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日
生日
坐在沙發上，曲着身子，雙腿叉開，腿間還放着一個垃圾桶，一只手裏躺着橘子，另一只手麻利地剝皮，垂眸的餘一舟手沒有停，一直在替白連寒剝着橘子。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還繞着橘子的白絲，橘子水有些沾出來，很粘膩，只是用紙巾擦一下就接着剝，不甚在意。
不願意髒手的白連寒喜歡吃水果但不吃沒剝好沒切好的水果，他喜歡吃橘子但不喜歡吃帶白絲的橘子，向來挑剔的他享受的一切都要最好的。
“還要嗎？”
“嗯。”
慵懶地側躺着的白連寒用鼻音回答他，連句子和詞都懶得說，甚至連眼神都沒投在餘一舟身上，一身骨頭都快軟化了。
餘一舟還是垂着頭，接着用修長的手指剝着橘子的皮，他剝得小心翼翼，因為之前不小心剝爛了給白連寒，本來他想将就一個，他再給他剝個好的。
結果向來喜怒無常的白連寒壞脾氣一上來，又是砸東西又是打人，沒氣着餘一舟，倒是把白連寒自己把氣了個半死，而餘一舟只是平靜地看着他發火，然後再一點點的收拾着殘局。
自那次之後，餘一舟幹什麽都很小心。
因為生氣了白連寒，受罪了餘一舟。
兩個人都讨不到好。
“你為什麽想生下來”
聽到這話的白連寒給了餘一舟一個鄙夷的眼神，冷笑一聲，似乎在嘲笑對方問出來的問題，這麽明顯的問題，餘一舟竟然還在自欺欺人，他踹了一腳餘一舟。
卻不曾想餘一舟直接把橘子肉塞進白連寒的嘴裏，指尖不小心蹭過白連寒的下唇，那濕潤的觸感讓餘一舟趕忙收回了手，羞惱的白連寒剛打算踹。
了解對方的餘一舟一伸手又一把抓住對方正欲踹出來的腳，逼迫對方正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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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有些重，
“那你為什麽還要生呢？”
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就為了當初自己的一句願意做任何事嗎？
聽到這個問題，白連寒開始大幅度的掙紮起來，他的腳從他的手裏掙脫，臉上出現奇怪的表情，瞧着餘一舟上下打量，似乎見到了一個極其詭異的人，罵道:
“你沒病吧”
“你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
餘一舟沒管他，凝視他繼續問。
語氣平靜沉重。
坐在沙發上的白連寒白了一眼他，攏着薄毯子踏着棉鞋準備上樓，不想理沙發上莫名其妙的餘一舟。
而身後的餘一舟任舊坐在沙發上，只是視線一直追蹤着對方離開的背影，視線裏的白連寒挺直着背脊，瞥向他微微大起的肚子，只覺得突兀。
之前的白連寒是正常健康的體格，可現在和那肚子一對比卻顯得整個人是瘦削的，皮幾乎貼在骨頭上了，除了肚子的脹大，其他部位瘦的可憐，肚子裏的孩子似乎在吸食着他的血肉。
這些日子他根本吃不下去。
形影不離的餘一舟對身旁的白連寒遭受這一切很心疼，每每看見對方難挨的嘔吐，他就恨不得自己替他遭受，随着日子不斷增長，白連寒的反應反而更加難受。
所以餘一舟越來越不懂白連寒。
不懂他痛苦之下到底想要什麽。
回到房間的白連寒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側趴在床上，面上的表情不受控制，他的腦子裏裝着剛剛餘一舟的問題，但他的腦子卻無法運轉，他好像有答案，可他怎麽也說不出來，此刻就像躺在沙子上被太陽烘烤放了血的死魚。
睜着兩只空洞的眼睛看着這個世界。
他想要什麽
……他想要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餘一舟，他要餘一舟的一生都刻上他的名字，他想要餘一舟甘願成為他的臣民，而白連寒則是他心裏永遠的國王。
他要的是一切。
這天是餘一舟的生日，他早已不在意這個所謂的特殊的日子，自從田思走了之後，他就鮮少再過這個日子了，他本想自己隐藏着随意過了的時候。
一個曾經救過的人他的朋友溫越特意來到別墅這裏，站到門口，笑吟吟地給他送生日禮物，他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但想到現在互聯網時代想要什麽信息不知道，更別提在學校一切信息似乎都是公開的。
他微微一笑，顯得禮貌又疏遠，低頭看着那用禮盒特意包裝，甚至連外層都特意打結選用好的禮帶的禮物，他有一丁點感動，但他不覺得自己能坦然的收下這個禮物。
他搖了搖頭，含笑道。
“謝謝你，但我不能收。”
眼睛頓時瞪大的溫越，眼眶都有些紅潤，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他嘴巴不是很厲害，想一句話甚至要在腦子裏過個好幾遍，此刻他卻能夠脫口而出，“收下吧。”他的語氣卑微怯懦，又夾含少年的欣喜。
身後的白連寒冷着臉瞧着這場戲劇。
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他。
沒看幾秒，白連寒就煩躁地離開了，他不願意繼續看着餘一舟和溫越拉拉扯扯，他的傲氣讓他做不出去威脅別人的事情。
他只能自己抱着手臂瞪着眼瞧門口的那兩人，自己在肚子裏生着悶氣，他冷哼一聲，想着餘一舟真是行，魅力無窮，招惹自己不夠還要招惹別人。
而門口的餘一舟表現的很明顯，他婉拒了對方送的禮物，可溫越似乎要哭出來了，他又低低的說，“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們是朋友。”餘一舟承認。
“那一個禮物而已。”
看得出來這句話練了很久。
猶豫再三的餘一舟還是收下了，因為眼前比他小了歲數的人眼圈紅得厲害，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加上之前大半夜對方還幫了自己兩個人确實是朋友，他确實是這個世界他唯二的朋友之一。
一個是白連寒，一個是溫越。
“謝謝你。”餘一舟真心的笑。
随便扯了兩句溫越便離開了，因為這次出來他還是躲着他媽媽出來的，他怕被媽媽發現自己這個點出來是為了給一個alpha送禮物，雖然不會有什麽，不過他感覺心底裏有點點的別扭，應該是做賊心虛。
見到對方含笑收下後，他紅着臉離開了，內心很高興，因為他看見餘一舟真心的笑了，他也跟着對方開心。
眼瞧着兩人的交流終于結束，一邊的白連寒微擡着下巴，斜着眼，冷哼一聲，一副傲慢無禮的模樣。
“哼。”
抱着禮物用腳踹着關了門的餘一舟邁着步子走到白連寒身前，眼裏含笑，打趣道:“怎麽了？嗓子不舒服？要不要吃點藥？”
氣到嗓子能吐火球的白連寒白了一眼餘一舟，踏着拖鞋快步上了樓，似乎不想理身後那個傻子。
半夜。
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餘一舟突然被人一腳踹醒，一睜開眼就瞧見床前一個人臭着一張臉，滿臉寫着不耐煩，抱着手臂，用斜眼尾睨着餘一舟，眼裏充滿了嫌棄。
他随意地砸了一塊玉佩在餘一舟的臉上，丢完就挺直腰背離開了，微擡着下巴，整個人像高傲的丹頂鶴。
“送你的。”
取下玉佩的餘一舟知道對方什麽意思，是在表明生日禮物的回禮，因為之前白連寒過生日，他就送了白連寒生日禮物，而這次白連寒則在他的生日上回禮。
他抹上笑的唇樂着接過了，桀骜野性的眉眼晦暗，裏面有炙熱的濃烈，那熱情幾乎要吞噬掉白連寒，他盯着那塊兒玉佩的時候，喉頭不自覺滾動。
捧着玉佩細細觀摩，指腹游走在玉佩的每一個紋理上，他認真且專注，真摯地對待對方送給他的這份禮物，視若珍寶。
此刻的他不知道那塊玉佩對于白連寒的含義有多重，也不知道那塊玉佩是白連寒母親送給他的那塊，更不知道他自己在白連寒的心中到底到了什麽地位。
他只知道，
這是他收過的最開心的禮物。
這是來自白連寒的饋贈。
這是溫馨的日常，可在不知背後面的陰暗地，已有危險在悄悄來臨。他們不知道的是日常的生活都被遙遠之外的長槍短炮記錄下來，不到一分鐘那些照片就傳送到那人手上。
那人在背後注視已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