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兩人上班的商場是兩棟寫字樓,除了下面幾層,上面都是各種各樣的辦公場所。

形形色色的人,有服務人員站在電梯口拿着喇叭呼喊,十分的吵鬧,立夏第一次坐地鐵就趕上了這樣的人流高峰期,混亂的場面讓她對坐地鐵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場面有些吓人。

立夏實在不想擠進去,安如許也鮮少見過這種場面,兩人呆呆的站在入口處,看着匆忙來往的男女老少,反應過來的安如許看了看眼睛瞪得圓圓的立夏,虛護着立夏的肩膀,怕她被路過的人撞到:“還坐嗎?我倒是沒事,就怕你站不住啊?”

立夏過瘦,站在人群裏就像是一顆又細又高的小樹苗,狂風一吹就折的那種。

安如許站在他旁邊跟個守衛一樣,一身黑衣,神色莊重。

路過的行人,些許會匆匆看一眼。

立夏想着他說的話,明白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擠上地鐵估計也沒座了:“怎麽辦?”

安如許總維持着恬淡的笑意,兩人的距離有些近,算的上親密了,那是立夏第一次發現安如許的睫毛很長,很黑,眼睛泛着好看的光:“要不還是走着吧!我可以帶你去附近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這樣說話,安如許幾乎貼在立夏的耳邊。

周圍實在是太吵了,其中一個電梯口人滿為患,志願者,在哪拿着喇叭。

“乘六號線請往這邊走.....”音量充斥在整個地鐵站,不那麽近說話,估計聽不到。

立夏跟在安如許身後努力思考着是否有熟悉環境的必要,最終還是跟着安如許出了地鐵站。

外面是一種很平靜的喧鬧,立夏悄悄緩了口氣。

安如許走在前面,看起來十分輕松,路上有跑外賣的,等公交的,川流不息的車輛,節奏很快,侃侃趕着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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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領着自己走的安如許,悠閑地雙手插兜,仿若置身世外。走在他後面有一種靜谧坦然的安全感,立夏小心翼翼的感受着,望着安如許的背影,生出希冀。

立夏上學的時候十分喜歡坐公交車,盡管暈車會難受,但那至少休息了一會兒,公交車上,任何人不會認識任何人,不會有人注意她,找她麻煩,她可以平靜的睡一覺,有時候半夢半醒間,立夏甚至希望,公交車可以沿着這條長長的路永遠行駛下去,雖然颠簸,但那是她難得的平靜,就像現在一樣,立夏希望這樣的時刻都成為永恒。

立夏想永遠這樣跟在安如許身後,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世界消散。

是不是安如許不重要,只要有個人帶着她這樣走下去。

安如許邊走邊看邊,回頭看見立夏一個人走在後面,就等她一起走。

路邊有一家馄饨店:“這家小馄饨味道不錯,就是有點遠,一會兒回來咱們嘗嘗。”

立夏沒什麽回應,兩人就這麽不說話走了很遠的路。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立夏看見對面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圖書館,安如許注意到,笑着說:“這家圖書館書很多,但是來往的人很少,安靜你要是喜歡,咱們也可以去看看。”

立夏的眼睛一直盯着書店的招牌,安如許又問:“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

陰天,一切都剛剛好。

兩人過了紅綠燈,立夏聽見安如許又問:“你有什麽喜歡的事情嗎?”

立夏覺得這個問題回答沒有意義,很多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

安如許又道:“小夏,我向徐寬了解過你的情況,你還想繼續讀書嗎?”

立夏真想翻個白眼:“......”

安如許:“小安哥比你年長幾歲,跟你哥哥也是屬于緣分義氣的交情,其實小安哥還是覺得你這樣的女孩子應該好好讀書,年紀太小,進入社會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立夏不說話,在這裏的這幾天确實是算得上美好了,可是她就只配過上這樣的日子嘛!這樣她就該知足了?

明明這個城市裏的女孩子都畫着漂亮的妝,背着好看的包包,指甲那麽漂亮,為什麽她就這樣就覺得知足了?

立夏看了一眼自己光禿禿的指甲,蒼白無光,一點也不好看。

她甚至連地鐵都沒做過。

安如許在仔細觀察立夏的反應,立夏不再是冷漠,可很委屈。

安如許偏頭看向立夏,繼續說:“或許你不願意在讀書,但是要想好自己的往後的路怎麽走,不能一輩子在那間雜貨店的。”

瞬間,安如許看見豆大的淚滴落在地上,立夏哭了。

立夏很瘦,瘦的有些蒼白脆弱,安如許看着她倔強的樣子,拿出紙巾讓她擦掉眼尾的水光:“不要哭嘛!”

這麽脆弱的人,到底要怎麽樣活在這個世界才會不累,瘦弱的身體已經成為活着的負擔。

安如許嘆氣道:“你想做什麽?你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安排,你哥哥當年也是借了我的錢,開了店鋪的。”

“.......”立夏想說話,但嗓子很痛伴着陣陣的嘔吐感,走到書店門口,看見裏面抱着電腦,拿着書端坐着的高知人士,立夏轉身不想再進去。

過去的肮髒讓她對美好産生了應激反應,這裏的一切都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她不能看不能碰,只想帶着滿身的傷躲在最黑暗的地方,什麽都看不見就不會有對比。

立夏毫無方向的往前走着,安如許跟着她,不再言語。

直到越走越遠,越走越繁華,進入另一個商業中心,兩人走了将近20公裏的路。

安如許站着扭動自己的腳腕,立夏一直盯着對面的紅燈:“小夏,累了嗎?前面有個商場,咱們進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都走好久了。”

立夏沒有反應,于是安如許就走到前面帶着她,立夏只是麻木的走着,一刻也不想停下。

她行動遲緩,綠燈有些急了,安如許眼看綠燈就要過去了就替立夏着急,立夏看周遭的一切,比她過往的任何都好。

越是美好越是讓她想到過去的不堪和痛苦,深陷其中,難以掙脫。

綠燈就要結束了,立夏卻停在了斑馬線中央,安如許無奈,往回走牽着她前行,直到進了商場。

安如許帶着立夏坐在一家花甲粉店裏,不知道立夏到底吃不吃,就給她點了一份跟自己一樣的。安如許一邊吃着裏面的而芝士年糕,一邊給立夏遞紙巾讓她擦眼淚。

安如許是真的餓死了:“能不能開心點呢?”

立夏低着頭,哭的頭疼,眼睛都已經腫了,根本沒食欲。

安如許一邊吃一邊道:“其實你應該是不想回到學校了吧,沒事,我這随便住。”

“.....”安如許吃完之後,立夏還是不開心,但是已經沒有眼淚了,安如許無奈:“對了,咱們去買點生活用品,反正來都來了,走吧,不要哭了。”

“不。”這裏冷氣很足,立夏剛剛哭過一場狠的,渾身發冷:“冷。”

安如許靜靜的看了一眼立夏,又往商場更裏面看了一眼:“往裏走,看看有沒有賣衣服的。”

“.......”

這層是餐飲區,兩人順着電梯上了二樓,然後是三樓,終于是服裝區。

安如許随便走進一家女裝區,把假人模特身上的黑色西裝外套拎到前臺就付了款,不要說立夏沒反應過來,就是買單的店員都沒反應過來。

安如許給立夏披上外套,溫熱的手掌,輕柔的幫她穿好,扣上了扣子:“給,穿好,咱們去買其他東西。”

安如許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就像一朵潔白無暇的雲。

立夏對他這一舉動,心理有了反應:“什麽東西?”

她一直不說話,突然冒出這麽一問,安如許沒反應過來問:“什麽什麽東西?”

立夏又不願意說話了,皺眉低下頭揪着袖子,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已經不再是裝柔弱了,是真的提不起勁生活。

都是安如許太溫柔,讓人想多依賴一會兒,多欺負一會兒。

安如許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反應過來,笑着道:“用的東西。”

“嗯。”

“不對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去玩,在買東西,不然拎着大包小包的沒發逛商場啊!”

“......”

“算了,先玩,你到處看看,我看你情緒一直不怎麽好,正好今天開心點。”

安如許低低一笑,指腹輕輕抹去立夏未幹的眼淚:“不要再哭了,過路的人要以為我男子漢欺負你了。”

“......”

“什麽事情都要慢慢适應,相信明天,以後會好,給自己樹立一個積極的心态。”立夏很羨慕安如許這樣出生富貴的人,有雲淡風輕的資格,永遠體面平靜,将優雅溫柔的一面表露的淋漓盡致。

立夏掙紮着,說出聲:“........你還沒有畢業?”

“對啊,我馬上大四。”安如許總是笑,笑得很溫柔,很明亮。

他真的皮膚好白,立夏又瞥了一眼暴露在外面白花花的鎖骨,商場的白燈打着他整個人好像在發光。一明一暗,一動一靜,驅散立夏身上的陰霾。明亮找過來,立夏整個人開出鮮花,孕育出鮮嫩的清新。

從秋天變成春天,枯木化蝶,幹涸的河流,湧出清澈的源泉,就好似一座靜寂百年的的火山,迸發出熱淚滾燙的岩漿。

血液不在透着冰寒,筋骨得到了柔化,立夏盯着安如許嘴角的溫暖,覺得腦子清明了些許。那雙水杏眼水汪汪的,此刻閃着涉世未深的光,可愛明亮。

立夏緩緩問道:“你讀的大學很厲害。”

“有什麽愛好嗎?想想自己喜歡什麽,往那個方向走,一步步,總會好的。”

“不知道。”立夏不知道安如許為什麽總是揪着這個問題。

“那總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吧,咱們去商場買點菜,總不能一直去外面吃,不幹淨,我還沒有開學,可以做飯吃。”

安如許很有耐心,立夏在這裏有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立夏:“......”

安如許看她不說話又問了一遍:“上次問你你還沒有回答我,讨厭,喜歡吃什麽?”

立夏:“沒有,不挑食。”

安如許有些不信:“真的?我看不像。”

立夏連忙解釋道:“真的,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

“.......”

立夏說的是實話,母親離世之後,她的飯大多都是饅頭面條,至于為什麽長那麽高,大概是基因好。

安如許溫柔的揉着立夏的頭:“買吧,想要什麽哥哥都給你買。”

“cosplay嗎?那我不要扮演妹妹。”立夏真心覺得安如許哥哥前哥哥左的很有趣:“我喜歡看動畫。”

安如許開着玩笑,用為難的口吻:“啊~那你要扮演什麽,不要哥哥了。”

立夏:“....海綿寶寶,你要不派大星吧?”

安如許:“啊?海綿寶寶。”

立夏點頭:“嗯。”

立夏說話輕快了不少:“不過咱們還少了一個章魚哥。”

安如許進入角色十分快,适應能力很強:“還有蟹老板,珊迪,泡芙老師,痞老板嘞。”

立夏想了想道:“不了還是海綿寶寶和派大星吧,他們是鄰居,可以永遠生活在一起。”

“那就要加上章魚哥,章魚哥也是海綿寶寶的鄰居。”安如許講的有滋有味:“而且海綿寶寶非常喜歡章魚哥。”

立夏也學着她的樣子,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抱臂,讨論着海綿寶寶:“可是章魚哥讨厭海綿寶寶,海綿寶寶跟派大星在一起就不會傷心難過。”立夏總是不開心,是個悲觀的人。

“哦~,好像是唉。”安如許像哄孩子一樣。

立夏羞紅了臉,笑了。

商場很大,飲品咖啡奶茶甜點。

安如許看了一眼手機:“咱們先把整個商場逛一遍吧,這會兒時間還早,海綿寶寶同學,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麽樣?”

立夏也不想回去:“那這有抓娃娃機嗎?”

安如許:“在三樓。”

立夏猶豫着,想到自己沒有錢:“......不去了吧,還是買完菜就回去吧!”

安如許居然開始拉着她的胳膊撒嬌:“......啊~海綿寶寶同學,咱們一起去三樓,抓一只玩偶吧!”

立夏不好意思的笑着,臉更紅了,都不好意思擡頭:“不行不行,我沒錢。”

安如許:“沒事,派大星有,派大星跟海綿寶寶是最好的朋友,派大星願意給海綿寶寶花錢。”

立夏:“不行,那是你的,跟我沒有關系,又不是我的錢。”

安如許繼續哄小孩:“怎麽會,你是海綿寶寶,我是派大星,沒有海綿寶寶的派大星,連水母都抓不到。”

立夏沒想到安如許居然會這麽哄她。

安如許并不怎麽會抓,一個娃娃也沒抓到,有些喪氣,看見立夏笑了,他也不覺得有多丢臉:“走吧走吧,你想不想吃拿破侖和栗子杯。

立夏知道拿破侖,不知道可以吃的拿破侖:“什麽?”

安如許解釋道:“好吃的,一種糕點的名稱。”

立夏問:“你喜歡吃甜的?”

安如許:“你不喜歡?”

立夏:“還行。”

她不喜歡,立夏記得上學時候,班裏的女生确實是喜歡吃甜的。有天她買東西店主說沒有五毛零錢照給她就給她拿了一顆棒棒糖。

她看着那顆橘子味的糖看了一會兒,拆開塞進了嘴裏,味道并不好,一股子糖精味,想吐。

安如許笑着,說的話都甜甜的:“怎麽會還行,你不知道,很好吃的,你肯定會喜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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