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裴讓醒得早,裴峥都還在睡。

他有些慶幸,膩膩歪歪地摟過去,覺察到裴峥醒來也沒有撒手。

“早。”他說,心情愉悅。

“大清早的,手就不老實。”裴峥懶懶散散地推了他胸口一把,沒推動,便也作罷般由着他摟,“硌到我了,不用解決一下?”

裴讓聽着臉紅,仍然嘴硬地回答:“過一會兒就下去了。”

“虧我還誇你乖巧呢。”裴峥煞有介事地嘆息。

“但你早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裴讓輕聲說。

裴峥擡手繞到他背後,捏着他後脖頸:“現在連演都不演了嗎?”

“你需要的話,我當然會一直演。”裴讓被捏得舒服,直眯眼睛,“怎麽說,我都收了你的錢。”

“真盡職盡責。”裴峥笑了,“我還是小看你了。”

“那你可以考慮一下嗎?我昨晚說的事。”裴讓小小聲,略帶期待地問。

他現在完全平靜下來,可以撒開裴峥起床穿衣。

不過在此之前,他想得到一個許可。

“什麽事?”裴峥反問。

裴讓聽到他笑得厲害,知道他在裝傻,要逼自己再說一遍那不好意思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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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裴讓也不會坐以待斃,稍稍掙開裴峥放他後脖頸的手,嘴唇直接往裴峥上揚的嘴角碰了碰,“可以嗎?”

“我說不可以,你會甘心?”裴峥偏偏吊着他。

裴讓認真地想了想:“我會裝作甘心。”

和裝作乖巧聽話一樣。

“我這邊倒沒有一定要拒絕你的理由,畢竟我目前還算對你……感興趣。”裴峥用着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話語中間卻可疑地停頓了。

“但要繼續下去,你就不只是我的弟弟。若是之前你惹我生氣,我頂多是不搭理你,錢還是照給,人身安全還是照樣保證;而從現在起,你讓我不滿意了,你就得收拾東西滾蛋。”

诶?原來這麽容易就能逃脫裴峥的掌控?

裴讓差別沒忍住笑,但他暫時不想滾蛋,要滾也是高考之後滾,離現在差不多三個月。

普通人談一場三個月的戀愛已經很長了,何況他們這還不是正經的戀愛關系。

思忖至此,裴讓用力地點點頭,心髒因為激動跳得厲害。

但在裴讓對上裴峥的眼睛時,他感覺心口湧動的不止是興奮,還有一點點恐懼。

裴峥的眼睛是帶笑的,但眼底藏着一些看不明的情緒,似那潛伏于洞穴的毒蛇,在人毫無防備得意忘形之際猛地躍出。

一口咬斷人的脖頸。

“可惜你還未成年。”裴峥推了推他,掙紮地坐起來。

裴讓緊跟着起身,“成年了會怎麽樣?”

“能給我找更多的樂子。”裴峥反手拍拍他的臉,“不過你放心,你哥我到底學法律出身的,倒也不會知法犯法。”

*

答應和親弟弟保持不正當關系,不屬于知法犯法的範圍麽?

裴讓不明白,他這方面的意識淡薄,僅處在聽說過的程度。

這時候裴峥又掐了他下巴,把他整個人勾了過去。

他們又接了吻,和昨天一樣。

激烈,綿長。

裴讓快呼吸不過來,但他心裏快活得很。

他幾乎都要喊出裴峥的名字,是喊裴峥,連名帶姓的。

關于哥哥這個稱呼,他打心底裏,沒有承認過。

*

瘋了。

裴峥往臉上潑了一捧冷水,他确定自己滴酒未沾,故這會兒只能判定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本來是打算戲弄或恐吓一下這倒黴孩子,誰知道一個月不見,這小子的臉皮已經厚比城牆,刀槍不入。

或者說,裴峥取了幹毛巾擦掉臉上的水珠,他對狗崽子的了解着實有限。

裴峥不是跟自己較勁的人,欣然接受自己的認知不足,同時也接受他跟裴讓不清不楚的關系。

反正不耐煩了,甩開就是。

他不像林守一,被那麽多世俗道德标準的束縛。

只不過洗漱完畢,出門就撞上那倒黴孩子,裴峥的情緒還沒完全調節好,僵硬地沖人點一點頭,結果被人拉到餐桌前坐下,看見面前擺着煎糊的吐司和一塌糊塗的芝士雞蛋。

“愛心早餐。”裴讓大言不慚地解釋道。

裴峥差點沒用刀叉戳他腦門,“你要再弄這些玩意兒,我現在就把你丢出去。”

“我不曉得你喜歡什麽。”裴讓理直氣壯,“為了不被你丢出去,我總得找個方向努力吧。”

說得倒是個理。

裴峥朝他勾了勾手,待他湊近來,狠狠地揪了他耳朵:“我不喜歡裝的。”

“那你這是否認了我的基本盤。”裴讓疼得龇牙咧嘴,小小聲地反駁着。

“跟以前一樣就行。”裴峥沒好氣地松開他。

“看來我以前裝得很不錯。”裴讓摸了摸耳朵。

裴峥覺得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于是勒令他把這碟子“一塌糊塗”吃掉。

“我出去吃。”裴峥起身,“另外,我周末回來住,這兩天你就別想着了。”

“為什……”在裴讓問出口前,裴峥把吐司塞了他滿嘴。

“我平時住的地方,離公司近。”裴峥解釋道,“回這邊住,浪費時間。”

“你之前在家裏住了很久。”裴讓咬着吐司面包,含含糊糊地說。

“跟你有關系嗎?”裴峥反問。

“可能有呢。”裴讓擡臉掃了他一眼,很快低頭去消滅芝士裹滿了的煎蛋。

裴峥拍了裴讓腦袋一下,沒回答,自顧自拿下衣帽架的外套,出了門。

*

雖然裴峥敷衍裴讓說和以前一樣,但他也明白确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至少這小子跟他說話的态度都變了許多。

不過也沒什麽好惋惜的,他找到了一些新樂子。

若不是公司這邊脫不開身,裴峥都想立刻實行他的新玩法。

到底工作要緊,雖然裴峥到現在也不怎麽明白這個“要緊”指什麽方面。

他不是很熱愛工作,接手公司也只是因為想拔除祖父殘餘的威脅,從而悄無聲息地掌控祖父無依無靠的老年生活,直到最後将祖父送走。

把手上的産業轉交給伯父或者姑母也不是不可以,他們二位多多少少有些能力,但裴峥不願意看人眼色生活。

他又沒有出省或出國定居的打算,想在市裏安穩地生活下去,得自己手上有資本。

再者,現在的伯父就已經很煩人了。

說來也是奇怪,一般人有他這樣奇怪到殘忍的成長經歷,估計巴不得逃離故土,忘記與過往相關的所有人。

他早年想逃過,也嘗試過。

失敗了。

但現在裴峥已經體會不到那種想逃離的心情了,也許這與成長有關,他在帝都讀書的那幾年,慢慢地剖析着自己,也慢慢得出了逃離并不是治愈過去的解藥。

因為在很小的時候,他有過一段正常的家庭生活,哪怕短暫得如同生命長河中的浮光,但也閃閃發亮。

他在故土以外的地方,尋不到這片浮光。

可能祖父當年同意他外出求學,不僅是他苦苦勸說的結果,還是祖父篤定着有那麽一股力量牽絆着他,讓他無法逃離無法割舍。

好在祖父也不是什麽半仙神算子,他算不到自己的晚年,算不透裴峥的真心。

或者說,他沒有把裴峥當回事,認為裴峥從來都是局外的人,不屑于算計裴峥。

但裴峥又不是傻子。

于是,不是傻子的裴峥淪落到今天的地步,長成了一個無趣無聊的大人,能找的樂子也那麽低級可笑。

要被裴讓看透這些,那他會更加的可笑吧。

*

裴峥周末回來,也就是周五的晚上。

裴讓在備忘錄上戳戳點點。

周四周五的白天,他要去學校進行一模考試。

考完就能見到裴峥,他由衷地感到高興。

他忘記給裴峥說模考的事情,不過可以等到出成績了再說,他對他成績的穩定性很有信心。

可能到時候會被裴峥嘲諷吧,畢竟裴峥學生時代的分數讓他高攀不起。

這也無所謂,他又沒拿裴峥當學習的榜樣。

裴峥是他……春.夢對象。

裴讓其實想給裴峥換一個正式的稱呼,但思來想去都不如春.夢對象合适。

他根據以前從生物教材上學到的常識,了解到自己對裴峥這樣的情愫,不過是青春期荷爾蒙的躁動。

過了這段時間,躁動就歸于平靜。

可惜還在躁動中的裴讓,想到的最好疏解方式,是怼裴峥嘴上啃一口。

反正裴峥沒掙紮,他不但沒掙紮還反咬裴讓一口。

成年人真了不起哦,大八歲真了不起哦。

離周五晚上還有四十六個小時。

還要等好久。

裴讓扒拉着手機屏幕上觸碰不到的指針,不甘心地承認,他确實有點想裴峥。

*

一模考試的考場是随機分配的,裴讓沒有在自己的考場見到任何一個以前班級的同學,他因此長舒一口氣,慶幸免去不少麻煩。

題目偏難,裴讓挑挑揀揀地把自己會做的題目做完,每場考試一結束就直接回家,忽略掉沿路互相對答案的同學們。

他心态一貫好得很,在考完最後一科英語後,還能想象晚上見到裴峥的情景。

下午五點就結束考試,時間還早,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還在上課,初中部那邊剛剛放學。

他避開人群,本打算和之前一樣回家,但看見那群初中生,想到了自己初中時的老師。

他調轉方向,往初中部去,不曉得能不能見到初中的物理老師。

要能見到,他可以跟老師說,大劉的作品改成了電影。

初中時期,他的人際交往要正常些,雖然沒什麽朋友,但也沒什麽對頭,跟老師們的關系也融洽。

高中的大多數人也正常,不過就是他遇到了幾個不正常的人。

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幾個不正常的人就毀掉了他的高中生活。

最後竟多虧了裴峥,他才脫離那樣糟心的生活。

明明裴峥才是最不正常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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