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第十二章拜師

第十二章 拜師

在之後的十多天裏,王驚在做完雜活兒之後,一有時間就去鑄造臺上練習。

也辛虧這裏是全城最大的鐵匠鋪,只有這裏才有空餘的鑄造臺,有多餘的鐵料供王驚揮霍。

但經過上百次的練習,依舊沒能鑄造出像高老頭兒那樣的帶着花紋的劍,好像一直都缺點什麽。

他站在鑄造臺前,雙臂環抱,眉頭緊鎖。身前放着一把外觀與上次授業時一摸一樣的劍。

但劍身暗淡無光,通體一片灰白。

王驚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霧裏看花,模模糊糊不勝清楚。搞得心裏煩躁異常,但只要穿過薄霧,就能得見真貌。

這時高老頭兒走了過來,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又看着劍。盯了一會兒發現王驚沒什麽動靜,右手捋了捋大胡子,有些不耐煩。

啪,老頭兒一巴掌拍在王驚後腦勺上,“臭小子,想什麽呢。”

王驚驀然驚醒,見是高老頭兒,心想何不問問正主啊,自己在這兒瞎琢磨幹嘛。

“高師。”王驚一臉恭敬。“怎樣才能将一塊普通鐵料鑄成一柄絕世好劍?”

老頭兒眯了眯本就不大的雙眼。“怎麽,我上次授業時講了半天,你沒聽?”

“聽了,可按照您的步驟,我發現無論如何都鑄不出一柄那樣的兵器來。”說着看了眼早已被視作精品放在拱架上的劍。

“哈,哈哈。”老頭兒笑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玩味,“難道不是你哪一步做錯了嗎?”

王驚回憶了一下自己練習時的情形,“不可能,每一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有出錯。”

“你剛來一個多月,能保證每一步都是正确的?”

“能。”王驚毫不遲疑地說。

這小子那裏來的這般自信?

“也罷,今日閑來無事,你來演示鑄造一遍。”然後高老頭兒拿起鑄造臺上的那把劍,單指敲在劍身上。

側耳聽罷,老頭濃密胡子下的嘴角微微上翹。

王驚重新找了一塊鐵料,上面坑坑窪窪布滿微小孔隙,顯然是一塊廢料。

高老頭兒看了一眼,就用這種廢料來鑄?

王驚将廢鐵料放入火爐,拉動風箱。火苗一漲一停,慢慢将鐵料燒紅。

待鐵料完全變紅,他拿鉗子将其夾出放在了鐵砧上。

然後是鍛打,折疊。幾次後再放入火爐中燒煉,再拿出來鍛打。如此循環數十次,劍身慢慢成形。這個過程看着與高老頭鑄造時沒什麽區別。

接下來是淬火,淬火劑是水,放進去之前要進行攪拌,這能使得劍身的降溫更加均勻。

哧,一片白霧升騰。

水霧散去,王驚夾着呈現白灰色的劍身走到火爐前,将其舉在火爐上方慢慢烤着,一段時間後才移開。

高老頭有些驚訝,如果沒算錯的話這段時間與自己上次回火用的時間是一樣的,他竟然連這個細節都記着。

攜劍來到窗前,微風輕輕拂過,劍身漸漸冷卻。王驚将雙指搭在劍上,已恢複常溫。

遂将其固定在鑄造臺上,用砂紙細細打磨。一會兒功夫後拿水一沖,清亮的劍身頓時露了出來。

取下劍,放在窗戶前,讓陽光能照在劍身上。王驚仔細觀察,然後一敲劍身,側耳靜聽。然後搖搖頭,露出失望之色。

“高師,看吧,步驟沒錯沒漏,可這把劍還是不如您那把。”

一回頭,高老頭兒卻笑眯眯地看着他,一雙眼睛閃着金光,好像看着一大堆珍奇異寶似的。

王驚被盯的渾身不自在,覺得這老頭兒有些奇怪。

高老頭兒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态,忙收回了目光,重新變得嚴肅起來,恢複了宗師風範。“王驚,你之前沒學過鑄鐵吧。”

“沒啊。”

得到确認後,高老頭兒心裏已經樂開花了。真是撿到寶了,完全沒有接觸過鑄造的新手能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做到如此地步,幾乎相當于一個入門五年學徒的水平,難得難得!

但他臉上仍是不茍言笑,一臉嚴肅。

“難怪啊。”老頭兒單手撫須,“雖然你每一個步驟都沒拉下,但由于經驗缺失還是不夠精準,須知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就拿你煉這柄劍來說,看似每一步都準确無誤,但卻漏了最重要的一點。”

“什麽?”王驚疑惑不已。

“時機。”

“時機?……”

“對,時機,或者說是溫度。”老頭兒走到鑄造臺前,指着火爐,“煅燒溫度。”又指着水缸,“淬火時的溫度。”

“可……”

王驚剛要說話就被打斷。

“誠然,你鍛造淬火時的溫度掌控與我鍛造時是比較接近的,但也只是接近罷了。”這點兒也是高老頭兒如此驚訝的原因,須知溫度無法測量,全憑感覺或者說經驗。

一般學徒沒個十年不可能有這等經驗,但王驚能在如此短的的時間裏達到近似的地步,可見其天賦。

真是天生的鑄造師啊,老頭兒心裏又是一喜。

努力控制着臉上的表情,老頭轉過身去,雙手交疊放在身後,鑄造大師風範盡顯。

“溫度差一分,成品差萬分。而溫度無法準确測量,全憑經驗,這就導致經驗不足的條件下很難鑄出精品。”

“不過你能在經驗不夠的情況下做到這麽接近,也算不錯了。”高老頭兒由衷地點點頭,轉身看向王驚。

精準啊,王驚有些恍然大悟。确實,自己的鑄造過程很是粗糙。雖然步驟沒錯,可終究是由眼睛看到的進行模仿,自然是有差異的。

“高師,那要達到您這樣能自如掌控溫度的水平得多長時間?”

高老頭兒嘴角一翹,在長時間的練習下,五年。這也是到如今最快的記錄,一般人都要十年以上。

但又怕打擊這小子的自信心,讓他萌生退意,于是笑着說:“一年半,當然了,以你的天賦最多兩年也就能掌控溫度了。”

見王驚皺起了眉頭,老頭兒以為他還是嫌時間太長,補充道。

“不過嘛,我當年是沒有好師傅來教,不然的話不到一年就能達到如此地步了。”

師傅您老人家多擔待,為了保住這個好苗子只能委屈您了,老頭兒心裏不住念叨着。

“以後,你就不用打雜了,我會親自授業。怎麽樣,有沒有信心在一年之內掌控溫度,鑄造出那樣的神兵。”老頭兒指着拱架上帶雲紋的劍問他。

王驚愣住了。

“怎麽,你不願意?”高老頭故作愠色。

王驚反應過來,馬上行禮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好,哈哈哈。”老頭兒大笑,“大半輩子下來,我高爐終于收了一個徒弟,這一身技藝總算後繼有人吶。”

“師傅,我是您第一個徒弟?”王驚有些不信。

老頭兒瞪了王驚一眼,“師傅還能騙你,就鋪子裏那些夥計,也只配打打下手,維持鋪子裏的生意罷了。”

“大家把手裏的活兒停下。”随即,他吼了一聲。聲音之大甚至蓋過了鋪子裏嘈雜的打鐵聲。

衆人聽到後紛紛停下手裏的工作看了過來。

咳咳,老頭兒清清嗓子,環視一周,“從今天起,王驚就是我高爐的親傳徒弟了。”

宣布完這個消息,店裏的夥計學徒先是驚愕,後是濃濃的羨慕和嫉妒。高爐是雙戈城裏最出色的鑄造師,對,是鑄造師,而不是他們這種打一輩子鐵的鐵匠。

不知有多少人想成為高爐的徒弟,都被他拒絕。哪承想王驚這麽個剛進來沒幾天的毛頭小子走了狗屎運被高爐收徒。

唉,一想到高師的絕世技法将要傳給王驚而與自己無緣,衆人又是一陣心痛。

王驚倒沒有多麽興奮,一方面是對這個師傅不慎了解,自從進到鐵匠鋪裏來,他與人交際很少,出門更少。

另一方面是這個師傅來的也太容易了,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當然落在別人眼裏就顯得更不平了,這家夥做了高師的親傳徒弟還這麽,這麽一臉平靜,一點欣喜都沒有。

高老頭兒非常滿意,揮手驅散衆人。

……

鐵匠鋪裏靠窗的鑄造臺上,一個上面只穿着灰背心的少年一錘一錘砸着鐵砧上的一塊鐵料。

他身材修長,一頭黑發随意紮在腦後,眼神專注。

汗水映照着火光使他的皮膚呈古銅色,上半身的肌肉棱角分明卻并不誇張,随着大錘的砸下不斷律動。就像一只奔跑中的獵豹,看似單薄的身軀下蘊含着無窮的力量。

終于鐵料被鑄成劍形,王驚長呼一口氣,有條不紊地完成淬火,回火等最後步驟。

但看着劍身,他搖搖頭,直接将其丢在了一旁的劍堆中。

自從拜師後,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相比之前,王驚雖然依舊消瘦,但也高了幾分壯了幾分。

在高老頭兒的要求下,王驚每天都泡在鑄造臺上。不過老頭兒卻沒有教授什麽高深的技法,就是最普通的折疊鍛打。

他對王驚說,基礎是最重要的。就像一幢高樓,沒有堅實的基礎砌起來也會倒塌,因此要通過大量的練習打好基礎。

為此準備了一大堆鐵料,要他每天鍛造短劍,什麽時候能在一天內鑄成三把,且皆在水準之上可以被當作武器什麽時候進入下一步。

一開始王驚覺得很輕松,別說三把了,就是十把他也能在一天之內鑄成。

可事實卻并非如此,高老頭兒一手持着剛鑄好的劍,一手拿着普通的農具,鐵鍬。兩者相撞,鐵鍬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白痕,但劍身也被崩開了缺口。

“看。”高老頭兒指着缺口,“你鑄的劍即使砍普通的農具也會崩壞,看來你沒有理解什麽是水準之上的武器。”

“水準之上的武器,鋒利度是一方面,堅韌性也很重要,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耐久度。”

王驚皺眉,“可我現在無法自如掌控溫度,是沒辦法鑄造水準之上的武器的。”

“難道無法掌控溫度就無法鑄造水準之上的武器?”高老頭兒笑着擺擺手。“鑄造最頂級的武器确實需要控制溫度,水準之上卻不是必要條件。”

“只要你在一定時間內折疊鍛打次數夠多,一樣能提高鐵料的堅韌度。但次數如果太多,鐵料的強度反而會下降,這需要你自己把握這個度。”

王驚明白了,是要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盡量提高自己的鍛打速度。

回到鑄造臺上,王驚開始有意地加快自己的敲擊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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