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第十五章軍器訂單

第十五章 軍器訂單

回到鐵匠鋪,王驚将鐵料價格上漲以及戰争馬上來臨的消息告訴了高老頭兒。

“唉,戰争啊,這麽快就又來了?”老頭兒唏噓一聲,怔怔出神。

王驚安排人手将馬車中的鐵料卸下來堆放在後院的倉庫中,回來發現老頭兒還坐在院子中間的椅子上。

此時已近黃昏,日薄西山,院子裏的一株嫩柳綠芽剛發,也被染上了一層金黃,看着就跟秋天的柳條沒什麽分別。

老人到現在還穿着厚實內襯,披着灰黑色的外套,蹬着一雙帶薄絨的靴子。他頭發花白,雙手插在袖子裏,眼睛盯着前面發呆。

王驚走過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幾口吞咽下去。望着這個老頭子,回想起這大半年來在他嚴厲的教導下,自己的鑄造技藝突飛猛進。

雖忙碌,但踏實。

“師父?”王驚出聲。

老頭兒收回了目光,看着他,“怎麽。”

“你打過仗嗎,就是二十年前那場。”

“當然了。”

“能給我說說嗎,戰争,是什麽樣子的。”

說起這個老頭兒終于來了興致,他将身後的外套抖落在椅背上,雙手探出環抱于胸前。

“當年,西冥國四十萬大軍以虎吞之勢出蕭關,迅速掃清周邊,兵臨雙戈城下。事出突然,雙戈城準備不足,一度被攻入城內。”

“但辛虧有兩大宗派的法師武師們奮力厮殺,才堪堪守住。”

“後來,随着其他城邦的援軍不斷到達,雙戈城實力大增。西冥久攻不下,又被反攻幾次,最後終于狼狽敗逃。”

“可你知道四十萬人是什麽概念嗎?”不等王驚回答,老頭兒自顧自地說:“黑壓壓一片一眼望不到邊,就像黑色的潮水一樣,能阻擋他們的只有那一道城牆。”

“雖然我們最後勝利了,但也是慘勝。”

“我當時随師父被征召進了鑄造所,負責鑄造修補武器,修繕城牆。”

“軍士們送來的武器上到處是崩爛的缺口,有的還挂着碎肉,染着黑色的血跡。城牆被大片大片破壞,坑坑窪窪,聽說是被西冥國随軍法師召喚的巨人砸的。”

……

随着老人的講述,王驚腦海中浮現這樣一幅畫面。

雙戈城下,一直綿延向遠處,密密麻麻的士兵舉着盾牌向前沖鋒。城牆上,如蟻般攀附着數不清的士兵,想将城牆啃到。

不時有擎天巨人搬起巨石砸向城牆,石塊劃過天空。一聲巨響,帶起一大片灰塵,碎石夾雜着血肉四下飛濺,城牆出現缺口。

喊殺聲,慘叫聲,将天地染成紅色。

逐漸收回思緒,王驚發現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院子裏昏昏沉沉的。

老人不再說話,胳膊抱的更緊了些。

王驚起身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重新披在老人肩上,“師父,傍晚了,該吃飯了。”

“是啊,該做準備了。”老人好像聽錯了似的回答王驚。

“什麽準備?”

“戰端一起,受苦受難的都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啊。”老頭兒看了一眼王驚,“糧食,藥材,這些是最緊缺的,得早做準備囤積一些。”

“好的,師父,我明天就去采購。”

老頭兒自顧自語,“要是戰事緊張,城裏的青壯勞力都會被征用,可到時候又能回來幾人呢。”

“不過還好,我還能在鑄造所能說上話,接個軍器訂單免于征調,最起碼能保證安全。”

咕……,老頭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一老,話就多,肚子餓了都不知道。走吧,去吃飯。”

王驚想要攙扶他,卻被擡手擋掉。

老人氣呼呼的,“老夫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不用扶。”然後快步走向側屋。

鐵匠鋪裏人數衆多,雇有專門的廚子,吃飯也是一起吃。側屋內,老頭兒與王驚坐在一張桌子上。

拿起一個饅頭,王驚一口咬去一半,他還是對戰争有些好奇。

“師父,你說為什麽要打仗啊,和平相處不好嗎。”

高老頭兒看着王驚,頓了一下。

然後将桌子上的饅頭拿的只剩下一個,“如果你我現在兩天沒有吃飯,饑腸辘辘,但只剩下了一個饅頭,該怎麽辦。”

“我讓給你吃好了。”王驚不假思索。

“嗯,我很感動。”老頭快速說。“假設我們兩互相不認識呢?”

“……,搶呗。實在不行就打一架,誰贏了誰拿走。”

“嗯。”老頭兒點點頭。

“你是說資源?”王驚反映了過來。“可那個饅頭具體是什麽呢?”

“靈礦啊,除了它,現如今這世界還有什麽能讓人瘋狂呢?”

“可靈礦與普通人又沒什麽關系,讓那些法師們去争啊。”

老頭兒搖搖頭,“你難道指望讓那些法師們去開采靈礦?”

王驚沉默不語,在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普通人與蝼蟻無異,是最低等的工具。自己的村子不就是那樣嗎,毀于兩個法師宗派的争鬥中。

戰争,可笑的戰争。

第二天,王驚按照吩咐去采購糧食,藥品。

街上其他地方看不出什麽來,除了偶爾飛奔過一隊披甲騎兵,一切都很正常。

可在糧店卻擠滿了前來購買糧食的人,看來将要爆發戰争的消息私下裏已經傳遍了全城,寧可信其又不可信其無啊。

幸好糧店老板是師父高爐的好友,也認識王驚,于是優先将糧食賣給了他們。這一舉動引得糧店又是一陣騷動,但畢竟還要買他家的糧食,衆人只能發發牢騷。

糧食是已經買到手了,但糧價嗎,王驚也只能按照漲價後的來付,竟有平時的三倍之高。

買完糧食後,王驚又去了藥店,購買了一批常用藥的藥材,價錢更是離譜。

花完這筆不得不花的銀子,王驚趕着馬車回到鋪子。

經過鐵匠鋪門口,卻見兩名魁梧軍士披甲橫刀立于門前。

王驚發覺不對,讓一名夥計将車趕到後院卸下,自己準備從正門進去。

“鑄造所執行公務,無關人等速速退去。”鋪子裏,另有兩名軍士一邊喊,一邊将正在店裏的客人往出趕。

鑄造所?王驚暗想,雙戈城裏監管鑄造的機構,他們來幹什麽。

剛要進門,就被門口軍士伸手攔住。“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王驚表明身份,“我是鐵匠鋪裏的鐵匠。”

軍士仔細打量了幾眼,沒看出什麽問題,只得放行。

鋪子裏,有兩撥人分立兩側。

一撥為首三人,身着官服,背後站着幾名持刀甲士。三人中為首一人官服呈褐色,另兩人呈灰黃色。

另一波是鐵匠鋪衆人,高爐站在最前面。他臉色鐵青,雙目微睜,瞪着眼前的三人。其他夥計也是面帶怒容,手裏的鐵錘,鐵鉗被捏的緊緊的。

王驚進去後,感覺氣氛有些凝重。

着褐色官服者面容冷峻,嘴角卻微翹。看了眼來人,是個普通小夥子,想是鋪子裏的學徒之類的,沒放在心上。

“師父,怎麽了?”王驚快步走到高爐身側,低聲問道。

高爐沒有說話,一旁的陳剛出聲:“這些人是鑄造所的,不是馬上要打仗了嗎,過來訂購一批武器。”

“這不是好事兒嗎?”王驚側頭,“難道是價格太低想強買強賣?”

“那倒不是,他們沒在價格上動手腳。”陳剛有些咬牙切齒,“他們要我們在兩個月內鑄造出五千把宿鋼刀。”

“五千把!”

“對,如若不能按時交差,便……。”

“怎樣?”

陳剛咬着牙,“便按延誤軍機論處,封查鐵匠鋪,将高師羁押,我們全部充入鑄造所。”

“五千把。”王驚心裏默算了一下,鐵匠鋪帶學徒總共五十多人。即使每人每天鍛造一把鋼刀,兩個月最多只能鑄出三千把。

離五千把還差得很遠,看來是故意刁難鋪子了。可師父以鑄造術聞名雙戈城,又在鑄造所呆過,關系不會太差,怎麽會有人故意刁難呢。

“怎麽樣,高爐,你今天必須答應。如若不然,我立馬以拒征罪封了鋪子,将你們全部充進鑄造所。”為首褐服者松開負在背後的雙手,撣開趴在袖子上的一只蟲子。

雙戈城确實有着這樣一條規定,在戰時,軍隊及為其服務的其他機構有權征調滿足條件的人進入其中。鐵匠便屬于這一類人,不過可以接下軍器訂單免于征調。

這本來也是高老頭兒準備要做的,可誰承想,訂單是接到了,卻太過龐大,無法完成。“唉。”老頭有些自責,是自己連累了他們啊。

“那褐衣鑄造官和我們有仇?”王驚看向陳剛。

“哼,有大仇。”陳剛刻意壓低聲音,“那人叫程力,早年也在高師鋪子裏當學徒。據說天賦也挺高,差點被高師收徒。”

“可他總喜歡投機取巧走捷徑,迷信以精血鍛鋼,被高師一怒之下逐了出去,他便懷恨在心。”

“後來機緣巧合進了鑄造所,他又善于經營,步步高升,如今已是鑄造總監,是鑄造所的一把手了。”

“自從他執掌鑄造所,沒少給我們找麻煩,這次趁着開戰在即,又來下絆子了。”

王驚面無表情地看着程力,心裏想着什麽。

“五千把太多了,我們無論如何都完不成,降低到三千把如何?”高爐不得不詢問道。

程力掏掏耳朵仿佛沒有聽見似的。

“鑄造所的李曠……。”

好像早就猜到高爐要說什麽,程力冷笑了一聲。“那幾個老東西早就不管用了,別拿他們來說事兒。”

高爐一句話沒說完,憋的臉色鐵青。

看來他是算準了我們最多能鑄成多少把武器,鐵心要封了鐵匠鋪,王驚暗自忖度,心裏盤算該怎麽辦。

然後想到了什麽

“師父,答應他。”王驚低聲對高爐說。

“什麽?”高爐吃驚,側過身。“王驚,你別沖動,五千把無論如何我們都完成不了。到時候你們去了鑄造所就麻煩了,他可以任意拿捏你們,叫你們去充軍都行。”

“相信我。”

高爐看着徒弟堅定的眼神,內心逐漸平靜下來。想必他能有什麽法子?唉,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答應。”他看着程力說道。

“好,好。”程力也有些意外,不知高爐旁邊那小子說了什麽?

“兩個月後我等着你的五千把宿鋼刀,一把都不能少,否則……,哼。”

“走。”他一揮手,帶着人離開了鐵匠鋪。

剩下衆人面帶驚愕,不知高師為何答應這個要求,因為即使累死他們也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高爐看着王驚,等着他的那個法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