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規矩

韓奕以為就此錯過,沒想到他又活了一世。

他看着已經漸行漸遠的趙桑榆,腳尖一點,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他本就回來的遲了,若是此刻還不努力,怕是真的要錯失最後的機會了。

他不想也不允許。

跟在趙桑榆的身後去了她的房間,韓奕看着一臉倦容的趙桑榆,忍不住伸手覆上她的眉眼,“昨晚沒睡好?”

趙桑榆本就被韓奕氣得夠嗆,見他還跟上來,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唇齒間瞬間生出了鐵鏽的味道。

她甩開韓奕的胳膊,推了他一把,“神經病。”

“來人。”她瞪着韓奕,揚聲朝着門外喊道。

“你……”韓奕苦笑,顧不上還在流血的手臂,點足消失在房間裏。

門外守門的丫鬟推門進來,對着趙桑榆行了一禮,“小姐。”

趙桑榆抹了一下嘴,“紅袖和翠羽呢?”

小丫鬟低着頭,“回小姐,紅袖姐姐被夫人叫去,翠羽姐姐去了廚房。”

趙桑榆想了想,勾着手指示意小丫鬟過來,“我休息會兒,你就在屋裏守着,哪裏也別去。”

“是。”小丫鬟俯身。

躲在屋子裏的韓奕苦笑,見趙桑榆真的放下簾帳睡覺,而小丫鬟也盡職盡責地守在屋裏,他在離開前循着機會給趙桑榆留了條絹帕。

絹帕上是他用被趙桑榆咬開的胳膊上的血跡寫的字——秋後算賬。

趙桑榆撇撇嘴,随手把絹帕塞進袖子裏,翻過身繼續睡。

直到中午,她才被翠羽輕聲喚起,“小姐該起了,雲嬷嬷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下去要開始學規矩了。”

趙桑榆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苦着臉抓了抓頭發,手摸到袖子裏的絹帕,人頓時清醒了。

“翠羽,”她皺着眉看着手上的絹帕,“我學規矩這段日子,你和紅袖輪流住到我屋子裏,不用在睡到外間了。”

趙桑榆很少直接吩咐什麽事情,乍一聽她開口,翠羽還有些遲疑,見趙桑榆不像是開玩笑,這才俯身答應了。

“小姐,您不是最不喜歡丫鬟守夜的嗎?”想了想,翠羽還是問道。

“嗯,擔心學規矩的事,有你和紅袖在,我也安心。”

翠羽笑嘻嘻地應了,“那奴婢這就去安排。”

吃過午飯,雲嬷嬷帶着槿葉過來教趙桑榆學規矩,從起立坐卧到行為舉止,甚至就連拿帕子的姿勢都有講究。

趙桑榆學的頭昏腦脹,這才知道自己平日裏盡量讓自己文雅的姿勢是說話方式有多麽的可笑。

她想到韓奕,不禁又有些莫名。

按照她的猜測,韓奕應該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但是這麽個古代人竟開上行為舉止那般豪放不羁的她,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苦惱地揉揉腦袋,還沒放下手就被一直監視她的槿葉打了一下,“小姐做錯了,不能這樣子。”

草泥馬。

趙桑榆忍不住瞪眼睛。

見槿葉又擡手,她急匆匆擺正好了姿态,不敢再胡思亂想。

到了晚上,趙桑榆又被雲嬷嬷拉着學了京都的一些禁忌常識,家長裏短,直到見她實在堅持不住,這才放她去睡覺。

趙桑榆累得不行,渾身酸疼的厲害。心裏又惦記着韓奕這個是不是會冒出來的,囑咐了幾次,直到實在堅持不住,這才躺下睡着了。

接下來的日子,趙桑榆每日都這樣度過。

許是因為她每日讓紅袖和翠羽陪着的緣故,韓奕再也沒有突然出現過。

趙桑榆也逐漸适應了每日被摧殘着學規矩的日子,庭院中的落葉漸漸多了,每日都有丫鬟和小厮再院子裏不停打掃。

卻是掃了又落,落完又掃。

趙桑榆看着又沉寂了一份的秋色,忽地想起來她的眼睛還未好時,她唆使着翠羽禍害了章荀之滿院的桃子釀的桃子酒了。

這麽久過去了,埋在章荀之院中桃樹下的桃子酒應該可以喝了。

趙桑榆回過神錘錘酸痛的肩膀,見紅袖着了魔似的繡嫁衣,忍不住搖搖頭,“紅袖,我現在又不急着嫁人,你那麽着急繡這些做什麽。”

“小姐莫要說這樣的話,”紅袖抽空擡頭看了趙桑榆一眼,“雲嬷嬷說了,聖旨已下,小姐嫁人時板上定釘的事兒,這嫁衣還是宜早不宜晚,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麽要緊的事,也來得及。”

趙桑榆無言以對。

最近雲嬷嬷因為教她學規矩的事兒,做嫁衣的事就放下了。

趙桑榆原本以為雲嬷嬷會等到這段時間過去再開始,沒想到雲嬷嬷竟然把一些磨工夫但是又不重要的活交給了紅袖和翠羽,讓她們務必每日仔細做着。

翠羽還好,知道尋着功夫歇息,紅袖完全入了魔,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睡和照顧她,其他時間都用在了嫁衣上。

趙桑榆有時候都懷疑紅袖是不是動了春心,所以才這樣賣力。

趙桑榆看着依舊低着頭飛針走線的紅袖,她半垂着頭,露出線條流利緊致的側臉。

紅袖的個子很高,即便是現代的趙桑榆也堪堪和她打成平手。她的皮膚白皙,神态自然,說話行事雖然有些嚴苛,但是為人穩重,很少有做錯事的時候。

若是她真的動了春心,那也是一樁美事。

趙桑榆看着紅袖,“紅袖,你今年多大?”

“奴婢18歲。”

“有喜歡的人了?”

“啊?”紅袖被問的愣了,手上沒注意,被針紮了一下,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哎呀。”紅袖皺着眉看着被染上血的衣服,瞬間跪了下去,“奴婢該死,小姐的嫁衣……”

“有什麽關系,”趙桑榆不以為意,拉起她,“最煩你們動不動下跪了,這嫁衣反正都是紅色的,也看不出來區別,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怎麽行,”紅袖皺眉翻看着手上的嫁衣,幾乎快要哭了,“小姐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可是奴婢……”

“行了行了。”趙桑榆打斷紅袖,接過她手上的嫁衣揉了揉,“吶,現在你找不到是哪裏了,眼不見為淨,這總行了吧。”

“小姐。”紅袖簡直哭笑不得,“奴婢剛剛繡到的地方就是沾上血跡的地方,奴婢都記着呢。”

“那就忘了。”趙桑榆拿過紅袖手中的嫁衣扔到一邊,“能不能嫁出去還是另外一回事,真是皇……”

趙桑榆梗了一下,立刻想起前兩天學規矩時說了句“皇帝不急急太監”後被雲嬷嬷教訓的場景,她轉了一下,“我這個正主都不急,倒是你們比我都着急,我有些累,陪我出去走走。”

秋日欲濃了。

早晚間的溫度都很低。

趙桑榆擡頭看着依舊懸于空中的太陽,籠成一束的陽光從空中灑下,透過稀疏的枝葉照在秋日裏枯黃的草葉上。

離得近了,趙桑榆甚至能看清陽光下葉脈錯落的影子。

她忽地想起自己穿越到這異世已有大半年的時間了,眼睛也好了一段時間了。

細長的眉微微擰起,趙桑榆轉身看着紅袖,“紅袖,長公主的賞菊宴就這兩天了吧?

“是啊。”紅袖拿了件披風系在趙桑榆身上,“小姐,天色晚了,小姐多穿些,小心着涼。”

趙桑榆搖搖頭,“我沒事。”過了一會兒,她看着院子裏腳步匆匆的丫鬟,想了想又問道:“我最近的規矩怎麽樣,雲嬷嬷說沒問題了,但是我還是有些緊張。”

“小姐的規矩很好啊,雲嬷嬷都說沒問題了,小姐不用緊張的”

“倒不是因為我害怕才緊張,我就是怕到時候母親聽別人嘴裏提起我都是不好的,她們傷心難過。”

“那就更不用了,小姐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除非是瘋了,否則誰敢這麽大膽。”

“嗯。”趙桑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剛走到亭中坐下就見到章啓悅帶着青檀走了過來。

趙桑榆匆忙走過去扶着章啓悅一起走進來,看着她問道:“母親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

章啓悅看着趙桑榆,“你最近忙着學規矩,我們也有些日子沒仔細說說話了,雲嬷嬷說你規矩學的不錯,可以不用再繼續了,我特意過來看看。”

過了一會兒,她看着趙桑榆又道,“瘦了,還高了。”

“真的啊!”趙桑榆一臉喜色,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個子,“最近學規矩,我都忘記這件事了。”

“母親真好,”她抱着章啓悅的胳膊撒嬌,“女兒最近穿衣服都沒發現衣服小了,母親最近因為女兒的衣服忙壞了吧。”

“精怪。”章啓悅敲敲趙桑榆的額頭,“知道母親為你好,那就每日乖乖的,少出些馊主意,還連累紅袖和翠羽兩個丫頭遭殃。”

“哪有!”趙桑榆拉長語調,“女兒最近一直待在房間學規矩,從不曾出門,哪裏出馊主意了?”

“還敢說沒有,你學規矩是不假,但是你這兩天竟然讓翠羽領着丫鬟摘了蘋果、石榴這些吃的去泡酒,幸好我發現的早,否則你父親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麽收拾你。”

趙桑榆努嘴,“反正家裏的水果吃不完,浪費也是浪費,還不如拿來讓我釀酒。”

“再說……”她看見章啓悅還想開口,匆忙補上一句,“再說外公那兒的桃子早就被我釀成了桃子酒,現在就在那些桃樹下埋着呢。”

“你……”

章啓悅簡直哭笑不得,她戳了戳趙桑榆的腦門,“你啊你,難怪之前接你回家的時候聽父親說起要是你再不走,他都快要沒酒喝了,我原本以為是你管着不讓他喝,沒想到竟是是被你禍害了。”

“哪有。”

趙桑榆不承認,她自小就這樣釀過各種水果酒,都沒有任何問題,“我明兒就去太翁那兒把就挖出來給他嘗嘗。”

“那正好,我在鼎真閣訂了一批首飾明日要取,到時候,為娘就和你一起去草廬看個究竟。”

作者有話要說: 一早醒來就看見了蛋蛋童鞋的地雷,謝謝蛋蛋童鞋,破費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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