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和人之間之所以相互吸引,是因為朦胧的一知半解,而其餘的部分都被自己的想象填充得完美,是以距離産生美;許多愛得死去活來的小情侶結婚之後大多不得善終,吵吵鬧鬧終究分離,是以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從陌生到熟悉,從差異到趨同,漸漸磨合,漸漸妥協,漸漸習慣,漸漸默契,這個漸進的過程,便是傳說中的天長地久。

眷戀依賴身邊人的懷抱,即便吵得歇斯底裏天翻地覆,連吵架的理由都要忘記,可是天冷了他還記得給你添衣,生病了他仍不忘哄着喂你吃藥,這樣的相處之道,方為夫妻,方得長久。

此謂規律,永無變更。

容钰最近很不開心,丫頭有些憋屈。

起因是一只兔子。

容钰将寫好的紙張整理好,放在桌頭用鎮紙壓着,方便容慕取走之後直接裝訂成冊。容钰站起身來,揉了揉手腕,又捶了捶肩膀,寫了兩個時辰全身腰酸背痛的,便想去床上躺一躺歇一歇。

掀起被子正待坐上去,卻不想又看到了床中間那白絨絨胖墩墩的一團,容钰的太陽穴突突地直跳了起來。

事不過三,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那白絨絨胖墩墩的一團似是感覺到了冷意,轉過身子用它那紅通通的眼睛無辜又委屈地瞅着容钰,無聲的譴責這個破壞它好夢的罪魁禍首。

咳,正是丫頭的胖兔子大白。

容钰也是從金銀窩富貴鄉養出來的貴公子,難免有些“富貴病”,其中一樣,就是潔癖。

卧榻之側,除了丫頭,豈容他人鼾睡?!

而且還是一只髒兮兮的兔子!

所以容钰想都沒想,提着大白的耳朵反手就把它扔了出去。

“大白?!”正巧丫頭從外邊進來,就看到這兇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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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小心翼翼地抱起兔子,檢查了一遍有沒有受傷,看它無恙放下心來,走上前找容钰理論:“夫君,你怎麽能扔大白?!”

“以後不準再把它放到床上!”容钰揉了揉額心,想着一定要換床新被。

丫頭替大白委屈:“外面下雨了,大白會冷的,以前大白也是和我一起睡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和你一起睡的人是我!”大概感覺這話有點拈酸吃醋的意味,容钰掩唇幹咳一聲,頓了頓又道:“總之再讓我看到它在床上我就烤了它!”

丫頭大睜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容钰,随後一臉驚懼的抱着白兔子轉身跑了。

其實容钰也是氣急了才會口不擇言,他是真的不能忍受床上有除了人之外的任何生物,蚊子都不可以!

容钰雖然生氣丫頭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顧他的意願往床上放兔子,但他生氣歸生氣也不會真烤了它吃,他常年以藥抑毒,諸多忌口,首忌葷腥,次忌味重,更何況丫頭真的挺喜歡這兔子的,他再胡來也不會讓她傷心。

可是丫頭不知道啊。她腦海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夫君要吃了大白……夫君要吃了大白!

“丫頭,大伯不能沾葷腥,怎麽能吃你的兔子呢?他在逗你呢,快回去吧,啊?”蘇汐一邊拿着雞蛋揉丫頭哭紅的眼睛,一邊苦口婆心的勸導她。

丫頭抽涕着扯住蘇汐的衣袖,聲音都哭得啞啞的:“是真的,夫君還說要烤着吃。”

“……”

蘇汐與容钰接觸不多,提起他最先想起的便是那萬事都在心中的沉穩,他對待家人時面面俱到恭順友好,對待外人時都帶着淡淡的冷,尤其是對待愛慕他的但他不喜歡的女子言辭分外犀利。

這樣的人!好吧,蘇汐實在無法想象大伯說這話時的情形。

蘇汐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丫頭了,無意間瞥向門口就看到大伯正朝這邊款款而來。

“大伯……”随着蘇汐的喊聲丫頭疑惑地看向門口,待看到那個淡定悠然的人影,丫頭像被火燒了屁股似得“嗷”的一聲從凳子上竄起,緊緊抱着兔子躲到了蘇汐身後。

容钰對蘇汐一笑:“弟妹可否出去?我和丫頭說幾句話。”蘇汐看着一臉坦然的大伯,實在不能把他和烤兔子連在一起,猜想着小兩口争吵在所難免,丫頭嘛哄一哄就好了,遂拍了拍丫頭的手背就出去了,還順道帶上了門。

丫頭想跟着汐姐姐出去,奈何容钰就站在門口,肯定會被他抓住的,只好作罷。

沒有逼迫,沒有搶奪,容钰甚至沒有看丫頭一眼,在丫頭心驚膽戰的注視下,容钰只是從從容容的在桌邊坐下,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

修長瑩潤的手指拈起一塊桂花糕,慢慢遞到唇邊,優雅斯文的咬了一小口,眼睛微眯,似乎很是享受。

捉蛇打七寸,往年風雲生涯造就他做事直接簡潔,一步到位,直擊他人最薄弱之處。

丫頭惡狠狠的盯着他,似乎想在他身上瞪兩個窟窿,手指無意識的緊縮,直到懷中的東西抓撓着她的衣服踹了她一腳她才回過神來。

呃,忘了還抱着大白了。

一塊桂花糕只有雞蛋那麽大,容钰很快吃完了,似有若無的笑睨了丫頭一眼,容钰又拿起了第二塊。

每天只有三塊桂花糕啊,丫頭的氣勢漸漸弱了下來,眼巴巴的看着容钰手裏的桂花糕,委屈極了,那本來是她的啊!

夫君怎麽可以這樣?!

怎樣?就許你惹他生氣,還不許人家捉弄捉弄你?

第二塊也吃完了!第二塊也吃完了!!

他怎麽吃這麽快?!

容钰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像是忽然發現桂花糕原來這麽好吃,欲罷不能地又去捏最後一塊。

不!那是丫頭的!

丫頭再也顧不上置氣,迅速跑過去,“啊嗚”一口,把整個桂花糕連帶他的手指都一起含在了嘴裏。

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欺我也。

丫頭你以為你能鬥得過容钰?清醒的時候尚且不知,更何況如今你還是個傻丫頭吶!

乖乖的被欺負吧!

丫頭的舌頭無意識的卷着容钰的手指摩挲,容钰指尖一顫,十指連心吶,連心也顫悠悠的似漂浮在空中。抽出手指,容钰低頭看着指尖的晶瑩,下意識地含在了嘴裏。

丫頭呆呆的看着容钰的動作,連含在嘴裏的桂花糕都忘了咀嚼,只覺得此時此刻的夫君格外的……好看。

這種好看,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性感和風流,丫頭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三分癢,三分酥,三分麻,一份心動。

忽然很想吃他的嘴巴,哦不對,夫君說這叫作吻。

這麽想着于是丫頭也就這麽做了。不管懷裏還抱着大白,湊上前就去啃他的嘴巴。

世上最難得最美好的事情莫過于兩情相悅,丫頭居然主動吻他,容钰心中滿是驚喜,擁她入懷加深了這個雖然莫名其妙但是具有深刻意義的吻。

待到丫頭窒息前一刻容钰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眼神迷離漫出絲絲情意。

“夫君……美。”丫頭喃喃,玉白面容暈胭脂,美人如花隔雲端。

容钰眼中漸漸清明,還道是她終于開竅,卻原來不過是被他的皮相蠱惑了心神。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解意吶!

容钰順着丫頭懷裏大白的毛笑的一臉溫和:“居然抱着這小東西跑了,在暖暖心裏,這兔子比夫君重要?”

丫頭心裏又有了毛毛的感覺,開始往外挪身子:“是夫君要吃了它的。”

“嗯?”容钰眼神湛湛盯着丫頭,察覺她的意圖立刻收緊手臂把她牢牢圈在懷裏。

丫頭最怕他這個樣子,扯了扯他的衣袖,嗓音軟軟滿是委屈:“大白乖乖的,暖暖也乖乖的,夫君不要吃它好不好?”

“夫君何時說過要吃它了?”

“夫君不吃大白?”看到容钰點頭,丫頭開心了,親昵的蹭着他的脖子,像只溫順的小貓。

唉,她當他是主人,是父親,是兄長,是朋友,何時才是夫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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