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第十八章影刺1
第十八章 影刺1
在完成了鑄造所強行下達的訂單後,衆人沒有了被抓去充軍的後顧之憂,很快恢複了平靜。但有一點确實不一樣了,每個人都對王驚由衷的敬佩。
于是每當他在鋪子裏走動時,都會有夥計駐足,面帶敬意。而每次王驚都不得不點頭微笑着從他們身旁路過,一連幾天,笑的臉都快僵了。
最後,夥計們發現他們很難在白天見到王驚,開始還有人在猜他去哪了,後來也就逐漸習慣。
……
一座宏偉閣樓的頂層,一位黑發黑眸少年臨窗而坐。他相貌清瘦,身材勻稱,一身幹淨的青色布衣套在身上。
一只手托着腮幫子,百無聊賴地盯着窗外,另一只手中端着半杯茶。
自從到了這兒已經快一年了,王驚還沒有好好逛過雙戈城。前幾天交了官差後,閑來無事,便每日都在城中游覽。
一口飲盡杯中茶,站起身來,臨窗眺望。一陣旭風襲來,面龐暖洋洋的。
城裏的最高處是那座可望而不可即的雙戈山,而這座酒樓雖不是最高處,但也可盡覽城中大半景色。
居高遠望,大片的建築映入眼簾,飛檐鬥拱,青白交接,如鱗栉比,一直延伸到遠方。此時正是初夏時節,點點綠色點綴其間,在空中細嗅,一絲新發的嫩芽清香夾雜其間。
心中想起在村子裏,也是這個時間,他和一群夥伴随風追逐柳絮,嬉戲打鬧。只是往日不再,王驚的眉頭漸漸凝起。
“唉。”雙手拄欄,心底湧起一陣無力感。
眼前的景色依舊,卻不再令人欣喜。
結賬下樓,王驚向西走去。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許多商鋪裏冷冷清清,一個客人都沒有,街上巡邏的甲士也增多了,時常有一列騎士疾馳而過,戰争真的來臨了。
不多時王驚停在另一幢樓前,樓只有兩三層高,占地卻極廣,大半個街道都在其內。
門上有匾,寫着:“四方書閣。”
這是一座書樓,裏面藏書極豐。書樓的主人是城內有名的學術大家,他将書樓開放,并免費提供給有需要的人閱讀,美其名曰廣開民智。
每天王驚都有大半時間泡在這裏,他涉獵極廣,幾乎什麽書都會看一點。當然對于感興趣的機械方面的書都會細讀,這裏對他來講就像是耗子掉進了米缸裏,每次回去都撐着肚子。
過了晌午,王驚走出了書閣,回了一趟鐵匠鋪,出來時背着一個大包裹,又向城東走去。
一會兒,來到一片荒地上。解開包袱,最顯眼的是三根弓弦,其他泛着金屬光澤的零件卻看不出什麽用途。
王驚蹲下開始慢慢組裝起了這堆零件,包袱中的東西逐漸減少。
咔,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最後一個部件被裝了上去。
成形的是一把弓,與王驚在村子裏自己做的有些相似,但又不同。像是将三張弓橫放在了一根鐵條上。
但卻更為精密,鐵條中空有數條凹槽,弓臂由彈性十足的硬木制成。鐵條末端安着被塗成黑色的木制握柄,緊繃的弓弦一片肅殺。
王驚一手握着木柄,一手抓着鐵條側方凸出來的一根較短鐵棍。鐵棍剛好手掌寬,外側有四道印痕,與四根手指完美貼合。
沿着一條中空導軌慢慢拉動,随着一陣咔咔聲,王驚毫不費力地将一臂長的弓拉滿并将其固定在了這個狀态。
松開鐵棍,王驚拾起三支鐵箭依次放進鐵條中空的凹槽中。擡起這張弓,視線前移,是一個木樁子,中間畫着紅心。
深吸口氣,王驚平複心境,慢慢瞄準了一百步外的靶子。緊握着木柄的手松開食指,扣動了鐵條下凸起的機關。
嘭,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手中的弓弦還在振動,王驚緊接着又瞄準,扣動機關,擊發,嘭。又一次扣動,擊發。
遠處的木樁上,三枝鐵箭紮在紅心中間,王驚滿意的點點頭。
這次的試驗非常成功,手中的武器叫三星連發弩,是他在一本兵器圖譜中看到的。圖譜中的弩機只有大概樣子,配有了了數十字。
王驚對這件武器十分感興趣,便花費了數天自行建造了這架樣機,現在看來效果還可以。
但還需要進行多次試驗,這次他退到了兩百步。再次試射,嘭嘭嘭,嘭嘭嘭。這回王驚試射了兩輪六只箭,來到靶子前一看,只中了兩支,且箭頭剛沒入木樁。
再退一百步,但只射了一支王驚便停了下來,他看着斜插在草地上的箭笑了笑。距離太遠,箭頭根本飛不過去。
兩百步便是極限嗎,普通弓箭通常只能射一百步,百步以外便沒有了殺傷力。臂力出衆者再用鐵胎弓可射一百五十步。
如此對比的話,兩百步仍有殺傷力的弩機堪稱變态,當然精準度還得多加練習。
王驚卻不是很滿意,因為書中記載,此弩機三百步外可穿鐵甲。如果就看外部結構的話,與圖譜中沒有什麽分別,唯一的問題就是材料了。
圖譜中沒有說明制作弓弦弓臂的是何種材料,王驚只能找到目前他知道的最佳的材料。但就如他看過的一本叫機巧天工的書中說,機括之力,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材料不同,弩的射程當然會有不同。
只能以後另尋機緣了,王驚可惜的想道。
收拾好箭矢,将弩機拆成一堆零件,背着包袱,趕着天黑回到了鐵匠鋪。
這會兒已經是要吃晚飯的時間了,王驚走進鋪子,準備放下包袱去吃飯。卻看到大堂內還有處鐵爐燒的正旺,有人在鑄造臺上叮叮當當地敲個不停。
還有四五個夥計坐在另一邊,一臉憤然地盯着某處。
随着他們的視線橫移,昏暗角落裏,一個人影矗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仔細瞅去,依稀可辨一個凹凸有致的身形,應該是個帶着兜帽的女人。
幾個夥計看見王驚,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立馬圍了上去。
“驚哥,你可回來了。”一個大鼻子夥計一臉欣喜。
“是啊驚哥,你再不回來我們就快被折磨死了。”另一個夥計看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昏暗的角落。
此時,鍛打聲也停了下來。王驚向鑄造臺望去,是陳剛。他站在火爐旁,滿頭大汗,像一條被烤了很久的癟魚,但此刻卻一臉解脫。
他拄着一人高的鐵錘來到王驚身側,虛弱道:“這次恐怕還得麻煩你,我是伺候不了這個姑奶奶了。”
說完,也不給王驚回絕的機會,扔下鐵錘就走。
呼…呼…,走時還長出了一口氣。
其他幾人見此俱是跟在陳剛身後,一個比一個走的快。
“喂,怎麽回事。”王驚有點莫名其妙。
走在最後的大鼻子夥計湊到王驚耳邊,低聲道:“驚哥,就是那個姑娘來這兒鍛造一把兵器,一下午對我們挑三揀四的,最後陳哥也上手了,結果嗎……”
大鼻子夥計朝陳剛努了努嘴,露出後怕的表情,“就成那樣了。”
放下包袱,王驚走向角落。
那人的身影愈發清楚,深色的連肩兜帽,黑中帶點紅的一身勁裝,背後是一條顯眼的粗布包着的棍狀物。
怎麽好像見過這人,王驚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一個多月前她就來過,只不過當時正忙着完成鑄造所的任務把她打發走了。
“我說,你們這鋪子到底行不行,連一把最普通的兵器都鑄造不出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不耐煩地從帽子底下傳來。
“你能在提一下要求嗎?”
“怎麽,別人鑄造不出來你就能了?”女孩兒擡起頭向前一步,嘴角微翹,目露寒光看着王驚,像是看着一件東西。
兜帽下的臉龐非常精致,黛眉星目,嘴角一顆黑痣。
女孩兒離得很近,一股清香鑽進了鼻子,好像初春的嫩草。王驚深吸了一大口,一步沒有後退。
沒有看到預料中的驚慌失措,女孩兒眉頭皺起。
“呵,不好玩。”她的聲音又變的清脆起來。
“聽他們說你是鋪子裏技術最好的夥計,還是高爐的親傳弟子?”她單手環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搭在下巴上有節奏的敲擊着。
接着像是在自言自語,高爐那老頭兒我請不動,你應該能湊合吧。”
“你到底什麽要求。”王驚打斷了她的自顧自的說話。
“嘻嘻,不要急嗎?”她咧嘴一笑,“聽我慢慢給你說。”
“我需要一把兵器,一把可以刺擊的兵器。”談到武器,女孩兒收起了笑容。
“具體的形狀,尺寸呢?”
“嗯……,長條狀,大概是這麽長。”她擡起一只胳膊,從指尖量到到了肘部。
“想要達到什麽效果?”
“能最快速度地殺掉一個人喽。”她沒有遲疑,非常快速地回答道。
得,白問,武器嗎,當然是用來殺人的啊,王驚換了個問法。
“我是說,你希望敵人怎麽個死法。”
女孩伸出手,一根青蔥般的手指頂在王驚胸膛上。
“當然是捅一下就讓他流血不止而死啊。”手指的主人輕描淡寫地說着,還不經意地一笑。
王驚心裏一陣惡寒,但還是努力控制住臉上的表情。
“哼。”女孩兒移開手指。
走到櫃臺旁,拿出一疊紙,一支筆。王驚将紙鋪到桌子上,舔了舔筆尖,筆尖濕潤,舌尖也變黑了。
然後開始提筆畫圖,期間不時停筆擡頭在思考着什麽,有時候畫好一張轉眼又把它撕掉了。
女孩兒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這個人畫圖時是這麽專注,好像自己練劍的時候啊。
咕…咕…,就在這時傳來兩聲不合時宜的叫聲。
王驚筆下一軟,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呢。正想吃點什麽充充饑,眼前出現一只碗,裏面兩個饅頭。
“給,別餓死了。”女孩将碗放在桌上。
王驚抓起饅頭幾口塞進去,然後……,噎住了。趕緊喝了口茶,将饅頭順了下去。
饑餓感稍緩,接着畫了起來。
……
兩個時辰後
一把怪異的兵器出現在紙上。
像一根針,女孩兒第一眼看到圖後不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