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試婚後第175天(二更)
試婚後第175天(二更)
追兵停止射箭,拓跋敕戎也下令停了馬車。他鑽進馬車裏,裏頭緊接着傳來賀蘭山的一聲驚呼。
聞于野顧忌賀蘭山的安全,無法直接過去揪出拓跋敕戎,只得遠遠停下,與拓跋敕戎交涉。
拓跋敕戎朗聲道: “王爺!我自小在敬德太後膝下長大,你知道我從無反心!此次若不是你們的皇上太不通情理,我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聞于野沒理會他,先對賀蘭山道: “賀蘭山你現在怎麽樣”
馬車裏安靜了一會兒,賀蘭山顫巍巍道: “我,我冷……”
聞于野馬上脫下身上的紫貂皮披風,遞給身旁的一個小兵,道: “我讓人送件披風進去,大将軍應該不至于這麽絕情。”
拓跋敕戎道: “當然不會。說起來他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連我看了也心疼得慌,王爺好福氣啊。這孩子是你的吧”
小兵把披風送到馬車邊,拓跋敕戎伸手出來接過,溫柔地幫賀蘭山披上。賀蘭山自己扯過披風,緊接着努力往後縮身子,離他遠一點是一點。
“你很害怕嗎”拓跋敕戎笑着說, “上回咱們見面時,你明明還不卑不亢的。”
賀蘭山不看他也不理他,緊緊攥着披風,感受着披風上聞于野的氣息,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僻靜的山間小路荒無人煙,追兵們手裏的刀槍寒芒閃爍,在月光下看去仿佛劃破了漆黑的夜色。四下寂靜,只聽聞于野和拓跋敕戎二人在激烈地交鋒。
拓跋敕戎道: “王爺,這馬車裏除了一個反賊,還有你心愛的人和你的孩子,王爺最好掂量着些,不要逼我玉石俱焚!他這麽細的脖子,我都用不着刀,輕輕一扭可就斷了!”
聞于野道: “你也要想清楚了,賀蘭山只有一條命,你全族上下所有族人也只有一條命!你既然敢拿他來威脅我,就該知道我對他的重視,如果今天他不能活着回到我身邊,我向你保證,鮮卑拓跋氏絕不會再有後人!”
拓跋敕戎盯着賀蘭山,賀蘭山接觸到他的眼神,馬上慌張地躲開,把臉埋在聞于野的披風裏。
拓跋敕戎強行把披風拉開,捏着賀蘭山的下巴,逼迫他擡起臉,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賀蘭山吶,你幫我和王爺求求情吧,我要是平安回到鮮卑繼位可汗,一定讓你做我的可敦,和你分享整個鮮卑。這難道不比你沒名沒分地給攝政王生孩子來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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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山忍無可忍,拍開他的手道: “不要碰我!”
拓跋敕戎“啧”一聲,道: “其實我是真的挺喜歡你,我也不想讓事情走到這樣的地步,但這并非我能掌控的。攝政王!我們不如做個交易,你把我送到邊境去,等我踏入鮮卑的地界,我馬上把你要的人還給你!”
賀蘭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在拓跋敕戎看來毫無威懾力。
聞于野道: “那絕不可能。你唯一的退路是現在就放了賀蘭山,随我回京,我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請皇上從輕發落。”
拓跋敕戎徹底絕望,他搖搖頭,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指望什麽從輕發落,即便不死,那也必然是終生幽禁。比起那樣,我還不如在死前完成一個心願。”
他的話不懷好意,聞于野心頭一緊,立刻就猜到了拓跋敕戎想做什麽。
果然,馬車裏傳來賀蘭山的尖叫,拓跋敕戎一手拿着匕首抵住賀蘭山的咽喉,另一手扯開了賀蘭山的衣領。
賀蘭山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哭喊道: “聞于野!!!”
話音剛落,賀蘭山在一片混亂中聽見“咚”的一聲,下一秒,拓跋敕戎的力氣突然松了,往後一倒,痛苦地悶哼了一聲。他右肩中了一箭,劇痛中不免一時脫力,但他也只是晃了那麽一下,很快又穩住了身子,再次向賀蘭山撲來。
但這回他沒能再碰到賀蘭山半分,他被一股大力拖出了馬車,肩傷的血流一地。
方才拓跋敕戎的注意力被轉移,聞于野憑借馬車車簾後透出的模糊影子判斷了拓跋敕戎的位置,緊接着張弓搭箭,一擊命中。
聞于野吩咐手下士兵控制住拓跋敕戎,扭頭就心急火燎地鑽進馬車,一見幾乎吓呆的賀蘭山,他方才還殺伐果決的一顆心馬上化成了水。他伸手把賀蘭山摟進懷裏,裹好他的被子,喃喃道: “別怕,別怕,我來了,沒事了。”
賀蘭山又是冷又是怕,身上不停地發抖,本能地往聞于野懷裏鑽,終于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他的哭聲越來越大,對着聞于野又是掐又是咬的,把剛才受的委屈一股腦全往聞于野身上撒,口齒不清道: “你怎麽才來啊!!我和孩子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聞于野被他掐咬得嘶嘶抽氣,但一點不滿也沒有,正相反,他笑得挺幸福的,語氣如春風般和煦,在賀蘭山耳旁道: “那我給你們道歉,你們兩個就消消氣吧。”
賀蘭山把眼淚鼻涕理直氣壯地全抹聞于野身上,抽泣着道: “我家裏,怎麽樣了”
“石志義受了傷,但沒有性命之憂。洛小頭他們我就不知道了,顧不上那些,只想快點把你救回來。”
賀蘭山“哦”一聲,又問: “錢呢錢還在嗎他們有沒有順便把錢搶走”
聞于野沉默了一下,失笑道: “應該……沒有吧。”
“那可是,我的馬車都成刺猬了,你要給我買個新的。”
聞于野百依百順道: “好,給你買個更大更好的。要是少了錢,我也給你補上,家裏哪些家具被砸壞了,也一并換了。”
賀蘭山這才滿意了。他方才精神太過緊繃,這會兒放松下來馬上就睜不開眼睛了。他拉着聞于野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不知嘟囔了幾句什麽,很快沉沉睡去。
聞于野就在馬車裏抱着他,馬車原路返回。
賀蘭山實在折騰不起了,聞于野便下令直接回到賀蘭山家中休息一晚,叫個大夫來給賀蘭山看看,其他的明日再作計較。
到家後,他把一坨賀蘭山抱進屋裏,好好地把他放下蓋好被子。賀蘭山睡得很熟,聞于野俯身親吻他的額頭,愛憐地注視他片刻,悄聲關上門出去。
此時整個家裏除了賀蘭山睡得十分香甜之外,其他人都還睜着滴溜圓的眼睛。
拓跋敕戎被押在院裏等候聞于野的發落,石志義渾身上下的傷疼得厲害,胖娃裏裏外外忙活着打掃衛生,洛小頭板着臉不情不願地給石志義喂藥。
處處劍拔弩張。
洛小頭腫着半張臉,面無表情問道: “冷不冷,要不要再添點炭火”
石志義虛弱道: “不冷。”
“嗯。”
洛小頭把最後一勺藥塞進石志義嘴裏,粗暴得都快怼進石志義嗓子眼了。石志義咳了一聲,牽動身上的傷,又疼得皺眉,洛小頭眼皮也不眨,随手給石志義擦擦嘴,而後起身道: “行了,你睡吧。你心愛的賀蘭山沒事,你今晚能做個好夢。”
石志義望着他的背影,有些遲鈍道: “你去哪裏”
洛小頭不說話,但倒回來抽走自己的枕頭。
他今晚住另一間房,估計以後也會這麽住了。
石志義愣了半天,看着身邊空蕩蕩的床,心裏一時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聞于野那邊,他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了章高旻在門口守着,獨自和拓跋敕戎面對面。
拓跋敕戎肩上的傷還沒有處理,甚至那支箭也還插着。聞于野不下令,沒人敢管他。
兩人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地上,氣氛膠着,彼此心裏都有一萬個埋怨氣憤。沉默了許久,聞于野走到拓跋敕戎面前蹲下,拔出他肩上的箭,拓跋敕戎一聲不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聞于野看着箭頭道: “這箭沒有毒,待會兒大夫來了,給你包紮。”
“還包紮什麽”拓跋敕戎冷冷道, “你殺了我吧。”
聞于野平靜道: “你活着,對我們的作用更大,若是哪一日與鮮卑開戰,我再殺了你祭旗。”
拓跋敕戎不遺餘力地挑釁聞于野,企圖激怒他。他邪邪笑道: “方才我扯開賀蘭山的衣服,他可真白啊,可惜沒有來得及摸一摸。不如王爺和我說說,他的手感如何啊”
他這話實在誅心。相識二十載,聞于野什麽都能原諒他,唯獨在賀蘭山的事上,他一想到賀蘭山受的那些驚吓和委屈,就恨得想把拓跋敕戎直接撕了。
聞于野攥着那支帶血的箭,用力到骨節都發出了輕微的“咯咯”聲。拓跋敕戎直視着聞于野眼中陰沉的殺意,嘴角微微揚起,愉快地引頸待戮。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要麽回到鮮卑給父王送終,要麽死在這裏,總之他絕不會再回去當那光鮮亮麗的囚犯了。
聞于野輕輕放下箭,道: “你自己看着辦吧。”
聞于野說完,站起來背對着他,意思就是拓跋敕戎可以用這支箭自殺了。
拓跋敕戎二話不說,撿起箭道: “是我對不住你,這件事肯定要連累你了,誰讓你和我認識了二十年呢。可我只是想回家,這有什麽錯呢,難道你的父親快要死了,你可以忍住不去見他最後一面嗎我甚至都記不太清我父王長什麽模樣了……雖然我想用賀蘭山來威脅你,但我還是覺得我不是個壞人,希望你不要覺得自己交朋友時看走了眼。”
聞于野輕輕閉上了眼睛。
身後“砰”的一聲,章高旻突然闖了進來,一把奪過拓跋敕戎手裏的箭,道: “王爺,抓到拓跋敕戎的時候他還活着,那些軍士都看見了,如果不把他帶回去交給皇上發落,恐怕又會有小人進讒言,污蔑王爺這是有意滅口,免得拓跋敕戎回京後供出對王爺不利的話來!更何況皇上現在本就在生王爺的氣,王爺可要謹慎行事啊!”
聞于野蹙眉看着拓跋敕戎,拓跋敕戎嘆了口氣,放下箭道: “罷了,我随你回京,就算是對你的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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