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匪

趙桑榆沒想到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坑坑窪窪的林間小道上停着一輛馬車,駕車的老馬無力地躺在一旁,身下是一灘灘的血跡,身上的傷口淩亂,缰繩被斬斷在一旁。

四周是一地的屍體。

有蒙着臉的黑衣人,也有一路護着她們的護衛。

橫七豎八當地躺着,個個死相慘烈。

斷指、斷肢,甚至內髒都被掏了出來,大咧咧地擺在一旁,紅的刺眼。

趙桑榆“哇”地一聲,受不住,趴在馬車上吐了出來。

“小姐。”紅袖拍着趙桑榆的後背,語含擔憂,“小姐,您沒事吧?”

血留了一地,馬車處于下坡的方向,斑斑血跡順着泥地往下方彙聚,眼看就要到趙桑榆的腳邊。

趙桑榆又嘔了一聲。

“颦兒。”章啓悅眼含擔憂地走到趙桑榆身邊,伸手扶着她。

“對不起。”聽見章啓悅擔憂的聲音,她閉着眼壓下想要嘔吐的欲/望,淺淺呼吸,“對不起,我沒忍住。”

“無妨。”章啓悅開口,拍了拍趙桑榆的手,“颦兒,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你暫且先忍住。”

“嗯。”趙桑榆點頭,“我知道的。”

戰戰兢兢地跨過滿地的屍體,趙桑榆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就被章啓悅拽着一起跑。

裙子有些長,她被拽了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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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身後就傳來陣陣腳步聲,間或夾雜着驚呼聲。

“在那兒,快!別讓她們跑了!”

趙桑榆吓得抖了一下,“母親,她們追上來了……”

“沒事。”章啓悅拽着趙桑榆的手腕,“青檀,往林子裏面跑。”

“是。”青檀擡頭四下看了一眼,選定一個方向,“夫人,這邊。”

紅寨山是有名的土匪山。

山中據說自前朝就居住着一波以劫富濟貧為己任的悍匪,但是聽說大政國立國之初,太祖曾派兵剿了此處的匪窩,這些年從未聽說紅寨山再有土匪出現。

且章啓悅來來回回廣濟寺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在紅寨山遇到。

她拽着趙桑榆的手,“往前跑,別回頭。”

紅寨山中樹茂草深,易躲藏,但行走卻極為困難,更不用說逃跑。

四人磕磕絆絆地跑着,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

怎麽辦?

趙桑榆心裏愈發焦急,前身的這具身體本來就不好,之前又病又瞎,現在眼看就撐不下去了。

而且章啓悅也同樣如此,倒是兩個丫鬟看上去要好很多。

“母親,”趙桑榆拽着章啓悅停下,“我沒有力氣了,我們不能再這樣茫無目的地跑了,再這樣跑下去也還是會被追上,我們分開,你和青檀一起,我和紅袖一起,這樣目标小一點。”

“不行。”章啓悅想也不想就拒絕,“這群土匪的目的不清楚,分開反而更容易被抓到,你放心,有母親在,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可以,”趙桑榆搖頭,拽着章啓悅的手塞進青檀的手裏,“分開了,我們只要有一人沒被抓到,那就還有被救的機會,所有人也許都不會有事,但是在一起,肯定會全都被抓到。青檀姑姑,母親麻煩你照顧了,我和紅袖往另外一邊。”

說完,趙桑榆又往後看了一眼,“他們馬上就追過來了,母親,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紅寨山的山勢陡峭,易守難攻。

前些年因為土匪出沒的原因而沒有人敢在這裏居住,一直到近些年,這裏依舊是杳無人跡。

趙桑榆氣喘籲籲地跟着紅袖在山裏穿行,交錯雜亂的草木枝桠早就将她梳理很好的發髻打散,身上的衣衫都被刮破。

因為中途摔了好幾跤,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臉上也抹上了厚厚的灰。

身後的追兵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兒,而她們已經在林中轉悠了許久,好像迷路了。

趙桑榆皺着眉看向四周,層層疊疊的是看不見盡頭的林木。落敗的灰和生機的綠柔和,築城一種凄涼的空寂。

“紅袖,你說追着我們的土匪早就不見了,母親也不知道消息,她們現在怎麽樣了,應該安全了吧?”

紅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想給趙桑榆擦擦臉,見她滿臉皆是灰,而自己也不幹淨,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小姐受苦了,那群土匪在我們和夫人分開後就一路追着我們,夫人她們定然沒事了。”

“希望吧。”趙桑榆嘆了口氣,“只要母親沒事就好。”

頓了頓,她看着遠方看不到盡頭的林木,“紅袖,要是我們不小心被抓或是被追上了,你不要管我,自己跑吧。”

“奴婢不敢。”紅袖搖頭,“奴婢誓死保護小姐,定不會讓小姐出現半點損傷。”

趙桑榆失笑,“你不會武,怎麽保護我,更何況你跑出去了也可以通知別人來救我,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再者說,我們也不一定會再遇上,”趙桑榆坐下嘆了一口氣,“只是這重重山林,我們要是迷失在這裏面的話,那也和被抓沒什麽兩樣了。”

“是我害了你,要是讓你和母親一起走就好了,這群人明顯就是沖着我過來的。”

紅袖搖頭,“小姐莫怕,奴婢小時候在山裏待過,定會帶着小姐出去的,而且侯爺也很快就會派兵過來救我們的。”

“是啊,很快。”趙桑榆笑了一下,又問道:“你不是說自己小時候在山中呆過嗎,那你說說我們現在要怎麽辦?我聽你的。”

“繼續往前走吧。”紅袖随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我們慌不擇路的,現在已經不知道到底在哪兒,繼續走,興許還能遇見其他人。”

現在這種境地,趙桑榆也只能相信紅袖。

山間,除了密集粗壯的大樹,還有很多喜陰的灌木叢。

四周一片靜寂,除了她們的腳步聲,偶爾有飛鳥掠過,驚起陣陣凄厲的叫聲。

趙桑榆一路上膽戰心驚,腦海中不住浮現以前看探索發現和動物世界裏面的各種場景,生怕那些曾經只在電視上見過的動物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會突然間出現。

又在山中饒了許久,趙桑榆在爬一個小陡坡的時候受不住,摔倒在地上。

“小姐。”紅袖伸手拽起她,“小姐小心,山裏路不好走,又有很多灌木,奴婢扶着您。”

“不用。”趙桑榆喘着粗氣,“你在前面開路救已經夠累的了,我自己會小心的。”

“但是你現在……”紅袖不放心地看着趙桑榆,見趙桑榆擺手,她抿着唇止住剩下想要說的話,“那我們在這兒休息會兒。”

“好。”趙桑榆點頭,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一邊捶着腿一邊看着紅袖道:“你體力真好,我感覺我們都走了大半天,你也就出了些汗。”

紅袖笑笑,“奴婢皮糙肉厚,習慣了。”

“我倒是希望自己皮糙肉厚的。”趙桑榆苦笑一聲。

林間的風幽幽蕩着,許是因為時間晚了的原因,身上得汗水還未幹,經冷風一吹,頓時起了一身得雞皮疙瘩。

趙桑榆撩起一截幹淨的內群擦了擦臉上的汗,又找了個風小一點地方坐下,擡頭望向四周,這才發現四周的樹不再那麽密集。

驚訝地看了一圈,她看向紅袖,“紅袖,我發現這裏的樹沒有之前那麽多了,我們是走進深山了還是要出去了。”

“應該是要出去了,只是在這深山裏,奴婢也分不清方向,出去後具體在哪兒,奴婢也不能确定。”

紅袖皺着眉,見趙桑榆的一臉的灰,她拿出手帕,看見上面黑乎乎的,又洩氣地放下,“已經過去大半天了,小姐自早上出門到現在滴米未進,現在又和奴婢一起在着深山裏,沒吃沒喝的,都怪奴婢沒用。”

“行了。”趙桑榆擺擺手,“沒有你,我現在或許早就被土匪抓住了,說不定現在都要成了她們的壓寨夫人了,一切還是等我們出去再說。”

“小姐切莫這樣說。”紅袖皺着眉,一臉的不認同,“小姐身份高貴,豈是那些粗鄙之人可以沾染的。”

趙桑榆不置可否,在絕對的環境和絕對的實力下,一切的身份地位都是空談,沒有絲毫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她拍拍手,撐着膝蓋站起來,“我們走吧,先出去再說。”

紅袖應是,攙着趙桑榆的胳膊,發現她一動不動。

“小姐?”紅袖看着她,好奇地開口。

趙桑榆眼睛一直盯着紅袖的身後,紅袖有些奇怪,轉頭,卻被趙桑榆拽住衣袖,“別回頭!”

“怎麽了?”紅袖驚了一下,以為是來人了,“小姐,可是那群土匪追過來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誓死保護小姐。”

“不是。”趙桑榆搖搖頭,眼睛緊盯着紅袖身後那棵樹上倒挂着的青色小蛇,它每吐一次信子,趙桑榆便跟着抖一下。

“小姐?”紅袖皺着眉,“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樹上的小蛇正盤在樹枝上滑行,不時地探出頭往趙桑榆的方向看一眼,好似在觀察眼前的兩個獵物有沒有逃跑。

趙桑榆被青色小蛇看的頭皮發麻,身上汗毛根根炸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盡量放輕自己的聲音,“是一條蛇,青色的,頭很大,是三角形的,眼睛很紅,小拇指粗,大概有我們的胳膊那樣長。”

“天哪!”紅袖倒吸一口涼氣,“是竹葉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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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莫名感覺我寫的文配不上這麽好看的封面……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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