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丢魂
第二十一章 丢魂
老巫醫跟着其他小販來的飯堂,送完菜後,便被景知瑜拉到暗處。阿木爾和那日松出面,将那些人打暈綁住,拖到角落。
他要順利地把老巫醫送出去,那些人提前走了的話,老巫醫就難出去了。
離開飯堂,那日松把風,阿木爾和景知瑜兩人一路護送,最後來到府衙一處專供知府休息的院子。
原本府衙是沒有這個小院子的,還是吳彬嫌每天回府太麻煩了,所以就在府衙裏建了個小院子,專供自己休息。
自從徐昂送到這兒養病後,吳彬便搬回去住了。因而清格勒暫時還不知曉這處院子的存在。
三人貿然闖入,倒吓壞了雲姬。尤其是看到面目猙獰的老巫醫,一時很難将他和醫術高明的大夫放在一起。
阿木爾一番解釋後,雲姬也放下芥蒂,将老巫醫請了進去。
老巫醫剛一進屋,就看到堂堂七尺男兒竟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床邊上,嘴上說着胡話,眼裏不知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整個人不住地打顫。
老巫醫走到床邊,簡單地給徐昂看了一下,便立刻轉過身對雲姬道:“雲姬姑娘,徐公子這是失魂之症,我現在要施法招魂,還請您先回避一下。”
雲姬看了眼屋內的阿木爾和景知瑜,有些不解道:“那他們怎麽……”
“他們要留下給我護法,這招魂不可沾染女子的陰氣,否則魂招不回來。”
老巫醫神神叨叨說了大半天,雲姬才将信将疑的推門出去了。
雲姬前腳剛走,阿木爾便小聲道:“老巫醫,你老實說,你支走雲姬,是不是因為徐昂的瘋症……”
老巫醫無奈道:“他脈象不穩,眼神渙散,渾身戰栗,像是看到什麽可怖的東西。我雖沒辦法知道他看到什麽,但我大概能猜到他是幻想出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那徐大人瘋症的根源是不是就源于這些幻覺?”景知瑜開口問道。
“差不多。那些難過的、可怕的、不願再提起的傷心事一直如同走馬燈一樣展現在他的眼前,不斷刺激着他,久而久之,是個正常人也會被逼瘋。”
“那可有辦法讓他恢複正常?”阿木爾緊張道。
“辦法……”老巫醫看了眼徐昂,搖搖頭道:“魂兒丢了,找不回來咯!”
老巫醫這句話說完,整個房間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阿木爾緩緩開口道:“我在鴛鴦樓裏發現一些廢棄的畫。那些畫都與徐昂有關,我當時就猜會不會是因為那些畫。”
“可是……只是畫而已,怎麽會将人逼瘋?”景知瑜依舊不解道。
“也許這位徐公子真的觸景生情了,又或是當年的事遲遲未放下,一旦再次被人扒開,往往最致命。”老巫醫說罷便退到桌邊坐下,靜靜地看着站在床邊的兩人。
“徐昂對于當年叛變一事,也許還耿耿于懷吧。”阿木爾輕笑一聲道。
“這也不能怪蜀地百姓生氣。”景知瑜嘆着氣道:“當年劉老将軍傾全城之力,在蜀地建立了一套十分完備的防禦體系。除此之外,從劍閣一直到蓉城,每個戰略要地都有巨型投石機守着,即便是敵人進攻,也可保敵人入不了蓉城。
徐昂接手之後,卻将這些全都轉手送給北淩大軍,還轉而幫你們拿下了樊襄。何止是蜀地百姓恨他,整個大奚,又有多少人對他恨之入骨。”
阿木爾如實道:“其實我們并沒有把徐昂當成小人,當年徐昂手下只有三萬将士,而我方派了三十萬大軍。後又增兵桑南國,南北将其包圍。
那時候我們第一次攻打樊襄,你們大奚在樊襄投入大量兵力,根本無暇顧及蜀地。徐昂若是率軍與我們拼命,一定會兵敗。按照我們的習慣,攻下城池,必會屠城。徐昂投降,也是想避免蜀地百姓飽受屠城之難。”
“所以戰争,沒有誰對誰錯,但最後的結果都是你死我活。這樣的生活,你們還想繼續下去?”景知瑜忽然轉頭看向阿木爾,眼角微微泛紅,滿臉怒色。
阿木爾看到這個樣子的景知瑜,先是一愣,而後放柔聲音道:“本來就是馬背上的民族,争強好鬥是刻在骨子裏的。就算我們不發動戰争,只要我們勢力逐漸強大,我們周邊的國家也不會放任我們更強,勢必會發動戰争,削弱我們的實力。唯有天下一統,方可止亂止殇。”
“……”
看兩人神情都不太對,老巫醫忽然打圓場道:“那姑娘還在外面不知情呢,要不把實情告訴她吧。”
阿木爾點頭應道:“也好。”
忽然,房門被景知瑜打開,雲姬見狀趕緊沖到屋內,看着還在床上喃喃自語的徐昂,臉色瞬間就變了。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有辦法治嗎!”雲姬瞪着屋內的幾人,憤怒中帶着些許憂傷,淚水從眼角滑落,看着讓人心疼。
“魂丢了,找不回來了。好好陪着他,或許還能有所緩解。”老巫醫如實道。
倒底是景知瑜溫柔有耐心,一直跟在雲姬身後安慰她,為了讓雲姬寬心,故意道:“老巫醫是想将徐大人的魂兒召回來的,是徐大人他自己不願意回來。”
雲姬伏在床邊上,邊哭邊道:“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啊!”
就在幾人為此感到惋惜的時候,院落內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不得不讓他們提高了警惕。
“我說那日松啊,不是說回去等你家少主嗎?怎麽還潛入府衙,鬼鬼祟祟的,準有事情瞞着了!”
格猷看着這處陌生的院子,一把揪住那日松的衣領,逼問道:“這裏是哪?我怎麽不知道府衙還有這麽個地方!”
“這裏是休息的地方,我猜我家少主在這,便偷偷潛入,證實自己的猜測。”那日松心虛道。
“那正好,我倒也想拜見一下少主,若是少主真在這的話,正好省得我登門拜訪。”格猷說罷便将那日松推到一邊,不由分說的就要闖進去。
那日松按住格猷的肩膀,将他擋在了院門之外。
“格猷,雖然我官職沒你高,但好歹我也是丞相府的。我叔父出身貴族,再怎麽說我也是貴族之後,你這麽對我不合禮數吧?”
格猷瞪着那日松,伸手就抓住那日松的胳膊,想要反擰到他身後,卻被那日松輕松化解。
兩人過了幾招,各自退後了幾步。
就在這時,有士兵帶着他們藏在飯堂後院的賣菜小販走了過來,“啓禀大人,有衙役在飯堂發現這幾個被綁的小販,奇怪得很!”
看到那些小販,那日松的神情瞬間就不自在了。
那些小販認出了打暈他們的那日松,争先恐後道:“大人,就是那個人打暈綁架我們的!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格猷一聽,哈哈大笑道:“那日松,你跟少主絕對有事情瞞着我!”
說罷,格猷一揮手,示意身後的士兵跟他一起闖進去。
那日松剛要動手,只見阿木爾從裏面走了出來,負着手站在格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動手,阿木爾往格猷面前一站,就給格猷很強的壓迫感。
“少主!你果然在這!”那日松裝作一臉驚喜的樣子道。
阿木爾瞥了眼那日松,道:“好了,別演戲了。”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跟我裝!”格猷一臉了然。
“格猷,人是我們打暈的。是因為我們私藏了病人在這,想請大夫給他看病。”
徐昂的瘋症治不好,瞞着掖着很快也會被發現。清格勒早晚會知道,還不如現在就說了。
“看病就光明正大地請大夫,那些小販又是怎麽回事!”
“那人身份特殊,不想驚動你們,便想了個辦法将大夫偷偷送進來了。”
格猷轉身看向那些賣菜小販,恍然大悟道:“假扮成賣菜小販混進來的啊!”
“不過……”格猷指着裏面道:“倒底是什麽人,讓你們這麽神神秘秘的。”
“徐昂。”
“徐昂?他不是在京城嗎,怎麽會在這?”
“我一早就向陛下請命,讓徐昂頂替哈達成為守将。”
“所以說,按道理現在是徐昂管事,殿下只是個輔佐?”
“現在不是了。徐昂瘋了,殿下正好能接管蜀地之事。”
“阿木爾!”那日松走到阿木爾身邊小聲道:“這,這就告訴他們了?那我們費盡心思将人帶進來,白帶了?”
“老巫醫也沒辦法治好,康複的可能不大了。”
事情大致了解,格猷也不打算繼續和阿木爾對峙下去了,只等着清格勒回來将今日發生之事禀報給他。
緊接着下令将那幾個小販給放了,剛準備讓士兵回去接着巡邏,就見有在外看守的士兵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大人,大事不好了,殿下出意外了!”
格猷一聽,神色有些慌張道:“意外?殿下怎麽了,要不要緊!”
“回大人的話,殿下跟吳大人在街上走着,後來不知從哪竄出了許多的老鼠,也不怕人,見着人就咬,殿下和吳大人都被老鼠給咬傷了。跟着出去的士兵為了保護殿下回去,幾乎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是怎麽個覆沒法?”阿木爾開口道。
“據跑回來的兄弟說,他親眼看到同伴被群鼠包圍,最後被啃食……”
“這老鼠成精了不成!”格猷不解道:“小小的老鼠怎麽會攻擊人呢?”
“肯定是有人一早就暗中養鼠,操縱老鼠行兇。否則一下子出現那麽多攻擊性強的老鼠。”景知瑜說着便從阿木爾身後走出,出現在衆人面前。
“你都聽到了。”阿木爾對着景知瑜道。
景知瑜颔首,“之前我們在萬盛茶樓附近看到的那兩具屍體就是被老鼠咬死的,此事并非偶然,想必是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