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我
早晨上課時間是八點半，老張規定八點就要到教室，至于老張這個稱號，是徐有庭開完班會以後，跟班上同學商議這樣叫的。
準時六點五十分，芒穗被一陣震動加提示音的鈴聲吵醒，迷迷糊糊摸手機挂掉，不到十幾秒又響了，芒穗使勁睜眼看。
這個豬還真的打電話。
“喂，”細微帶着點點朦胧感的聲音。
于清堯正起床穿衣服，動作不由得頓了頓，“快起來，七點半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知道了，”芒穗看了看時間無力答應着，這人大早上的這麽精力旺盛，也是可怕。
磨蹭了半小時，芒穗從家裏出來，站在樹下的于清堯沖她招手，幾縷陽光透過樹葉的細縫灑下來。
芒穗慢悠悠一步一步踱到他面前，雙手環胸，清清淡淡地望着他：“豬，來得還挺早，等了多久？”
“沒多久，豬，”于清堯輕輕敲了敲她的頭，芒穗避之不及，頭發沒紮，她很嫌棄的捋了捋頭發。
于清堯把外套遞給她：“喏，自己系，免得你又說我的書包重。”
芒穗看他一眼，接過外套，系好後坐在後座，抓緊他腰際的襯衫說：“我就麻煩你這個星期，周末我買了自行車就好了。”
“嗯，坐穩，出發咯！”
“喂于清堯！你騎慢點，小心撞到人！”
“別怕，我技術好着呢。”
“鬼才信！”
“你是鬼嗎？”
“你才是！”
于清堯在學校對面的包子店門口停下，他沒讓芒穗去買早餐，而是自己跑去買了兩份小籠包和豆漿，芒穗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拿着小籠包坐在後座上吃，于清堯蹬着自行車往學校裏去，芒穗吃到第三個小籠包時，自行車便停在車棚前。
于清堯把自行車推進車棚，鎖好後，兩人走去教室。
從後門走進去，芒穗一眼就看到自己桌子上放着面包和牛奶，她扯下牛奶盒上貼着的便條。
-親愛的芒穗同學，面包是剛做的，牛奶是新鮮的，一定要吃光光哦(*▽*)
愛你的小左左致上！
芒穗一口豆漿差點沒噴出來，小左左是什麽鬼。
于清堯瞥了一眼便條，把芒穗沒吃完的小籠包放在桌上，回座位坐下。
芒穗把便條貼回去，坐下繼續吃小籠包喝豆漿，這時有個女同學走過來，跟芒穗說：“班長，那個昨天的信息表我好像看錯了，現在還能改嗎？”
“可以，”芒穗瞧了一眼書桌，把便條摘下來翻到背面，“你把要改的寫在上面，第一節課下後我去找班主任。”
“謝謝班長，”女同學拿筆寫下姓名聯系電話那些，“辛苦班長了。”
芒穗微微一笑，吃完早餐，徐有庭和宋玥先後走進教室，徐有庭給每人塞了一瓶酸奶，重點是感謝宋玥昨天下午拯救他于水火之中，芒穗他們的只是順帶。
早自習半小時，徐有庭把書本翻來翻去，轉過來小聲向芒穗求助：“班長大人，作業借我抄一下。”
“我沒寫，”芒穗說。
徐有庭眯眼笑：“調皮，你怎麽可能沒寫，快點拿來啦。”
芒穗靠着椅背說：“真沒寫，你抄堯哥的吧。”
見她不像是開玩笑，徐有庭轉過去跟于清堯商量，于清堯把所有作業都甩給他，他十分高興地開始奮筆疾書。
“怎麽沒寫？”于清堯轉頭過來問她。
芒穗笑了笑：“這是我們學霸的學習方式，你們學神不懂。”
于清堯笑笑不說話。
教室裏不算安靜，還能聽見嗡嗡的說話聲，不過音量很小，半小時很快過去，上課鈴響，語文老師走進教室，芒穗掏出手機來玩。
玩了一節課的消消樂，芒穗拿着便條去教務處找老張，要到教務處就得經過九班，路走到一半，芒穗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剛走到九班門口，便從教室裏沖出來一幫人，分成兩排站在走廊兩邊，後門一打開，老大便背着手走了出來，嘴角向上勾起，明顯是沖芒穗來的。
芒穗停下腳步，雙手抱着，老大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露出一個非常帥氣的笑容：“你好，我是左轶，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左轶？小左左？芒穗的第一想法就是把這兩個聯系起來，她從衣服口袋裏拿出那張便條，問：“這是你寫的？”
“是啊，”左轶說，“我姓左，小左左不是我還能有誰，我給你買的早餐都吃了沒？”
芒穗把便條放回口袋裏：“為什麽要吃，我和你不熟。”
左轶一笑：“不喜歡面包牛奶？不如你告訴我你的喜好，我明天照單買了。”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哎等等，”左轶想抓住她的胳膊，芒穗下意識後退兩步躲開，肩膀上随之架了一條胳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圈在胳肢窩下，頭頂是于清堯歡快的聲音：“怎麽還不走，老張叫你呢。”
芒穗的耳朵貼在于清堯的胸口那裏，聽見心跳聲的那一刻，有些愣神。
于清堯看了左轶一眼，笑容不減，半拖半拽地将芒穗帶走，芒穗什麽話也沒說，常規性發呆，她還從沒跟男生這樣靠近過，也沒人敢這樣做。
左轶把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裏，說：“喂！于清堯，什麽時候我的事需要你摻和了？”
于清堯停下來，沒看他：“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摻和。”
“喲，挺拽的嘛，幾個月不見，脾氣還是一樣臭。”
“你也沒變，還是這個發廊風的發型。”
“诶你說話注意點！什麽叫發廊風！”兩邊的小弟按捺不住了，“我老大那是流行風，走在時尚前端的風！”
操！左轶在心裏暗罵，稍稍側眼望他，“我知道我比你帥，你嫉妒我也是正常，像我這樣的女生都喜歡。”
于清堯上下打量他，眼裏含有淡淡的笑意：“确實挺帥。”說完就帶着芒穗走了。
“我靠！”左轶仰頭深呼了一口氣，轉頭看着離去的兩人，“于清堯！本大爺就是比你帥，怎麽着！”
不理會，于清堯腿長走得快，芒穗的脖子還被他架着，只能小跑跟上，芒穗抓着他的手肘抗議：“我要被勒死了，于清堯我數一二三，你放開我，不然的話……”
“不放，”于清堯敲了她的頭一下，順道還揉亂她的頭發，“你這沒大沒小的家夥，敢喊我全名。”
“我不高興了就喊你全名，快放開我！”
“就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
“你等着！”芒穗掙紮不得就撓他的腰，他咯咯地笑起來，受不了才松開手，彈跳到一旁，仍在笑。
芒穗抓了幾把淩亂的頭發，看着他：“于清堯你個豬！”吼完立馬跑去教務處，于清堯在她後面邊笑邊慢慢走。
回教室的半途，芒穗收到了姐姐芒笙發來的消息，說她已經在美國安定好，讓芒穗不要擔心，每次提到此事芒穗就會想到父親那副站在一切道德高點打着為你好的旗幟，然後達到他的目的的嘴臉。
從後門走進去坐下，芒穗盯着桌上的面包和牛奶，有些入神，于清堯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說：“別發呆，上課了。”
芒穗冷不丁防來了一句：“上不上課對我來說都一樣。”
于清堯還想再說什麽，可看她的模樣似乎不太高興，就沒再說話，一整節課芒穗都趴在桌子上，下課了就見她看着手機發愣，旁邊都是吵鬧聲，就她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裏，像第一次遇見她那樣。
不過也才認識幾天，雖然想問清楚，但還是等等吧，要是不小心惹到她，臉上就難看了。
中午放學，徐有庭約了朋友出去吃，下課鈴一響就跑了。
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出教室，芒穗擡起頭，于清堯還沒走，看了會兒他的背影，用手指戳戳他的後背，說：“堯哥，我們吃飯去。”
“行，”于清堯轉頭，一起下了教學樓，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沒一會就走到食堂，打了飯找到位置坐下，芒穗的右手邊還有空位，還沒吃幾口，先是餐盤落桌，然後是屁股落座。
左轶笑着跟芒穗打招呼：“嗨！小芒穗。”
芒穗往右垂眼瞧了瞧他，不理會，顧自吃飯，于清堯看他一眼，問芒穗：“要不要重新找個位置？”
芒穗說：“不用。”
左轶向于清堯遞去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把餐盤裏的糖醋排骨都挑到芒穗的餐盤裏，芒穗手中的鋁勺停下來，左轶笑了笑：“吃吧吃吧，多吃點肉，熱乎着呢。”
鋁勺在排骨上敲了敲，芒穗舀了一塊，打量兩眼，左轶期待的看着她把排骨放到于清堯的飯裏，說：“堯哥你吃吧，我不喜歡糖醋的，味道太怪。”接着又把剩下的三塊全部挑給于清堯。
不敢明着跟芒穗搶回來，第一印象不能太差，左轶冷冷地睨着于清堯：“有毒的，你敢吃？”
于清堯直接啃了一塊，稱贊：“味道還不錯。”
“還來！不要臉！”左轶把排骨搶回來，跟芒穗說：“那我明天打一個青椒炒排骨，這個味道該喜歡了吧？”
“左轶，”芒穗扭頭看着他，“你是不是閑着沒事兒幹來找存在感？”
“我有事兒啊，”左轶說，“我一點都不閑，我在為我們做朋友踏出第一步。”
“我不跟非主流做朋友，”芒穗說。
左轶愣了愣，反問：“你說我的發型？”
還算有自知之明，芒穗問于清堯：“堯哥，吃好了沒？”
“吃好了，”于清堯說。
“那走吧。”
兩人起身，左轶吼了兩嗓子，，看了看還沒吃上一口的飯，陷入沉思，啃了一塊排骨，自語：“味道不怪啊，又甜又酸的，多美妙。”
于清堯買了兩瓶可樂，一瓶遞給芒穗，都不想回教室，就跑去離教學樓不遠的小樹林裏，兩人并肩坐在柔軟的草地上，不疾不徐的風從密集的樹葉裏吹過來，暖陽傾灑。
芒穗問于清堯：“你和左轶之前就認識？”
“嗯，”于清堯說，“同校同班，沒想到他也轉到這裏來了。”
“哦，”芒穗望着暖洋洋的陽光，眯了眯眼，“堯哥，我想在這裏躺一會兒，感覺會很舒服。”
“躺吧，”于清堯脫了外套蓋在她的腿上，“多久叫你？”
“半小時後。”
“好。”
“堯哥，要不你也躺躺？”
“我不是豬，不需要曬太陽。”
“…那你是什麽？”芒穗鼓着腮幫子問。
“最帥的學神！”于清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