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第十九章大事一樁

第十九章 大事一樁

“別忘了,我們目的可不只是破境。這楚晏好歹也是個冥府境的人,早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劉草手中舞着“雪瑩”說道。

劉刑不以為然,雙眼血紅着說道:“可是他來歷不明,留他性命弊大于利。”

“無妨,将他扔給小安管就好了,不打緊。”

随即劉草反手一掌擊在楚晏脖頸之上,他頓時昏死過去。

劉草在歷行荊州諸郡後,對攻占朝廷的看法與先前大相徑庭。

原本他和劉刑都認為只要自己境界夠高,戰力夠強,那便無所畏懼。可在劉草游歷一番後,他不得不承認,山外有山,世間還有諸多隐世不出的高手。況且争奪朝廷并非只是與皇室相争,更是與天下各路豪傑相争,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既然是聽說過自己的名望而來,想必心中多少也有臣服歸順之意,且他的武功不在左右将軍之下,如此人才何不為其所用呢?

劉草拖着楚晏殘破不堪的身體離開去玄妙閣了。

而劉刑深吸一口氣後,收劍回鞘,并随手扔在地上。

他老覺得自打劉草回來過後安分了不少,這都兩天了,還沒帶回來過伶人清倌,可能是真的長大了吧。

眼中血色逐漸消散,恍惚間,劉刑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日曠野上初見南安的可人模樣。

他笑了,嘴角彎曲的弧度不是喜悅,也不是懷念。

林旦見一曲終了,沒留在原地,直回側院,推門而入。

林旦坐在院中,望着一株常綠桂花怔怔出神。

他突然開口問到坐在身旁的唐荟:“為何你說我有朝一日能勝過劉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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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古靈精怪的紅瑜不一樣,唐荟雙手托舉着臉,一動不動,說了句不沾邊的話:“你是我師傅嘛。”

林旦對此見怪不怪,自己這姑娘徒弟多少有點缺心眼,他也就沒再深究。

只是當他取下腰間飛劍時,不由得想舞一番。腦海中盡是先前劉刑那一劍。

桂花樹下,枝葉橫飛。

唐荟只是靜靜看着,一陣東風惹得女子發梢飄揚。

而在玄妙閣裏,南安面對着眼前這個只剩半條命的青年以及吊兒郎當的劉草,毫不客氣地将兩人推出門去。

“好姐姐,你就幫我照看一下嘛。打了天下有你一半功勞。”

南安冷哼一聲,說道:“幫你一次是一半功勞,那再幫一次呢?”

劉草自然是見佛說佛話,見鬼說鬼話。

“再幫一次那就全是你的功勞,倘若還幫一次,那只好将我也賠給你了。”

說罷,劉草還故意做了個羞澀的表情,直看得南安渾身起雞皮疙瘩。

“算了,看你待我不薄,這個忙我幫了,不過想養條忠心的狗可沒那麽簡單。”

見南安松了口,劉草滿臉喜色,“那就不勞您費心了,只要你看好他個把月就行。”

三日過去,江陵城雲淡風輕。

但荊安府內可不太平。

平日裏無人問津的玄妙閣內忽然傳出一聲巨響,下人們議論紛紛卻又無人敢靠近。劉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吩咐過,除了端茶送飯外不準下人靠近玄妙閣,日常飲食也只準放在閣樓口。

府內主管好不容易厚着膽子去問劉大少爺,偏偏此刻大少爺與二少爺皆不知去處。好在劉老爺還在,不過他卻說:“你們瞎操心啥,他們的事兒按他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劉老爺早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兩個兒子那麽能幹,自己一把老骨頭又何必動來動去惹人口舌。

不久之前,破天荒的頭一遭,送飯的丫鬟見着了住在玄妙閣中的那位明眸善睐的女子。

丫鬟忙低下頭不敢正眼觀瞧眼前之人,她早就有所耳聞,玄妙閣中住着的女子是劉大少爺心尖上的姑娘。不過為何像是被囚禁一般住在玄妙閣就不得而知了。

丫鬟彎身放下端着的餐飲後便欲退去,不料南安卻叫住了她,不帶任何波瀾地說道:“再去準備一份吃的來,以後每頓都備兩份。”

丫鬟點頭稱是,仍不敢擡頭看。直到聽見閣門關上的聲音才大喘一口氣,慌亂中退去。她迫不及待想跟姐妹們聊自己今天見着了玄妙閣裏的人。可當務之急還是再去備一份吃食來,她可不敢忘了這神秘女子的要求。

微風吹拂,落在玄妙閣內對坐着的兩人身上。裸着上身的楚晏和正襟危坐的南安。

雲層漸厚,江陵城內昏暗無光。

不過玄妙閣內青燈常燃,透亮無礙。

其實玄妙閣的選址頗為考究,正是江陵城的城眼風水所在。江陵物資充足,既多雲雨,也多精怪一屬。劉氏便修建此閣樓鎮壓方圓千裏之氣。

除卻閣樓下題有“玄妙閣”三字的橫匾,南安近日在琢磨要不要換塊匾。

南安将豐盛的飯菜推至楚晏身前,她輕笑道:“本是江湖浪子,為何要自投羅網深陷囹圄?”

楚晏臉色蒼白,閉眼不語。

南安也沒過多理會他,側躺在牆邊拿起一本《虛自夢呓》翻看起來,書中淨寫着夢中世界如何如何,連見多識廣的南安一時間都啞然失笑。并非書中字詞有多麽風趣诙諧,而是嘲笑這寫書之人愚昧無知膽小怕事,既知世界黑暗,非但不做出改變,反而只敢投身于夢幻之中。

楚晏微微駝背,睜開眼向南安問道:“你也是被囚禁在這的嗎?”

他想不通如此美人,為何會心甘情願待在這不見天日的閣樓之中,終日與這堆破書相伴。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劉草劉刑二人囚禁在此。

南安呵呵一笑,介紹道:“這閣樓是為我所修築,這書架上擺有天下間武學、道學、縱橫學、三教九流無數雜學書籍萬卷,皆是為我所搜集。”

“那又如何,你不也是陷身于此?”

南安眯起眼睛笑道:“你若見過天有多高便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楚晏搖搖頭,只覺女人氣短,即便再漂亮,也不過只是玩物而已。

“我怎麽才能出去?”

南安盯着楚晏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說道:“出去?打得過妾身再說吧。呵呵~”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楚晏被摔在閣樓的牆壁之上,血跡斑斑,噴灑在木板之上,原本不輕的傷勢此刻愈發嚴重。

“哈哈哈,沒想到這小小江陵城內,高手如雲。那劉刑我敵不過也就罷了,沒想到你比他更是厲害幾分。”

楚晏雖如此說,但心中早已冷汗直流,只因方才自己已然使出十分力氣向這女子撲去,可還未看清她的動作便已倒飛出去。這樣的高手,實力遠在劉刑之上。

南安站起身,擡頭望着書架頂端一部《鬼仙注》,皺眉道:“我勸你最好小心點,你死活與否對我來說不打緊的。”

楚晏沉默片刻,随後抓起盤中飯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

劉老爺望着府內唯一一處亭樓水榭,自顧自道:“人間境,難呀!”

而在水榭之中,衣容華貴的劉草一杯接一杯飲下江陵特有的紅荞苦酒,氣色不順。

劉刑閉關枯坐已過三日。

教訓過楚晏後,劉刑眼中紅翳始終消散不去,他告訴劉草,“莫不是已至門檻?”

劉草本想問一下南安,畢竟邁入人間境這種事不可兒戲。可卻被劉刑攔住了。

“若是知道山前風采,那登山又有何趣?”劉刑灑脫一笑,倒不如說他等這天已經等了許久了。

而劉草不如劉刑之處也是在心境這一項上。劉草是能省力絕不多走一步的人。

于是劉刑入水榭之中枯坐摸索人間境關隘,劉草則是守候在身旁,可不能讓弟弟受到任何幹擾。

這處水榭亭臺四周皆是假山環繞,天然隔絕外界聲響。

不過即便劉草關心之至,可破境一事并非借助外力可為,一切造化皆靠劉刑自己博得。

可這一坐,便已過去了三日。

莫說那不吃不喝,費盡心神的劉刑形容枯蒿,就是守候在身旁三天未合眼的劉草也是面色憔悴,憂心忡忡。

想當初,兄弟倆還只是十來歲的年紀時,在河邊嬉戲玩耍間忽然擡頭望見遠處雲霧缭繞的太岳山,便一腳踏入山川境。

後來二十餘歲時,點兵成軍,讨伐城外盜賊,手持利刃,血染沙場,雙雙感悟,邁入冥府境。

而後苦求多年,始終未有契機得以看破人間。

這是第一次,劉刑先一步破境。

劉草不知跨入新的境界會見識到何種風景,也不知會耗時幾何,只知道古來往者能就成人間境的高手少之又少,而今百年間,世間高手如雨後春筍般齊頭冒出。

“沒有人間境的高手坐鎮,謀取天下終歸是無望。希望你能順利晉升。”劉草喃喃道。随即又是一杯苦酒下肚。

他并不在意誰先誰後,在劉草看來,天下是自己的和是弟弟劉刑的并無兩樣。可他不知,劉刑被困在破境路上正是因為看不破滾滾紅塵。

那無上之力牽引着劉刑遠離荊安府,遠離江陵,遠離塵世。他心中明白,只要他放下凡塵俗世即可邁入人間境,俯視天下。可他也在害怕着,倘若自己此時一退,以後是否還能拾起?

他在想念那張明眸丹唇的面孔,那個不屬于自己的女子。

春寒料峭,劉草微微裹緊披在身上的裘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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