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萬人嫌第十六天

第16章 萬人嫌第十六天

萬人嫌第十六天

認識了多久?

澈穆桓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燕将池, 淡淡道:“一個月吧。”

“啊?”牧雨希下意識地出聲,旋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旁餘虹菲也忍不住多看澈穆桓兩眼,這才認識一個月?那真正談才談了多久啊?

許可安第一反應是覺得澈穆桓是在開玩笑, 但對方輕描淡寫卻毫不遲疑的态度, 又叫他有些摸不透了。

“哈……哈哈,那你們進展還挺快的呀。”他幹笑兩聲。

【一個月???一個月都不夠我和新入職的同事吃上幾頓飯】

【越看越不像是情侶了……】

【一個能走能跑長得好看又年輕的十八線明星, 和一個雙腿殘疾,看着就年紀大不少的商務人士,這對産品請大家銳評一下】

【金主夫夫】

【不, 是攤牌夫夫。不裝了, 我攤牌了, 我們是蹭節目的合約情侶】

饒是牧雨希都有些看不懂澈穆桓為什麽要這麽說了, 就算是假情侶, 也得編個背景故事吧?

燕将池聽見澈穆桓的話頓了頓,他看了一眼臉色平淡的青年, 開口說道:“我認識他已經有很多年了, 但他認識我, 剛好三十七天。”

澈穆桓聞言挑眉看向燕将池。很多年?他這個當事人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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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爾豪也在看直播, 原本澈穆桓的回答讓他冷汗直冒, 彈幕瞬間不友好了起來,結果還沒等他找水軍呢,燕将池的回答瞬間把彈幕拉了回來——

【我草草草,這是什麽, 暗戀的盡頭是奔赴嗎】

【我敢說他肯定記得自己認識的準确天數!!他連澈穆桓認識自己多少天都記得那麽清楚!!】

【啊啊這不就讓我撿到了!?】

【笑死了, 你要不然和方柏霓競賽一下?】

賀爾豪松了口氣, 不愧是燕總,臨場發揮不管在什麽領域裏都是那麽的穩。

燕将池的回答大大出乎了許可安的意料, 許可安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後笑笑說道:“好讓人羨慕啊,說起來,你們倆相差幾歲來着?”

餘虹菲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許可安,或許是她想多了,但在她看來,對方的問話尤為不合時宜。

澈穆桓看着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樣子,在燕将池剛說完那個回答後,緊接着就提問這個,簡直是變相着誘導觀衆誤解燕将池有窺觑未成年的念頭。

燕将池轉向許可安,微眯起眼,扯了扯嘴角,沒有搭理。

許可安稍稍尴尬地挪了挪視線,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被燕将池看穿心裏所想的心虛。

一旁程現則說道:“差了八歲吧?”

“開播前導演組不是來登記過個人信息嗎?我應該沒記錯。你這個記性啊……啧。”程現無奈地搖搖頭,語氣裏帶着一點無可奈何的寵溺。

“哇,那還相差挺多诶。”許可安笑呵呵地說道,不經意般地感嘆道,“我和程老師就差兩歲,有的時候他都嫌我幼稚,我說他老古董哈哈。”

【們現安cp真的好甜ww,手指縫裏都能漏出糖來!】

【啊年齡差那麽多啊?澈穆桓今年才幾歲?】

【這麽算起來,那認識澈穆桓的時候,人家還沒成年吧……?】

【啊這,好像不太合适吧咳】

牧雨希微微睜大眼睛,脫口而出:“差了八歲?!那你認識他的時候,他才多大啊?”

這不是戀……那啥嗎?

“動動你的腦子,除了戀愛之外還有很多事情能做。”澈穆桓的聲音從牧雨希的身側傳來,他輕輕地呵笑一聲,聽在牧雨希的耳裏好像帶着明晃晃的嘲諷,“不是所有人都是一見鐘情。”

牧雨希臉上頓時有些尴尬和羞燥。

燕将池看向澈穆桓,他自然是知道許可安和牧雨希幾人話裏未盡的暗示,但他無所謂這些人的小動作,就像是不痛不癢的蚊子叮咬,他有的是辦法收拾這些口無遮攔的人。

他更在意的是澈穆桓的想法,當他聽見許可安的話後,他第一反應便是要去看澈穆桓。

但出乎意料的,他沒有想到第一個出言維護的人會是應該還在生他氣的青年。

燕将池不由彎起一點嘴角,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臉色淡淡的,一副不予搭理不屑解釋的樣子,更叫牧雨希和許可安那兩人覺得無比尴尬。

“我也沒說什麽,你那麽急着解釋幹嘛。”牧雨希哼聲硬着頭皮說道,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想歪了,但這不能怪她,他們聊的都是如何相識相戀,誰問那種見面認識了?

餘虹菲聞言臉色也微微有些不好看,她沒有想到牧家的孩子竟然被嬌養出了這樣的脾性,她正要出聲稍稍提點對方的時候,就聽澈穆桓笑了一聲:

“要是你一貫如此捕風捉影、聽風是雨的話,那恐怕你那什麽法學專業畢業的學位能力,只能用在你要去繼承的家業公司裏了。”

別的地方怕是不敢聘用。

牧雨希臉色更難堪了,她就知道澈穆桓在意她先前說繼承家業的那番話,父親寵她卻不怎麽關心澈穆桓,可不是戳了他的痛點了。

而一旁許可安也微微抖動了一下臉——“捕風捉影”、“聽風是雨”,這是在暗示他?

他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壓根沒有拿得出代表作作品的十八線,居然敢這麽嚣張又肆無忌憚。

就因為賀爾豪是他的經紀人?真以為一個金牌經紀人就能保他在圈裏橫着走了?

許可安憋了一肚子的氣惱,但礙于直播,他臉上還維持着那副毫無所覺的單純好奇。

好在方柏霓及時出面解圍,玩笑道:“我家雨希只是在朋友面前不設防備,忘記帶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意思是他女朋友把你們當朋友相處直來直去沒有彎彎腸子,你們卻夾槍帶棍地欺負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餘虹菲道:“大家現在還不熟悉彼此的脾氣性格,難免會有些誤會,不過像現在,大家直言說出來,我覺得挺好的,總比悶在心裏一直是誤會要好。”

“對。”胡楓開口,仍舊是惜字如金一般地的往外單獨蹦字,但是站自家媳婦的姿态是非常鮮明了。

方柏霓臉上笑容不變,跟着點點頭。

許可安見餘虹菲和胡楓都這麽說了,也知道現在在錄制節目,必須得保持着面上的和諧,他跟着站隊說道:

“可不是嘛,這樣多好,我們這不就是立馬熟悉了解起來了?打直球最快了,我追程老師的時候就是這麽幹的,高效。”

程現擡手虛虛作勢要捂住他的嘴。

【笑死了,可安寶真的時刻在秀!追到男神得意死了是吧哈哈哈】

【不好意思啊,真情侶是這樣的,甜甜甜!】

【懷疑你們在暗示什麽,但我沒有證據】

【不是我說,澈老師對素人男朋友的維護還不夠明顯嘛?還內涵什麽假情侶啊我真是服了】

【澈老師雖然年下,但是幹了年上的事哈哈哈哈】

【該說不說,他是真的怼啊】

【嗐,我們年輕人是這樣的,職場霸\淩所有前輩們】

【笑死】

經由這麽一通打岔,時間倒是過得快了不少,沒消停多久就廣播提醒可以登機了。

陳導大大松了口氣,他是真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戀綜旅綜,這才剛開始,就讓他狠狠捏了一把冷汗,提心吊膽着。

這些嘉賓祖宗……怼誰不行,偏盯着燕家當家……他是真害怕。

陳導嘆着氣,惆悵看着機窗外。

《浪漫在途》的第一期旅行目的地位于中亞,處于沙漠中的孤島城市,古耶裏城,它的四周圍都是黃金一般的沙漠。

飛抵古耶裏城的航班沒有直達,兩次轉機後,才總算抵達了這座金色城市。

所有人都累得夠嗆,所幸地接已經在機場候着了,只要拿了行李就能走。

陳導集合了所有嘉賓,重新打開直播間恢複直播,并且宣布本次旅行的基本要求——

“歡迎大家來到美麗神秘的古老絲路中轉站,古耶裏城。”

“在開元年間,澈帝致力于發展經濟與科技水平的互相交流,一力推廣、促成此條神秘的貿易往來路線,也使得原本飽受戰争之苦的邊疆再度煥發繁榮都城的原貌,打造歷史上被後世稱之為最繁華的開元盛世。”

“我們本次旅行一共五天四晚,将沿着過去澈帝親自踏行的路線而走,游覽體驗這座古老城市的魅力。節目組将提供你們這段時間的旅游經費,共計七千歇爾克,即人民幣一萬四千元。”

“你們今晚即将入住的酒店是古耶裏城最标志性、也是整個城市最高的建築物,阿比高塔酒店,費用為一千兩百歇爾克一間,今晚的費用将由節目住承擔,而之後三晚,可由嘉賓自行選擇是否繼續入住,又或者改變酒店。”

一千兩百一間一夜的酒店,統共不過七千的經費,四間房一個晚上就得四千八。

餘虹菲抽了抽嘴角,看向導演:“我們真的有的選嗎?”

導演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盡管旅行途中不允許嘉賓使用自己的銀行卡、支付軟件、現金等等,但是各位嘉賓可以各憑本事,在旅途中掙得額外的收益皆可自行使用,沒有使用限制。”

餘虹菲:“……”

許可安眨了幾下眼睛,試探地問:“比如?賣唱?打臨時工?”

“方式方法不限。”陳導笑眯眯地說道,“除此之外,禁止嘉賓向任何人求助,不限金錢因素或是其他任何原因。”

許可安玩笑似的啧了一聲:“怎麽有種上錯節目的感覺?像是上了什麽變形記。”

其他人全都笑起來。

唯獨澈穆桓沒有笑。

他臉色有些蒼白,唇色更淡,好像帶了一層病氣,看得燕将池在飛機上的時候,就要把自己的随機護理團隊叫來給人檢查一番,但被澈穆桓拒絕了。

“澈老師臉色看起來好像不太好?”程現看過來,關心問道,“是暈機嗎?”

燕将池聞言,又一次低聲勸道:“我叫人來給你看看?”

“無礙。只是頭一回搭乘這樣的,有些不适應。”澈穆桓低低說道,他看得出來所有人都很疲憊,也不願在這裏浪費時間,

澈穆桓從沒有搭乘過飛機,盡管他早已提前了解過這個東西,但不妨礙當他意識到自己真的在高空幾千米的鐵盒子裏時,仍舊無比震撼。

那種震撼的感覺,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多麽的與衆不同又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膛裏用力地跳動,好像越來越快,讓他有一陣的眩暈,好像要失重跌倒了一樣。

但很快的,他又被燕将池抓了回來——在飛機上,燕将池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他旋即回神過來,那種暈眩的感覺也随之消失。

“啊?你之前從來沒乘過飛機?!”牧雨希聽見澈穆桓的話,意外極了,下意識地小聲輕呼出來,看向澈穆桓的視線裏頓時帶上了吃驚和一絲絲一言難盡。

盡管她知道父親偏心,但實在沒想到這麽多年以來,父親竟然從來沒有帶澈穆桓搭乘飛機旅行過,再怎麽樣,這也有些太偏頗過分了。

牧雨希抿抿嘴在心裏想,算了,她占了父親那麽多寵愛,也不該總是和他斤斤計較。

方柏霓尴尬地拽了拽自己的女朋友:“她……嘴巴跑得快,腦子在後面追,不好意思,我先提走。”

牧雨希聞言 也知道自己這次說得不合适,這回沒再辯解啥,順着方柏霓就走了。

【第一次乘飛機又怎麽了,這有什麽很驚訝的嗎】

【對小公主這種階級的人來說是不敢想吧嗐,另一款何不食肉糜嘛】

【等一等,我突然想起來為什麽澈穆桓這個名字那麽熟悉了……之前有個探班路透圖不就是他嗎?我記得那會兒不是一直營銷什麽富二代貴公子人設?】

【富二代貴公子沒乘過飛機?你在逗我呢】

【網上的營銷人設看看就行了,信了是傻子】

【衆所周知富二代是個圈,澈穆桓要真是,小公主能不認識他?】

【對噢】

【……】

剛剛下機恢複直播的直播間裏在線人數不多,但是彈幕卻一點也不冷清。

燕将池知道澈穆桓一旦打定了注意就不會改變,只好放棄。

等他們走到行李轉盤處,行李已經出來了不少,所有人忙着辨認自己的行李、拿行李——

“我們一共有幾個箱子來着?”

“八個人,十六個箱子。”

“大家都拿齊了嗎?”

“都點一下數,轉機容易掉行李……”

節目組工作人員一邊拿節目組的行李,一邊提醒着嘉賓們。

他們這次一共轉機了兩次,就怕掉行李。

但往往越是擔心什麽,越是容易出什麽事。

果不其然,等轉盤那兒再也轉不出任何東西來,他們這邊還少了七個行李箱——節目組缺兩個,嘉賓缺了五個。

陳導嘴角一抽,不由在想,他們這是真的多少有點衰吧?是不是怪他出門前沒拜四方啊?

【啊?真的掉行李了??那麻煩了,在國外最煩出這種意外了】

【好慘啊,讓我看看是哪幾個倒黴蛋哈哈哈】

【還好有個地接,地接是去查行李了吧?】

地接是個中國人,在節目組丢了行李之後就立馬去查詢臺詢問了,給出的消息是最遲四十八小時把行李箱送達入住酒店。

對于這個答案,一行人也只能接受。

節目組還不知道丢的箱子裏有哪些東西,得回去一個個開箱察看才能清點出來,而澈穆桓這邊,至少知道那四個丢失的箱子主人是誰——

澈穆桓、燕将池、方柏霓還有胡楓。

五個箱子,澈穆桓就缺了兩個,一個都沒他的。

【這個倒黴之神一定厭男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不活了,怎麽都是男的啊哈哈哈哈哈】

【希望可安和程老師衣服帶夠了,未來兩天可能都得穿你們的衣服了哈哈哈哈】

【澈穆桓這一對怎麽那麽慘啊哈哈哈哈,五個箱子,你們倆就占三個??】

【不得不說,你倆可能真的有點命中帶衰啊……】

【澈穆桓,衰中之衰了哈哈哈哈】

澈穆桓也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意外,不由皺了皺眉頭。

地接見狀說道:“各位老師現在先開箱把厚的外套拿出來吧,這邊晝夜溫差非常大,晚上的溫度直逼零下十度、甚至更低,夜裏一定要注意保暖。至于行李的問題,這兩天我會盯着機場這頭的。”

“沒有箱子的老師看看能否有同行的老師勻出外套來?”地接看向眼前這群大明星們。

幾個丢了行李的嘉賓聞言也只好點頭。

總不能賴在機場不走。

胡楓認命地開箱,還好留給他的這個行李箱裏還有厚外套,當即拿出來穿上。

一旁餘虹菲一邊給自己全副武裝,一邊笑胡楓:“還好我給你兩個箱子都裝了厚外套吧?不然要是放一個箱子裏,還恰好丢了,看你怎麽辦。”

一旁看着燕将池開箱,卻是開出了滿滿一箱生活用品的澈穆桓:……

懷疑師姐的嘴開了光。

見燕将池這邊唯一一個箱子都沒開出丁點有用的東西,胡楓立馬遞來了的同情目光。

澈穆桓、燕将池:“……”

“還是老婆英明。”胡楓低低說道。

餘虹菲拍了一記胡楓的腦袋,不許欺負她師弟。

她擔憂地看向澈穆桓和燕将池,倆大男人一個管用的箱子都沒,那真是有點難熬了。

她從自己的箱子裏翻出兩條寬大的圍巾,跟披風似的,原本是用來給自己凹造型的,這會兒遞給兩人,能擋點風是一點。

方柏霓的箱子裏倒是有外套,但是地接摸了摸就搖頭,說還是薄了。

方柏霓一臉尴尬:“這是我帶的最厚的了,我以為在沙漠冷不到哪兒去。”

這個季節的古耶裏城,白天溫度能有二三十度,但相對的,夜間也能驟降到零下,足夠讓那些輕視的旅客大吃苦頭。

許可安和程現兩人見狀只好現場再開箱,趕緊找有沒有多餘的外套可以勻出來。

【也太狼狽了吧啊啊】

【要不然機場裏現買一件?】

【現在是淩晨兩點……不是所有機場都跟國內一樣通宵開店的】

【誰能想到,可安寶和程老師成了本團全部男士的最後希望哈哈哈】

【再怎麽樣也多帶不了幾件厚外套,就算是30寸的箱子也不是光塞厚外套了】

【要我看還是索性直接沖車庫接駁車,反正都是到酒店,路上能冷到哪裏去?】

【同意】

【……】

澈穆桓看許可安和程現兩人的行李箱塞得滿當當,衣服外套也沒幾件,索性說道:“不用麻煩了,等下進車裏也就暖和了,是吧?”

他說着看向地接。

地接聞言點點頭:“就是地下停車庫那邊有一小段路得走,稍微有點冷,我們速度快點也還好,別凍感冒了。”

方柏霓聞言,連一個行李箱都沒的人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讨着要外套,索性也跟着說道:“那就按着澈老師說的吧,我們抗凍,咬咬牙就行了。”

只不過到底還是有十多件行李的,就算再要加快速度,也得顧慮到這麽多行李,很難快起來。

一出航站樓,就算是穿了厚實外套的幾個人,都冷得一個倒吸氣:“這冷得真一點也不誇張啊?”

“穆桓還行吧?小方?那個,燕先生?”程現一通張望,被許可安受不了地往前推了推。

方柏霓冷得牙齒都打磕了,一個哆嗦,然後勉強擠出一點笑,搖頭回答:“哥,不冷。”

他推着自己的箱子和牧雨希的兩個箱子,走得磕磕碰碰。

牧雨希習慣了從來不管行李,也不覺得把行李交給男朋友有什麽問題,走在前面抱着自己呼哈氣:“柏霓快點啦,冷死了!”

方柏霓:“……好嘞大小姐。”

他露在外面的兩只手,短短幾分鐘功夫就凍得發紅發痛了。

再看另一邊,胡楓已經不算在他們挨凍小分隊裏了,暫且不管,他視線尋找着澈穆桓和燕将池兩人。

他剛看到這兩人,就見兩人速度倒是挺快,眨眼的功夫就從他身後超了過來。

方柏霓:“……”

畢竟他三個箱子真的很難行動!!

等到了接駁車邊上,司機是一個當地人,從車上下來,語言不通便直接揮着手,招呼着幾位女士先進車裏。

方柏霓見狀眼巴巴地看着,他也好想立馬進車裏取暖,但他不能,頂着那司機的視線,就好像再說,這麽多箱子,你一個男的好意思不搬?

方柏霓不好意思。

所以他只好咬着牙,一邊挨凍一邊和許可安幾人搬那十幾個行李箱。

司機看到燕将池的輪椅,倒是立馬叫燕将池也上車。

燕将池聞言便拉着澈穆桓走到車門邊,司機見狀看了一眼,沒有叫澈穆桓同方柏霓那樣去做苦力,大概也是看澈穆桓臉色太差的緣故,點點頭便讓澈穆桓進車了。

方柏霓:!!!

只有他受苦的世界達成了。

澈穆桓沒有再逞強,微微點頭便直接進了車裏。

“我幫您上車吧。”地接看向燕将池,低低說道。

“不必。”燕将池淡聲回道,他的輪椅能夠處理簡單的臺階上下,看得一旁地接和司機都微微睜大了眼,啧啧誇着方便。

直播間裏就沒那麽和諧了,到處是打抱不平的——

【別說,澈穆桓這個臉色是不是有點太差了,第一次乘飛機沒休息好也不至于這樣吧……】

【我都怕他是不是要嘎過去……】

【沒休息好,又挨凍,臉色差倒也正常】

【嘿嘿,他對象好像心疼了,這回直接抓着手就往車裏塞啊,有沒有考慮過其他男士的心情啊哈哈哈】

【嗐,還能咋地,來了個林黛玉的節奏,這也太嬌氣了,一旁兩個女生都沒他這樣】

【誰還沒點不舒服的時候啊,休息一下怎麽了,其他哥哥都沒意見呢,你急什麽?】

【不是我說,一個病,一個殘,你們這對cp感覺是來拖油瓶的啊……】

【有點刻薄,但好像沒什麽不對的】

餘虹菲看見澈穆桓和燕将池上了車,便扭頭看過來,溫聲道:“車裏是暖和點,我們穿着厚外套都還覺得冷,你們幾個肯定凍壞了吧?”

牧雨希也轉過頭,看看澈穆桓的臉色,撇了一下嘴,低頭在自己的包裏翻了翻,然後拿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喏,吃塊巧克力,我看你說不定是有點低血糖。”

她說完,也不管澈穆桓接不接,直接把巧克力塞了過去。

餘虹菲見狀笑了笑:“還得是小孩子包裏帶的東西多,派上用處了。”

牧雨希彎彎眼睛,有些高興地擡了擡下巴,又掏出兩顆巧克力:“菲菲姐和胡老師的。”

反正不給燕将池,她就是不喜歡這個人。

或者說有點怕這個人。

燕将池壓根沒留意牧雨希的小動作,他盯着澈穆桓的臉色,眉頭皺得像是要打結。

他打定主意,不論晚上澈穆桓會不會生氣,他都得叫随行的護理團隊上來一趟,給澈穆桓做個檢查,他放心不下。

澈穆桓看了燕将池一眼,把巧克力對半掰開,一半塞給燕将池,一半塞嘴裏,然後閉上眼。

——他不想看見燕将池的反應,幹脆眼不見為淨。

燕将池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

他低頭攥着那小半塊巧克力,看了兩秒才放進嘴裏,眉眼稍稍舒展開,無聲地笑開來,嘴角一直上揚着。

牧雨希在前座注意着後排的動靜,見狀耳朵都不好意思地紅了,憤憤地在心裏哼了一聲:可惡,讓他們倆秀到了。

早知道她就給兩塊了!

【啊啊分巧克力好可愛,幼兒園的兩個小朋友嘛!】

【雖然只有一塊但也要分給你一半噢】

【本來以為這對跟假的一樣,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啧啧!!】

【他居然笑了,居然笑了,感覺澈穆桓的男朋友自打上了節目後就沒笑過吧?!居然拿了半塊巧克力後笑了!!】

【光看臉,這對真的對我很好啊啊】

【澈穆桓是什麽傲嬌怪哈哈哈哈,幼兒園霸總給巧克力,給完就裝睡是吧?】

【如果說這就是這兩人的相處模式……那我大概也能理解一下?】

【沒人誇我們小公主嘛!!雖然有的時候腦子追不上嘴,但還是很體貼的!】

【小公主送巧克力是我沒想到的,我還以為小公主挺不喜歡澈穆桓他們的】

【糾正一下,可能單單是不喜歡澈穆桓他男朋友哈哈哈】

【就是不給巧克力哈哈哈,很難不說是故意的】

【還在搬行李的胡楓都被記着呢!】

【但是許可安和程現就沒?】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菲菲姐誇了小公主,小公主一高興,賞巧克力?】

【啊啊,我查了一下同款牌子巧克力……這一塊獨立包裝的就要五十塊錢??】

【小公主是真小公主啊】

【……】

等所有人都上了車,司機發動引擎,帶着一車嘉賓出發前往阿比高塔酒店。

“車程大約一個半小時,各位可以在車上休息一下,到了我會喊大家的。”地接坐在最前排的副駕駛位置,轉身對後座的八人說道。

跟拍PD也跟着應聲:“各位老師們辛苦了,我們今天的直播也就到這兒結束了,非常感謝各位老師,也很感謝觀衆粉絲們的熱情!我們明天再見啦!”

一聽要下班了,牧雨希幾人頓時精神多了,高高興興地跟着鏡頭揮手,等到鏡頭一關上,立馬什麽形象都不想要了,直接拿着帽子蓋臉上,倒頭就睡。

車裏一時間無比安靜,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任誰這會兒都累了。

燕将池偏頭看着已經睡熟了的澈穆桓,青年臉上還帶着一點病态的蒼白,額頭抵着車窗玻璃,睡得很沉,随着車身的移動而微微前後地晃着。

燕将池遲疑了半晌後,試探般地伸出手,然後虛虛地覆在澈穆桓的手背上,仿佛兩人的手交握着。

但他又生怕弄醒了對方,只敢微擡着手臂,保持着這樣的姿勢,不敢真正放上去。

他看着兩人交疊的手,眼睛彎起一個溫柔的弧線。

車子開了不到二十分鐘,車裏的暖氣忽然明顯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循環清風。

燕将池感覺到車裏的溫度明顯降低下來,原本倚在車窗那兒的澈穆桓似乎是察覺到了寒意,怕冷地微微蜷縮了點,把自己包裹得更緊些。

燕将池皺起眉頭,他看向最前排那邊,就見地接和司機正在低低交流着什麽。

燕将池見狀拿出手機,打開在機場時大家都加上的地接微信,私信發過去——

【燕:什麽情況?】

【地接:車裏暖氣好像壞了,只能先關了[大哭]】

【地接:各位老師要是冷的話,先拿衣服蓋一蓋吧,我們到了前面的服務站再等車來換】

【燕:等多久?】

【地接:離休息站還有不到十分鐘的車程,但是要等公司那邊換新車開過來,估計還得等大半個小時】

燕将池聞言狠狠擰起眉頭。再受凍那麽久,鐵打的人也得受不了。

他沒再和地接發消息,轉而直接聯系了自己的随行團隊,然後再是導演——換車。

燕将池的随行護理團隊加上私人保镖一衆,一共有十二人,租了四輛同款黑色SUV,完全能裝下他們這行人。

于是就在前面的服務站,車緩緩停下,在停車場裏靜靜等待着燕将池的随行團隊車抵達。

車內方柏霓和胡楓都有些醒了,見車停在這兒,車內溫度明顯低得有些起雞皮疙瘩,不由搓着胳膊,扭頭張望着四周。

胡楓見燕将池醒着,便壓低聲音問:“現在是要做什麽?”

“換車。”燕将池說道。

胡楓點點頭,看來是車壞了。

就在燕将池話音落下後沒多久,四輛底盤高大的黑色SUV猶如整齊劃一的車隊,齊齊停在小巴一般的接駁車旁,生出一股無言的壓迫感。

從頭車上下來的是燕将池的私人保镖,胡楓和方柏霓就見兩個身高、肌肉都像是一堵牆的男人徑直走向他們。

方柏霓咽了咽口水,他無比确定這兩個看起來像是□□分子的男人是沖着他們的車來的,不由緊張地吸了口氣,幹笑着偏頭對胡楓和燕将池道:“我怎麽覺得我們好像占了人家的車位?要不然我們挪挪?”

燕将池按下車窗,方柏霓微微瞪大了眼睛,頓時更緊張了。

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大半夜被看起來就不好惹的車隊包圍,還下來了兩個彪形大漢,這時候還開車窗??

他胡思亂想着,下一秒,就聽對面那兩人在他們的車窗跟前低聲、畢恭畢敬地道:“燕總,讓您久等了,抱歉。”

方柏霓:???

燕将池微颔首,然後轉向胡楓和方柏霓淡淡道:“把其他人喊醒,換車了。”

“……好。”方柏霓咽了咽口水。

什麽人會上節目出國玩還帶一整個車隊随行啊???他都沒聽牧雨希這麽玩過!

方柏霓去喊牧雨希,小姑娘被弄醒了還有幾分起床氣,不高興地抱怨了兩聲,伸着胳膊挂在方柏霓的身上,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抱我回房間。”

“我們還沒到呢,車壞了,我們先換輛車。”方柏霓深吸了口氣,又冷,還被作精作,他已經開始後悔上節目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其他人,就見許可安和程現兩人發懵地瞪着車隊,一副狀況外的樣子,而胡楓則直接抱着餘虹菲換進新車裏,全程話都沒說,直接抱走。

方柏霓默默低頭,他今天是真的太累了,搬了那麽多箱子後,再抱一個牧雨希不如殺了他。

他又去看燕将池。

就見燕将池極其小心地托着澈穆桓抵着窗的頭,低聲喚醒着青年。

澈穆桓像是還沒完全醒過來,迷迷瞪瞪地半睜着眼,定定地看了燕将池好幾秒,忽然又笑開,把手放進了燕将池的掌心裏,聲音淺淺軟軟的:“阿燕又在玩什麽?這麽晚又要帶朕去看什麽?”

燕将池渾身猛地一顫,不敢相信一般地看着澈穆桓。

方柏霓:“……”我他媽不要參與你們奇怪的play!!

方柏霓迅速地扛起牧雨希,顫顫巍巍又堅定地走向另一輛車。

澈穆桓因為對方的動作聲響徹底醒過來,他眨了一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目光掃過燕将池握着自己的手,眉間微微一挑,淡淡盯着燕将池看。

燕将池微怔,然後慢慢收起手,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啞聲低低道:“你……還記得剛才說了什麽嗎?”

“嗯?”澈穆桓發出一聲疑惑的鼻音,然後轉頭看向周圍,“現在是做什麽?”

燕将池有些失望地垂下眼,他搖了搖頭,只是說道:“在換車,車的暖氣壞了。”

澈穆桓應了一聲,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難怪他醒來就覺得有些冷。

燕将池注意到澈穆桓的小動作,便也顧不得剛才澈穆桓說了什麽,立刻拉着澈穆桓上車去。

四輛SUV,正好一對一輛,外加各自的跟拍pd跟車,倒是正好。

進了車,澈穆桓看着燕将池,看得燕将池險些要以為對方又想起了什麽,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澈穆桓。

然後便聽對方開口:“巧克力不代表我打算忘記未婚夫的那件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

居然趁他睡迷糊的時候搞小動作。

燕将池僵了僵。

澈穆桓覺得男人眼裏就好像連光亮都一點點暗了下去。

他見狀頓了頓,明明是對方先做了錯事,戲耍了他,憑什麽現在看着好像對方更委屈?他反倒像是欺負人的惡霸,還讓他頗有股歉疚的感覺。

澈穆桓重重抿了一下嘴,盯着燕将池又看了半晌,才再次開口:“……算了,你剛才問我什麽?我又說夢話了?”

燕将池摸上自己的尾戒扳指,他看向對方,不答反問:“又?最近時常會做夢、說夢話嗎?夢見了什麽?”

澈穆桓挑了挑眉,卻沒說什麽,只是呵笑了聲,聲音輕得像是羽毛飄過水面:“誰還記得夢啊。”

“……也是。”燕将池笑了笑,他擡手捂住眼睛,遮去眼裏泛起的紅色和瘋意。

誰會如他那樣,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夢境。

他記得戰火紛飛,也記得新帝登基,記得下中原訪古道,記得雪夜裏圍火煮酒,那人的眼睛比天上的繁星更亮,還記得倚在肩膀上的溫度漸冷,那聲急急的尖細的驚叫。

皇帝駕崩。

燕将池笑着低低說道:“記不住夢也挺好的。”

有的夢有人記得就夠了。

他這麽想着,忽然間,他感覺到一只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溫和地,卻不容拒絕地拉下他遮住眼睛的手。

“你……”澈穆桓頓了頓,怎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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