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這件事過後，永寧城市大學連帶對面附中一起裝修了起來。
這裏建築敲敲打打，那裏陳設改改方向，雖未大動，格局呈現出全新的面貌。
只是學校總是在夜半施工這件事引起了不少學生的強烈不滿，再加上永寧城市大學的地标銀杏樹被包裹得嚴嚴實實，校方不準學生接近，這幾件事結合在一起引發了學生的強烈抗議聲。
只不過很快學校就進入了期中季，學生們都忙于期中考試，這些聲音就漸漸平息了。
“阿嚏——”
白客舟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
一到入冬的季節，他就開始渾身不舒服，常年在這個時節發燒感冒。而永寧的天氣也很古怪，春秋約等于沒有，夏天熱完了沒怎麽過度就直接跑步進入冬天。
每年到了十一月份，街上的行人都在亂穿衣，有穿着夏裝短袖的，有穿襯衣針織衫的，也有人直接棉服上身了。
走在永寧的大街上，你根本看不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麽季節。
白客舟又打了一個噴嚏，渾身瑟瑟發抖。雖然他很怕冷，但身為一名偶像，他的偶像包袱實在很重，再凍也要保證自己的風度依然。于是他今日穿着一件破爛有洞的牛仔褲，上半身着綠色風衣，遠遠見到自己的房車緩緩開來，白客舟再也強撐不住地沖進去房車。
助理小胖不懂：“這麽冷的天，白哥你為啥不穿秋褲呢？”
白客舟瞪了他一眼：“我是個偶像，偶像穿秋褲像話嗎？”
助理一臉漠然：“懂了，所以白哥你寧願美麗‘凍’人咯，不是我說，這偶像包袱真的太重了，哪個粉絲會注意你有沒有穿秋褲啊。”
“就你廢話多，快去劇組。”
白客舟立刻坐在房車內的桌椅前開始攬鏡自照，他是才下考場，又沖進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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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他一直是學校劇組兩邊跑，不知道哪個缺心眼的劇組竟然會找他拍戲，大概是劇組宣傳缺流量了吧。
劇組找不是戲劇專業出身的偶像拍戲，無非就是圖偶像身上的那點粉絲量可以變成流量，讓劇組省下一大筆宣傳費。
所以願意找流量偶像拍戲的劇組，多半也不是什麽專心致志認真做劇的劇組。
大抵就是流水線工業産品，趕快拍完，趕快賣出去，給制作方回籠現金流的。
真正的演員不恥于進這樣的劇組拍戲，但是他白客舟根本無所謂啊！
反正他又不是演員，沒有這種羞恥心，給錢他就拍呗，賺錢有什麽的。
江流之前“吞”了他那麽多錢都沒有不好意思，他賺錢更不會不好意思了。
“但是，白哥，事情好像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我提前進組呆的這幾天，深深感覺到這個組還是有在認真拍戲的，雖然吧……找的兩個主演确實不咋地……”
“喂喂！別當我面說啊！”
白客舟也知道自己一個從來沒正式主演過戲的愛豆确實不咋地，但小胖身為拿他工資辦事的助理沒必要把事實說出來吧？
“啧，既然你覺得兩個主演都不咋地，那你怎麽能說劇組還不錯呢？”
“就是……這雖然是個小組，我感覺每個人都還挺認真的啊，不像是洗錢的，像是想要拍出點名堂。”
但是兩個主演确實都不靠譜，一個主演是他，另一個主演叫做江明月，如果比較起兩人身上的流量，江明月可能更加多一些，畢竟江明月前段時間剛剛熱播了一部劇。
雖然白客舟沒看過這劇，但班裏女生讨論的時候他時不時聽到江明月這個名字。
進了劇組白客舟打眼一見江明月，不由在心裏感嘆：此人快瘦成紙片了吧？現在演員都這麽卷了嗎？
雖說人人都知道上鏡胖十斤，但也不至于瘦成江明月這樣，遠遠一看還以為是個骷髅架子呢。
走近了看更瘦得令人不舒服。
江明月此人總是給人一種陰測測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只精力被掏空的鬼，粉絲喜歡稱呼他長了一張“病嬌臉”。
病……白客舟是看出來，嬌在哪裏就完全不知道了。
兩人這次拍攝的是一部都市刑偵題材，白客舟演刑警，江明月演心理醫生，兩人搭檔破案。
劇組找了兩個非科班出身的偶像來演，但劇本意外的比較紮實，案件不能說有多複雜，至少也是用心設計了，沒有什麽大的邏輯問題。
這在現在的國産劇裏，沒有大的邏輯問題就已經是極其稀缺的劇本了。
江明月這個人除了瘦，還很矮。
演員們拍戲有一個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夏天拍現代劇，冬天拍古裝。
因為橫店的夏天太熱了，拍古裝演員受不了，冬天穿厚厚的古裝還勉強能忍受，夏天嘛，就是穿清爽的都市麗人裝最舒服。
江明月反其道行之，他每每選擇夏天拍古裝，冬天拍現代劇。
只因他又瘦又矮，如果夏天拍現代戲，那單薄的衣服套在身上，整個人看起來還沒女主結實，如果是冬天就可以套上厚厚的大衣圍巾，加上厚底鞋給自己墊身高。
所以這個把白客舟凍得渾身打顫的季節，正是江明月穿上厚衣服墊身高拍攝現代劇的時候了。
老實講，白客舟其實還挺佩服他的。
白客舟曾經客串過一個古裝劇，在七月的橫店僅僅呆了一周就覺得整個人都融化了，能堅持每個夏天去拍古裝的，必然是個心智堅韌的人。
想到這裏，白客舟不禁對江明月肅然起敬，畢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必定是不平凡的人物。
他和江明月拍了幾天後，就聽說原作者要來探班。
這位原作者是近幾年十分紅火的作家，前年出書就直接登頂福布斯作家排行榜，聽說因為寫得好人也長得好而粉絲無數，粉絲數量據說不比頭部演員少，可以說是作家中的“頂流”。
聽說這次是這位頂流作家“方老師”欽點的兩人。
白客舟不禁有些飄飄然：“這位方老師眼光真是不錯，不僅人有才華，最重要的是有審美，能賞識到我們這種大帥哥。”
本想只說自己，話到嘴邊了出于禮貌加上了江明月。
制片人翻白眼：“方老師是男的。”
白客舟：“……所以才說這是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啊！”
他們正聊着，就見一個化妝師十分憤怒地要摔手機，後似乎又想來這是她自己的手機摔不得，于是抓起化妝臺上一包紙狠狠砸了下去。
白客舟挑起眉：“怎麽啦，誰惹到你這位美女姐姐啦？”
“人販子太可惡了！”那化妝小姐姐正義感十足，“我就想不通都2021年了，永寧怎麽還有人販子啊？”
白客舟湊過頭去看見一則新聞，是說近一個月來，永寧市陸陸續續出現了幾蹤人口失蹤的案子，失蹤的都是初高中的女生，初步判定，應該是是人口拐賣。
只是這幾年永寧的安全教育做得挺不錯，社會風氣也還可以，不太可能當街搶人，連女童男童的警惕性都高了很多，怎麽這麽會有這麽多年輕女孩出事呢？
按理說，年輕女孩的警惕性遠遠高于平均水平。
江明月在一旁看到了，低聲柔柔道：“網上到處都在說讓女孩提高警惕心別跟陌生人走，怎麽她們一點也不懂事呢？”
那化妝姐姐聽到了很不高興，又礙着江明月是大明星不能和他當面吵，只得說道：“這怎麽能責怪受害者呢？明明做錯的是人販子，應該批評人販子才對。”
“咱們又不能管壞人不做壞事，作為好人只能自己更注意一些不是嗎？所謂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都讀到了高中了，難道還不知道不能和陌生人走的道理？”江明月的語速還是慢慢的，然後他的目光緩緩落到白客舟身上，“……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呢？”
白客舟皺眉：“我只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相信這些中學生都知道不應該和陌生人走的道理，但是吧，有的時候，針對你的陷阱也會升級更新。那些被電信詐騙的受害者，還不乏高知人士呢……總之，又何必苛刻受害者。”
江明月聽白客舟說完，捋了捋自己的劉海，溫柔一笑：“嗯……白哥講話确實好聽，怪不得你的粉絲那麽喜歡聽你講話……不過有的時候忠言逆耳利于行，我的話不好聽，但好聽的話能解決問題嗎？”
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等江明月走了，那化妝姐姐才憤憤道：“……什麽人啊。”
白客舟皺了皺眉，沒說話。
今日起夜晚來臨的更早了。
不到七點，天空已經漆黑一片，而路燈還沒有開始亮。
城市裏的路燈，一般都是七點整亮起。
這段将近十五分鐘的黑暗路途，元月在回家路上總是有點心慌，不過她這次期中考得很不錯，可能是考的不錯這件事讓她開心，以至于整個人輕飄飄的，一頭就走進了小巷子裏。
元月的成績一項很好，在班裏常常排第一，但不知道為什麽，從這學期開始，班級透明人關紅兒的成績突飛猛進，上個月的月考幾乎逼近她的排名，讓元月倍感壓力。
元月自認不是天賦派，依靠絕對的努力才能勉強維持住現在的排名，但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比她聰明的人變得比她還要努力，那該怎麽辦？
因此一點風吹草動就容易讓她感到緊張焦慮、患得患失。
難得這次期中考的很不錯，她應該不會被關紅兒超過。
就在她心情放松的時候，背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對于女生來說，夜晚身後的腳步聲簡直是刻在DNA裏的恐怖現場，她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加快腳步，只是她的步伐越快，身後跟着她的人的步伐就更快。
元月恨不得要跑起來的時候，她的肩膀被人狠狠一把抓住。
她一回頭，背後明顯是個醉漢，滿嘴酒氣，用鼻子裏噴出難聞的氣味：“你、你跑什麽？啊？覺得我是壞人嗎？”
那醉漢手上還握着一瓶酒瓶。
元月立刻使勁掙紮，想要推開醉漢：“你放開我！放開我！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醉漢醉醺醺的，力氣卻很大。
元月內心恐懼不已，非常後悔自己沒等到路燈亮起後再走這條小巷。
但此刻已是追悔莫及。
就在她快要哭出來的時候，那醉漢像是被誰猛地一推，整個人一趔趄，頭撞到了牆壁上。
元月的手被人拉住，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快跑！”
救她的是個女生！
這種時候，同為女性這一身份帶給元月莫大的安全感，她立刻把全身的力量交給女孩，讓女孩帶着她跑。
不知狂奔了多久，元月都不知道她們跑到哪裏了，她實在跑不動了，靠着路燈開始喘氣。
這個時候路燈終于亮起來，元月看到燈下救她的女孩，大概年紀和她一般大小，是高中生的模樣，短發，笑起來嘴角有個酒窩。
相同的性別、相仿的年齡、相似的身份立刻給足了元月十足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她一掃之前的緊張恐懼，一下子放松下來。
“謝謝你救我！”
“沒事啦，女生就是要相互幫助呀，你沒受傷吧？”那女孩問。
元月搖搖頭，又看到女孩手指在流血，着急問道：“……你的手是剛才救我傷的嗎？”
女孩點點頭，又安慰道：“沒關系，我家就在前面，我回去包紮一下就行了，你沒事就好。”
女孩越是這麽說，元月越是愧疚，畢竟對方和她同齡，為了救她而受傷，她怎麽也不能說一走了之吧？
她順着女孩的目光，看到這條不太熟悉的路盡頭有一個老舊小區，裏面似乎有幾間破舊的平房，看來女孩的家境不太好。
元月想起家裏的教育，爸爸媽媽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常常教育她要與同學相互幫助，尤其是女生，一定要做個道德水準高的人，要懂事，要幫助別人，更要知恩圖報。
于是她立刻說：“要不我陪你去醫院包紮吧，不然我不放心。”
女孩笑了笑，拉住元月的手：“真的不要緊啦，我家裏包紮的東西全都有，你要這麽不放心，不如跟我回去，親眼看我包紮，那你就放心啦。而且你看你喘成這樣，要不然順便去我家喝點水呗？”
元月點點頭，想都沒想道：“可以！”
如果是在平常，她是絕對不會去一個陌生人的家裏，可是這個女孩可是她的救命恩人，還為了她受了傷。
壞人的對立面，當然是好人了，不是嗎？
于是元月就鬼使神差地和女孩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