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第十一章鐵匠鋪
第十一章 鐵匠鋪
不管有多麽無奈,王驚都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經脈盡毀,又是經脈盡毀。
哼。
王驚想起了王家村的爆炸,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在那場爆炸中經脈被毀。
失去了村子,失去了親人,又失去了報仇的能力。王驚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力。是啊,自己現在除了在這裏罵幾句之外還能幹什麽呢。
王驚擡頭看了看天,陰沉沉的,即使瞪裂了眼睛也無法找到太陽在哪裏,他讨厭這樣的天氣。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當……當……當,富有節奏的聲音傳來。王驚擡頭看去,一面繡着一把錘子的商旗飄在頭頂,是個鐵匠鋪。
鋪子門口貼了張紙,寫着招收學徒,工錢面議。
也沒什麽其他去處,王驚走了進去,想着先找個落腳地方再作打算。
他還抱有一絲希望。
一進門,陣陣熱浪撲面而來。十幾處操作臺上火星四濺,光着膀子的夥計汗流浃背。但個個肌肉贲張,揮舞着錘子敲打不停。
王驚四處打量,一個身材矮小但異常壯碩的老頭兒走了過來。他有着虬結的大灰胡子,讓王驚想起了村門口那株大柳樹的裸漏樹根。
“小子,有事嗎?”
周圍叮叮當當的聲音已經很吵了,但王驚還是被老人的聲音震得耳膜有些炸裂。
“你們不是招學徒嗎,我來試試。”王驚掏了掏耳朵吼道。
“啥?”老人瞪着眼睛,側頭示意自己沒聽清楚。
王驚只得吸了口氣加大音量:“我說,學徒,我來試試。”
他點了點頭,轉而打量起王驚來。看着王驚瘦弱的身子,老頭兒搖搖頭。“不行,你太瘦了,怕是連錘子都掄不起來啊。”
王驚的耳膜又被人像大錘似的掄了一遍。他指了指自己,擡起胳膊,吼着:“我力氣很大。”
老頭笑着,一臉不信,讓他趕緊離開。
王驚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老頭看着這個倔強的小子,捋了捋胡子。也罷,讓他試試,不然不會死心。于是來到一個夥計面前,指了指王驚,示意把錘子給他。
夥計一看是老頭兒,滿臉恭敬稱是,然後把錘子遞給了王驚。
錘子一米多長,錘頭實鐵鑄成,呈不規則圓柱形,有成年人大腿粗。錘柄由不知名烏木制成,油光發亮。
接過錘子,王驚掂量了一下,重量還行。左右活動了一下,望着面前鐵砧上一塊還微紅的鐵胚,掄圓膀子一錘砸下。
當……,鐵匠鋪傳來一聲巨響,街上的行人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了什麽。
鋪子裏的其他人也被這聲巨響吓了一跳,停下了手裏的活兒圍了過來。
老頭兒張大嘴巴看着王驚,吃驚是一部分,耳膜有點受不了是另一部分,張着嘴能好受些。
本來王驚拎着鐵錘活動幾下的時候,老頭兒就已經改變了主意,知道這小子的力氣不小。想讓他随便打幾下就收下當學徒,哪知他來了這麽一下。
王驚虎口有些發麻,鐵砧上的鐵塊被砸進去了一塊凹陷。他感覺這一錘沒有砸好,舉起錘子準備再來一下。
老頭兒見王驚舉起錘子還要砸,一把拉住他搶過錘子,“好了好了,別砸了。”
王驚甩甩手,看着老頭兒。
老頭兒皺眉故作嚴肅,“蠻力倒是有一把子,可技巧一塌糊塗,就勉強收下吧。二牛,領他去後院找間空房住下。”
一名壯碩的夥計站出來甕聲甕氣應道:“是,師傅。”然後向後院走去,王驚轉身跟着他。
“等等。”老頭兒叫住了他。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王驚”
“嗯。”老頭兒擺擺手。
王驚随着叫二牛的夥計到了後院。二牛給他指了幾間空房,說這幾間都沒人住,他可以随便選一間。
選了最靠裏面的一間,王驚走了進去。
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張桌子,再沒有其他東西。異常簡潔,但王驚非常滿意。
二牛悶聲說給他拿一床被子,先走開了。
躺在硬床上,王驚長舒一口氣,但他老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什麽事似的。
第二天,王驚跟在老頭後面,黑着臉,“高老頭兒,我的月錢怎麽只有一百文,也太少了。不行,你得給我漲漲。”
高老頭兒一臉無奈,“王驚啊,學徒都是這個價,再說這都是昨天定好的,你可不能反悔啊。”
“什麽,昨天我可什麽都沒說啊。”王驚一臉茫然地跟在後面。
高老頭兒嘿嘿一笑,大胡子随之抖動。“你什麽都沒說,我就默認100文了。現在想反悔,沒門。”
說完留下目瞪口呆的王驚揚長而去,得意至極。嘴裏哼着:“劃算啊劃算。”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王驚逐漸習慣了在鐵匠鋪的生活。
每天雞鳴起床,日落而息。先是幫着做些劈柴挑水的活兒,慢慢的,跟着衆多學徒夥計學習打鐵鑄造。
在王驚看來,打鐵嗎,根本不是什麽需要花心思的事情。但随着在鐵匠鋪的日子一長,才發現不是那麽簡單。
作為剛進來的學徒,他也有不少的練習機會。但每次不是力量過大砸廢了鐵料,就是力量過小,半天還是塊鐵疙瘩。
而同樣一塊鐵,高老頭兒敲出來的就是絕世好刀,自己敲出來的頂多算作為農具,當然這與高老頭兒的經驗豐富不無關系。
聽店裏的夥計講,高老頭兒作為雙戈城裏首屈一指的鑄造大師,似乎有着将凡鐵鍛造成神兵的能力。
這也是為什麽這家鐵匠鋪是城裏規模最大的,有着十幾處一年四季不熄火的鑄造臺和三十多人的夥計學徒。
但最讓王驚好奇的也是高老頭兒的鑄造術,如何能将一塊凡鐵化為神兵。
……
這日,鐵匠鋪裏沒有往日熱火朝天的景象,只有一處鑄造臺還開着火,周圍圍了一圈夥計學徒。
在鑄造臺上,除了一個正在拉着大風箱的夥計便只有高老頭兒一人。他一手持錘,一手持鉗,夾着一塊通紅的鐵料,不斷翻來覆去地在碳堆上烤着。
在每月一次的授業日上,高老頭兒都會親自動手開爐鑄鐵,講解冶煉鑄造原理。
就在上次的授業日上,王驚便親眼看着他将一塊最普通的鐵料敲成一把鋼刀。在鋼刀成型時,那刀刃絕美的弧線另王驚想起了朔月,一樣美麗但卻致命。
鋼刀鑄好後,立馬有守在門口的客人将其買走,整整五十兩。要知道那塊鐵料的成本還不到半兩,經他手翻了一百倍不止。
今天,王驚挑了個最好的位置,蹲在最裏面,目不轉睛地盯着高老頭兒的動作。
一切都很普通,就是最基本的燒紅鐵料,一遍又一遍的折疊鍛打。再燒再打,每一下王驚看的都很仔細,的确沒什麽不一樣。
高老頭兒就像一個最普通的鐵匠一樣,一下一下,慢慢将鐵塊敲打成自己想要的形狀。最後一捶敲下,是一把劍。
放下錘子,走到一旁的水缸附近,手伸進去。他閉目等了一會兒,開始攪動水缸。然後突然睜開眼,抽出手,将另一只手中夾着的微紅的劍胚全部浸沒至缸內。
哧……,伴随着騰騰升起的白霧,水火交融。白霧散去,抽出劍身,又将其放在爐火上方稍遠處烤了一會兒。
将劍移開爐火上方,他示意門口的衆人讓開一條道。一陣過堂風吹過來,将剛才的悶熱減退了一些。
稍許時刻,高老頭兒用手摸了摸劍身,然後将其固定在操作臺上。用早就準備好的砂紙開始打磨起來。
王驚看着劍身逐漸變得清亮起來,自己的眼神也亮了起來。
終于,那把劍磨好了,高老頭兒豎着劍,拇指中指交錯彈在劍身中部。
叮……,一聲脆響傳來,就像一滴水滴在了平靜的水面上。高老頭兒點點頭,終于開口說話。
劍成。
好劍啊!王驚的心裏驚嘆不已,眼中只有那柄劍。
劍身主體光亮如水,卻布滿了雲彩似的花紋,渾然天成,令人神暈目眩。
可讓他不解的是,整個鑄造鍛打過程實在是沒什麽出奇的。自己在練習時也是按照如此步驟來做的,出來的成品嗎,最多是把殺豬刀。
高老頭兒夾着劍,環顧一周。
“現在我來問問你們,鑄造這把劍需要注意些什麽?”
周圍的夥計學徒紛紛低頭,互相私語。
一會兒過後,一個雄健異常的夥計開口,“折疊鍛打時的力道。”還有……,他沉吟了一下。“溫度,煅燒時的溫度。”
“嗯”高老頭兒面帶笑意。“還有呢?”
剛才夥計的回答似乎鼓舞了在場的人,現場頓時紛雜起來。
鍛打的方式,淬火時的溫度,淬火時機,淬火劑的選擇。不斷有人補充道。
斷斷續續的回答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漸漸的沒了聲音。
“還有什麽嗎?”高老頭兒高聲問道。
衆人一片安靜,目光炙熱,等他做出最後的結論。
咳,高老頭兒咳嗽一聲,“你們說的都對,鑄造一把劍,過程極其複雜。”
“從選用的鐵料質地,煅燒時的溫度,鍛打時的溫度,到鍛打方式,淬火等等。任何一步都缺一不可。”
“只有把每一步都做好了,最終成品的質量才能做到最好。”
接下來,高老頭兒對鍛打方式做了詳細的講解。
最後他用一句話作為結束,只有實踐才是最好的老師。
授業結束,衆人抱拳齊聲道:“謝高師授業。”然後散去。
王驚皺着眉頭卻還有些迷惑。
沒錯啊,和上次授業時的手法一模一樣,只是換成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