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人間

去人間

以溫涼現在模樣,莫說去人間,下床都費勁,幾次想要從床上坐起來,都以重重摔回去為結束。

歸月淡淡掠過洛清淮,問:“人間有何災禍?”

黑白無常皆搖首,黑無常說:“沒有災禍,前些時候是疫疾,但已經控制住了,沒道理突然來這麽多陰魂。”

歸月和白虎對視一眼,白虎了然:“鬼王現在何處?”

“在殿中。”

“請他來一見。”

黑白無常面做難色。

白虎說道:“許久不見了,堕神之前也曾是舊相識,如今來見一見沒什麽不能吧,他不是病好了嗎?”

這邊正說着,那邊溫涼還在重複着動作,九尾忙按住她:“你幹什麽?你這樣子去了有什麽用?歇會兒吧。”

“我沒事了,婆婆,謝謝您。”溫涼掙開九尾,“阿初阿弑。”

兩道光環上溫涼的手腕,借助阿初和阿弑才勉強從床上爬起來,溫涼對歸月說:“幫我照顧一下洛先生,謝謝。”

她的臉色并不好看,可說完話後她就已經消失了,黑白無常不敢多待也不敢看歸月和白虎的神色,悄麽地拖着大鐵鏈子收魂去。

屋裏歸于安靜。

白虎問歸月:“就這麽讓她走了?不攔着?”

歸月的目光落在掀起的被角上,他的臉平靜且淡然,無人知他心裏洶湧,只聽他問一句:“那時候,她在人間和生靈間經歷了什麽?”

“什麽時候?”

“我不在的時候。”

白虎搖搖頭:“不知道,這個你得問初犬和弑貓,怎麽了?”

歸月搖搖頭:“沒什麽。”他看向洛清淮,“我得去趟人間,你跟我一起吧。”

洛清淮看歸月的神情,好像只要他搖搖頭就會魂飛魄散一樣:“哦。”

須臾,洛清淮撓撓心口處,又揉揉眉心,忽然和歸月說:“我,我,我不太對勁,我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身體有些奇怪。”

歸月打量他:“怎麽奇怪?”

“說不出來,感覺很沉,”洛清淮沒到能和歸月交底的地步,可老板走了,老板走之前把他托付給這個人,那他就有必要和他通個氣,別再出什麽岔子,他區區一個凡人,擔待不起,“就好像是背上背了個人。”

歸月意有所指:“不是背上背了個人,是身體裏裝了個人,對吧?”歸月像溫涼一樣伸出手搭在洛清淮手腕處,“她什麽時候給你渡過神息?”

洛清淮不知道什麽叫神息,他想了一會兒:“之前在角山的時候,她說她要牽我的手,牽完又說沒事了,但那個時候我感覺身體很輕快,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神息,她當時是擔心我在角山遇到危險。”

洛清淮甚是實誠,可他的實誠落在白虎和九尾耳朵裏就有些忐忑,白虎偷偷看歸月的神色,依舊淡然無波。

“應該是,你的神息渡在腕脈,漸游走于四肢百骸,你放心,你被她保護着,輕易不會有危險。”

洛清淮也确實是怕:“那不輕易呢?”

“不輕易,不輕易,不輕易我還在呢,你放心,她既然把你托給我,我一定護着你。”

好像是得到了肯定回答,洛清淮松了口氣,站在旁邊不再吭聲。

白虎少見除了溫涼外歸月對誰這般柔聲過,笑出聲:“愛屋及烏呗,正版的自己保護盜版的自己什麽感受?”

“說了你也不明白。”

“你還驕傲上了。”白虎把他扯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這位雖然不是陰靈,可他實實在在沒有實魂實魄,你怎麽看?”

“站着看。”

“你……”

“他只是個傀儡,但很明顯,這只傀儡被阿涼渡了神息之後有了自己的生命,你剛才讓黑白無常叫鬼王,我可以告訴你,叫不來,或者說,不用叫。”

“什麽意思?”

“洛清淮從剛才回來就不對勁,又說感覺身體裏多了一個人,那不是多了一個人,是有什麽東西想附身,但因為阿涼給他渡了神息,不能附身,又抽不出去,只能彙聚在一處。”

“雲無跡你在說什麽?鬼王那娃娃……”

“你至今都以為現在的鬼王是雲知南嗎?”

“不然呢?”

“雲知南是阿涼撿回來的崽子,可憐巴巴求青龍得了一顆淵果,才護了條命,之後雖說拜在你門下,但你比我清楚他有幾招幾式是你教的,又有幾分本事是阿涼教的,他們之間早就如同親生姐弟一般,阿涼如今這境況可不怎麽好,鬼王要是雲知南,我不信他舍得讓阿涼拖着病體奔波,就是堕神也有良心。”

“那雲知南不是鬼王,知南去哪了?鬼王又是誰?”

“酆都城裏現在誰掌權?”

“酆都城……自從你接過閻羅王的權力,歸一地府之後就是鬼王,那酆都城乃是幽冥界帝都,自然也是……蒼溪?”

歸月沒有應聲。

“你是說蒼溪是知南?”

“現在的鬼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阿骨圖本尊,當然,我還需要佐證。”

“怎麽證明?”

歸月看向還在昏睡的東青羊:“那一絲神息能夠暫時困住洛清淮體內那個東西片刻,我要去趟人間,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雲霜。”

“欸。”

“你回青丘讓雲桑四處尋一尋十二獸神的蹤跡,回頭報給我。”

“是。”

“另外,派出去一些白狐,看看生靈間和人間之間的屏障還有沒有裂痕,補一補。”

“是。”

“讓雲紅回一趟角山,就說是城主吩咐的。”

“是。”

“讓雲岚去一趟陌陵和蒼山,同樣以城主之名義,去看一看是否安好。”

“是。”

“對,去蒼山的時候讓雲成一同去,帶着這個。”歸月伸手将十方神龛的碎片交給雲霜,“雲成學過如何補救十方神龛,補好之後将散落在蒼山的神息收一收,帶回青丘。但蒼山需要神息,另取一些不需要十方神龛收容的送過去。地之一族可以幫忙。”

“是。”

“至于你,願回就回,不願回就在這兒待着,不算你房租。”歸月對白虎說。

“又不是你的房子,你說了不算。”明明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話,白虎聽來卻有些擔心,“是不是有些棘手?”

“嗯?”

“你故作鎮定。”

“沒有。”

安排好這些歸月打算去人間找溫涼。

東青羊還在昏睡中,魂魄歸體之後恢複不少。

歸月将東青羊收進自己的黑色紗袍廣袖裏。

接着換下身上的黑色紗袍,換了一身黑色長衣長褲,洛清淮低頭看看身上的T恤,友情提示:“那個……人間是夏天,會熱。”

歸月笑笑:“我不怕熱,走吧。”

白虎欠欠地:“是啊,他不怕熱,冷面冷心冷身體,他就是個行走的移動冰窖,夏天,就是火爐也不怕,你要是熱了就摸摸他,說不定還能降暑呢。”

歸月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就要往外走。

所謂“走吧”當然不是真的用雙腿走路,歸月知道平日裏溫涼是怎麽照顧洛清淮的,他也不“虐待”他。

“現在我們處于陰靈複制的格林大街,你的家并不是真的家,不過這樣去人間不需要撕裂屏障,你跟在我後面,不需要戴眼罩。”

“哦,好。”

洛清淮跟着歸月出門,走在大街上一切都很平靜,沒多會兒去到“人間”,歸月示意洛清淮開門。

當他們走進店裏,洛清淮轉身關門的時候發現門外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這兩天見多識廣,洛清淮很快意識到他們回了人間。

這店歸月頭一回進來,店裏有些亂,各種紙紮元寶金童玉女等擺的滿滿當當,洛清淮的窩在櫃臺後面,一張折疊沙發床,頭頂的牆上挂着一臺老舊的空調,白裏泛黃。

櫃臺是個掉漆的紅棕色大櫃,長有一米□□,高一米三四,上面淩亂斑駁的舊劃痕和洛清淮這個年紀輕輕卻向往退休生活的氣質如出一轍的相像。

“你平時怎麽往來地府?”

“去地府?啊,燒符紙,燒符紙之後會有專門的鬼差爺來。”

歸月是在進屋那一刻才想到,要什麽通路陰符,眼前不是現成的路嘛?

“符紙?”

洛清淮點點頭:“你需要?”

歸月沒應聲。

他在想,不管洛清淮體內是不是阿骨圖,他都要繞過他聯系到蒼溪。可再一想,洛清淮跟他一路,他想要做什麽想來洛清淮體內那個玩意兒應該清楚的很,有什麽可藏掖的。

“那我借你一張符紙,你帶我去一趟可否?”

洛清淮微微犯難:“我去可以,但是不知道帶你行不行,你稍等,我問問。”

洛清淮一腳把一個四條腿的塑料小板凳踢到旁邊,打開隐藏在壁紙後面的案桌,上面有三根不滅香,旁邊還有幾張符紙,洛清淮取來一張點燃,不多會兒案上就出現一抹輕霧,接着案後開一扇門,門外黑沉沉的,沒有生機可言。

門外應該是一片參天大樹,枝葉橫叉,長得奇形怪狀,林間不時有鬼火飄動。

洛清淮訝異:“平時不會就這麽開門的,今天很奇怪啊。”

而歸月卻知道來的是誰。

歸月佯裝不懂:“是嘛,看來不是什麽好兆頭,洛先生,我先将你封藏起來,可行?”

“封藏?”

“是,我不是溫涼,不敢确認來的是什麽,我先把你封藏起來,等危險過去會把你放出來。你放心,溫涼這般在意你,我不會傷害你。”

洛清淮猶疑了,溫涼是他老板,觀察之前種種,從某種程度來說,他願意相信溫涼,但眼前這位……主要是他不了解什麽叫封藏。

“會死嗎?”

歸月搖搖頭:“不會,我一定能護你周全。”

洛清淮用力揉着心髒,他很不舒服,尤其是剛才歸月說要把他封藏之後,他不懂這是不好預兆,還是單純不舒服,他很悶,悶得透不過一點氣。

“我答應。”

洛清淮彎着腰喊出這話,歸月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向洛清淮,手指畫圓,左手加力壓向右手指尖,洛清淮蹲坐在地上,漸漸蜷縮,不過後期他的表情舒緩不少,應當是沒有那麽難受。歸月回勾手指将洛清淮收進指環內。

他擡腳邁進門內。

昏暗的林中鬼哭聲陣陣,歸月給自己下了一道結界,悄悄前行,他如今雖是外來客,可不知在什麽地方總會忽然有相熟的痕跡,為了不暴露自己,他只能再謹慎些。

前面有風起,四周那些相熟不相熟的痕跡盡數消盡,歸月松了口氣。

“兄長。”

灰白袍子翩然下落,落地時灰白長發倏地挽起,臉上半邊面具消融,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龐,半邊俊逸,半邊柔情,他生來一雙淚目,笑時眼含幽波,不笑時似有無形的淚珠子線落。

這便是那風風火火七千年來神界第一絕色,是溫涼在蒼梧山一條溪邊撿回來的崽子,當時面目全非,溫涼抟土捏造,才有了這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顏色。

這張臉美的不像神。

因此有個別稱“美神”。

在蒼梧山時他叫雲知南,如今喚做蒼溪。

“嗯。”歸月扶起蒼溪,“受苦了。”

“是兄長和阿姊受苦了,天上人間亂作一團,我無能,沒有守好幽冥界。”

歸月搖搖頭:“我們尚且無能,哪裏還能怪你。”

寒暄至此,蒼溪說道:“知道阿姊醒來之後來過幽冥,沒敢出來。”

“你是蒼溪時她睡着,她是怎麽知道有你的?”

“浮山的時候我以鬼王的身份去見她,那時候我想隐瞞身份找您,于是編造出一個叫‘蒼溪’的活人,說是我的屬下,要是有什麽事情找不到我可以找他,期間我還換作所謂蒼溪的模樣見過她,相處不錯,她知道蒼溪存在,但不知道蒼溪是我。”

“如今的鬼王……”

“阿骨圖,生靈都知道他去了異靈間,可是不知為何他沒有在異靈間停留太久,就負傷逃到幽冥,那時我正以‘蒼溪’的身份在判官閣翻看關于您的消息,而他一來幽冥就入了殿,我與他同時出現,只能坐實了‘蒼溪’的身份。”

“那你們之間沒有過沖突?”

“沒有,他當從未有過這回事,而我怕制不住他,只要他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我也裝作無事。直到那日黑白二位從人間回來找到我,說有翳鳥一族試圖進入幽冥界,翳鳥早已滅絕,我探聽之後才發現是您,一直等着。”

歸月忽然笑了:“聽聽,遍天下任誰都能一眼認出我,偏她抱着一個傀儡叫的親切。”

蒼溪眨巴眼睛,小聲說:“不能怪阿姊,您當初去的時候和她說入輪回,她自然會往輪回轉世那邊想。”

“當然不怪她,可她蠢笨成這樣,怎麽放心讓她自己。”

蒼溪小幅度撇撇嘴:“兄長要怎麽做?”

“你回幽冥,以鬼主身份掌控局面,阿骨圖出來的不是本體,也不會是薄弱的分身,至少能削弱一半,你阿姊那絲神息壓制着他的分身,你将他困在殿裏應該不難,記住,從現在開始就要以鬼主的身份,哪怕出現兩個鬼主你也占有優勢,不必怕他,打不過就跑。”

“明白。”

“我去人間尋你阿姊,盡快回來。”

“好。”

洛清淮從指環裏出來,屁股差點摔成兩瓣。

歸月友善地拉他起來,然後背着手往前走,這是陰路,洛清淮閉着眼聞味道都能認出來。

他揉揉已經沒那麽疼的心口追上去。

這裏沒有活着的聲音,連風吹過都是無聲的,所謂安靜的地方尴尬叢生,洛清淮想象不到歸月的心理,但他已經很尴尬了,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我聽說,你和那丫頭認識那天幫她折了朵玫瑰?”

洛清淮撇過頭來看了歸月一眼,點點頭:“嗯,她說相親用。”

“哦,你認識她嗎?”

“那時候?不認識。”

“現在呢?”

“現在?她不是洛格拉的城主嗎?還是我的老板。”

“是。”

以洛清淮的視角看,這個叫歸月的比溫涼還要讓人摸不着頭腦,所幸目的地到了,洛清淮打開一扇門,歸月走出去,回頭看,門後只是一條再平常不過的小巷子。

這是一家店鋪,比格林大街洛清淮的店看着入眼不少,至少幹淨整齊,有落腳的地方。

看店的老頭姓許,見他們兩個進門趕緊走過來拿着一個小瓶上下左右噴了噴,一股嗆鼻子的大蒜味瞬間飄滿了洛清淮全身。

歸月躲得快,沒有沾到,但肯定也帶了味道。

“這是什麽?”洛清淮五官扭曲成一幅抽象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大蒜汁啊,新蒜,專家不是說了嘛,新蒜最好。”

“蒜?你弄這個幹什麽?”

“二位不知道?治病啊,對了,你們從外面回來要去登記一下。”

洛清淮下筆寫完自己的信息,不知道怎麽寫歸月的,歸月瞥了一眼登記表,上面已然有了一個捏造的“人”。

洛清淮不明白為什麽要進這家店,這是一家……賣零食的店,令人眼花缭亂的零食。

洛清淮剛要問問歸月,發現歸月在看電視。

電視裏新聞頻道——一個穿着西裝革履,戴着眼睛的男人正接受采訪,面前的桌子上擺着幾種大蒜。

“我們的研究已經有了初步進展,這場大規模的病發不存在傳染鏈,但有外部誘因,而大蒜的蒜汁能隔絕這種外部誘因……”

換個臺——生活頻道,超市裏的大蒜搶空了。

換個臺——農業頻道,農民們地裏的蒜價格瘋漲,出現偷蒜現象,更多人開始種植蒜。

換個臺——某地方頻道,借着記者的鏡頭一大批醫護人員正在轉移病人,這些人臉上沒有血色,形容枯槁,像披了人皮的骷髅一樣。

老許扇着扇子走過來:“別看了,哪個臺都一樣,說是沒有傳染性,誰知道呢,比起前不久那場簡直是大巫見小巫,你們二位要點什麽啊?”

洛清淮對吃的沒興趣,一點不感興趣。

歸月倒有些興致,翻翻撿撿問:“有蜜餞嗎?”

老許問:“是糖嗎?”

歸月:“不是,是蜜餞果子,糖太甜了,不好。”

老許聽了一邊點頭一邊往旁邊的櫃臺走:“我這兒啊各種零食都有,但你要說蜜餞,我找找啊,是這種嗎?”

有好幾樣梅子和幹果,歸月笑說:“是,您幫我包起來一些。”

歸月送給洛清淮一袋,剩下的裝進兜裏推門出去,洛清淮嘗了一顆,确實有點好吃。

“老許說的你怎麽看?”

歸月輕笑:“不必管,那些專家說的都很斬釘截鐵,但沒一句是對的。”

“怎麽說?”

“那些人臉上沒有血色,幹瘦,就像是……”

“被妖精吸幹了?”

歸月:“……”

“也差不多,但不是妖精,是蠱。”

“又是蠱?”

“所以這些專家說的沒一句是對的。”

“大蒜沒用?”

“沒用。”

“那什麽有用?”

“做個好人。”

“哈?”

歸月開始找溫涼,方向定了,位置定了,怎麽過去又是歸月發愁的問題,這兒可是人間。

歸月皺着眉頭想了想,問洛清淮:“丘市的時代廣場你去過嗎?”

洛清淮搖搖頭,別說丘市了,他連格林大街都沒出去過。

“地圖有嗎?”

洛清淮打開某導航,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和路線,歸月沉默了。

“你有車嗎?”

洛清淮搖搖頭。

歸月知道這是白問。

洛清淮卻又說:“我能折。”

這倒是歸月沒有想到的層面了:“那你折一輛,随便一輛。”

洛清淮搜了搜教程,費了點時間折了輛簡易的車,他帶着懷疑的口吻把車遞給歸月:“你也能讓它變成真的嗎?”

能嗎?能。

歸月佯做困難:“你要不先閉上眼睛?”

洛清淮照做,根本不需要歸月說第二遍。

歸月拉着洛清淮到一個角落,松手,汽車飄在空中,他甚至不需要叩指念決,只是對着紙折的汽車吹了口氣,手指往旁邊停車位上一指,一輛白色的汽車就出現了,附贈車牌和駕駛證以及車鑰匙——一次性的——別人那複制來的。

歸月打個響指,洛清淮睜眼,打量汽車的同時洛清淮問:“你們怎麽都喜歡打響指?”

“我們?”歸月坐在副駕駛上,讓洛清淮去開車,洛清淮表示不會,歸月說,“你把手放上去做個樣子,主要是你有身份證,我沒有。”

洛清淮:“哦。”

可他忘了身份證不能代替駕駛證,查住了他依然是無證駕駛。

“你們,你和……”洛清淮忽然發現他沒有叫過溫涼的名字,這會兒不知道怎麽說比較好。

“那丫頭?”

“嗯。”那丫頭嗎?一個大他不知道多少歲的神。

這是師承。

歸月:“順手吧。”

洛清淮把手搭在方向盤上,汽車動了,洛清淮吓得趕緊收回手,汽車又停了,反反複複幾次終于上路。

這輛車裏除了他和歸月以及他的手機,任何東西都是假的,不過不得不承認,歸月比溫涼的本事更高,因為歸月不僅造出了外形,還加了裏頭的東西,如果不是知道這車是假的,一定以為這車是真的。

“去丘市?”

“嗯,時代廣場。”

很快洛清淮發現這車不僅“智能”還能隐身,起初是他忘了松手撞上了一輛寶馬,叫出聲的剎那他親眼看着他這輛車穿過那輛寶馬又撞上了前面的比亞迪,就這樣接連穿過數輛車後洛清淮興奮了,他轉着方向盤專門找貴的車撞。

歸月嘴角抽搐,別開臉不想看。

“你還沒說為什麽做個好人就能不生病?”

“因為阿骨圖的蠱是醉淇的土養出來的,醉淇那塊地蠱根沒斷,算不上太幹淨,再加上這蠱是阿骨圖散出來的,邪惡的神只會侵入邪惡的人,心底坦蕩的好人不會成為目标。”

“什麽樣的人算好人?”

這把歸月問住了,他想了想,反問洛清淮:“你覺得呢?”

“至少不做不道德的事情,不觸犯法律都算吧。”

“嗯,算,如果阿骨圖不能探查人心,那麽那些內心邪惡沒有付諸動作的就不算。”

“就沒有實用一些的藥物嗎?”

“有。”

“什麽?”

歸月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淡淡道:“時花。”

“那是什麽?”

“那是步虛宮宮主為了蠱疫專門養出來的藥,一種不在百花之內的花。”

“能拿來做藥嗎?”

“能。”歸月說,“但需要洛格拉城主同意。”

“她那麽着急,肯定會同意的。”

“是啊,她肯定會同意的,但星蝶不會同意。”

“星蝶又是什麽?”

“時花的守護神獸。”

“她為什麽不同意?”

“因為……步虛宮宮主鏡時是因為人類而墜塵的,星蝶是鏡時神識所化,她認那小丫頭為主人,但她們之間沒有簽契,她可以不從,只要她不願意。”

洛清淮不問了,他忽然覺得這些神之間好複雜。

歸月補了一句:“但她一定會回去取的,如果這場蠱疫持續蔓延的話,或者,她會去找阿骨圖。”

“會贏嗎?”

“會,這裏是她的地盤,她不會不贏,神明領域,邪神禁止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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