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章三姚钰（中）
章三 姚钰（中）
晚些時候，姚钰便到了重華宮。沒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她倒是平靜如常。屏退了衆人，姬尚便從龍椅上起了身，緩緩地走向她，聲音裏一如既往帶着笑：“你可算是回到了朕的身邊。”
姚钰睨了他一眼，道：“若還有下次，陛下恐怕就沒有這樣的興致了。”
“皇後應該沒有對你怎麽樣吧？”姬尚笑着問。
“皇後自然不會怎麽樣，可底下那些人……”說到這裏，她突然哭了起來，“她們都說我是壞女人，狐貍精……”
姬尚摟了她在懷裏，輕輕地撫拍着她的背：“她們嫉妒你的美貌才會口不擇言。”
姚钰在他懷裏靜默了會兒，吸了吸鼻子：“臣妾只是覺得委屈。”
聽着這話，姬尚又是一番勸慰，姚钰才漸漸平靜下來。天色也暗了，四處都上了燈，重華宮裏燈火通明。姚钰乖巧地陪在姬尚身側，而姬尚依舊是在看折子。在一邊坐得久了，姚钰便有些困倦，不知過了多久，她便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近子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一擡眼，是姬尚含笑的眸子：“這一覺睡得可好？”
姚钰羞怯地笑了笑，點點頭：“都不知是什麽時候到這裏來了。”
姬尚哈哈笑了幾聲，道：“說起這個朕還一肚子火。那會兒朕問你想吃什麽，你理都不理。等朕再一看，你早就睡着了。”
“臣妾不是故意睡着……”姚钰小心道。
姬尚捏了捏她的臉頰：“朕也沒想追究。只是……你不覺得你該給朕一些補償？”
一聽這話，姚钰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羞怯地勾下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這一夜，重華宮中春意融融。
自這以後，姚钰無時不刻都在姬尚身邊。因女官身份的特殊，姜後對這樣的情形也無可奈何。雖然遲遲沒有封號，但姚钰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躍居六宮之上。
這樣又過了大半個月，到了永寧十四年底，姚钰冊封為貴妃，後宮之中僅次于皇後。幾乎是在同時，姬尚也提拔了姚鈞為秦州刺史。姚鈞是有能力的人，加上人有年輕，很多事情都做得很是漂亮，頗為讓姬尚看中。廬江郡的姚氏在這個時候也派人到了南安郡和姚鈞相商把南安姚氏遷回廬江的事情，姚鈞自然是沒有異議，也不主張太招搖，只是悄無聲息的進行了。到了永寧十五年初，南安姚氏遷回了揚州。
這件事情對朝廷來說只是無關痛癢，對姚钰來說卻是事關重大。這意味着，她身後不僅僅只有一個姚鈞，還有整個廬江姚氏。
春暖花開，又是一年春來了。園子裏花團錦簇，蜂飛蝶舞，一派和煦。姚氏本家的姚五奶奶華氏是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姚五爺姚白也是姚氏本家如今最有出息的人，年紀輕輕已經官拜西南大将軍，朝廷甚為重視。
姚華氏是聰明又美麗的女人，在南安姚氏認回本家之後，她便進了帝都，為的是能時常與姚钰見面。姚钰樂得見她，也是因為身邊沒有個可靠的人。
“妃君若能在身邊培養幾個貼心的人，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姚華氏微微笑着，“臣妾以為，如今妃君身邊的人還太少，姚氏的人多在外，能幫到的地方也少。”
姚钰沉吟片刻，道：“現在難得很，她能容忍了我，已經是莫大的讓步。這些事情還須再等一段時間。姚氏和姜氏無法比，就像我和她之間，一時之間我能做的只能是臣服。”
姚華氏笑了一笑，道：“妃君看得通透，臣妾或是有些操之過急。”
“你所說的都有道理。”姚钰笑道，“或許過陣子還要請你幫我張羅一些事情。”
姚華氏忙道：“妃君的事兒，臣妾定當全力以赴。”
一陣微風吹來，枝頭上盛開的花随着風飄散在空中，美則美矣，總覺美麗總是如此易逝。
這一年四月傳來了姚钰懷孕的消息。姬尚喜不自禁，吩咐了太醫院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姜後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在長寧宮發了火，可又無可奈何，還是派人到永福殿去問候了姚钰。姚钰還算熱情地接待了姜後派去的人。兩下安然，并沒有太大的沖突。
五月姬尚提拔了姚鈞到京兆尹。這樣迅速的升官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宮裏面平靜如常，無論是姚钰還是姜後都平淡以待。姚鈞回了帝都，姚華氏也開始在姚钰的授意下物色可靠的人。
六月帝都開始變熱，悶熱的天氣，讓姚钰頗有些吃不消。姬尚生怕她出了什麽意外，讓太醫日夜守在永福殿。夏天天亮得早，卯時天就大亮。早晨清涼怡人，還有些薄霧，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染紅了一室的空氣。
宮女們端着洗漱的器具緩緩地進到寝殿中。姚钰還在窗臺上睡得很熟。等姚钰醒來了，宮女們上前來服侍了她洗漱，太醫進來請脈，然後就開始布早膳。早膳算得上是豐富，菜色精巧，是為姚钰精心烹饪。每一樣都嘗了一些，她放下筷子，照例是扶了個宮女到禦花園中走走。
早上的太陽不算太大，走了一圈下來也覺得有些燥熱。回永福殿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下朝來看她的姬尚。姚钰很是高興，挽起了他的手進了永福殿。
“看你今天氣色比昨兒好多了。”姬尚扶着她走到軟塌上坐下，“朕還擔心的，這麽熱的天你受不受得了。已經叫人多搬些冰塊了，會涼爽一些。”
姚钰乖巧地點點頭，聲音甜甜的：“陛下說得是。陛下怎麽這麽早過來了？”
“聽郭珺說你昨兒晚上有些不好，朕總有些心神不寧，這不一早上就來看看。”姬尚微微笑着，“太醫最近也說你有流産的跡象，朕想起來從前的一些事情，總也放心不下。”
聽着這話，姚钰輕嘆了一聲，道：“也不知是什麽原因，近來精神也比不得前幾個月了。前兒皇後殿下送來了一盒補品，請太醫看了那補品，說是大補，便吃了兩丸。”
姬尚眉頭一緊，回身喊了郭珺來：“你去太醫院請薄太醫過來看看。”
一聽這話，郭珺忙退出了永福殿匆匆向太醫院去了。
姚钰一笑，道：“徐太醫便是很好了。薄太醫在太醫院裏也忙，就不要太麻煩了吧！”
“還是多加小心為好。”姬尚認真道。
聽了這話，姚钰臉微微一紅，沒有再說什麽。
不過一會兒郭珺便帶着薄太醫來了。仔細看了姜後送來的補品，薄太醫也會說沒有問題，姬尚這才放了心。又在永福殿留了會兒，姬尚因朝中有事便向重華宮去了。
姬尚走後，徐太醫到正殿來見姚钰，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跪在了地上：“多謝妃君……多謝妃君。”
姚钰哂笑一聲，悠閑地靠在軟塌上，沒有看徐太醫一眼：“你倒是不如去謝皇後殿下呢！”
徐太醫咚咚地磕着頭，道：“小臣知道是妃君憐愛小臣，叫人換了人藥匣子，小臣以後再也不敢了……妃君恕罪……”
姚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事情我并非是想趕盡殺絕，否則今日也不會叫人換了那藥匣子。我念在你在醫術上頗有造詣，這次想來也是被逼無奈，只要你以後不會再犯，我便不追究。”
徐太醫連連點頭，信誓旦旦：“今後小臣一定效忠妃君。”
下午的時候，姚華氏進宮來陪姚钰。對姚華氏，姚钰是信任的。一則是因為姚華氏是姚氏的人，二則是因為她的腦子活，又懂得變通。
永福殿還算得上涼爽，外面好幾棵大樹擋住了熱辣的陽光，殿中又有許多冰塊，一進去就覺得比外面涼爽得多。進到偏殿，姚華氏恭敬地行了禮，又寒暄了幾句，然後切入正題。
“妃君，近日皇後請姜氏的人抓了一副堕胎的藥，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姚華氏擔憂道，“或是近日皇後便會動手。”
“藥丸已經送來了。”姚钰輕哼了一聲，“今兒我算是了解為何這後宮三千卻只有太子賢這一個孩子了。”
姚華氏一聽這話心裏一慌，忙道：“請妃君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這次不成，只怕是有下次的。”
姚钰沉吟片刻，看向她：“若取而代之，你覺得如何？”
姚華氏一驚，看向姚钰，聲音都有些顫抖：“妃君……您……”
“躲得過這一次，下一次呢？”姚钰若有所思，“這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想保住這個孩子，便只能從源頭上扼住。”她握緊了拳頭，“她的存在，總是個威脅。”
“如今姜氏還是鼎盛，陛下也不會貿然……”姚華氏認真道，“這件事兒還請妃君三思。”
姚钰只是一笑，然後扯開了話題：“上次叫你尋個可靠的女孩兒，可有結果了？”
姚華氏忙道：“虞氏的姑娘，只不知妃君是否中意。”
“虞氏？哪個虞氏？”姚钰問道。
“廣寧郡的那個虞氏。”姚華氏道，“這姑娘錯過了去年冬天的秀女大挑，所以想借着這機會進宮來。”
聽着這話，姚钰沉默了，沒有說話。
姚華氏又道：“妃君不用擔心這姑娘是個威脅。她進宮不過是想見識見識皇宮，年齡也還小，才十五歲。人也機靈。妃君也是知道了，若能把廣寧虞氏拉攏了，今後可不用再害怕姜氏了。”
姚钰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如有所思。
“再說妃君身邊也需要個聰明的人，才擋得了那些明裏暗裏的事兒。這姑娘是再合适不過了。”姚華氏道。
“叫什麽名字？”姚钰這才開了口。
姚華氏忙道：“單名一個斓字。”
“明兒帶給我看看。”姚钰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