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羊丢魂
羊丢魂
溫涼想象的帶盧漫回洛格拉是白虎過來，帶他回去，就這麽簡單，在場所有也都是這麽想的，但阿骨圖不這麽想。
他偏喜歡玩捉迷藏。
那只胡螞到底還是起到了作用，而且在溫涼和歸月沒有感應到的地方出現了第二個破洞。
白虎和歸月說完話回到屋裏，剛說要給盧漫上一道咒枷帶他回去，“咻”的一聲，一團黑煙之後，盧漫不見了。
白虎：“……”
“老子是上古神獸，這姓阿的是不是太猖狂了。”
“姓阿？”溫涼發現了重點，“醉淇小鎮上巫蠱世家是不是都姓阿？”
歸月搖搖頭：“不一樣，阿骨圖不姓阿，他是外邦來的。”
溫涼恍然：“是哦，小君，他不姓阿。”
白虎：“……”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他在我手底下搶羊。”
白虎氣的耳朵通通冒煙，溫涼乖乖地問：“那你要怎麽樣嘛？”
“奪回來啊。”說完，白虎不見了。
說的沒錯，奪回來，問題是去哪奪。
歸月：“要不出去看看？”
溫涼：“小君會解決的。”
連人帶神帶鳥帶貓狗心安理得的在屋裏躺平，他們甚至開了投影，跟着白虎神君在這條大街四處穿行。白虎也完全沒有要他們幫忙的意思。
盧漫出不了這條街，阿骨圖也進不來這條街，阿骨圖能在溫涼家裏偷羊，可能是因為他們把影子帶回了溫涼家裏，但他也僅僅能偷出去而已，出不了溫涼設下的結界。
白虎大戰外邦邪神，啧，有看頭。
虎嘯聲很快在格林大街上方響起，令陰靈震驚的是一實一虛兩只白虎對峙，虛像的白虎在空中站着，實像的白虎在雲團上窩着，一個蓄勢待發，一個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冒牌貨，你哪來的？”
冒牌貨還不會說話。
“殘次品，丢份。”
白虎咧嘴剔了剔牙，千裏傳音問溫涼：“這東西好吃嗎？”
溫涼由衷地搖搖頭勸解道：“不好吃，說不定還有點惡心，阿骨圖的東西都不好吃。”
白虎嫌棄的“呼”了一聲：“把羊留下，我讓你活着回去。”
“白虎”搖搖頭，身上的毛在風裏亂飛。
白虎“啧”一聲：“阿骨圖？你不是為了把本神君引出來制造更逼真的贗品吧。”
“白虎”明顯愣了愣。
白虎不留餘地地嘲諷：“算了吧，本君是上古獸神，如今在小丫頭手底下做神獸，雖說窩囊是窩囊了點，但架不住小丫頭有大地之力，她加持在我身上的神印，那是千年萬年你也學不來的。你信不信，我打個哈欠就能讓你這只贗品灰飛煙滅。”
格林大街上空團起巨大的黑雲，雷電時而閃過，陰靈們全都出來看熱鬧。
神與佛本是兩家，但佛剛來的時候雲無跡學過參禪打坐化彼四方，這本事後來傳給了溫涼，白虎在上頭打口水仗拖延時間，溫涼在下面盤腿而坐，合掌阖眼，四方化作虛空，在虛空裏尋找阿骨圖的身影。
虛空蔓延至格林大街外面，在一個洞口旁站着阿骨圖，一身鴉服，看不清臉。
“風生，水起，霧降，雷鳴，電鎖，收。”
剎那間風載裹着電閃雷鳴的水霧直直沖向阿骨圖，在阿骨圖尖銳刺耳的笑聲中穿透他的胸口，灰飛煙滅。
“狡猾，每次來都是分身，打不過就跑。”溫涼嘟囔着，“小君啊，別跟它浪費口舌。”
白虎鼻孔出氣，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威風凜凜地往前走了兩步，只見他擡起爪子那麽輕輕一揮，對面準備躍起的白虎就不見了，化作一團黑煙。
白虎：“……”
“打不過就跑，敬佩。”
一只東青羊從空中飄下來，白虎躍起駝着它回地面。
神君降世，迫于氣勢，陰靈們也要讓個路，白虎高昂着頭穿過大街停在溫涼家門口，他回頭看了眼洛清淮的房子，沖歸月“呼呼”了兩聲飛向洛格拉所在方向。
然後，掉了下來。
白虎：“……”
就知道沒好事。
他這一掉不要緊，陰靈們圍過來，溫涼和歸月他們也圍過來，白虎化作人形給東青羊罩了一層罩子。
“偷魂。”
“偷魂？”
“偷魂？”
“偷魂是什麽？”
“偷魂就是偷魂啊。”
“我們會被偷魂嗎？”
“你傻啊，你是陰靈，你有魂嗎？”
“對啊，那他為什麽……”
“他不是陰靈！！！”
一陣騷動之後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那個紙紮店的也不是陰靈啊。”
“對哦，怕什麽，城主在呢。”
“不是陰靈要教住宿費不？”
“笨啊，人家在人間買房子了。”
“哦……”
洛清淮：“……”
白虎的頭發如輕絲一般鋪在空中，一起一落，還會随風浮動，但好像他生氣的時候頭發就會飄起來，像……炸毛。
“剛才那只贗品是傀儡，偷走了這只羊的魂。”
歸月說：“偷了也出不去，那只贗品和羊的魂就在這條大街上。”
溫涼放出阿弑阿初去補洞，卻被歸月阻止：“阿骨圖沒有走，他還會回來取魂，現在補洞沒有用，當務之急是要查看為什麽還有洞，以及這些洞是怎麽撕開的，我懷疑有人在破壞你的結界，犬貓你們去檢查一下還有多少結界有破壞的跡象，查到之後不要動不要管，回來再說。”
“是。”
阿初阿弑一躍不見，片刻後回來沖溫涼作揖：“主人，我們去了。”
溫涼顯然沒有回過神來，她愣愣地點點頭，阿初阿弑消失後她看向歸月：“你……以前是不是在洛格拉住過？可我沒記得我養過一只鳥啊，你怎麽指使他們指使的這麽順口。”
白虎先是一臉“我看你怎麽編”的看戲表情，最終良心占了上風，解圍說：“養過，一只翳鳥，受了傷找你師父療傷，你還揪了人家一根毛。”
“有這事？”溫涼疑惑。
白虎：“你原身腰間是不是有根紅色羽毛，那就是人家的。”
溫涼仔細回想，終于在犄角旮旯裏挖出點東西：“奧~好像是有，我是不是還得了你的眼睛？”
“翳珀。”歸月說。
溫涼：“可那是一只雌鳥，你……”
白虎：“……”
好刺激。
歸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張口就是老騙子的感覺：“那是我的妹妹，她已經不在很久了，我是我們一族最後一個。”
溫涼似信非信，洛清淮精準補刀：“你們怎麽都是最後一個，他是你也是。”
他指還躺在地上沒了三魂的東青羊。
溫涼倒是沒在意這個，現在這世道滅個族很正常，她在意的是：“可是你妹妹沒有提過你啊，而且那只翳鳥墜塵的時候白澤就說翳鳥一族已經滅族了，之所以我得了翳珀，那是雲祖送我的生辰禮。”
白虎又懂了：“姓雲的可真大方，拿翳鳥的眼睛送禮，這要不是救過人家的命，怎麽也得譴責他……”
“不許你這麽說，小心我薅你虎毛。”
白虎翻個白眼，看歸月，意思是你随便編，我閉嘴了。
歸月依舊氣定神閑：“白澤老眼昏花，他那本《神獸錄》多少年沒更新過了，我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信他還是信我？”
溫涼不猶豫：“信他，《神獸錄》再陳舊，白澤也是這世上對神獸最了如指掌的獸神，不過……”溫涼自己給自己洗腦，“你要是待在異靈間，就算不上是神鳥，白澤不知道也正常，回頭我問問他是不是有只鳥堕落了。”
歸月微笑：“你只管問。”
洛格拉內打盹的白澤打了個噴嚏，翻個身繼續休眠。
這幫老神獸多少戰亂裏活下來，反倒活得更久。
懶得摻和這些事，洛清淮蹲下來碰了碰東青羊的小尾巴，剛沾了一下下，東青羊腿一蹬，直接“嗝”了。
白虎：“……”
“人才。”
歸月蹲下來看了看，寬慰洛清淮說：“沒死，丢魂丢的。”
洛清淮收回手不敢再碰，他忽然又覺得和鬼打交道也挺好的，畢竟那頭全是死的，這頭全是活得，活得稍微動動就死了，死了怎麽動也活不了。
“不過，”白虎在洛清淮身邊嗅了嗅，“你黴運挺重的，這些年你是不是經常倒黴啊？”
洛清淮：“……”
溫涼熱心插嘴：“是挺倒黴的，你有運氣咒文嗎？”
“沒有。”
“好的。”
忽然就冷場了。
阿初和阿弑跑遍格林大街的上下左右每一個犄角旮旯回來，氣喘籲籲。
阿初說：“上邊三道裂紋，下邊兩道裂紋，四周……”
阿弑接着說：“四周十七道裂紋，那個洞口在那邊，”阿弑指了指，“但是這個洞口是開在你的結界上的，不是開在人間和生靈間之間的，也就是說這個洞口是生靈間內的洞口，除非你撤了結界重新布，不然很難補。”
溫涼靠着白虎就癱住，她抓來一把白虎的長發，若有所思。
白虎沖歸月遞了個眼色，示意自己的毛也是毛，歸月賠笑。
溫涼嘀嘀咕咕：“那是我的結界，誰這麽厲害，連我的結界都能破？”
歸月問：“你動用了大地之力？”
溫涼搖搖頭：“沒有啊，一個結界而已，這個地方全是怨咒，哪個生靈想不開會來這兒？再說了，這裏的陰靈也不想出去，我設結界是為了不讓人類誤闖，也不讓其他生靈發現這裏的陰靈，那時候也沒想着阿骨圖這厮這麽難纏。”
“你要是撤了結界重新設，就相當于打開大門迎賓客了。”
溫涼攤攤手：“所以要怎麽辦？”
“動動腦子，這是你的地盤，在你的地盤上你能怎麽辦？”
溫涼往手指上纏繞着白虎的長發，這熟悉的一幕不僅讓白虎淚目，師徒和睦，一片美好……個屁。
溫涼揪掉了白虎一根頭發，沒等白虎說什麽轉身就去找洛清淮：“洛先生，折個紙呗。”
歸月安撫着白虎，替他将長發捋順，微微笑。
這一向溫涼很少找他折紙，或者說歸月出現之後洛清淮就變得可有可無，不知道為什麽還帶着他。
“折什麽？”
“折一個罩子，鍋蓋？反正能把這個地方蓋住就行。”
“額……”
洛清淮拿出手機搜了一下教程，從随身帶的包裏抽出一張手工紙，折起來。
他是真的真的有折紙天賦在身的。
白虎都看傻了。
一個像竈頭的大鐵鍋似的蓋子完成，溫涼拿過來把蓋子扔在空中，叩指念訣：“溫，還原。”只見那蓋子或者罩子無限放大，最後罩在空中。
溫涼叫來阿初說：“姐姐修補好了，這只羊也死透了，你找個地方吊起來吧，聽說吊一吊能投個好胎，萬一回頭把魂找回來，吊着好還魂。”
說完回了家。
于是可憐的東青羊先生就這麽被吊在了溫涼家門口的電線杆上。
陰靈們指指點點，最後誰也沒敢說什麽，各回各家。
夜市，在格林大街夜市相當于鬼市，或者說一天三市都是鬼市，夜市格外恐怖，有時候黑白無常抓魂回來早了從這兒過，還能感覺到一陣陣陰風，帶勁。
今天黑白無常來的就挺早，讓一批鬼魂立正稍息後黑無常敲響溫涼的家門。
開門的是阿初，神犬與黑無常的會面就顯得有些可愛，都是黑的。白無常從黑無常身後探出頭來，難得有禮貌地問了句：“請問白虎神君在嗎？”
阿初點點頭，把他們讓進來。
白虎和歸月像兩個空巢老人，坐在一邊喝茶，電視裏放着人間最新的偶像劇，溫涼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懷裏還抱着一只黑貓，洛清淮時而刷手機時而瞥一眼電視時而眯一會兒，頗有些無聊。
聽說是來找自己的，白虎勾勾手讓他們過去：“有事？”
黑白無常沖溫涼拜一拜，走到白虎跟前。
黑無常說：“鬼王大殿讓我們來問問神尊，門口那只東青羊死了是直接上洛格拉，還是去地府走個流程。”
“再說吧，先吊一吊。”
白無常在白虎面前也乖乖巧巧：“可它魂都沒了，七魄嘛……”
“七魄怎麽了？”溫涼涼飕飕地問了句，“你們鬼王病好了？”
黑白無常沒敢應聲。
“手伸長了，管太寬了，回去告訴你們鬼王，這只東青羊是我的，用不着他關心，他要是真想表現，不如整頓整頓地府，順便把他那‘大殿’的銜摘了。”
黑白無常又開始想念那本至今沒有入手的黃歷。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神尊，城主，告辭。”
白虎卻叫住了他們，說：“本君雖說是城主的師父，但城主為尊，應在本君之前。”
黑白無常趕緊改口：“城主，神君，告辭。”
等他們消失以後溫涼一下子跳起來跑到白虎身邊蹭了蹭：“小君，我就知道你最愛我，最維護我的面子了。”
白虎：“……”
造孽。
“咱們逛逛夜市去吧，我帶你看看這裏的風土靈情。”
能拒絕嗎？不能，畢竟這是打着逛街幌子的任務。
白虎拉住歸月的手腕，莞爾一笑：“好啊，歸月先生也一起吧。”
溫涼表示沒意見：“好啊，大家都一起吧，走走走。”
出門買東西的馬大哥看到這樣龐大的陣容差點把手裏推車給扔了：“城主出門啊。”
溫涼友好地打招呼：“是啊，你好。”
“好好好。”馬大哥跑走了。
白虎用意念開啓三方群聊：“等下歸月先生奪魂，城主趁機修結界，我和阿初阿弑掩護，最好把那只贗品困住。”
“好。”
“嗯。”
格林大街最不缺陰風，但洛清淮還是感覺今天這風比往常陰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