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目标三:某瓶酒

目标三:某瓶酒

電梯在下墜。

封閉而壓抑的空間,沙奈非常憎恨這種感覺。她身邊的鬈發男人應該也不例外。

黑色的墨鏡,線條鋒利而英俊的側臉,他看起來像是一位氣質危險的極/道/份子。但是,無論身邊的人長相如何出衆,都和我無關。沙奈只是輕輕地掃了他一眼,便漫不經心地轉移了視線。

黑暗……喘不過氣的黑暗,她非常憎恨這種撲面而來的窒息感。閉上眼的話,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這個該死的酒店!為什麽此刻的電梯內居然沒有一絲光亮?既然能夠運作,應該也不是斷電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的疑問方才誕生,左手邊的男人便冷不丁地發出了一聲嗤笑,“還不明白嗎?是照明系統被破壞了。”

不羁而肆意的嘲弄嗓音,沙奈的臉猛地沉了下去。因為是黑暗中兩個人共處電梯的緣故,她只能憑借手機的輕微光亮勉強看清他的隐約神情。

這個戴着墨鏡的男人直視着前方,從進來到現在為止未曾有一刻擡頭看過鄰近的金發少女。他的嘴裏叼着一支尚未點燃的香煙,纖長而白皙的手指和沙奈一樣正握着亮度加強的手機。

……只不過,奇怪地,他似乎将它有意向右側傾斜過來。

眼前的黑暗理所當然地減少了許多,但沙奈沒有注意到。她讨厭男人的這種态度,在陌生人面前,更沒有必要委屈自己作出及時的回應。于是任性而隐含惡意的,沙奈戴上了耳機更加集中了精神去看手中的電子屏幕。

【さな,你會遵守約定嗎?我在房間安靜地等待你。】

【外面開始下雨了,很冷。さな……我會一直等你。】

【房間突然變暗了,你那邊還是正常的嗎?さな,不要害怕,我就在樓下等你。】

【さな……さな……さな……你會來嗎?】

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幾分鐘的現在,她就收到了波本近乎瘋狂轟炸的多條簡訊。這個瘋子!沙奈反感地皺起了眉,再多看一秒仿佛都會直面那個神經病黏膩而惡心的視線,于是毫不猶豫地——沙奈直接重重地按下了一鍵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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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樣做也改變不了一會要對上他的局面。電梯停止降落的瞬間、她恰好邁出第一步的時刻……或許就會見到波本那張陰魂不散的笑臉吧。

唉。這個該死的腦殘游戲。沙奈頭疼地嘆了口氣,卻令身邊終于投來不明目光的男人輕笑起來。

“三秒。擺脫現在的黑暗只剩三秒了。”

他的話音剛落,電梯到達固定樓層的電子提示音便響起了。沙奈愣了愣,難得擡眸瞥了眼預言成功的鬈發男人,恰好他的目光也未離去。二人微妙地對視了會,一人隐藏在墨鏡下的眼神顫動,他率先收回了視線。

只是在沙奈繼續拒絕回應正準備走出電梯的時刻,他猛地拉住了她的衣袖,胸前快要掉出的警察手冊若隐若現,那閃着亮光的櫻花勳章幾乎在一瞬間攫取了沙奈的注意。她詭異地停下了腳步。

“這裏的樓層也屬于客房範圍,你是走錯了房間,現在正要回去?還是說……”男人的視線開始變得晦澀不明,他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似乎在發呆的沙奈,态度是與面孔截然相反的嚴肅和端正,“有任何事都可以撥通這則電話。小鬼,不要做出令自己終生後悔的決定。”

他是誤會了什麽嗎?現在才徹底回神的沙奈無語地抽了抽嘴角。而名片上被黑色印刷體濃墨加粗的“松田陣平”四字也于此刻深深地映入了她的眼簾。

晚上10點59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分鐘,她拿到了警察“松田陣平”的名片。但沙奈卻在他複雜懷疑的目光中義無反顧地扔掉了它。畢竟她的時間不多了,把這種正義凜然的拆彈警察卷進來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能徹底解決波本的……只有她自己。

伴随着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在黑暗的走廊上努力維持平靜的沙奈終于來到了一處早已留了一條縫的房門前。

裏面似乎是更加深不可測的黑,也沒有一絲溫度與聲音。她詭異地沒有立刻推開門,而是掏出了手機。

“波本,你在搞什麽鬼?”

“……”

電話是被接通的狀态,但是這個瘋子奇怪地沒有任何回應。沙奈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她攥緊了手機,一只手下意識地摸到了配木倉所在的位置。與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這一刻的她感受到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與殺機。

他,一定是打着別的主意。但是——太晚了!

伴随着突如其來伸出的一只手,猝不及防的沙奈猛地被拉入了室內,沒有一絲光亮的幽暗空間,握着木倉的他狠狠地将沙奈抵在了門的背後,隐藏着欲/望/的眼神瘋狂而暗含憎恨。

“你,竟然真的來了……就為了宮野明美和那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さな,你是想要背叛我嗎?”

彼此頂着喉嚨的木倉同時開始用力,臉色陰沉的沙奈毫不猶豫地就要扣動扳機,他卻主動握住木倉口滑動到了嘴唇的位置,暧昧的一聲悶哼,他故意朝着沙奈露出了挑釁的笑。

“さな,你可以開木倉。但如果我死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我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你。さな,你害怕黑暗,即使是現在……你還在逞強地克制着顫抖的手。這樣的你能夠擊敗全力以赴的我嗎?如果我想要動手——早在剛才——你就死了哦!”

惡意又燦爛爽朗的笑聲,他直接扔開了手中的武器,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攥緊着沙奈的木倉口。

惡心的家夥……他竟然在期待着我的動手。沙奈忍無可忍地攥緊了拳朝他的臉部砸去,握着配木倉的手也在一瞬間倍感嫌棄地松開。

波本沒有躲,他眼神複雜地看着她發抖的手指,在默默承受這份怒氣厭惡的同時突然隐藏悲傷地笑了一下。他的嘴角開始流下鮮血,即使有黑夜恐懼症的弱點,她的力量也足以擊敗大多數成年男子。

【さな……為了情報和她們,你真的對我動手了。】

“聽着!我來找你不是為了U盤,而是你不該對宮野志保的事插手!”

扯着他衣領的手還在顫抖,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但波本始終沒有後悔破壞照明系統這件事。他,只是太想擁有她了。如果是被明亮的光簇擁着的沙奈,他無法觸摸到她高高在上的臉龐。但是現在的話……低頭輕輕環住快要墜落的金發少女,男人露出了滿足而絕望的悲哀笑容。

我是愛着你的,也是怨恨着你的,さな……為什麽你沒有出現在過去的我面前?為什麽要加入組織後又生起背叛的惡念?

夢中的你,夢中的我們……明明都是幹淨而純白的存在。你也絕對不會對我動手……一直都只有你,我要找的人也只有你。さな,請你看着我,我就在你的身邊。

他終于忍不住俯下身捧起了她皺緊眉頭的臉,喜悅與痛苦地輕觸着她柔軟而濃密的睫毛,代號為波本的殘忍男人情不自禁地淌下了無法形容的淚水。

“さな,在你面前,我只是降谷零。波本——那不過是一個冰冷的代號。請你……請你放下身體的傲慢與厭惡,來愛我……來愛我卑鄙而破碎的靈魂。”

夾雜着/欲/望與血腥的吻小心地落在了她的頭頂,他的呼吸也在加重,泛起紅的臉頰,黑暗中同樣顫抖的兩人,他突然加重了擁抱她的力量。房間的落地窗敞開着,有冰冷而暧昧的風卷起了遮擋二人的簾布,波本終于完全地觸碰到了夢裏影子的臉龐,但是這份眷戀與遲遲不敢下一步的/纏/綿并未持續太久。

他濕潤的喘息猛地停在了她微微張開的紅唇邊緣,并不意外地溫柔凝視——他握住了沙奈冷不丁刺向他的利器。

“さな,你還真是個孩子呢。怎麽能偷走吧臺的刀叉?這是偷竊的行為呢……不過,如果さな只是開玩笑的話,這次可以哦!”笑意的忽然頓住,波本面無表情地握着它更深地捅進了自己的腹部。

“想要殺我的話,随時都可以。但是さな,請不要弄髒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徹底被肮髒的紅染濕了,波本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退着遠離她。

不管不顧地放任着刺傷的傷口,他平靜地看着勉強恢複過來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沙奈,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不甘。

“U盤就在剛才我已經放入你的口袋了。さな,如果不是琴酒去監督宮野志保,那就會是我或者貝爾摩德。我不想離開你,而貝爾摩德那個女人……她一定會忍不住殺了擁有宮野家血脈的所有人。你還不明白我是在幫你嗎?さな,如果你想要什麽,何必利用蘇格蘭的力量,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只要不是背叛,我甚至能幫你殺了琴酒。”

輕描淡寫的口吻,波本随意地再次說出了企圖殺死琴酒的瘋狂想法,也讓沙奈夾雜着反感的面孔陷入了不可思議的愣怔。

他不正常,她在此刻清晰地認識到了這點。無論是莫名其妙的愛戀,還是幾乎可以付出一切的瘋狂糾纏,都未免太奇怪與深沉厚重得令人膽寒了。

但是……他願意殺了琴酒,波本的确也可以對上琴酒。如果……假如有那麽一種可能性,這兩個神經病能夠真正地完全對抗從而兩敗俱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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