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016章 第 16 章

韶音到了貴妃宮裏,太監說貴妃正在和她側殿住着的兩個小答應打牌,要先去通報。

韶音便在門外等候。

貴妃梁芙君興趣恹恹地與小答應們打牌,聽聞韶音奉了皇後的命令來找她,她倒是有些意外,問傳話太監:“你說是皇後派了韶音來傳旨?”

她驀地一笑,眼角浮現出些許興味,原本嬌豔的臉,更顯光彩:“他不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嗎?這後宮哪個妃子對他有好印象了?皇後怎麽開始用他了?會不會是在暗示我,想讓我處罰他吧?”

旁邊的傳話太監上前一步,對貴妃說:“娘娘,也就是方才的事兒,奴才聽說,這韶公公已經成了皇後宮裏的紅人,若是這傳聞不假,皇後派他過來,恐怕不是在暗示娘娘處罰他。”

此話一出,倒是讓貴妃一時之間有些恍然。

片刻,貴妃眼底的笑意,越發意味深長:“這才多少日子,他就已經成了坤寧宮的紅人?”

“皇後身邊的蘇忠傑,他會任由韶音成為皇後的紅人?這蘇公公未免也太不經事了。”

其他人又哪裏敢和她一同讨論蘇公公,就連那兩個小答應也不敢說。

蘇忠傑可是皇後身邊的大太監。

明面上,她們這些小答應是主子,實則蘇公公在這宮裏的地位,比她們這些小答應還要高。

“你把韶公公叫進來,我倒是要聽聽皇後派他過來有什麽事兒。”

不多時韶音來到貴妃面前,行禮後轉述了皇後的話,只說讓貴妃過去一趟。

“是什麽事兒她沒有讓你轉告我嗎?聽說你已經是皇後身邊的紅人了,難道連這些也不知曉?”

梁芙君這話可不是一般後宮妃子能說出口的,她眼角眉梢甚至帶着半分輕蔑。

面對貴妃的調侃,韶音不敢有半分不悅。

貴妃可是出身将軍世家,她父兄均是戰場上赫赫有名的将帥。

貴妃在這樣的家庭長大,性子也格外張揚跋扈,她父兄能成為她的穩固靠山,她的張揚跋扈也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且在韶音看過的那部分原文中,貴妃也是個狠角色。

後宮大多數人,包括皇帝,不敢惹怒她,也是因為她身上時常散發着玉石俱焚的狠厲。

她那一股子,你若是惹了我,我就和你同歸于盡的妖孽氣息,任誰也不敢真與她硬碰硬。

韶音當然知道皇後找貴妃過去是為了什麽事,但她不能說,更不能當着這裏這麽多下人和這兩個小答應說。

後宮不得幹政,她怎麽可能那麽沒有眼力見,将皇後找貴妃的目的公之于衆。

于是她低着頭,并沒有因為貴妃口中的紅人兩個字高看了自己,而是越發彎腰恭敬道:“皇後并未明說,只說是貴妃娘娘去了便知。”

貴妃輕嘆一聲,頓時覺得面前這個韶音好生無趣,也不知道怎麽就接連成為皇帝和皇後身邊的紅人。

她起身走到韶音面前,用指甲勾住韶音的下巴,讓韶音擡起頭,随後她彎腰看着韶音清麗的模樣,看着他那雙如同湖面般波光粼粼的雙眸,心生疑惑:難道就是因為這張臉?

可她又覺得這張臉去蠱惑那個膚淺的皇帝,倒是能将皇帝迷個半死。

可皇後不至于因為一張臉,就将一個太監納入她麾下。

她與皇後在這後宮相交這麽久,可從來不覺得皇後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女人。

無論皇後對這個太監是什麽态度,梁芙君只要一想到這個太監在皇帝身邊勾搭皇帝,甚至聽聞他惹了皇帝不愛朝政、不批奏折,皇帝整日就想着與他到處玩樂,心中就更是不悅。

就是因為這些佞臣,她的父兄在前在邊疆,才會因為沒有糧草軍費而如此被動。

梁芙君眼底的嫌惡并不遮掩,站直身後,伸出手掌,垂眸看着彎腰的韶音:“怎麽還站着不動,難不成我還不配讓你扶着我去坤寧宮了?”

韶音這才知道,她擡手是想讓自己扶着她。

她立刻上前伸出手,讓貴妃将手搭在自己手腕上,彎腰扶着她走出宮殿。

梁芙君出了自己的宮殿,甚至不願意坐步辇,就這樣一路将手搭在韶音的手腕上。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種心理,她也知道,這樣對一個奴才并不算折磨,可她就想讓這奴才任自己差遣。

兩人走到坤寧宮,進了坤寧宮大門,順着中軸線向坤寧宮主殿而去。

剛用完早飯的皇後擡眼便看見自己才收入麾下的韶音,格外狗腿子地扶着貴妃向自己走來。

原本眼底還帶着淺淺笑意的皇後,瞬間斂了神色。

皇後自己出行時,都不見她如此主動前來扶着自己,就連那狗皇帝也得不到這般待遇。

她倒是也想過這是貴妃的逼迫,便壓下了心裏突然升起的情緒,像是平常那般清冷看着來人。

貴妃照例見禮,皇後免了她的禮,并給她賜座。

可她坐下後還不放過韶音,斜靠在椅上,勾起一雙惑人心魄的雙眸,看着韶音說:“你這奴才怎麽半點沒有眼力,不知道過來給我揉揉肩、捶捶腿,我這一路過來難道不辛苦?”

韶音垂下頭,不敢擡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心底的情緒洩露出去。

也就慢悠悠走了不到是十分鐘的路,也能肩酸腿疼。

這貴妃就是想折磨她吧。

韶音又能有什麽辦法,她在這宮裏,縱然披着個得寵太監的名號,卻還是底層,随便一個主子都能使喚她。

她只能繼續彎腰躬身,走到貴妃身邊,要替貴妃捶肩。

可她才擡起手,卻聽到上首的皇後一聲冷笑:“若不是因為妹妹你來了,我還真不知道這奴才這麽好使喚。”

韶音擡在半空中的手,一時放也不是,繼續服侍貴妃也不是。

窗外的風裹挾着初雪的寒涼,飄入室內,卻也吹不散三人間僵持的氣氛。

空氣好似也凝結,比窗外的雪更涼。

梁芙君轉頭看向皇後,沒想到皇後真的會護着這個太監。

一個奴才,她還不能驅使了?

就連皇帝身邊的錢公公,她也能使喚,韶音算什麽?

離貴妃最近的韶音甚至屏住呼吸。

片刻,她擡頭看向皇後,想說自己作為奴才,伺候哪個主子不是伺候,這也不是二十一世紀,她可不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太監,能有什麽人權。

不就是捶個肩膀嗎,跪着捶腿她都能不二話。

這宮裏哪個奴才不跪着給主子捶腿的。

哪知,管芷賢看見韶音的模樣,只覺得她那樣子在自己眼裏殷勤又狗腿,心裏生出難以言喻的情緒,越發冷臉。

她在這裏給韶音撐腰,這人卻反身就向貴妃跪下了?

管芷賢眼神越發凜冽,看着韶音勾起唇角,可是眼底卻沒有半分暖色。

韶音呼吸一窒,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

她收回手,卻已經晚了,只聽皇後冷聲道:“去外面候着,待我處理好正事,再處置你。”

冷硬的聲音砸在韶音心裏,韶音跪下行禮致歉,随後躬身退下。

她關上房門時,還聽見貴妃挑釁的聲音:“皇後娘娘,不過就是用了你的奴才,你怎麽如此小氣。”

韶音閉上眼:祖宗,貴妃我真叫你祖宗了,你這是想讓我死啊。

她站在門口,望着又紛紛揚揚落下的細雪,只覺得心比雪更加寒涼。

蘇忠傑緩慢移動步伐來到她身邊,聲音帶着些許幸災樂禍:“挨訓了吧,這宮裏啊,最重要的是認準一個主子,就不能有二心。”

“下次,你可得好好思索如何應對其他主子,咱們娘娘平日裏其實挺寬厚的,但可不是沒有底線的主子。”

韶音看着天上飛雪,望着走不出去的深宮牢籠。

她能有什麽辦法,她也不過才當了幾個月奴才,如今已經算是有奴性了。

半個時辰後,貴妃拉開門,臉上已經不見來時的輕浮挑釁,反而帶着半分沉色。

想來是皇後已經将韶音說的那法子告訴她了。

這事可不是她們這些後妃能一蹴而就的,她們不僅要互相通氣,還需要聯系自己的家人,與家人也說起這些,大家在朝堂之上相互推舉,才能慢慢促成。

可如今戰事緊急,已不再等得起,貴妃又怎麽會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貴妃還未走出坤寧宮,皇後冷硬的聲音從殿中傳來:“韶音,進來。”

韶音脊背甚至滲出冷汗。

目光所及的貴妃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韶音,原本還冷沉的眼眸,閃過一絲興味,好似很樂意看着韶音被她害了。

韶音閉上眼,在蘇忠傑同情的目光中轉身,進入殿中。

管芷賢坐在上首,垂眸看着自己精心修飾的指甲,沉聲道:“關上門,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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