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萬人嫌第五十二天
第52章 萬人嫌第五十二天
萬人嫌第五十二天
凜都的慈善晚宴結束後, 澈穆桓便與燕将池一道回去。
澈老爺子倒是想讓澈穆桓與他一道回澈家老宅住一晚再走,但是被澈穆桓婉拒了。
他見燕家那個守着澈穆桓,就跟守着自己的寶貝似的, 便索性一笑, 微微點頭應下。無論如何,今晚他們一道同桌吃飯, 其樂融融的,已經遠超出他所想的了。
坐在車上,燕将毅一路悄悄用餘光觀察着澈穆桓, 他是真好奇這個人, 比他還小幾歲, 也不知道是怎麽讓他大哥就這麽栽進去的。
他印象裏大哥甚至除了工作之外, 就沒別的愛好了, 這兩人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好上的,都跟謎一樣。
澈穆桓察覺到燕将毅的視線, 他往那兒一看, 對方就反應極快地移開視線, 過了沒多久, 就又看了過來, 來來回回地反複,跟貓捉老鼠似的。
“看夠了沒有?要不要把眼珠子剜下來貼上去看?”燕将池陰沉沉的聲音憑空響起,驚得燕将毅一個哆嗦,猛地坐直了身體。
他幹笑兩聲:“大哥瞧你說的, 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 但可別吓着我澈哥啊。”
“你小瞧你澈哥了。”燕将池呵笑了一聲, 最後警告一般看了燕将毅一眼,移開了視線。
他們在邊疆拷問外寇的時候, 地牢裏關了幾十個,為了從這些人嘴裏撬出他們的密謀,他與澈穆桓動手做過的事情要比一些記載的更糟糕些。
這些人燒搶擄掠奸殺什麽都做,要叫他們坦白,往往都是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崩潰下。
他負責動手,而澈穆桓則會拷問,一連數十個時辰,哪怕走出了地牢,站在陽光底下,似乎都還能聞見那股血腥味,耳邊還能聽見那些慘叫聲。
要談心軟,那過去血流成河的舊城就是他們的教訓。
燕将毅聽見自家大哥的話,眼皮跳了跳,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比自己還小幾歲的青年,長得俊秀白皙,一臉乖乖男大的模樣,察覺到他們的談話後,微微笑了笑看過來。
“小瞧什麽?”澈穆桓溫聲問。
“他說你會被我随口兩句話吓着。”燕将池道。
澈穆桓被逗笑:“那看來你平時在家成天吓唬你弟,把人吓出陰影來了。”
還不啊。燕将毅在心裏悄悄地想,上回他不就吵着他大哥午睡而已,差點跟他動手讓他破相呢。還得是他澈哥溫柔。
“現在是法治社會了,你用不着怕他。”澈穆桓笑眯眯地看向燕将毅說道,對于這個花了百萬就為當禮物讨人歡心的冤大種,印象頗好。
傻憨憨的,沒心眼子。
燕将毅聞言一噎,聽這意思,仿佛純純是靠法律約束着他哥似的,這話雖說沒錯……但聽得反倒叫他心裏生出一股更詭異的瘆人感覺來。
算了算了,能和他大哥湊一對的,肯定有些東西。
他幹笑兩聲,摸着鼻子乖乖不說話了。
車開了不到半小時,便到了燕将池在凜都的一處名下房産,是一幢四層的公寓小樓,樓底下有獨立的安保室和公共休息娛樂區、酒水吧臺區,就像是一個小型的酒店公寓。
四層式的公寓本是四個住戶,不過燕将池一貫不喜歡和人分享,所以一幢樓都是他的,而燕将毅則住在隔壁的公寓樓。
“對了澈哥,悄悄跟你提個醒。”見燕将池下了車,燕将毅飛快喊住澈穆桓,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小聲道,“我哥睡覺的時候千萬別打擾他,就算天塌下來的大事也別找他。”
“嗯?”澈穆桓聞言微微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挑起眉看向燕将毅,“為什麽?”
“原因就別問啦,也千萬別跟我哥說,更別說是我說的!”燕将毅雙手合十,“我也回家了,澈哥再見!和我哥好好的啊,我就放心啦!”
澈穆桓眼見着燕将毅像是屁股着火似的跑開,只好轉頭先進了公寓。
“那家夥與你說什麽了?”燕将池隔着玻璃看門外,微擡下巴,淺淺皺了皺眉頭。
就連先前對着澈家那兩人都沒緊張過,但就自家便宜弟弟單獨與澈穆桓說了兩句話的功夫,卻讓他難得生出了一點緊張。
——要是叫燕将毅知道,說不定得驕傲極了。能讓他哥緊張的人,全地球都屈指可數!
澈穆桓見狀笑起來,擡手揉了揉燕将池的眉心:“你猜猜?”
燕将池:“……”
男人不明顯地撇了一下嘴角,沒吭聲。
澈穆桓見狀便也不解釋,不緊不慢地跟着燕将池進屋。
燕将池忍不住擡眼看澈穆桓,想觀察青年臉上的表情,想端詳出對方有沒有因為燕将毅的話而生出什麽想法來,卻都無果。
直到他憋不住,冷不丁地開口:“他是不是說我有些壞習慣?”
澈穆桓偏頭看過來,眼神示意着燕将池再說說。
燕将池:“……”
混賬兔崽子。明天就停卡停錢!
燕将毅剛回自己房子,接到朋友的派對消息,正要換衣服出門,冷不丁重重打了個噴嚏寒顫。
感冒了?燕将毅縮回腳步,給狐朋狗友發去消息。
不去了,他得保養。
好的身體是享受生活的本錢,他好不容易投胎成了個有錢不愁的富二代,有個牛逼哄哄的大哥可以繼承家業,他只要不犯法不犯渾,一輩子都能快快樂樂的。
他可不想早年玩嗨,中年猝死。
燕将毅還不知道自己正面臨着停卡停錢危機。
燕将池這邊則還和自家陛下僵持着,他慢吞吞地操縱着輪椅來到澈穆桓身側。
“我來幫你更衣。”燕将池目光落在澈穆桓白皙修長的手指上,那雙手正解着一排排的紐扣,他低低說道,然後微傾身,手指搭在那微涼的紐粒上。
澈穆桓見狀垂下手。
燕将池替青年脫下身上一層又一層的禮服三件套,直到又為對方換上輕薄的絲綢居家服。
澈穆桓坐在床榻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燕将池抿了抿嘴,輪椅滑了過去,然後慢慢把下巴擱在了澈穆桓的雙腿上,一副乖順的樣子。
“……他是不是和你說我朝他發脾氣的事?”燕将池問。
澈穆桓揚起眉梢,這倒是新鮮事,他好笑道:“我看他可能還沒這個膽子跟我告你的狀。”
燕将池:“……”那看來是他自爆了。
“不過他确實說起了一點,讓我別在你睡覺時吵醒你,這算什麽?我怎麽不知你如今還有起床氣了?”澈穆桓捏捏燕将池的耳朵,笑眯眯地反問。
他們在古耶裏時,好像也沒見有什麽不對勁的時候。澈穆桓偏頭回想了下,又看向趴在自己膝頭上的男人。
燕将池聞言微微僵了一下,随後心裏暗暗磨牙,兔崽子果然是記着他發脾氣的那事。
他下意識地避開澈穆桓的視線,低頭蹭了蹭青年的膝蓋,悶聲說道:“那是之前的事情了,我才不會對你如何。”
他說完,頓了頓,也不知道便宜弟弟與澈穆桓到底說了多少,又悶悶補充道:“……你別怕我。”
“我沒怕你。”澈穆桓聞言笑容微收,然後又慢慢扯開一絲笑容,雙手輕輕捧起男人埋在自己雙膝之間的臉,“你什麽樣子我都見過,我什麽樣子你也都見過,我要是怕你,那不也該怕自己了?你呢,你會怕我麽?”
燕将池聽着澈穆桓的話不由短促地笑了一聲,他知道澈穆桓指的是他們過去。
每每澈穆桓這麽說起他們過去的秘密,都讓他心裏更篤定了一點,他們守着共同的秘密和回憶,這是他們有別于其他任何人之間的、堅不可摧的基石。
“很多人都說燕家老大是個瘋子,聽見我的名字就跟見了鬼一樣,就連燕将毅那家夥,有時候也怕我。”燕将池輕聲說道,垂下眼,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反手便把燕将毅給賣了。
澈穆桓聞言眉頭皺了皺,有些心軟地微微收攏些許懷抱。
“那是他們沒有膽量也沒有能力來了解你熟悉你。”他低聲說道,倒是想起了先前他們剛到古耶裏城的那晚,他還沒想起太多前朝的事情,也沒與燕将池相認,甚至他還生對方的氣,氣對方瞞着真實的身份,把他蒙騙在鼓裏。
那晚燕将池也是這樣說,說怕他會聽信那些傳聞,怕他會害怕,會遠離。
澈穆桓想起這些,低頭親了親男人埋在自己腿間的發心。
燕将池眼睛顫了顫,抿着嘴角險些揚起的細小弧度,只是把臉埋得更深了一點,滿足地嗅着澈穆桓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他接着說道:
“燕将毅說的那些都是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還沒找到你,只有不斷重複的夢。那段時間我很少睡覺,但是睡着後,卻又巴不得不要醒過來。”
“我在夢裏總能看見你,甚至能碰觸到你,而醒來後卻什麽都沒有……以至于,被燕将毅吵醒的那一次,我有些失控,險些打傷了他,估計那次叫他真的有些怕了我吧。”燕将池低低說道。
澈穆桓眼神微暗,他俯下.身,抵着燕将池:“現在不會了。”
“我知道。”燕将池收緊了自己圈在澈穆桓腰間的胳膊,他深吸了口氣,喃喃着笑道,“清臣,是你讓我無比清楚這一點。”
“我患得患失過,我害怕你的死,哪怕到現在我仍舊害怕它,但我唯一不會害怕擔憂的一點,就是你會不在這兒。”
燕将池直直看向澈穆桓,他将自己敞開,坦坦蕩蕩地将所有的柔軟脆弱都交到了澈穆桓的手裏,他低笑着,抓起澈穆桓的手放到嘴邊,一點一點地細細吻着對方的手指,沉聲道:“你給了我安全感。你讓我相信我擁有你,我不用再害怕從夢裏醒來後一無所有的落差。”
澈穆桓彎起眼,他微微瑟縮地蜷起手指,一股酥麻從指間蹿起,仿佛擴散到尾骨,讓他不由自主地軟下腰,靠在了床榻的軟枕上。
“我做得真不錯。”他低聲說道,另一只手撫弄着燕将池的發絲,輕輕打着旋,纏在指尖上,聲音裏帶上一點笑意和鼓勵般的暗示,“燕将軍該給我一點獎勵。”
他說着,指尖稍稍用力,燕将池順着他的力道擡起頭,看向面前青年,然後向前傾身,眼色深沉許多,微微發狠一般吮住了澈穆桓的唇。
澈穆桓被他箍住了腰,男人手臂用力,便是抱到了自己的雙腿上,輪椅被壓得吱嘎微響,但兩人都無暇去聽。
“臣會給陛下獎勵,但需要辛苦陛下……自己來取。”燕将池啞聲低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