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按照行業規矩, 劇組開機的時候必須要上香祈福。

并且,還要給所有到場的工作人員發紅包。

喬卿極不情願地把參加儀式的人精簡到了最少,扣扣索索地往紅包裏塞了張小面額鈔票意思一下, 然後就是照例走流程。

主演導演和其他劇組重要領導上臺, 擺香爐, 蓋紅布,拜四方。

在這種求老天保佑的日子,導演卻一身黑褲黑帽黑口罩的打扮, 哪怕是躬身敬香時,也把自己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站在整個隊伍的最前方,身形看上去要比前段時間清瘦不少, 卻顯得那雙漆黑的眼眸愈發深邃明亮,像是無風月夜下平靜的一汪湖水。

喬卿直起身時, 望向前方的目光有些出神。

三個月一晃而過。

喬卿打算把這段時間的訓練視頻剪輯一下, 等到宣傳期的時候再當做綜藝,一集一集地放出來。

站在他身邊的候選人們經歷了層層選拔考核,與第一次見面相比,已經褪去了身上的素人感。

一群高個子的俊男美女并排站在一起,在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中格外耀眼矚目。

在他眼中, 這些年輕人,就像是一顆顆被打磨成型的原石, 在劇組逐漸散發出了自己的光彩。

在手撚長香、躬身下拜的這一刻,衆人內心個中滋味自不必說。

“開機大吉,萬事如意!”

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 大家歡呼着鼓起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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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彩帶飄飛, 冰雪解凍, 大地回春, 正午的太陽照在身上已有了一絲暖意。

是個好天氣。

喬卿眯着眼睛,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想道。

最近換季,加上工作忙碌沒時間休息,他一不小心得了重感冒,但凡是走近的人,都能聽到青年嗓音中的沙啞:“咳,準備一下,待會把第一場戲拍了。劇本都熟悉了嗎?”

開機當天挑一節好拍的戲一條過,也是圖個彩頭。

一大早就換上古裝扮相的茍子鳴點點頭,從道具手中接過長劍。

長劍出鞘,嗡鳴顫動,在場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但喬卿并不奇怪,甚至還頗為自豪——這畢竟是他和道具組磨了快一個月才敲定的設計。

為了減輕重量,劍柄是銀白镂空的钛合金,劍身則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古樸的幽藍色澤,沿着其上雕刻的銘文回路,陽光像是流動的液體一般傾瀉而下,因而得名“流光”。

這把流光劍,若是放在古代,絕對是一件鎮國之寶。

可惜目前它只是劇組的重要道具之一,出于安全考慮,制造它的工匠甚至都沒給它開刃。

茍子鳴握着劍,很娴熟地當場挽了兩個劍花,引起周圍衆人一陣喝彩。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握着劍柄,劍身朝下,右手疊于左手之上躬身颔首,有模有樣地向大家行了一個秦漢的肅拜禮。

“見笑了。”

經過三個月的訓練,現在的茍子鳴也已完全不複從前模樣。

男人脊背挺直如松,動作潇灑自如,長發如瀑,衣帶當風,眼角眉梢間都是自信飛揚的神采。

他今天是帶妝來參加開機儀式的,為的就是之後無縫銜接拍攝。

喬卿對茍子鳴的态度影響到了整個劇組,即使他目前是個毫無名氣的路人龍套,大家也都十分尊重這位男主角。

化妝的時候,化妝師更是對茍子鳴臉上這塊令他演藝生涯屢屢碰壁的暗紅色胎記情有獨鐘,還連連誇他長得帥有特點,把當事人誇得從耳朵根一直紅到了脖子。

按照導演的要求,化妝師特意模糊了茍子鳴胎記的邊緣,讓這塊原本突兀的胎記呈現出形似蝴蝶的圖案。

而等男人換上一身飽和度極低、低調又帶有傳統水墨畫韻味的的羽扇豆藍改良道袍後,搭配外披的刻絲拖尾鶴氅,長身立于青天白日下時,衆人眼中都不由得泛起了驚豔之色——活脫脫一位從九天之上下凡的仙人道長啊!

就連身為導演的喬卿,在上下打量了茍子鳴一眼後,都忍不住打趣道:“狀态不錯啊,看來我的極端療法還是有作用的。子鳴哥,要不要等殺青後再去嘗試一次?”

茍子鳴臉上從容的笑容瞬間垮掉。

回想起那天的經歷,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連忙苦着臉求饒:“別了,喬導,再來一次我真的要死的。”

哪家導演會為了讓男主角找回自信,就直接把人拉到四千米高空跳傘的?

直到現在,茍子鳴都還記得自己被教練帶着,跳下直升機時內心的崩潰感!

什麽叫出師未捷身先死,他也算是切身體驗了一把。

真的差一點點就要被吓死了!

正當兩人對話時,離他們不遠的草坪上,那位劇組的“小秦始皇”站在夏情身後,望着那邊的動靜,拽了拽夏情的衣角,仰頭問道:“他們在幹什麽?”

夏情低頭,剛想回答他的問題,卻被這小孩格外幽靜澄澈的漆黑雙眸震住了一秒,頓了頓,這才回答道:“他們在準備拍第一場戲。”

她心道這個選角導演還真是會選人,這孩子怕不真是秦始皇轉世吧。

明明才十歲,剛上小學四年級,怎麽一副孟婆湯沒喝幹淨就轉世的樣子?

眼神簡直不像是個孩子!

“哦。”

這位全名叫趙明臻的小朋友收回視線,淡定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

他确實很乖,即使年紀很小,父母都不在身邊看顧,也依舊安安靜靜地呆在夏情身邊,沒有到處亂跑。

因為上午沒有他的戲,參加完開機儀式後,趙明臻甚至還自己找了個箱子坐下,認認真真地看起了劇本。

沒過多久,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過來

老人雖然一頭雪發,精神頭卻很好,步伐有力,眼睛明亮,穿着一身老式的黑色中山裝,光看臉像是才五六十歲的人。

他低頭跟着趙明臻看了一會兒劇本,忽然似有察覺地擡起頭。

正好這時候不遠處喊了卡,第一場戲是一段不到十秒鐘的鏡頭,自然很順利地拍完了。正當所有人都在恭喜男主角的時候,身為導演的喬卿卻從監視器後起身,徑直朝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任老師,”他嗓音沙啞,态度卻依然熱情,還笑着寒暄道,“畢業之後好久不見了。今天比較忙,剛才沒來得及招呼您,還望見諒啊。”

随即喬卿又很快環顧一周,表情不無自豪地問那老人,“對了,您覺得我們這劇組怎麽樣?”

“還行吧,”任在東瞥了他一眼,視線掃過周圍劇組井井有條的場地布置,“不過我答應了你出演,只是看在國內

第一部全息電影的名頭上,希望你還沒把我當初教你的東西忘幹淨,把我大半輩子的招牌都給砸咯。”

“哪怎麽能呢。”

喬卿剛要繼續說話,突然聽到任在東也低低地咳嗽起來,連忙關切問道:“您最近身體怎麽樣?我認識一個老中醫,或許能幫您治好這咳嗽的老毛病。”

“我這病啊,是年輕的時候去礦上幹活染上的,這幾年看了那麽多醫生,都沒用,想想也不需要了。”任在東擺擺手,很灑脫地拒絕了,“我都快七十了,身體有點毛病也正常。”

于是喬卿也不好在勸。

倒是任在東主動問他:“聽說你們每個星期都會搞劇本圍讀?下一次是在什麽時候?”

喬卿:“就明天早上,七點半。”

“我也參加。”

雖然整整一周都沒有任老的戲,但他依舊表示自己會全程參與到這部電影的拍攝當中,順便指導一下其他年輕的演員。

喬卿對此當然樂見其成。

他把接下來拍攝的地點告訴了任老,還主動提出:“到時候,我去開車接您吧?”

“不用,我叫兒子送我來就行。”任在東說完,視線落在喬卿給他手寫的那份地址上,接過來的動作不禁頓了一拍,“這個地方……我記得小龔最近也在這邊拍戲吧?”

“小龔?”

喬卿愣了一秒鐘,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任老口中的這個小龔是誰了——

就是封缙雲上一部戲合作過的,目前在第九代導演中名聲最為響亮的佼佼者,龔之韋!

也是他黑名單上僅次于付光遠的可惡家夥!

“是嗎,”喬卿嘴角勾起的弧度一下子拉大了,他主動湊到任老身邊,親親熱熱地問道,“這龔之韋,也是任老您的學生?”

任在東不知道喬卿心裏的彎彎繞,還欣然點頭:“對,他是大你幾屆的華影學長,有機會的話,你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拍電影的經驗。不管怎麽說,你們都是我教出來的,也算是師出同門了,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叫他師兄。”

聞言,喬卿臉上笑容更深。

“您放心,”他一字一頓道,“我一定會‘好好’跟這位師兄交流一下感情的。”

“啊嚏!”

中午休時間,蹲在劇組邊上扒拉盒飯的龔之韋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結果一不小心,把盒飯裏唯一的一根雞腿抖掉在了地上。

他當即發出一聲痛不欲生的呻。吟。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詢問聲,龔之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滿腹牢騷地埋怨道:“老秦啊,我跟你講,我最近可真是太倒黴了!簡直是喝個涼水都塞牙!”

秦京:“怎麽了,就因為沒拿到昆侖獎?”

“倒也不是,”龔之韋說,“我跟缙雲他都知道這次拿獎的希望不大,不過他提前離席還被人拍下來,後續在網上又鬧出一番事端,這個我是真沒想到。”

秦京“哦”了一聲,了然道:“所以你是嫉妒人家有新歡了。我記得那位好像上過好幾次熱搜吧,聽說是個發量很驚人的卷毛導演?”

“滾滾滾,”龔之韋罵道,“什麽新歡舊愛的,卷毛直毛的,拍個戲而已,我合作過的明星多了去了,封缙雲跟誰相好關我什麽事?”

他喘了兩口氣,又垂下腦袋,蹲在地上崩潰地撓了撓頭發。

“我只是覺得最近的拍攝太不順了,不是工作人員意外受傷就是機器莫名其妙故障,搞得進度一拖再拖,再這麽拖下去,我這部電影拍到明年都拍不完!娘的,老子都想請個大師來劇組去去晦氣了!”

秦京淡定道:“拍不完就拍不完呗,那麽着急幹嘛。”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龔之韋咬牙切齒道:“你小子無事一身輕,拍一部戲休息兩年,我呢?為了那個該死的對賭協議,我已經連續兩年沒休過假了!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山旮旯裏面,一拍就是幾個月,拍還都是大老爺們的軍旅戲,我都想——”

秦京:“你也想彎了?”

但他等了一會兒還沒等到龔之韋回答,本以為是信號不好,又耐心等了一分鐘,對面卻直接挂斷了!

秦京:“…………”

龔之韋挂他電話的原因很簡單:有人過來給他打招呼了。

“你說,你們是《解夢師》劇組的?”

他站起身,看着那邊正忙着搬器材的新入駐劇組,高高地挑起了眉毛。

“那你們導演是誰?”

“喬卿。”

那名特意過來打招呼的工作人員回答道。

“喬卿?”龔之韋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哦,就是那個缙雲之前跟我提過的那位?”

“缙雲?”

一縷輕飄飄的疑問從身後傳來。

龔之韋悚然扭頭,看到一位黑衣黑帽還戴着口罩的年輕人,一手提着擴音器,一手抄在口袋裏,正站在馬路牙子邊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但不知道為什麽,被對方那雙幽亮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時,龔之韋總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還不等他想明白,那年輕人就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主動握住他的手用力搖晃了兩下,開口就是:“師兄,久聞大名!終于見到你了!”

“師,師兄?”

龔之韋被他弄得有些暈乎。

見狀,喬卿趕緊解釋道:“我也是任在東老師教出來的,他現在在我們劇組,說讓我叫你師兄。不瞞你說,龔師兄你每一部電影我都看過,神往已久,早就想和你見面了!”

龔之韋恍然大悟。

他是個爽快人,一聽喬卿也是任老的學生,便毫無芥蒂地認下了這個小師弟。

還很高興地說:“既然如此,那等我這邊拍完之後,今晚一起去周邊搓一頓吧!我做東,你把任老也請來,我都好久沒見他老人家了。”

“任老早上參加完開機儀式就先回家休息了,他最近身體不大好,”喬卿說,“不過沒關系,之後總有機會的。你看,我們劇組至少要在這邊呆一個月呢。”

他說完,還拿起擴音器沖着那邊喊了一嗓子:

“那邊有空的,都過來,跟龔導打聲招呼!”

一群年輕人呼啦啦地湧了過來。

龔之韋看着這群二十郎當歲、身材一個賽過一個好的俊男美女,眼睛都直了。

連帶着他看喬卿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大概是覺得喬卿不像是個來正經拍電影的。

只是這麽多人……

小師弟這身板,還撐得住嗎?

龔之韋又不禁想起了之前熱搜上,封缙雲和這位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頓時在心中興起了貴圈太亂的感嘆。

但初次見面,他還是按捺住了內心的疑惑,笑着和衆人點了點頭:“你們好,我這邊是《戰魂》的劇組,平時可能會拍一些比較吵的戲份,多多包涵。”

“《戰魂》?是軍旅戲嗎?”

等人群散去後,喬卿問他。

“對。”

喬卿立刻表示,他對師兄管理的劇組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參觀學習一下。

龔之韋覺得這個要求有些奇怪。

文藝影視行業向來同行相輕,只有明星去其他劇組探班,倒是很少有導演這麽做的。

但他想了想,之前秦京也來探過自己的班,喬卿又是他名義上的師弟,也就釋然了。

他随意點頭道:“行,正好接下來有一場戲,你可以過來旁觀,但記得別拍照發到網上啊。”

“那是自然。”

喬卿一口答應下來。

然後龔之韋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臨別前,他喊了一個工作人員過來,讓他好好招待一下喬卿。

喬卿謝過龔之韋,知道這位肯定還對他這個便宜師弟不放心,便老老實實地跟在那名工作人員身後,參觀起了《戰魂》劇組各個部門的工作場地。

他們走了不少地方。

但喬卿都只是探頭看了看,覺得大差不差,便沒了興趣。

“喬導,順着這個方向再往前走一段,就是那個臨時搭建的灰色棚子裏面,是我們道具和美術組工作的地方。”

百無聊賴的喬卿正打着哈欠,聞言,突然眼前一亮。

“去看看!”

雖然不知道這個卷毛導演為什麽突然有了幹勁,但既然龔導都說了讓他好好招待,那名工作人員也就帶他過去了。

棚子裏的景象很雜亂,有點像規模比較大的快遞驿站,四周是一排排的貨架,中間放着一張長桌,上面攤着各種亂七八糟的材料,有螺絲、起子、膠水、扳手、各種五金件三腳架和3D打印出來的模型,架子上還放着各種老式的民國物件,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喬卿他們進來的時候,裏面的人完全沒有察覺到,還有一個男人正在朝面前幾個工作人員大發雷霆:

“你們怎麽回事?上周東西壞了送到你們這邊來,說兩天內肯定修好,結果這周才修好就又壞了,還耽誤拍攝進度!你們這破爛道具難道是紙糊的嗎?!”

他罵完,又把角落裏的蘋果箱踢過來,一屁股坐下了,指着桌上的一個物件說道:“修!我今天就坐在這兒看着你們修,我倒要看看,你們道具組成天究竟是在瞎忙活些什麽東西!”

喬卿定睛一看,發現他指的是個老式的收音機,估計是劇組從跳蚤市場淘來的,裏面的零件老化出了問題。

旁邊的工作人員小聲對他說:“這位是我們的副導演。”

喬卿了然點頭。

兩人談話的時候,裏面的人終于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

被副導演痛罵一頓的道具組組長本來就滿心煩躁,他怎麽知道最近走了什麽邪門,修好的道具接二連三地壞?

這人怎麽不說是他們拍戲的時候粗手粗腳,弄壞了東西?

但誰叫他就負責道具這方面,本來就理虧,而且有再多不滿,組長也不敢當着副導演的面怼人。

這會兒又來了個愣頭青,他盯着喬卿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打扮,強壓的怒火終于找到了傾瀉出口。

他語氣很差地質問道:“那邊那個,你是哪個部門的?在劇組還戴什麽帽子口罩,搞得跟什麽大明星一樣!進來之前不知道要打招呼嗎?”

工作人員剛要解釋,喬卿就上前一步攔在了他面前,還笑着對組長道:“不好意思,我最近感冒,怕傳染其他人,所以才戴了口罩。……對了,你們這個收音機壞了,不如讓我來試着修修怎麽樣?給我半小時就好。”

他的音色一聽就很沙啞,态度也表現得十分誠懇友善。

但組長卻絲毫不給他面子,還嗤笑一聲:“道具組兩天都修不好的東西,你當你是魯班?還半小時就好?”

喬卿堅持道:“讓我試試吧,我從小就喜歡拆東西,說不定能修好呢。”

“行。”組長瞥了副導演一眼,見對方雖然表情冷淡,卻也沒提出反對,便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态把收音機推了過去,“有本事你來!”

在場其他道具組的成員面面相觑。

有人低聲問道具組人事:“這卷毛是你剛招的人嗎?”

人事也正懵逼着呢,搖搖頭:“我可不認識他!”

喬卿接過收音機,先仔細觀察了一番,待在底部看到了一行幾乎快被磨平的廠家刻字時,他笑了笑,把收音機放了下來。

“喲,魯班大師這是沒開蓋就知道哪兒出問題了,還是直接放棄了?”

那名組長陰陽怪氣地問道。

“倒也不是,”喬卿依舊很淡定,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惡劣态度生氣,“我已經知道怎麽修了,只是想打個電話确認一下而已。”

組長露出一臉“我就聽你瞎扯”的神情,明顯是不信。

喬卿也沒跟他争辯。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舅舅啊,是我……哎哎,您先別挂電話,我這次真有急事!放心,等我這部戲拍完一定去看您,就是得先麻煩您一件事兒,把書房裏那個老式收音機裏面的構造拍張照片發給我……”

“對對,就是我和表哥小時候拆着玩的那個。哎,謝謝您了啊!等明年我一定拽着表哥回家過年!”

挂了電話,喬卿對着舅舅發來的照片,三下五除二地搗鼓起了面前的收音機。

剛才副導演發火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個老式收音機的款式,和他小時候在舅舅家看到的收藏品很像。

那玩意兒他起碼拆過了三四回,對裏面的零件熟得不能再熟了,所以才會跟組長開口說,讓他來試試看修理。

二十分鐘後。

“還真修好了!?”

道具組的所有人圍在那臺收音機旁邊,聽着滋滋啦啦的電波聲在棚內響起,人人臉上都不禁流露出了震驚之色。

這可是民國時期的老物件啊!

距今快一百多年了吧?居然還能被修好正常使用嗎?

“什麽民國,”聽到他們的驚嘆聲,喬卿樂了,“看裏面的晶體管,這玩意兒明明是六七十年代的國産貨。”

他瞥了一眼正死死盯着那臺收音機、仿佛陷入沉思的道具組組長,悶悶咳嗽兩聲,壓下喉嚨深處的腫痛,啞着嗓子笑了笑:“其實不修也沒關系,後期配個音也行。但我知道龔師兄是個講究人,不喜歡什麽都丢給後期,估計才會讓你們一定要修好再拍吧。”

“龔師兄?”

正和組長一起調試收音機的副導演扭過頭,詫異地看着他:“你究竟是什麽人?”

“喬卿,隔壁《解夢師》劇組的導演。”

喬卿終于向他們做了自我介紹。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那個拍《黃雀》的導演?”

副導演恍然大悟。

“對。”

道具組組長放下手中的收音機,眼神敬佩,還主動向喬卿道歉:

“不好意思喬導,我剛剛說話有點沖,您別介意。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可能因為這裏濕氣重,劇組道具老是出各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我向您賠禮道歉,方才實在對不住。”

喬卿和他握了握手,“哪裏,一看您就是一心搞技術的,不懂人情世故很正常。”

“您這話說的就讓我慚愧了。”組長尴尬地笑了笑。

他确實脾氣直,但對喬卿改觀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喬卿真的有本事修好這臺收音機。

“不過,既然我幫了諸位一個小忙……”

喬卿笑眯眯地收回手,像是一條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的男狐貍精,“那不知我這邊,能不能向貴劇組借幾樣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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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建議快跑: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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