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殿下身體如何？昨日見您臂上受傷，可否好一些。”

封老将軍雖然嘴上關心，可語氣卻是冷漠，就連起身行禮都毫無感情。

“感謝封老将軍關心，本王身體已經大好。”

趙子期知道自己現在處境艱難，就算是設計拿到了江南鹽引這個趙子伯的錢袋子，但在前朝後宮力量仍然薄弱，否則也不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就是為了突破瓶頸站穩腳跟。

韓冰将手中的茶杯遠遠的放到一旁，坐在椅子上聽着幾人的對話。

“殿下昨夜遇伏的地點我已經派人查看過，應該是蠻夷提前在兩側隐藏，想要伏擊過往的隊伍，只是好巧不巧您正好路過，這才中了埋伏。”

“如果真的只是伏擊，我想封老将軍不會今日讓封家軍整軍待發，下令主動出擊根除最近的蠻夷營帳，本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趙子期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重要到可以讓封家軍出動這麽多将士掃平障礙，封老将軍下達這個命令只是巧用大晉三皇子被刺的名義肅清勁敵而已。

“殿下是天潢貴胄、皇家血脈，敢傷您分毫自然是和封家軍過不去，封家軍出兵理所應當。”

“不知将軍可否記得當初答應過本王什麽？”

“自然記得，第一封家軍不涉黨争，第二只要不是不忠不義不孝之事封家軍願助殿下一臂之力，第三我兒十年之內不成親。”

封老将軍已經看出趙子期的狼子野心，一個皇子韬光養晦這麽多年，精心部署，無非就是想要這個天下，可惜出生不好，不但母家無所靠，也不得晉帝喜歡，他的路可要比占盡天時地利的趙子伯差上太多。

“封家軍如今處境自不必我多說，我的處境封老将軍也甚是心知，世人都道封家軍是一支戰無不勝的精銳之師，可是您手中的兵權恰恰是父皇忌憚的原因，如今既然是我遇襲，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肅清一批宵小，不知封老将軍您意下如何？”

韓冰見在趙子期說完後，封老将軍陷入沉思，當初之所以對趙子期設防是在晉帝是大晉正統的前提下，如今已經得知先帝真正繼任者另有其人，晉帝并非正統的情況下，如果可以提前替朝廷掃清障礙未為不可。

封老将軍在考慮過後終于開口，“殿下有何高見，老身願聞其詳。”

趙子期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提議居然會得到以效忠大晉為己任的封家族長聆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有了機會，如果不抓住那就不會是趙子期。

“江南的鹽引生意我想韓冰已經和你們說了，蠻夷之地向來短缺細鹽、糧草等物，他們每每來犯我大晉除了搶奪婦女，最多的就是掠奪糧草和細鹽，如今蠻夷和兵部狼狽為奸裏應外合想要置我和你們封家軍死地，定是開出了不可拒絕的條件誘惑，封家軍駐守的地方是蠻夷和大晉的要塞，這個生意與其讓兵部做，不如咱們自己做如何？”

封老将軍盯着趙子期的眼睛，“你可知這樣做無異于和蠻夷暗中勾結？高祖在時曾指天發誓和殺我大晉子民者勢不兩立？”

趙子期在說出剛才那番話時就已經猜到封老将軍的态度，可如今大晉內部蛇蟲鼠蟻橫行，眼睜睜看着被啃噬殆盡，與其外防侵蝕，不如先加固內在。

“封老将軍，您是帶兵打仗的好手，強軍強将才能擊退敵軍，可如若軍隊力弱，就算對手是孱弱多病之軀，亦有可能打不過，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您比我清楚，現在和蠻夷交換條件也只是權宜之計，等肅清佞臣，自然要掃蕩蠻夷。”

韓冰聽完趙子期的建議心中也很是認同，就算是心中再憎惡蠻夷，可不得不承認現在只有穩住這些游牧部落才能讓封家軍得以脫身休養生息，更可以專心對付朝廷這些人，否則在蠻夷的拖累下，下場不會好。

“冰兒，你怎麽看？”

封老将軍突然詢問一直在旁安靜坐着的韓冰意見，韓冰雖然贊同趙子期提議，可封家軍內部的事情還是最終以封氏父子馬首是瞻。

“封老爺子，封家軍是封氏一族的心血，将來到底何去何從，我相信不管您做何決定，全體将士都會誓死相随，至于韓氏一族，我就代表全族，定會鼎力相助。”

韓冰在向封氏父子表決心的同時也在告訴趙子期，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她韓冰都會站在封氏一邊，想從她這裏入手對付封氏父子根本就不可能。

封思遠站在封老将軍身側，身後大晉的地形圖襯托的這對身影顯的更加悲壯萬分，封氏的先祖撐起了大晉的脊梁，現在封氏父子也要撐起大晉的脊梁，這脊梁現下要打碎後重生，可舉起鐵錘重重落下的偏偏是一身忠骨的将軍府，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的豪烈讓林海都不忍直視，此事一旦揭露，幾世積攢下的英明就會毀于一旦。

“封大哥，封老爺子，你們只管做決定，我本就是商賈出身，這些走私交易的營生只管讓我去處理，将來任何流言都由我韓氏一族頂着，不要有任何後顧之憂。”

“冰兒，這怎麽可以，當年韓兄有恩于封家軍，我怎可讓他的後代冒天下之大不韪做此背負罵名之事，容我再想想。”

封思遠跨步來到韓冰身旁，輕輕按着韓冰肩膀，示意此事還有待商榷，最後一定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韓冰從封思遠手掌上的溫度感受到對方想要傳遞的信息，可如今根本沒有其他破局之法，穩住蠻夷整肅朝堂尋找嫡孫實在緊要，根本耽誤不得。

“封大哥、封老爺子你們放心，之前我也總是去蠻夷之地購買他們的兵器販賣到京城，這些事情倒也算是輕車熟路，現在可信的人中只有我有經商經驗，我去做最為合适不過。”

韓冰說的話大家自然明白确實是合适不過，但讓一個弱女子擔負這麽大的責任，讓兒郎們情何以堪，婦女孩童本是需要保護的弱者，現在卻把國家的存亡寄在她身上，實在有些不忍心。

“封老爺子，現在局勢兇險，一個不小心封家軍就有可以被朝廷抓住把柄，三皇子雖然貴為王爺，可從京城出發一路走來遭到多少暗害，想要撼動趙子伯盧元夫一黨談何容易，如果此時再不出手，那就成了檻阱中的猛獸，只能搖尾乞憐走向衰敗。”

韓冰這般懇請封老将軍痛下決心，可還是看到封老爺子臉上不忍的表情，轉頭求助身旁的封思遠，可封思遠也毫不動搖，只能看向趙子期，現在正是促成三皇子府和将軍府合力共謀大事的好時機，韓冰不相信謀劃這麽久的趙子期會不心動。

趙子期在封氏父子之間來回打量，終于如韓冰所料開口求情。

“封老将軍、封小将軍，韓冰的本事我是領教過的，此事确實她去最為穩妥，不過很多事情其實不必親力親為，蠻夷粗鄙重利，其實并不看重到底是何人和他們談判，只需要開出足夠誘惑的條件讓他們無法拒絕，那自然目的也就達到。”

趙子期看着還是無動于衷的封氏父子，只能把自己一直隐藏的王牌說了出來。

“不瞞二位将軍，其實在多年前我就已經将一顆棋子安插在蠻夷當中探聽情報，這次韓冰和蠻夷深入交易前，這顆棋子會裝作提前收到封家軍營要反的消息透露給他們的首領，如此一來，韓冰的行動就會順理成章，而蠻夷更會以為他們早就已經提前盡在掌握，韓冰的安全我會保證。”

趙子期的這番話才讓封老将軍有所動搖，可這也暴露出趙子期設計親近封家軍的計謀。

“三皇子果然好心計，既然您的這顆棋子這麽重要，昨夜遇襲又當作何解釋？”

被揭穿的趙子期毫不惱怒，反而大方承認，這點從容倒讓人心生些敬佩。

“封家軍人人景仰，封氏父子更是護國砥柱，以前不涉黨争是為更好的保我大晉，可如今自身難保難道還要守着已經殘敗的朝廷？封家軍的難言之隐我理解，既然形勢所迫至此，不如借此機會幫助一個毫無背景的皇子，我承諾，一旦榮登大位，定重現封家軍往日輝煌，待遇只會更甚。”

趙子期這番話如果放在前幾日，封家父子會一口回絕，可如今封老爺子已經知道晉帝并非先帝欽定繼任者，将軍府現下做的任何決定都不會違背先祖誓言。

“三皇子，封家軍可以助你掃平朝廷障礙，自古天家無父子，你的盤算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排除萬難後你能不能登上皇位就看你的本事，封家軍只會效忠天下真正的主人，這點您可要想清楚了。”

趙子期并不知道封老将軍話中含義，可現在他迫切需要外部一個強硬的助力，否則在朝堂上的舉步維艱只能讓趙子伯的繼位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