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晚上，同一個樓層，隔着一條長廊。
不止是賀繹，林念禾也沒睡着。
他躺在床上，想到很多上輩子的事。
他感覺身體不舒服，其實是從高二的時候就開始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一直都沒有上心。
頻繁地發熱、頭疼、骨骼疼，但醫院的體檢又沒什麽問題，就以為只是學習太累了。
高三剛開學的體育課上，其他同學還在旁邊讨論，以後可能都沒有體育課了，全都要改成語數外。
那天的太陽也不是很大，體育老師在前面喊口號，一切都很尋常，落在他耳朵裏卻像耳鳴一樣。
林念禾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像墜入了一片無盡的深潭之中。
當時他意識很模糊。
後來才知道，那天是賀繹在他暈倒的第一時間沖上來，後來又把他抱上救護車。
在他爸媽過來之前，一直都是賀繹在醫院裏幫他辦手續。
但是後來等他醒過來，賀繹就走了。
一直到半夜，林念禾才逐漸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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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念禾早上醒過來，一起床就感覺右邊的胳膊像綁着十斤棉花，幫妹妹擰毛巾的時候都有點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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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昨晚賀繹幫他按過了，可能還會更疼。
到了教室，林念禾看到賀繹已經到了。
他早上起床之後，好像都沒有聽見門外的聲音，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時候走的。
“早。”
林念禾拉開椅子，才聽到賀繹嗯了一聲，剛才好像在想什麽事。
他看到課代表在收昨晚的作業，賀繹的卷子也在桌上放着，林念禾道：“我幫你把卷子一起交了？”
見賀繹沒有表态，林念禾拿過他的卷子，打算去幫他交了。
林念禾的胳膊出現他的眼前時，賀繹卻像突然回神，抓住他的手，林念禾臉上頓時出現吃痛的表情。
賀繹一下松了手：“疼？”
林念禾點點頭，有些無奈：“被你說中了，現在也就能拿兩張卷子了。”
他把卷子在賀繹面前晃了晃，卻好像晃的是賀繹的心神。
賀繹站起身去教室前面接水，林念禾去把作業交給課代表。
還沒到早讀課的時間，教室裏有點嘈雜，林念禾一擡頭就能看到賀繹的身影。
他們站在教室的兩端，可能暗戀有時候就是，無論對方在哪裏，你的目光永遠第一時間就能鎖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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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念禾的印象裏，高中之前，他和賀繹的關系就已經漸漸走遠，有很多無形的隔閡。
但高中之後，則像是突然遇到了一個拐點。
賀繹開始不回他消息，也不接電話，就算在一個班上，都不會說一句話。
初三那年的暑假，他跟賀繹還是可以一起出去旅游，睡在酒店一張床上的關系。
因為林念禾和賀繹都是直接保送淩英，中考都沒參加，暑假裏一直很閑。
陳望舟他們學校也還沒開學，正好碰上林瑤年假批下來了，賀嘉熙直接大筆一揮，訂好了兩家一起去某市的車票。
原本賀繹是不想去的，但賀嘉熙已經和林念禾他們家說好了。
他不能當着林念禾爸媽的面拒絕。
除了他們兩家，一起的還有林瑤同一個科室的同事。
對方本來就想趁着暑假帶孩子出去玩，于是也訂了同一車次的票。
林瑤順便問了一下，才知道同事的小孩只比兒子他們小一屆，叫譚力。
賀嘉熙特意給林念禾和賀繹訂的是兩張連座的票。
男同事知道後，對林瑤道：“路上正好讓他跟兩個學霸哥哥多溝通溝通學習，不是整天只想着玩，下半年都要升初三的人了。”
林瑤一聽：“那要不然跟賀繹換個位置吧，跟我們念禾坐。”
那同事內心正是這個想法，連聲就說好。
賀嘉熙當時正好在旁邊，她勾了下嘴角，手指纏繞着林瑤的幾縷發絲，笑容明豔道：“譚醫生，你怎麽不問問我的意見呢？”
上車落座之前，同事最後還是拜托別的乘客和譚力換了位置，不敢打賀繹的主意了。
實在是賀嘉熙的眼神，看得他背脊發涼。
美則美矣，卻讓人不敢生出一絲欣賞之心。
最後譚力還是和林念禾他們坐在同一排，只不過隔了一個過道。
上車之後，林念禾剛要在自己位置上坐下，賀繹讓他坐裏面靠窗的位置。
林念禾一開始不知道是為什麽，結果車開了沒多久，他就聽見隔着一個過道，傳來譚力打游戲外放的聲音。
一邊打一邊還在抱怨隊友不給力。
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但也沒人出來制止，都默默忍了。
譚力一邊打，一邊還刺激對方：“呵呵這也敢跟我比。”
“真是個垃圾玩意兒，回去跟小學生玩吧！”
林念禾靠着車窗閉着眼睛在休息。
賀繹對譚力冷冷道：“能小點聲麽？這不是在你家。”
他這麽一說，譚力看了下周圍，似乎才意識到這點，“噢噢”了兩聲，收起了手機。
周圍的人似乎也松了一口氣，車廂裏也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譚力又不安分起來，隔着過道就跟賀繹展示自己的游戲。
“哥，你玩這個嗎？我這個叫……”
“不玩。”
賀繹一個眼神都懶得理他。
對方看了眼林念禾，試圖把手伸過來：“那他……”
賀繹把他的手拍掉：“他也不玩。你自己留着到了酒店慢慢玩。”
對方悻悻收起游戲：“嗨，這不是路上無聊嗎。”
他坐在位置上無聊，旁邊都是成年人，只能又跟賀繹聊起來：“哥，我跟你說，不是我吹，我這個月已經打到了國服排名……”
賀繹：………………
林念禾坐在靠窗的位置，默默聽着動靜，慶幸還好賀繹跟他換了位置，要不然他是沒辦法應付的。
而賀繹的處理方式就三個：不聽、不看、直接甩臉色。
他從包裏遞了瓶水給林念禾，遞過去的時候單手幫他把蓋子擰開了。
然後又扔了一瓶水給譚力。
“知道了，可以閉嘴了嗎。”
那瓶水砸到譚力腿上，不知道碰到他哪裏了，他頓時面色一緊。
那之後，譚力果然收斂了許多，好在整個車程也不長，睡一覺醒了也就到了。
沒想到，高鐵上只是一個簡單的開場曲。
到了酒店，賀繹和林念禾住一個房間，譚力自己一個房間。
把行李放下之後，他們坐車往旅游的第一個目的地出發。
才剛到地方，譚力就指着一片林子道：“怎麽和我在網上看到的圖片不一樣？”
“我靠，是不是故意把我們騙過來的。”
一路上，譚力都很吵。
後來終于到了一條分岔路口，賀繹幹脆拉着林念禾單獨走了另外一條路。
這條路不是游客的推薦路線，路上的人明顯就少了很多。
但起碼耳邊沒有那個一直在聒噪的聲音了。
兩人頓時都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林念禾看向賀繹拉着他的手，賀繹這時才松開。
林念禾走到崖岸延伸出去的露天臺上，眼前是一片缭繞的雲霧，樹木都沾染了濕氣，像仙境一樣，手扶着欄杆，他道：“終于能安靜一會兒了。”
賀繹站在他旁邊：“我看你一句話都沒說，還以為你聽不見呢。”
林念禾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畢竟是媽媽同事的兒子，總不能說什麽，他吵就吵吧。蕊蕊晚上天天哭，我也能睡着。”
賀繹：………………
怪不得，原來是練出來的。
“你要是有個妹妹，就知道了。”
這次林念禾家裏出來玩，沒有把林蕊帶出來。
主要是妹妹還太小，夏天外面又比較熱，沒有必要帶出來受罪，也不差這一趟。
就把林蕊送給爺爺奶奶那邊帶這幾天。
山裏的溫度總比外面低一些，空氣也很清新，四周一片安靜。
賀繹道：“你小時候睡覺很淺。”
林念禾看向他：“那你跟我睡的時候，是不是很怕把我吵醒了？”
對上林念禾的目光幾秒，還有那張好看的臉，賀繹移開了視線，聲音淡淡的：“還好。”
賀繹小時候一直覺得，林念禾睡着的時候很乖。
抱起來還軟軟的。
稍微動一下被他察覺了之後，小臉上的表情就會皺起來一點，但還是閉着眼睛，然後自己重新調整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
有時候睡着睡着就鑽進他懷裏了。
賀繹好幾次醒過來發現之後，他甚至一動都不動，默默地看着林念禾睡覺，都能看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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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山路走了一會兒，林念禾感覺有點累了，但是前面還有很長一段路，他沒說話繼續走。
賀繹回頭道：“你要是走不動了就說，不要逞強。”
“我可以。”
又走了一會兒，林念禾感覺腿在發酸，回頭一看原來已經走了很遠。
然而賀繹一直走在他前面，從剛才到現在都面不改色，除了出了點汗，跟如履平地一樣。
不僅如此，林念禾發現，連周圍六十歲的老大爺都比他走的快。
頓時覺得特別丢人。
聽見後面聲音越來越小，賀繹回頭，才發現某個信誓旦旦說自己可以的人，已經停在一個地方不動好久了。
賀繹又走回去，在他面前停下。
知道林念禾是不可能會服輸的，賀繹伸出一只手：“我拉你。”
沒等他說話，賀繹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最後林念禾完全是靠賀繹才走完了全程，拉着的手就沒放開過。
再多一步都走不動了。
難怪他們這條路在網上，清一色寫的都是不推薦外地人走。
山上有休息的地方，林念禾坐在賀繹旁邊，直接就靠着他肩膀，微微地喘氣。
因為靠的很近，還能聞到賀繹身上熟悉的味道。
過了一會兒，賀繹站起身，準備下山了。
林念禾以為要原樣下山，再走一遍他腿就廢了，後面幾天全都要躺在酒店的床上。
賀繹卻好像早就想好了，看了下地圖，順手揉了下他的頭發：“我打車了，走吧。”
林念禾感覺跟着賀繹，他永遠都能省力很多，什麽都不用操心。
回酒店之後，家長他們都還沒回來，林念禾和賀繹直接就在酒店樓下的一家店裏吃了下午茶。
晚上，賀嘉熙打電話叫他們出來吃飯，已經在餐廳定好了位置。
賀繹說他們已經吃過了，讓他們自己吃。
賀嘉熙那邊沉默了半晌。
她道：“那你照顧好念禾，知道嗎？”
賀繹沒說話，賀嘉熙那邊背景聲音逐漸安靜下來，像是特意走到了安靜的地方，她還想說什麽：“賀繹……”
下一秒，賀繹直接把電話按掉了。
林念禾道：“怎麽了，阿姨是不是叫我們去吃飯？我跟我爸媽說了我們在外面吃了。”
賀繹道：“沒事。”
明明知道他們都做了什麽，還是要專門打電話過來一遍遍的問。
他已經習慣了，賀嘉熙神經質般的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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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酒店浴室的水聲正好停下。
賀繹推門出來，穿了一條寬松的運動短褲。
少年的身體發育的剛好，身材修長，體格勻稱，已經覆蓋上薄薄的肌肉，看上去有隐隐的爆發力。
賀繹從行李裏拿了塊毛巾，擦了下.身上的水珠，感覺到身上有一股視線，轉頭就看到林念禾坐在床上看着他。
“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