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越
秦老搖頭,“料到了,這丫頭受了這麽重的傷,頭又撞到牆上,短時間內看不見和忘記事情很正常,我開副藥,慢慢調養,會好起來的。”
章啓悅紅着眼點頭,毫不遲疑“嗯”了一聲。
等到秦老寫好藥方,章啓悅親手交到青檀手裏,吩咐她親自熬藥,不得離開半步。
秦老醫術過人,只要他開口能治好的,絕對不會有差錯出現。
轉身,她握住趙桑榆的手安慰道:“沒事的,秦老醫術過人,有他在,一定會治好的。”
趙桑榆不敢再說話了,她閉上眼,告訴自己要冷靜——
昨晚,為了慶祝韓奕回國,他們幾個發小組了一個局,她因為打小和韓奕關系就不好,又懶得摻和那群大老爺們的事兒,就沒有去。
只是沒想到那幾個家夥玩的太開,每一個都喝多了,半夜打電話吵着讓她去接人。
沒辦法,她只能過去把幾人一一送回家,可是沒想到韓奕這家夥雖然也喝多了,但是腦子還在,知道身邊的人是她,一個勁兒拉着她問為什麽不去,還非逼着她喝酒。
她拗不過,只能陪着喝了幾杯。
最後迷迷糊糊……
趙桑榆皺起眉,想了想。
她只記得自己晃晃悠悠扶着韓奕上床休息的時候不小心被他絆倒,一頭栽在了床上。
然後……
剩下的,趙桑榆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身上的痛真實存在着,趙桑榆記得很清楚,在昨天之前,她身上連一塊磕碰都沒有。
趙桑榆動了動手指,指尖觸感絲滑、柔軟,是絲綢的質感。
她又伸手往旁邊摸了摸,入手的是絲滑的細絲,一簇簇的堆積在一起。
趙桑榆伸手扯了扯,頭皮一陣疼痛。
她倒吸一口冷氣,是頭發,最少及腰的那種。
心沉了下去,趙桑榆幾乎用盡畢生的理智才沒有喊出來。
她打小就沒有留過長發,更何況是這麽長的。
松開手,指尖碰到章啓悅,被她一把握住,拍了拍,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有秦老在,母親不會讓你有事的。”
扯了一下嘴角,趙桑榆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有匆匆腳步聲。
緊接着“咯吱”一聲,門被推開。
腳步聲漸進,及至床邊停下,“夫人,藥熬好了。”
還來不及細想,趙桑榆就被人從身後扶起,聲音細細軟軟,“小姐,藥熬好了,奴婢伺候您喝藥。”
——
春日濃。
枝葉抽發,花團錦簇。
寧國侯後院的小花園裏的牡丹開得正豔。
午後的陽光透過枝桠縫隙漏在趙桑榆的身上,她閉着眼,呼吸平順。
翠羽拿着毯子,輕手輕腳地走到趙桑榆的身邊,把毯子蓋在她身上。
轉身,她看着紅袖,無聲啓唇,“小姐她睡着了嗎?”
紅袖搖頭,正要開口就聽見趙桑榆出聲,“翠羽,這麽熱的天,你還給我蓋的這麽厚,不怕把我熱壞了啊。”
翠羽也不驚訝,微一俯身,“小姐,秦老說了,您現在身子骨兒弱,不能受風。”
不等趙桑榆開口,她又匆匆補上,“小姐,今兒太陽是不錯,但是風也大,您也不想再喝一次秦老特意為您開的藥吧!”
“特意”兩個字,翠羽拉的特別長。
趙桑榆噎了一下,想起來前段時間發生的事——
初到這個世界,趙桑榆就一直待在屋子裏養傷,從未踏出門半步。
前兩天,她實在受不了了,就思忖着出門走走。
屋裏沒人,她就一個人摸索着出了門。循着花香,不知怎麽就摸到了後花園,一待就是一整天。
那天的太陽也像今天這樣,溫暖,有些微微的燥。
曬得舒服,她不知怎麽就睡着了。
醒的時候,她躺在床上,周圍站了一圈的人,秦老正在為她診脈。
見她醒了,先是一通臭罵,然後開了整整三張單子的藥方,每天必須早中晚分開,按時按點的吃,就連飯也給停了。
良藥苦口,趙桑榆也是那時候才知道所謂的苦口到底是什麽滋味。
即便到了現在,只要一回憶起那幾日喝的藥,她都覺得惡心。
條件反射,趙桑榆捂着胸口,“嘔”了一下。
擺擺手,又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算了,我認輸。”
陽光恰好,照在她的臉上,膚色紅潤,氣質柔和。
嘴角微微抿着,有些無奈。
翠羽有些得意,抿着唇笑。
紅袖瞪了她一眼,“小姐,茶涼了,奴婢再去沏一壺熱的過來。”
趙桑榆擺手,“去吧去吧,翠羽你也跟着一起去,順便給我弄點吃的,我有些餓了。”
“是。”紅袖應聲,瞪了翠羽一眼,拉着她走了。
遠遠地,趙桑榆聽見紅袖吩咐一旁的小丫鬟,“你們幾個,守在這裏,好生照顧好小姐,不得離開半步,知道嗎。”
趙桑榆搖搖頭,苦笑。
撚起一塊蜜餞扔進嘴裏,趙桑榆仍覺得不夠,又連續吃了幾個,這才壓下嘴裏的苦意。
她招招手,聽着走過來的腳步聲,“你叫什麽名字?”
細細軟軟的童聲響起,“回小姐,奴婢叫槿葉。”
“小葉子,躺了一天了,我想起來走走。”
“我……”槿葉遲疑地看着趙桑榆,臉色有些為難,“小姐,紅袖姐姐說沒有她在身邊,奴婢不能随便……”
趙桑榆皺眉,前兩天因為找不到她,府裏的很多下人也因此受了牽連,之前照顧她的丫鬟以冬、以秋也被打罰發賣,便宜老娘章啓悅更是重新買了一批丫鬟。
甚至因為不放心,便宜老娘還把自己的丫鬟紅袖、翠羽給了她,又安排了一連串的小丫鬟照顧她。
槿葉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買進府裏的其中一個,很受翠羽的喜歡。
翠羽曾私下說她是一個圓圓臉的小姑娘,才12歲,膽子很小,但是勝在聽話懂事。
趙桑榆嘆了口氣,擺擺手,不願再為難她, “行了,我知道了。”
槿葉松了口氣,悄悄後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趙桑榆,生怕自己錯過什麽。
——
趙桑榆無聊地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過了一會兒,廊道上有輕微的腳步聲,趙桑榆估摸着是紅袖和翠羽回來了。
她立刻翻身坐了起來,摸索着站起身,“翠羽。”
“小姐。”青檀快走幾步,微微彎腰扶着趙桑榆,淡淡掃了一旁的小丫鬟,眼神微厲,“小姐當心,有什麽事直接吩咐丫鬟去做,當不得自己起身。”
趙桑榆有些驚訝,微微颔首,“青檀姑姑怎麽來了?”
青檀微微一笑,扶着趙桑榆慢慢走着,“今兒又到了診脈的時間,太傅大人剛巧也來了府上,夫人請小姐過去呢。”
“哦”了一聲,趙桑榆順着青檀的力道方向往前走,聲音疑惑,“太傅大人,是我……外祖父?”
“是呢,不過小姐往常最喜歡叫他老人家太翁的。”
趙桑榆了然,默默記在了心裏。
得益于她醒來前被撞了頭,秦老又親口承認她失憶的事,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挨過最初的這段時間。
古代深閨、大戶人家,那規矩禮儀必然是多不可數。
也幸虧她處于養傷期,又失明失憶,這才有了緩沖期,也少了許多麻煩事兒。
默默跟在青檀身邊,趙桑榆聽着她講着章荀之的事情。
大抵就是安慰她放寬心,雖然章荀之的官職高,為人也孤高清傲,但卻是京都出了名的護短。
而且他去歲的時候就辭了官,皇帝幾經勸阻未果,最終還是答應了,但也只是答應他辭去別的職務,還是保留了太傅的頭銜,有随時進出宮商議國事的權利。
所以即便是辭官,章荀之還是章荀之,幾乎沒人敢惹,最重要是以前的趙桑榆和他的關系也很好,有他在,誰也沒辦法欺負她。
趙桑榆“嗯”了一聲,心中更加緊張,打定主意繼續裝乖乖女,并把失憶裝到底。
剛到正廳門外,趙桑榆便聽見裏面的說話聲。
翠羽指揮着門口的丫鬟撩開簾子,和青檀一起扶着趙桑榆進去。
趙桑榆站定,還未行禮就被人握住了雙手,質感有些粗糙和蒼老。
“您是?”
來人的氣息有些喘,聽上去有些激動。
不等趙桑榆反應,她就彎腰見禮,“老奴雲秋見過颦兒小姐。”
颦兒是前身趙桑榆的小字,聽便宜母親說是她剛出生的時候,外祖母韶華郡主親自題的字。
只是雲嬷嬷自外祖母逝去後就去了莊子養老,好些年沒有在京都出現了。
“雲嬷嬷嗎?”
趙桑榆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這一病還驚動了這一位,看來她所謂的“病”确實很蹊跷。
畢竟不是哪家古代閨秀會因為落水而被傷到不能下地行走且失了明的。
趙桑榆匆忙彎腰,摸索着扶起雲嬷嬷,“您老人家怎麽也過來了?”
雲嬷嬷扶着趙桑榆的手,“郡主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颦兒小姐,老奴聽說了颦兒小姐的事,怎麽還能待的住,可恨那姓秦的竟然還敢瞞着老奴。”
“沒呢,我已經沒事了。”
“怎就是沒事了?”雲嬷嬷扶着趙桑榆坐下,手扶着她眼睛上的紗布“老奴都聽姓秦的說了,只是可憐我家颦兒小姐小小年紀卻要遭這般苦楚。”
趙桑榆抿着唇,不知道怎麽說就笑了一下,“害得雲嬷嬷擔心是我的不是了,不過嬷嬷放心,我真的沒事了,除了之前的事情怎麽都想不起來,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這還叫沒事,”雲嬷嬷摸着趙桑榆的手,“老奴可都是聽說了,颦兒小姐的身子本來已經好轉,結果就因為丫鬟的照顧不周,生生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風,這才一直沒養好身體,可見是這府裏沒有照顧好颦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