害死郡公嗎!”
這一語雖輕,石志義卻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雙手雙腳都在發麻。
是啊!皇上生性多疑,若是要調兵,自有将軍們領命,他怎麽會讓他的兒子前來軍營傳旨,難道就不怕他趁機接近軍中将領?這可是皇家最大的忌諱。退一萬步,即便真要對二皇子委以重任,那必定也會先冊封二皇子為太子,否則豈不平白長了皇子們的野心?
石志義顫抖着聲道:“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聞于野凝神片刻,目光中漸漸帶了些殺氣,看得石志義心頭升騰起強烈的恐懼來。
只聽聞于野道:“你把小公子帶走,随便帶他去哪裏,只和他說出去游玩。我……殺了二皇子的所有随從,把他押送回京,交給皇上處置。”
石志義心驚肉跳道:“為什麽要把小公子帶走?你是怕萬一皇上還是遷怒了郡公,他會……”
“裕德太子去年才薨逝,二皇子現在就要造反,皇上定然龍顏大怒,何況他本就忌憚郡公的兵馬和封地。”聞于野回頭看了一眼營帳,再轉過來時雙眸已然平靜如古井無波,“我押了他回去,自稱半路所截、只求邀功,讓郡公只推說不知此事,皇上也不好借故殺他。可若是讓郡公出面,皇上大可以問他‘二皇子謀反,為何奔你而去’,那時郡公如何解釋得清?唯有這樣,郡公才能有一絲生機。”
石志義呼吸急促,眼珠轉了又轉,片刻道:“好,就如此定下。這邊就交給你了,我現在去找小公子!”
“好。”
後來的情形,石志義就不太清楚了,他是後來才從聞于野口中得知,聞于野真的殺了二皇子的所有随從,正要押送他回京時,聞于野的舅父昌陽伯聞訊趕到。那時聞于野只是偏将軍,而昌陽伯是他的長輩,且威望比他高得多,在昌陽伯的命令下,聞于野身邊所有将軍和士兵除了章高旻外都倒戈相向,昌陽伯親手制住了聞于野。
就這樣,聞于野被昌陽伯關押起來,昌陽伯則帶着二皇子去見隴西郡公。隴西郡公一面假意投誠,安撫住二皇子,誘他說出與他同謀之人,一面派人回京将此事上達天聽。
可惜這一切努力還是擋不住皇帝想殺他的心。隴西郡公死後,石志義和賀蘭山也被全國搜捕,最終各自淪落天涯,分隔了兩年之久。
現如今,重新回到賀蘭山身邊,深深的愧疚讓石志義已經不敢再喜歡他了,他只想為賀蘭山盡忠,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保護好他,以慰郡公的在天之靈。
思及此,石志義道:“王爺,屬下鬥膽,想問王爺一句,王爺對小公子他,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聞于野雲淡風輕道:“故人罷了。”
石志義微愣,有滿腹的話想說,卻只能緘默了。
待送走聞于野,石志義回家,一進門看見賀蘭山已經回來了,他手心放着一枚黑玉扳指,看着石志義道:“石大哥,這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