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晚了
第24章 晚了
咔嚓。
赫爾伯特一指頭把他坐的木桌按塌了。
“……”
“……”
尴尬的夏陽抓着他夾在腿間的擀面杖,撐着地面拘謹地站起來，“呃……咳，那個……晚、晚上好？”
“嗯。”赫爾伯特換了個姿勢,坐到塌了的木桌上,移了移視線,從夏陽臉上移向他手中的擀面杖，疑惑道：“你拿的什麽？”
夏陽：“呃……”
他很不好意思地躲開赫爾伯特的視線，小聲道：“武、武器……”
但還是聽到了赫爾伯特那震驚的重複和沒忍住的笑：“武器？！哈，給我瞧瞧。”
夏陽腳趾扣地,想拒絕，又不太敢,磨磨蹭蹭把擀面杖遞過去。
自打他知道赫爾伯特是銀龍,總覺得靠近“漂亮小朋友”身上就冷飕飕的。
只可遠觀不可亵玩，以後再也不手賤摸小孩腦袋玩了。
赫爾伯特接過用料結實，從業三十年,依舊光溜溜無裂痕的擀面杖，好奇道：“你的世界都用這種武器嗎？”
倒是有點兒手感。
“呃……”夏陽默默腦補着飛機坦克原子彈，航母導彈無人機，手榴彈火箭炮各種槍，哪怕倒退幾百年,不談熱武器，也有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也不是,從前偶爾有人用,現在好像沒什麽人用了。”
赫爾伯特：“為什麽？”
因為年輕人都不會做手擀面吧,夏陽胡亂地想：“沒什麽威懾力。”
吓唬孩子、預防流氓,貌似往牆邊放根棒球棍更趁手點兒？
“也對。”赫爾伯特轉轉擀面杖，認可了夏陽的說法，的确沒什麽威懾力。
他又注意到了夏陽還攥在手裏的紙，“那是什麽？”
“嗯？”夏陽一低頭，剛才太緊張，都沒發現他把遺書也帶來了。
夏陽：“……”
夏陽“嗖”一下将遺書挪向身後，團吧團吧塞進屁股口袋，“沒、沒什麽。”
赫爾伯特怎麽看怎麽覺得可疑。
他朝夏陽勾勾手，夏陽整個連同他的遺書、背包“嗖”地一起飛到赫爾伯特面前，吓到的夏陽被赫爾伯特單手抓住領子放下。
這是怎麽做到的？
魔法？
他剛剛是飄過來的嗎？
夏陽心驚膽戰腿軟，眼睛都要瞪成對眼了。
赫爾伯特再勾勾手，夏陽剛剛塞進口袋的遺書飄出來。
經歷了瞬移的夏陽這會兒不敢阻撓了。
他眼巴巴看着赫爾伯特悠然将遺書打開，臉都紅透了，忽然發現……
赫爾伯特把紙拿倒了。
夏陽瞬間就安心下來，感激兩個世界文字是不相通的。
壓根兒不知道自己第一步就搞錯的赫爾伯特把遺書從頭看到尾……沒看明白。
他左看右看，遞到鼻子前嗅嗅，問道：“這是字嗎？”
夏陽：“嗯……”
赫爾伯特稀奇：“你竟然會寫字？”
夏陽：“……嗯……”
語氣有點兒不堅定了，夏陽忍不住又想些有的沒的，他是不是該裝個文盲？
赫爾伯特卻有點兒高興，滿意地輕哼一聲，疑似自言自語：“好歹有點兒長處。”
夏陽：“……”
這炫耀自己家小狗小貓會握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赫爾伯特：“你還會什麽？”
“嗯……”難為到夏陽了。
赫爾伯特：“什麽都不會？”
夏陽：“我專業英語、輔修法語，還會計算機和office。”
以為會聽到各種魔法的赫爾伯特：“……？”
這些是什麽東西？
他納悶兒道：“你既然學過魔法語，不是應該聽得懂所有魔法種族的話嗎，為什麽要學這個語那個語？”
“嗯？”夏陽傻眼。
這會換他聽不懂了。
魔法語是什麽？
他什麽時候學的？
不是，等等，什麽意思？難不成……
“每個種族語言是不同的嗎？”
赫爾伯特奇怪地看他，“當然了。”
全然沒搞懂的夏陽：“那我……呃……我聽到的好像全是……全是我的母語呀……”
赫爾伯特更莫名其妙：“當然了。”
夏陽：“嗯？”
赫爾伯特：“嗯？”
夏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個魔法語的意思，難不成是同聲傳譯？！
不禁追問：“只要會魔法語，就能聽懂所有種族的語言，而且聽起來是自己的母語？”
赫爾伯特莫名其妙：“嗯，只要對方也在說魔法語，你聽到的就是你自己種族的語言，這是基礎魔法，你學的時候沒人告訴你嗎？”
夏陽一臉懵逼。
他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過！
“那我現在說的是……魔法語？”
“嗯。”
夏陽懵，他說的明明是漢語啊！
他三觀都裂了：“我，會魔法？所以我才能聽懂你說話？”
赫爾伯特點頭，奇怪地看夏陽，不然一個類精靈族，憑什麽既能聽懂圓頭族說話，還能聽懂龍族說話？
夏陽：“我什麽時候學的？”
赫爾伯特：“？？？”
這倒是把赫爾伯特給問迷茫了，不是應該一出生就先學這個嗎？
他們龍族都是喝奶時候就會了。
甚至還要專門再學一個隔離魔法語的魔法，用來商量自己的族內事務。
龍族語、靈鹿語還有魔法咒語和古語，哪個都比初級的魔法語難多了，都是他正式開始學魔法以後才學的呢。
他又問：“你不是會寫字嗎？”
夏陽：“字？嗯，會呀。”
可是會寫字和會不會魔法有什麽關系？
但在赫爾伯特的觀念裏，只有記錄魔法才需要書寫，只有學習魔法書，才需要學識字，夏陽一個會寫字的人，魔法肯定還不錯。
糾結這種初級魔法幹什麽？
赫爾伯特：“你不是會空間魔法嗎，難的會，簡單的當然會。”
夏陽：“空間魔法？我不會呀！”
“嗯？”
兩人大眼瞪小眼，赫爾伯特：“不會空間魔法，你怎麽安然無恙穿過空間縫隙的？”
我哪知道呀！夏陽在心中咆哮，弱弱地張口請教：“我真的不會，我也不知道我怎麽過來怎麽回去的，我就……我這麽晚上穿過來，早上穿回去……以後還能安然無恙嗎？”
赫爾伯特：“……”
靜默。
片刻後，赫爾伯特突然炸毛：“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擅長空間魔法的龍！”
夏陽被他突然的吼吓了一跳。
“如果不會空間魔法……”赫爾伯特喃喃自語着，“難道是空間裂縫特別穩定麽？不可能呀……怎麽會這麽穩定呢？”
時空裂縫并不罕見，他從前學過古籍，很多地方都有記載過，他的領地也有很多空間裂縫，無論是從記載來看，還是他的經驗，空間縫隙都是非常不穩定的。
即使夏陽不在穿越時被撕碎，也沒可能每次都落到同一個地方，還能平安地回去。
赫爾伯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
夏陽哪兒知道為什麽，趕緊搖頭，他自己還求知若渴等着赫爾伯特給他解答呢。
赫爾伯特皺眉沉思，忽然，他想到了什麽，朝夏陽擺擺手，示意夏陽蹲下。
夏陽茫然地挪到他正前方，然後緩緩在赫爾伯特面前蹲下，視線漸漸拉低拉低，低到要仰望赫爾伯特。
然後他的下巴被赫爾伯特單手捏住了。
赫爾伯特捏着他的下巴，把腦袋扭來扭去研究個不停。
夏陽僵住，這是幹什麽？
剛剛赫爾伯特一手指按塌了實木桌子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不會一個不小心把他脆弱的小腦袋給捏爆了吧？
赫爾伯特感受着夏陽身上的魔法波動，“難道是你學過什麽我不知道的特殊魔法？咦，你身上的魔力怎麽這麽弱？”
赫爾伯特睜大眼睛，疑惑地将夏陽頭擡高。
夏陽聲音含糊不清：“我不知道，我不會魔法。”
赫爾伯特嘗試吸走點夏陽身上的空間魔法，不料夏陽身上那點兒空間魔法一碰就沒，越來越弱，根本就不像是本身就有，而像是沾染上去的。
赫爾伯特大吃一驚：“你沒有魔法？！”
夏陽：“嗯？”
哈克、塔塔他們不都說他有嗎？
赫爾伯特用力一捏：“不可能！張嘴，舌頭。”
夏陽看不懂他要幹嘛，下巴被捏地生疼，赫爾伯特目光看上去挺危險的，他猶猶豫豫張開嘴巴，心想難不成異世界也講究看舌苔斷魔法嗎？
不料赫爾伯特根本不是什麽正經中醫，診斷和望聞問切沒多大關系，他涼涼的指尖按到夏陽舌頭上，尖銳的指甲一按，在夏陽舌頭中間紮出一個飽滿的血珠來。
夏陽嗷一嗓子，疼痛讓他顧不上害怕了，一巴掌打開赫爾伯特的爪子，連連向後退開，疼得眼淚都要飙出來了，“你幹嘛？！”
赫爾伯特沒理他，在指尖撚了撚他的血珠，伸出舌尖舔了舔，粉粉的舌尖沾了夏陽殷紅的血，即便夏陽故意隐藏，“血液是無法騙人的。”
随即，赫爾伯特臉上浮現起疑惑、震驚，“你竟然真的沒有魔法？！那你為什麽能……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夏陽：“……”
“人，人類，human，humain。”
赫爾伯特聽不懂，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抓住夏陽，又戳了一次血。
夏陽捂着嘴巴疼出生理淚，可惡的小鬼！！！
赫爾伯特仔細嘗着夏陽的血，不得不承認，夏陽身上竟然真的沒有魔法痕跡。而且……
“你——你竟然還不是長壽種？你只有三十個白風季的壽命？”
夏陽：“我——嗯，嗯？？？多少？？！！”
三十個白風季？
夏陽默默換算着兩個世界的時間單位。
根據哈克和塔塔他們的科普，每個荒野的季節的長度是不一樣的，銀龍領地豐草季、枯草季加白風季，一整個周期按天數算，大約相當于地球四年多。
三十個白風季，那不是說……他竟然能活一百二十多歲？！
驚喜就是這麽突如其來！
夏陽：“準麽準麽？我真能活一百二十歲？”
赫爾伯特卻受到巨大打擊，“你竟然不是長壽種？！”
夏陽可沒什麽不樂意的，千年王八萬年龜，他能活八十就很滿足了。
赫爾伯特郁悶道：“我的王妃怎麽能只有三十個……你現在多大？”
“二十五歲……就是大概六個白風季。”
“六個？！”赫爾伯特不可置信，“那你為什麽看上去像成年精靈？你到底是成年還是幼崽？”
夏陽：“…………”
他就是成年人！
夏陽不得不向他科普，“我們的世界，人的壽命一般也就七八十歲，也就是大約二十來個……”
不是，等等！
怎麽還是王妃？
夏陽連忙道：“那個，領主大人，您稍等，我們再理一理，理一理啊……您……請問您有多大呢？不知道您這邊兒沒什麽法定結婚年齡這種說法嗎？您，您瞧上去呃……應該還不需要急着結婚？”
雖然不知道赫爾伯特到底幾歲，但瞧着像十二三呀！
“嗯？”赫爾伯特聞言，憤然站起，俯視睥睨着夏陽：“你是在譏諷吾魔力不足成年嗎？”
“不不不，沒有，絕對沒有。”夏陽連忙否認，“我都沒有魔法怎麽可能譏諷您呢？就是……嗯……按照我家鄉的習俗……怎麽說呢，嗯……”
該如何告訴一只貌似很傲慢的龍，他瞧上去是個未成年，而他不搞早戀？
不等夏陽琢磨出如何委婉地拒絕這份“豔福”，領主本人先怒了：“本王都沒嫌棄你一個區區……二十五歲的幼崽，你還敢嫌棄吾？！”
十八歲就算成年的人類深深受着文化沖擊，夏陽呆滞片刻，生咽委屈，不予反駁，能屈能伸，唯唯諾諾：“對，怨我……怨我是個巨嬰，是我不對，我都不到一千歲，怎麽能給您當王妃？絕對不行。”
赫爾伯特冷哼一聲：“荒野上有的短壽種一個白風季就能生育幼崽了，吾是傻瓜嗎？”
當他看不出來夏陽是不樂意嗎？
區區一個短壽種，還不會魔法，還敢嫌棄他！
夏陽也擺爛了，破罐子破摔碎碎念：“反正我又不能給你生孩子。”
“吾當然知道你不能生育幼崽，你是雄性，吾也是雄性，怎麽生？”赫爾伯特冷哼一聲，“先前可是你跪下來懇求吾，吾才勉強答應的。”
“？？？”
天大的誤會呀！
他跪下來是求這個嗎？
夏陽急忙道：“不要勉強！都不要勉強！”
見赫爾伯特瞪他，夏陽語氣瞬間變弱：“我的意思是，我前天晚上那是求您當領主，不是要給您當王妃，你看看我，你看看我配麽？”夏陽手舞足蹈地比劃，往赫爾伯特臉前湊。
一個人類一個龍，這不是妥妥跨物種麽？
猝不及防的突然怼近，赫爾伯特吓一跳。
夏陽還期待地在面前眨眼。
赫爾伯特：“……”
沉默。
一片靜默。
赫爾伯特坐回去，扭開臉：“晚了。”
夏陽：“什麽晚了。”
赫爾伯特：“吾叫他們找了你一天，整個領地已經知道你是吾的王妃了。”恐怕都快傳到隔壁紅龍領地了。
夏陽：“……”
作者有話要說：
夏陽湊近（瘋狂暗示）：你仔細看看，咱倆不是一個物種！赫爾伯特（怦怦心動）：他湊這麽近一定是觊觎我、勾引我！崩潰的夏陽：您看我那名聲還能再搶救一下嗎？注：human，英語：人類。humain，法語：人類。（網上查的，如果法語錯了，歡迎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