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第二十一章荊安府中的人間境(上)

第二十一章 荊安府中的人間境(上)

光寒匕首寸進,但卻觸碰到某種硬物,無法再深入。

老者掀開劉草衣物,映入眼簾的是心窩之上一副已然破碎的護心鏡。

與此同時,一陣清風襲來,引得水波蕩漾,四周原本沉寂清寒的霜氣洩露了一絲。

佝偻老者渾濁的雙眼中第一次露出認真的神情。

當下顧不得殺掉劉草了。

一位年輕女子身着淺白儒裙,手持折扇,飄然若仙,踏水而至,到了水榭之中。

随後一裸着上身的男子緊随其後,接踵而至。

原本寬敞的亭臺在五人齊聚于此後,略顯擁擠。

老者自知大勢已去,站起身來,心中暗道:“王真人可未曾說過荊安府中還有人間境的好手在。”

但護心鏡的碎片閃過一道光映在老者眼中。他突然釋懷地咧嘴笑了,賊開心。

王真人在他離開朝野之前,特意叮囑他用這把匕首刺進劉草劉刑的胸膛。

女子冷哼一聲,說道:“什麽時候人間境的老前輩也去做了朝廷的走狗?還要臉不要?”

說話之人,正是久居玄妙閣中的南安。

“小女娃莫要張狂,等你到我這般年紀時就不會有那麽多顧慮了。”老者心中已生退意,嘴上自然也少了幾分功夫。

南安乘勝追擊道:“這桌椅我也不讓你賠了,但我家下人的命怎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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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差點破口大罵,在場之人誰手上沒點人命,就死了個下人又算得了什麽,至于這麽斤斤計較嗎?

南安微微挪步,來到裸身男子,也就是日前被劉刑打敗的楚晏身旁,耳語一番後,楚晏閃身奔往假山之上的三皇子所站之處。

這幾日相處下來後,楚晏已對南安心服口服。他原本只是個江湖浪子,四處挑戰名手以磨煉自身技藝,卻不料折損在荊安府內。雖敗給劉刑,但他并未服氣,但在玄妙閣中逃而不得後,反而對南安心生崇拜之情。

老者雙眼微眯,雖然有同為人間境的高手在場,他不願再動幹戈,但并不表示自己便事事都可做出妥協。自己未能枭首劉氏弟兄,已是難以回京交代,若是三皇子再出什麽意外,那自己也就不用再回去了。

南安手腕一抖,唰地揮開折扇,擋住蠢蠢欲動的老者,鎮定地說道:“放心吧,我只是讓他去将皇子大人接過來面談而已,不會難為你的。”

老者不怕她耍賴,自己不願與之争鬥,她也未必有底氣與自己大戰一場。

雖說南安年紀輕輕,但其事跡老者是早已有所耳聞,畢竟三年前那場震驚朝野的截囚案子,在江湖中也流傳甚廣。

外行之人皆以為是劉草或者劉刑強悍無比,能以冥府之姿硬悍人間境高手。可若是真正的高手聽聞後,定能猜出其中的端倪,畢竟兩種境界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只有山上之人才能看清山體風景全貌,其餘衆人皆不過霧裏看花罷了。

更何況,老者親手布置的寒氣之境輕易被人破解,洩露了寒氣,這便使他更确信了南安是人間境。

不多時,楚晏腋下夾着紫衣華服的三皇子回到了水榭。

三皇子依舊是那副草包模樣,楚晏并未動粗,只是挾住他的腰肋,使其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平穩落了地,楚晏将他甩落在老者身旁,三皇子忙抓住佝偻老者的衣袖,神色驚恐,指着楚晏苦苦哀求道:“秦爺爺,快,把他殺了!殺了!”

與此同時,他瞧見了貌美驚魂的南安,身下淫蟲也隐隐欲動。

聽見三皇子稱呼這個老頭為秦爺爺,南安此時若有所思,盤算起了江湖中有哪些個姓秦的人間境。

不過她并未細究,還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為主。

南安輕笑道:“讓你做這帝王家的保姆想必不好受吧,要不考慮加入我荊州一方?執掌天下之後高低讓你當個世襲大官。”

秦老搖頭道:“算了,算了。我這把老骨頭省省力指不定比你們還多活些時日呢。”

即便是當着三皇子的面,南安絲毫不隐藏謀反之意,或者說,世人有誰不知司州朝廷早已是各州眼饞的肥肉一塊了。

三皇子見兩人交談甚為平和,言語中多自嘲,絲毫未有劍拔弩張之意,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衆人皆敵之感,抓着秦老衣袖繼續大吵大鬧。

突然間,南安拿扇柄啪的一聲扇在三皇子臉上,臉頰頓時紅腫起來。南安并未多加力道,否則他定将落得個頭顱不保的下場。

出手之快,連秦老都未反應過來。

原本癡訝作态的三皇子被南安一扇子給打蒙了,愣住當場。

從小到大,他還未曾被人打過。

三皇子癱坐在地,呆呆地拿手敷在紅腫的臉上,當手觸碰到傷痛處時,又是一陣龇牙咧嘴,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貌美女子打了。

他大叫道:“賤人,我要把你殺了拿來做爐鼎!做爐鼎!秦爺爺,你快動手呀!難不成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嗎?”

三皇子又爬到秦老身邊,使勁地拽着他的衣服。

秦老無奈地抖落他的手。

看向一臉愠色的南安,問道:“姑娘想如何?”

南安似乎早就在等他如此問,“帶他走容易,但這柄匕首得留下,天下十二兵之一,‘料峭’對嗎?”

秦老無可奈何,眼前這群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自己一把老骨頭了多活幾年算幾年,何必摻雜在他們的争鬥裏去。

更何況這把匕首也并非秦老囊中物,是王真人說事成之後給的獎賞,不過提前交付給了他而已。劉草劉刑的性命既然未取走,那這神兵也就不該自己擁有。

秦老對身外之物倒是看得很淡,懷璧其罪呀。

爽快地将匕首遞了出去。

接過神兵“料峭”的南安,眼神迷離,咂舌道:“厲害,老前輩拿得起放得下,這份功夫晚輩還得多看多學呀。”

秦老呸了一聲:“你這丫頭嘴上功夫果真厲害,三兩句話就把我這個老頭貶得一文不值了。”

南安用扇子抵住三皇子的下颌,譏笑道:“皇子大人,你可知殺人償命的道理?”

南安冰肌玉容此刻落在好色的三皇子眼中,竟成了刺骨冰寒,比那料峭所散出的寒氣還強上幾分。

三皇子渾身顫抖,吓破了膽,秦老與南安有說有笑的樣子坐實了他的猜測,心中暗嘆一句,我命休矣。

好在秦老雖看不上這草包皇子,但仍是替他解了圍:“‘料峭’已經給你了,現在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殺人者并非三皇子,而是秦老。南安對此心知肚明,只不過是含沙射影,讓其難堪罷了。

南安抱拳拱手道:“未能與前輩一戰,實在遺憾,希望以後能再有機會。”

南安雖是女子,但氣勢作态絲毫不輸須眉半分。

而她此話言外之意盡顯無疑,秦老單手提起被吓破膽的三皇子,輕輕踏出一步,施展出高超輕功,不多時便消失不見。

南安忙讓楚晏扶起劉草劉刑二人。

并細細查看了兩人的傷勢,劉草身上遍布稀碎傷口,且四肢冰冷,眼下還未緩過勁來,幸好南安提前讓他穿戴上自己準備的護心鏡,這才撿回一條命,否則此時已是天人兩隔。

好在劉刑并未遭受任何損傷,不過仍沉浸在破境的狀态之中,形容枯蒿,雙臂如幹枯的斑竹一樣幹癟,還未醒來。

南安拿出剛從秦老處要來的料峭,遲疑片刻後,微微刺進劉草右手掌心,鮮血随着刀刃流淌,體內寒氣也順着傷口處散出,劉草這才回複些許活力。

南安長舒一口氣,好在兩人都并無大礙。

要說她一點不怕,那是定是自欺欺人。

對方畢竟是人間境的高手,若真打起來,自己可護不住這兩個動彈不得的家夥。

好在自己吃定了這個年老力衰的家夥無心為同樣已近遲暮的朝廷賣命,才敢處處壓迫他。

而跟在南安身後的楚晏,此刻已然死心塌地,對南安仰慕不已。他沒想到這個年輕姑娘不僅人漂亮,氣勢更是不凡,僅用言語便能逼退人間境高手,甚至還虎口奪食,拿走一柄神兵。

劉草掙紮着坐靠在水榭圍欄旁,笑嘻嘻地看向南安,說道:“小安,這是第二次了你救我們了吧。你今天這身真好看,以前咋沒見你穿過?”

南安瞪眼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好有心思拿我打趣,你們兩個大男人還得要我一個弱女子來保護,羞不羞!”

劉草咧嘴大笑,在他看來,南安早已跟自己是一家人了,并沒有任何放不下臉面之說。

可很快劉草就察覺到自身的異常,那股籠罩全身的雲夢氣運蕩然無存了。

南安見劉草神色奇怪,心中了然,紙包不住火,便向他道出實情:“那條龍運此刻在這匕首之上,為了救你,我沒辦法。”

人間兵器無數,可冠有神兵之稱的共十二把,或刀或劍,但匕首唯有這一枚,名為料峭。

南安能一眼認出,也正是因為它所散發的寒氣逼人,令人無法忽視。

或許是上天造化弄人,劉草錯失了大湖氣運,若是這沒有氣運加持,今生恐怕難以入境。

南安将匕首遞給劉草,略帶歉意地說道:“這匕首名為料峭,是天下十二神兵之一,絕對是世間罕有之物,你拿着吧。更何況上面還有本屬于你的氣運。”

劉草哭笑不得,擺手說道:“罷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我可配不上這麽好的兵器,再說了,以後還得靠你和我老弟多出力呢。”

南安心中悔恨,若是自己能再早幾分發現有敵入侵便好了。

其實怪不得南安,實在是人間境大能太過強悍。天底下便沒有人間境的強者所不能去的地方,即便同為人間境,想要斬殺彼此也是難于登青天。

劉草大開雙臂,想将一臉難色的南安擁入懷中,卻被跟在她身後的楚晏硬生生夾在中間隔開了。

“怎麽個事兒?”劉草瞪眼斜視道。

他雖然身體殘破不堪,可氣勢仍在。

南安則是被這一幕給逗笑了,不過并未理會兩人,只是輕輕扇了下手中折扇,一陣清香随即飄出,不知是衣物留香還是冰肌玉香。

不遠處,兩個身影一大一小疾馳而至,腳步踏在水榭木道之上,噔噔作響。

來者正是江陵左右将軍陵阜與無言。

左将軍性情直爽,先開了口:“大少爺,您沒事吧?”

劉草氣得剛止住的傷口直冒血,你看我有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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