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037章 第 37 章
韶音在珍妃的話裏, 越發戰戰兢兢。
她在原文中看見過珍妃相關的一些劇情,後宮女人都說她溫柔似水,是最好相處的妃嫔, 韶音卻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人不犯她,她無所謂, 可若是人要犯她,她必回回擊報複,甚至能将自己完整的摘出來,仿若一個局外人。
韶音哪裏敢惹她不開心了。
她可不敢确定,自己若是成為珍妃的眼中刺, 皇後和貴妃能不能護住自己。
屋門外, 雪景純白冷然。
屋裏,炭火微暧,珍妃笑得很是好看,溫婉眉眼沁出點點柔情。
她看着韶音謹慎的模樣,眼底笑意越發濃郁, 輕聲說:“韶公公勿怪, 我真是無心的,韶公公可別将我方才的話放在心上。”
韶音哪裏敢放在心上,她低頭說:“不過是奴才自己膽小,與娘娘有什麽幹系。奴才已經好了許多,娘娘若是無事, 奴才就回去複命了。”
珍妃道:“也不算無事。”
她看着面前這個太監,好似懂了他為什麽會在皇帝、皇後、貴妃那裏都受到寵愛。
他沒有恃寵而驕, 沒有因為主子們的寵愛極盛, 對下面的小主子便不尊重。
他自知自己的位置,也夠謹慎。
更重要的是, 她足夠聰明。
別人可能不知道,珍妃卻從家人哪兒得知,商稅變法的起始和推進,都與他脫不了幹系,皇後娘娘的嫡子去赈災,聽聞也是她的提議。
這些消息也是好不容易才探聽出來的。
珍妃從家人哪兒聽聞後,心裏對這個太監便有了興趣。
只是平日裏,貴妃将人看得太緊了些。
珍妃讓身邊宮女拿上來一碟點心:“将這給貴妃送去。”
片刻,她又拿出來一張帕子:“将這也送去,告訴貴妃娘娘,若是今冬賞梅只有她與我兩人,或将會是人生憾事。”
韶音頭疼。
這些劇情,是在原文劇情之外的。
原文很多筆墨落在了朝堂或權謀之上。
例如前些日子的邊疆戰事,原文中,因軍糧不足,死了許多人,皇帝才不得已停了他的行宮建設,挪出銀子出軍費。
赈災之事,也是百姓死傷無數,流民成盜開始搶劫屠殺,二皇子才請命去了災區。
後宮的描述,在韶音看的那一部分小說裏,有,卻也只是與主線相關的事情。
幾個大女主人選,也是在後宮與前朝一同謀算。
珍妃如今提到的旁枝末節的這些事,文中并沒有提及。
原文倒是也說了,珍妃和貴妃從前在閨中,也算是手帕交。
此時,珍妃說這些話,分明是還有隐情的。
韶音不敢多探究,只是更加謹慎:“奴才知道了,定會幫娘娘轉告貴妃娘娘。”
珍妃看着韶音拿着自己給她的的東西轉身離開,嘴角笑意不減,眼底依舊柔和。
可她心裏卻滿是成算。
不知這回,這韶音的奴才,是否會介入她們之間的事情,又是否會有好的法子。
但無論韶音如何做,此人在珍妃這裏,是留下了極深印象的。
韶音帶着東西回到貴妃身邊。
貴妃聽聞轉訴,當即摔了桌上果碟,起身帶着春風和韶音去了珍妃的廂房正屋。
珍妃看着韶音去而複返,貴妃也來了,她并不意外。
貴妃免了珍妃的禮,與她共坐在主位矮榻上,豔麗的容顏沉下來,怒道:“她如今到底是要如何!”
珍妃道:“不是她要如何,她生不出孩子,陳家納的妾一個接一個的往外生,若不是她與我們還有一些閨中情誼,時常往來,陳家恐怕是想休了她的。”
韶音忽然福至心靈。
這種事情,在現代也是時常有的。
女人嫁給男人幾年生不出孩子,大多人會以為是女人的問題,什麽偏方藥方都給女人用上,但其實,很有可能是男人的問題。
特別是現代醫術發達了,一檢查,很多女人才恍然,原來是家中的男人抽煙喝酒熬夜甚至□□縱欲樣樣不缺,虧空了身體,就算不是死精,精子活性和質量也堪憂,這樣就算懷孕了,保胎受苦的卻是女人。
這什麽陳家她不知道,原文中沒寫,可珍妃娘娘這描述,讓她立刻對男人産生了一些偏見。
若是兩位娘娘的閨中好友另嫁他人……
韶音腦子裏這樣想着,眼神也微微閃爍。
珍妃突然道:“韶公公看着好似有什麽想說的。”
韶音只呼吸一窒,她哪裏又什麽想說的。
她只是想到一些偏路上去了。
她連忙說:“奴才愚鈍,哪裏能有什麽想法。”
梁芙君也看向韶音,忽而想到,她建議皇後嫡子去赈災的事,心裏一股子酸味就冒了出來。
梁芙君豔麗眉眼一冷:“怎麽,你能幫皇後娘娘出主意,在我這裏怎麽就不行了?”
珍妃笑意越發溫和,好似不知內情:“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奴才難不成真有些本事?”
梁芙君笑道:“是有些本事的,皇後娘娘因此可是喜愛她得很呢。”
珍妃好似恍然大悟:“那定然是能有些想法的。”
韶音就知道這個珍妃不是省油的燈,宮裏哪會真的有這樣溫溫柔柔,無半點攻擊性的女人,她不過是将自己的攻擊性掩蓋了起來。
可如今貴妃和珍妃已經将她架上高架,她哪裏敢再推脫,這兩人,都不是好說話的主。
一個不來陰的,直來直去,殺伐果斷。
一個看似溫和無害,卻滿心算計。
她一個也惹不起。
且她心裏還是有些心疼這些古代女子的,在這樣的時代,能有一個舒心的日子,對她們來說,是極其不易的。
韶音擡眼看了看貴妃和珍妃,極為謹慎問道:“已經确定是娘娘們的閨中好友不能生了嗎?”
貴妃桃花眼一瞪:“否則呢,那妾一個接着一個的生……”
她也回過些神來,收了淩厲的神色:“總不能是那些妾……”
珍妃溫柔眼底閃過一絲興味:“我還真沒想過這些。”
她看向貴妃:“你說,會不會是那陳家被那些侍妾給耍了?”
貴妃眼底的神色又變了兩變,最後眼底留下一抹看好戲的興趣盎然,本就豔麗的容顏,天上半分詭麗,甚是惹人心顫。
“若真是這般,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珍妃眼底又是一抹沉色,只片刻又被溫柔覆蓋,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背脊生寒:“就算是假的,稍微用點勁,把這水攪渾了,管它真真假假,陳家人日子不好過了,說不定慕晴的日子就好過了。”
慕晴就是她們兩人的閨中好友。
梁芙君道:“我這就讓人去查探。”
珍妃說:“還是我來吧,我托我家兄去查一查。”
珍妃家兄在刑部當侍郎,探查這些事,無論是人脈還是手段,都比平常人要更加了得。
梁芙君因此心情好了很多,起身笑看着珍妃說:“那就辛苦你了,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訴我,那陳家我是一直看不慣他們。”
說完這話她又轉身看韶音:“你倒是真是個可人,從前未曾想過,你能這般好用。”
韶音心有戚戚,小心髒在胸腔撲通直跳,她也只是指了個方向,想看看是不是那男人有問題。
只是家裏的妾生了那麽多孩子,娘娘她們的閨中好友卻沒有生,大多來說,應當是娘娘她們好友的問題。
珍妃那一句話,當真是讓她心髒跳個不停。
假的也能弄成真的,就算弄不成真的攪亂一直渾水,也能惹得陳家不得安寧。
古代的鑒定技術可不如現代,什麽滴血認清一類的,都不現實。
所以誰又能說的親孩子究竟是誰的呢。
這珍妃看起來溫溫柔柔,果真如韶音在文中所了解的那般,不是個好欺負的人。
如此想來,一直直來直去的貴妃,倒更讓人放心。
韶音低頭回應貴妃,推了貴妃的誇贊,表示她也只是無心之說,還是貴妃娘娘和珍妃娘娘心中有成算,才能将事情往這個方向推展。
珍妃一直笑看着她,待她說完這一套套客套話,珍妃忽而對貴妃說:“難怪你會從皇上那裏将這奴才要過來,可真如你說的是個可人吶,看得我真是眼熱,我身邊怎麽就沒有這樣的人呢?不如姐姐你将她借給我用幾日?”
貴妃原本滿眼笑意,其實也收起嘴角,很不客氣看着珍妃:“從小你就喜歡搶我的東西,以前那些衣裳首飾,我就不與你計較了,都是些身外之物,送你這好友也無妨,可這人你別想從我身邊搶走,否則別怪我翻臉。”
“你怎麽還生氣啦,我當真是與你開玩笑的。”珍妃笑着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最喜開玩笑。你辛辛苦苦搶回來的人,我怎麽會給你奪走呢?”
“再說了,以前那件衣裳首飾,哪裏是我從你身邊搶走的,是你心善大方賞給我的呀。”
貴妃輕哼一聲,帶着韶音離開。
她離開後,珍妃仍舊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看着兩人落在雪地上的腳印,嘴角溫柔不減。
片刻她對自己的貼身宮女說:“海棠,你說要如何才能讓貴妃娘娘将那個奴才送到我宮裏?”
旁邊的海棠心髒撲通直跳,心道自家娘娘當真是看上了那個閹人。
她哪裏有什麽好辦法,只能低聲裝作愚笨:“奴婢哪裏有什麽法子,奴婢只聽說貴妃娘娘很是寵愛韶公公,要将他要到娘娘宮中,恐怕不易。”
珍妃卻不信邪:“萬事都有機會,只看能不能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