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韓希墨的死當時在城裏引起了軒然大波,據聽說是突發疾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是被人暗害的,他的妻子和女兒也被趕出了韓苑,可惜了那麽多的家業。”吳娘子說完又挑了一條黃玉的手鏈戴在手上。
“這個黃色只有膚色白皙之人戴上才好看,一般人都會被襯的皮膚暗黃,您一上手,就感覺這個是為您量身定制一樣,”林海看着吳娘子面露得意之色,趁熱打鐵問道,“那個韓家現任家主膽子竟然如此之大,敢謀害江南首富,想來背後一定有人吧?”
“那是自然,他一個與韓希墨八杆子打不着,狗仗人勢的東西也配江南首富的稱號,”吳娘子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很是滿意,矯揉造作的做了幾個自以為風情萬種的姿勢接着說道,“具體是誰我并不知道,但是就在韓希墨暴斃的第二天,兩江總督和巡撫就接手了韓苑,并幫韓天池清理了門戶,要說這事和他們沒關系,那是沒有人肯信的。”
韓冰感覺從吳娘子口中已經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餘下的她應該已經不甚知道,便給林海使了眼色。
林海會意,三兩句結束了和吳娘子的會面,二人告辭離開院落。
回到租住的小院,韓冰問林海道:“吳娘子的話你怎麽看?”
“我認為倒是有幾分可信,畢竟在韓苑确實看到巡撫和兩江總督與韓天池交往過密,而他們也一直在追問韓天池某樣東西,這些都是可以和吳娘子說的話相符。”林海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可是看韓冰的樣子,她并不知道所謂的那個東西是什麽。
“小姐,您真的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個東西是什麽嗎?”林海認為既然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巡撫和兩江總督,尤其是巡撫又是皇上派下來監視兩江總督的,那這個東西必定是頂頂重要的。韓父的死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又到底是有什麽目的,現在他和韓冰都不得而知。
“完全不知掉,家裏的奇珍異寶雖然多如牛毛,可也不至于招來橫禍。”韓冰一直以為父親的死是族中有人觊觎韓氏家産,可如今這番調查下來,韓父的死背後不單單如此,怕是有更大的陰謀。
“林海,我父親的死因暫且先不查了,明日開始 先替三殿下繪制輿圖。”韓冰看着與自己同樣想不明白的林海決定這件事情先放一放,畢竟韓父已經去了将近十年,很多事情都需要從長計議,并不是一蹴而就就可以解決的。
林海剛才還想着韓父的死如何追查下去,聽韓冰這麽一說很是驚訝,“小姐是不是怕有危險,您放心,屬下一定會護您周全。”
韓冰聽林海這麽一說就知道他又犯了癡,就說道:“我你是了解的,向來不與官府打交道,因為只要沾染了朝堂,那就沒有全身而退這條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我父親的死與巡撫和兩江總督有關系,那麽牽涉其中的人就超乎了我的意料,如果他們背後還有靠山那就更加無法查了。”
林海貌似明白了一些,就點了點頭。韓冰見林海聽了進去,就繼續說道:“以巡撫和兩江總督的官職,如果他們背後還有人,那你想想可能是誰?“
聽韓冰說到這裏的林海這時徹底明白了過來。這個世上能讓巡撫和兩江總督心甘情願做事的人屈指可數,而這幾個人不管是哪個,韓冰和他作為最底層普通百姓的一員都是惹不起的。
如果想要真正調查韓父的死因,那就只能借勢,現下最好借的勢就是三皇子。不過在借勢之前,韓冰首先要确認的就是趙子期并沒有牽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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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韓冰接下來的打算後,林海知道他們自己查的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另辟蹊徑是最好的辦法。
“咱們明日開始給三皇子繪制輿圖,我從小就在父親的書房玩耍,對挂在書房裏的鹽商輿圖可畏熟悉之至,更是被父親手把手的教了我其中關竅,我先繪制一部分出來試探試一下趙子期。”韓冰說出自己的打算。
林海聽到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自然是全力支持小姐的計劃。
韓冰和林海又在江南呆了幾日,期間除了打聽些曾經的零散消息外,韓冰悶頭在屋裏繪圖。
林海一直知道自家小姐很有本事,但是從來不知道小姐這麽有本事。看着不到十日便繪制出如此的詳細的輿圖,內心真是傾佩不已。輿圖從山川河流到每個地方的歸屬鹽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于哪些地方架橋,橋高多少都有具體标明。
各個航線哪裏有暗流、哪裏容易擱淺、哪裏可以利用天時地利韓冰居然都寫在一側的注釋上。哪個河段有水賊出沒,水賊一般都歸屬于哪個幫派韓冰都在輿圖裏寫的甚是清楚。
林海看着眼前這幅剛剛畫完,在屋內無法全部展開只能卷起來,現在只露出了一小部分的輿圖問道:“小姐,您知道您繪制的這份輿圖,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的話,那麽是可以撼動半壁江山,甚至于助其奪得皇位的嗎?”
“我當然知道,我父親書房裏的只不過是個地形圖罷了,至于裏面的很多內容,都是父親口耳傳授給我的,所以可以這麽說,自從父親去後,這天下只有我一人可以知道鹽商輿圖這麽多、這麽全。”韓冰看着自己剛剛畫完,還沒有幹的輿圖,心裏一笑,她就是要利用這份輿圖,讓趙子期為己所用,調查父親的死因。
“林海,給我拿把剪刀來。”韓冰接過林海遞來的剪刀,幹淨利落毫不心疼的剪掉輿圖,在林海還沒來得及阻止下只留了極小一部分。
“小姐,您在幹什麽!”林海驚呼,趕忙拿起剩下的輿圖捧在手裏,“您花費好幾日畫出來的,何苦毀了它。”
韓冰看着自己手中剪下的一小塊輿圖,向林海吩咐道:“把你手裏的東西丢到火盆中。”
林海不明,為什麽小姐花費大力氣繪制的輿圖又要親手毀了它。
“想要獵物上鈎,首先就要抛出去一個餌,這一小片輿圖,就是我讓趙子期上鈎的餌。”韓冰看着林海手裏的輿圖,冷聲說道。
身為江南首富鹽商的獨女,她怎麽可能不會陰謀詭計、利用身邊可利用的一切之人。韓希墨在世時這些鬼蜮伎倆早就親教過她,但是韓父的教育韓冰也一直銘記在心,就是學這些肮髒之術并不是為了善權謀略、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是為了識人用人,知人善任,識破人心保護自己罷了。
如今韓父被人算計的丢了性命,到現在連墓碑在哪裏都沒有找到,那就別怪韓冰不擇手段達到目的了。
林海明白了同意,把手裏韓冰辛辛苦苦繪制了多日的輿圖殘片丢入到了火盆中,看着盆裏熊熊燃燒的烈火,感受到了韓冰的憤怒。
韓冰從一開始就明白,朝堂之事錯綜複雜,一個不小心就性命難保,所以在京城做生意時,總是告誡林海他們要謹小慎微,不要發表任何言論。就算給京城貴婦送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和绫羅綢緞時,也囑咐夥計不要涉及任何朝堂之事,凡事以哄人取樂為主,萬不可為了做成買賣,說一些引火上身之語。
所以夥計們都知道韓冰的秉性,遇事絕不多說一言,不該看的更是不會多看一眼,與客人打交道,都是以插科打诨為主。正是因為韓冰對夥計們這種中立的訓練,讓各個商鋪都可以斡旋在京城貴婦圈中,不會因為得罪人招致禍端。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一個想遠離是非的人,卻偏偏不得不主動卷入到漩渦中去,真是諷刺。
韓冰心下打定主意,把手中的殘圖做舊後,就和林海啓程回京了。
啓程當日,進入馬車的韓冰看到車內一個醜陋無比的案幾嘴角抽了抽。林海看到韓冰的表情就知道這是嫌棄魯班坊的手藝了。
韓冰雖然常年在外,對衣食住行不甚講究,但是到底還是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對于美感的追求都是從骨子裏帶來的,看到醜的東西難免嫌棄。
“這是我昨日去魯班坊取回的案幾,想着畢竟是梨花木做的,終歸不會太差,不過看樣子,我還是高估魯老板的手藝了。”林海無奈的笑了笑,他當時看到魯班坊根據圖紙制作出來的成品後,他一個男子都感覺過于粗糙的話,那就更入不了小姐的眼了。
“算了,回去找師傅重新雕刻打磨一下吧。”韓冰本來對魯老板也不抱甚希望,案幾做成這樣也算是預料之內。
韓冰在車馬內看着手中趙子期給的信號竹筒,不自覺摩挲的想着,如果趙子期也參與到了毒害韓父的陰謀中她下一步又該怎麽辦。心下想着十年前趙子期也不過和她一樣,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應該不會與韓父的暴斃有所關聯。
林海駕着馬車,載着韓冰一路回抵京城,倒也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