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情況怎麽樣了?”得到消息的許大猛飛速趕過來,許丞楓正蹲在地上給一個刺猬精處理傷口。
不遠處,大金正在對幾個目擊的人類說明情況。
人類社會雖然知曉并接納了非人的存在,但是狀況還是要說明清楚的,造成了這麽大的動靜,作為行動負責人的大金估計回頭還要接受人類那邊的問話。
許丞楓處理完手上的事,便站起來,沖許大猛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
“炎魔對你動手了?”許大猛瞪大了眼睛,單手扶住許丞楓的肩膀,緊張地問,“你怎麽樣?你沒受傷吧小楓?”
“我沒事,”許丞楓笑着搖了搖頭,目光移向了傑森,“最後的關頭,是……傑森救了我。”
傑森沖他吹了一個無聲的口哨,但是沒有出口反駁。
“是嗎?”許大猛轉頭看向傑森,似乎有些尴尬,“那……多謝你了。”
傑森沖許大猛伸出了他的骨手:“布用謝,布用謝,應該的。”
許大猛看着傑森伸出的手,以為是要握手,剛伸出手,一個骷髅小孩就從傑森掌心下冒了出來。
許大猛又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嗯……”傑森故作沉思狀,确定彌爾已經把痕跡抹除幹淨了,便說,“窩的死靈嗅到了死亡的氣息,然後,伐現了炎魔的屍體。”
一旁的大金聽到了,走過來,和許大猛對視一眼,大金看向傑森:“帶路,我們去看看。”一邊又說許丞楓說:“小許,這裏就先交給你了。”
許丞楓應了一聲,三個人便立刻轉身走了。
之前已經把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待許丞楓把現場所有傷員安置好,時間才過去半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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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起腰,轉過頭,就看到傑森站在那裏。
“你們回來了?這麽快?”
“窩沒走,”傑森露出了一口白牙,“剛才帶路的是窩的死靈,放心,只是帶路的話死靈莫問題,現在他們已經在做現場勘察了。”
“窩可放心不下泥啊,”傑森又說,“畢竟泥闊是……嘶。”
後半句沒說出來,因為他藏在鬥篷裏的臉被燙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他在心裏默默回應,窩不說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許丞楓站直身體,看着他,“你特意留下來,是有什麽事嗎?”
“問題不在窩,”傑森回答,“泥難道沒什麽想對窩說的嗎?”
許丞楓垂下眸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剛才,謝謝你幫我隐瞞。”
“嚎說,嚎說,”傑森等得就是他這一句話,拍了拍手,“窩懂事,就不問泥緣由了,不過,泥欠窩一個人情。”
“知道,”許丞楓點了點頭,“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許丞楓之所以想要隐瞞,只是單純得不想自己現在的生活被打擾。
若是讓行動部那邊知道他這麽能打,以後指不定該怎麽折騰他呢。
他不想讓自己平穩安靜的生活被打破,不想去做危險的事情,而且跟着行動部跑,對調查老仙鶴的死沒有一點幫助。
傑森這家夥濃眉大眼的,對人情債倒是記得清楚。
“所以……”許丞楓遲疑了一下,“傑森,炎魔到底是怎麽死的?”
其實還沒問出口,許丞楓心裏便有了答案。
自己的那一下可是沒有留情的,挨了自己的那一下然後死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他對殺一個惡人倒也沒什麽愧疚感,只是心裏還是有些隔應。
傑森看得出來許丞楓想什麽,但他什麽也沒說,只能默認許丞楓自己把這口鍋背下。
畢竟他們領主還要保持着小白花人設呢,他總不能說炎魔是被自家領主一腳踩死的吧。
“炎魔是窩們西方譜系的非人,窩對這個物種的了解比泥們深,”傑森十分善解人意,“炎魔死後會化作本體的原初之火,泥們的妖力探測儀什麽都測不出來。”
許丞楓正在思考一會兒該怎麽交代呢,聞言,擡眸看了他一眼:“所以?”
“這個鍋窩背了,”傑森十分自然地說,“就說,窩在救泥的時候,傷到了他的要害,然後他似了,如何?”
“……那,我欠你兩個人情。”
傑森十分大度的擺擺手,然後隐去了身影。
不一會兒,大金和許大猛就回來了,臉色不大好看,大金手裏拿着一個着火的法器,是炎魔的殘骸。
炎魔死了,死因不明,上交報告書的難度又提高了,大金的表情當然難看。
許丞楓向他們身後看去,傑森的本體跟着他們回來了,還沖着許丞楓眨了眨眼。
于是,許丞楓和傑森,便左一句右一句,互相遮掩着把兩個人對好的供詞說給了大金聽。
大金聽得一愣一愣的,再加上許大猛無條件信任許丞楓,在旁邊幫腔,最後也不知道大金信沒信,反正報告書的內容有了着落。
炎魔的事情就這麽告一段落,許丞楓的第一次任務,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結束了。
不過要說遺憾,就是沒有找到彌爾的下落,但那也不是幾人這次任務的目标,沒人想平添任務量,因此也沒人主動提。
許丞楓是想問一下的,但看着幾個人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
*
距離炎魔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天了,任務是由大金負責,任務的後續如何,大金沒有告訴他,他也沒有去問。
彌爾的失蹤,警備部已經記錄在案了,彌爾的病房,也早已經被收拾出來了。
醫院的工作就是那麽按部就班,沒有任務的時候,許丞楓就是每□□九晚五,這天,他和往常一樣,下班回家,去超市買了些蔬菜,想着晚上吃一頓油菜炒香菇。
走樓梯的時候,他還在想,對面搬家的那戶已經好幾天沒有動靜了,也不知道新鄰居什麽時候搬過來,人怎麽樣。
他和老仙鶴在山裏的時候,和鄰裏的關系是非常要好的,因此,他也是真心想和新鄰居打好關系的。
只是,當他邁入自己的樓層時,腳步突然頓住了。
他租住的房子是個老小區,因此樓道裏的燈光非常昏暗,而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正抱膝蜷縮在自己家門口,一動不動。
這副情景,怎麽看,多少還是有些驚悚的。
許丞楓從口袋裏抽出折扇放在掌心,轉了兩圈,當做護身和壯膽,一邊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慢吞吞地走過去。
坐在地上的人聽到了來者的聲音,便擡起頭看了過來,借着手電筒的燈光,許丞楓看清了那個人的臉,整個人頓時更震驚了。
那個人影,竟然就是失蹤了多日的彌爾。
彌爾也認出了來人,頓時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他興奮地沖着許丞楓打招呼:“Hi!”
許丞楓沒有動,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彌爾看起來倒是沒什麽變化,身上的傷……嗯,身上的繃帶也綁的好好,幹幹淨淨,一看就是剛綁好的,看來也沒什麽大礙了。
然後,他問:“你坐在我家門口幹什麽?”
彌爾的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了一副失落的樣子:“真無情。”
不過這種神情只出現了一瞬,他便又換上了那副沒心沒肺的嘴臉:“你确定要在這麽昏暗的環境跟我探讨這個問題?”
他指了指地面:“這裏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呀。”
他的意思表示得再明顯不過了,許丞楓不傻,當然聽得出來。
許丞楓垂眸思考了一陣:“行,那你進來說吧。”
他低頭看着一動不動的彌爾,又嘆息一聲:“你先起來,你擋到門了。”
*
彌爾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着許丞楓給他倒的果茶,一邊悄咪咪地打量着這個屋子。
屋子不大,但是擺放得很溫馨,陽臺上的君子蘭的葉片嫩綠嫩綠,顯然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彌爾放下了茶杯,垂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現在可以說了吧,”許丞楓放好東西,坐在沙發的對側,手裏也拿着一杯果茶,“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沒什麽啦其實,”彌爾低着頭,“那天你走後,我在醫院休息睡覺,然後感受到了熱氣,一睜眼,我就看到了炎魔那張可怕的臉,我被綁起來了,我的膽子很小嘛,又受傷了,我就又暈過去了。”
“後來昏昏沉沉好幾天,我什麽都不知道,後來意識逐漸恢複了,又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掙脫繩索,跑了回來。”
“然後我又去醫院處理了一下傷口,最後實在累得不行了,在門口睡着了。”說到最後,彌爾的調子都變了。
許丞楓放緩了語氣,又問:“所以,炎魔為什麽要綁架你?”
“我不知道啊,”彌爾都開始嗚咽了,“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我是這麽弱小又無辜,為什麽要遭受這樣的對待……”
看着他這樣,許丞楓心裏嘆了口氣,又給他倒了一杯果茶,遞過去一沓紙:“已經沒事了,別害怕。”
彌爾漸漸緩了過來,鼻尖紅紅地看着他:“對不起打擾到你了,但我現在感覺不大好,我想回去休息了,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許丞楓心裏雖然有許多疑問,但彌爾現在怎麽也不像能好好說話的樣子,而且他要走,許丞楓也沒有理由攔着,就站起來送送。
到門口時,許丞楓還問:“你自己可以回家嗎?沒問題嗎?”
彌爾臉上終于露出笑了:“當然可以了。”
這麽說着,彌爾掏出鑰匙,當着許丞楓的面,打開了對面的門,然後轉過身,扶着門,隔着狹窄的樓道和許丞楓遙遙相望。
他還沖許丞楓揮了揮手:“晚安啦。”
許丞楓平靜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