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142.第五十六章傷勢

第五十六章 傷勢

等到林旦穩住身形定睛看去時,發現來者竟然是一直守護在姜邬道身旁的那頭羅剎。

即便林旦并未記住羅剎完整的容貌,不過那張面孔的醜陋程度,恐怕林旦今生今世也無法忘卻。

只不過林旦不解,這羅剎先前明明見過自己,應該也知道自己絕非惡人,怎麽會阻止自己進入秘境了。

還不等林旦開口細問,羅剎身後突然冒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羅剎十分自然地側開身子,為身後之人留出一條通路。

“林旦,你回來了。”

羅剎身後之人正是姜邬道。

林旦順着聲音看去,只見白鶴仙顏的姜邬道就站在自己面前,依舊是那般高大,可當林旦體內的罡氣散出,透過姜邬道的身體時,他不禁眉頭飛皺,只因此時姜邬道的身體絲毫不像先前那般如同龍淵一樣深不可測,反而像是一灣淺灘,只要稍微再有什麽風吹草動,恐怕連這最後剩下的一點點淺水也将不複存在了。

林旦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不知姜邬道是不是看出了林旦臉上的擔憂之色,右手虛按,說道:“看來蠱蟲的事情應該是解決了。”

說着姜邬道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而後繼續說道:“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都是些老毛病了,再說了,生老病死自然衰敗,這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萬萬不可強求。”

可林旦顯然不相信姜邬道口中的生死定數一說,明明半月前他的身體還十分健壯,怎麽可能突然就變成現在這樣一副空殼。

于是林旦追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有什麽我能夠幫上忙的嗎?”

與此同時,林旦注意到姜邬道腰間懸挂着的那串七彩珠子不見了,愈發肯定了心中揣測。

姜邬道沒再回答林旦,而是轉身往秘境中走去。

林旦環顧這片人間仙境,這處地方絲毫未有受過損傷的痕跡,看來異變應該不是發生在此地。

“給我看看傳說中的偷玄換天蠱吧。”姜邬道站在幽綠的水塘之前,一邊擡眼望着飛流直下的銀川,一邊背對着林旦說道。

林旦朝心神世界中的偷玄換天蠱不停呼喊着,可後者仿佛沒聽見一般,并未有絲毫回應。

林旦臉上有些尴尬,望着姜邬道的背影說道:“我沒辦法随心所欲地将它呼喚出來。”

姜邬道仿佛早已有所預料般點了點頭,“偷玄換天蠱這樣的頂尖蠱蟲,實力足以媲美一位人間境的高手,以你現在的實力自然是沒辦法随意操控。”

“晚輩此次前來便是為了此事,只有能夠随意催動偷玄換天蠱才有可能與姜子川一戰。”林旦抱拳弓身道。

卻只聽聞姜邬道輕嘆了一聲,而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偷玄換天蠱乃是執石族的鎮族之蠱,與之齊名的便只有執浪族的碧浪白雲蠱,可偷玄換天蠱的培育難度卻遠勝碧浪白雲蠱。而偌大的執蠱族卻挑不出一只足以睥睨群雄的蠱蟲,只是以量取勝而已。”

林旦不解,為何姜邬道突然會說出這番毫無頭緒的歷史,正當他打算開口問時,姜邬道繼續說道:“正因如此,執石族在面對執蠱族的鐵蹄之時,就是因為沒辦法及時培育出偷玄換天蠱,這才被姜子川攻破毀滅了。”

姜邬道回頭看向林旦,卻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不解之色,于是忙說道:“抱歉,一不留神就把話說岔開了。

我本意是想說,偷玄換天蠱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除了宿主本身實力極強,能夠壓制蠱蟲自我的意識外,唯一剩下的辦法便只有與這只蠱蟲好好相處,讓它心甘情願地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晚輩也是如此想的,可是偷玄換天蠱極少與我溝通,無論我如何呼喚它,它都絲毫不搭理自己。”林旦滿臉焦急地說道。

姜邬道則是反問道:“若是一只螞蟻踩在你的頭上,既要吸你的血,吃你的肉,還要你心甘情願地接受這一切,你能做到嗎?”

林旦聞言啞然。

的确,自己接收偷玄換天蠱的力量與螞蟻食肉似乎并無區別。

姜邬道接着說道:“在智者面前,任何的交換都必須平等,現在偷玄換天蠱便是那位智者,你得想清楚自己能用什麽換取它的力量才算得上平等。”

林旦愣在原地,腦中浮現起自己初次見到偷玄換天蠱化作的小男孩時,他在看見自己的心神世界後那副茫然而又好奇的姿态,于是脫口而出兩個字:“自由。”

姜邬道點了點頭,“沒錯,對這些實力通天的蠱蟲而言,自由便是唯一難得之物,若是你能夠滿足偷玄換天蠱想要自由的需求,想必它自然就會心甘情願奉上自己的力量與你做交換。”

林旦猶如茅塞頓開一般恍然大悟,可下一刻,新的問題再次出現在林旦眼前。

“我該如何給偷玄換天蠱自由呢?”

姜邬道撫了撫蒼白長須,頓了頓,而後說道:“不同的蠱蟲有不同的需求,有些蠱蟲只要能夠真正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就足夠了,而有的蠱蟲則是在宿主體內生出靈智後,反而想要脫離宿主,化身成人。”

林旦忙說道:“方才在來的路上,為了闖過石陣我不得不召喚出偷玄換天蠱,希望它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可它不僅能夠出現在我的身體之外,甚至還能夠化身成一個小男孩,只不過它使不出力量,反而出現在外時想要使出的力量全部轉到我的身上。”

姜邬道聞言來了興致,雖然他早已了解過偷玄換天蠱,并且此生培育過數量衆多的蠱蟲,可還從未遇見過能夠在體外幻化成人的蠱蟲。

正當他想要探過身子繼續詢問之時,突然腰側一陣疼痛襲來,逼得姜邬道口中直吸涼氣。

林旦急忙想要攙扶起姜邬道,可身旁的羅剎卻比林旦更快一步,先行将姜邬道的身子給撐了起來。

而羅剎這熟練的動作,仿佛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于是林旦再一次開口問道:“前輩,究竟發生了什麽?”

林旦心中瞬間閃過無數種猜測,可很快這些猜測又被一一否決掉了,以姜邬道這等深不見底的實力,林旦絕不相信他會被人正面擊潰,那麽問題可能就出現在蠱蟲之上,可姜邬道對蠱蟲一道又極為熟悉,怎麽會在這上面受傷呢?

就在林旦萬分疑惑之時,姜邬道擺手道:“此事已成定局,無需再提了。”

“可是前輩您的傷勢總歸有挽救的辦法吧?”林旦不甘心地問道。

即使姜邬道不願說出他受傷的緣由,可只要能夠治療好傷勢也是好事啊。

姜邬道臉色卻十分蒼白,盡管如此,他依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說道:“可惜如今已沒有辦法再救治了,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我這具身體往後的日子就聽天由命好了。”

林旦臉上寫滿了焦急,瘋狂在腦中回想着是否有什麽能夠救病治災的辦法,突然,他腦中靈光一現,臉上也浮現出喜悅的神情,開口說道:“碧浪白雲蠱!對,碧浪白雲蠱!執浪族的碧浪白雲蠱肯定能治好前輩您的病。”

不料姜邬道卻擺了擺手,“這蠱蟲我并非沒有想過,可如今執浪族已不複存在,更不用說碧浪白雲蠱了。”

姜邬道知道姜子川手中便有這蠱蟲,并且數量不少,只是若是說出此事,無疑是給林旦加重負擔,并且姜邬道無論如何都不願說出自己為何受傷,便是擔心若是讓林旦知道姜子川正面擊敗了自己,恐怕日後他在面對姜子川之時,道心将會不穩。

可林旦接來下的一番話卻遠遠出乎了姜邬道的意料。

“前輩稍安,與晚輩一同前來征讨姜子川的人中,有一個曾經是執浪族的族長之弟,他身上說不定帶有這種蠱蟲。”林旦還記得唐守耘的故事中,那位執浪族的老妪總是會及時地給唐守耘一只碧浪白雲蠱,以免發生什麽意外。

聽聞此言,原本眼中毫無生機的姜邬道,突然又泛起了一絲波光,再一次找到了生的希望。

可姜邬道又轉念想到,若是自己收了這只碧浪白雲蠱,豈不是必須得幫助林旦這一行人一同征讨姜子川?到那時自己敵不過姜子川的事情定然隐瞞不住,倒不如就此作罷,反正自己壽元将至,就算治好了身上的隐疾也沒幾年好活的了。

于是姜邬道朝着林旦開口道:“罷了,這蠱蟲存在與否我都沒幾年好活的了,不必再大費周章欠別人人情了。”

言語之中,姜邬道仿佛已經将林旦視作是自己的家人一般為他着想,而林旦對待姜邬道時,也不像先前那般戒心重重。

随後姜邬道便讓羅剎扶着自己緩緩往谷中小屋走去。

不知為何,林旦看着這一幕,只覺得眼前的姜邬道不再是什麽苗疆蠱師,而只是一個落寞的老人而已。

等到姜邬道和羅剎走到小屋門前時,姜邬道轉身看向林旦,遠遠地喊道:“助它成人,便是給它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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