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蹦蹦跳跳的鯨魚」

「蹦蹦跳跳的鯨魚」

下城的入口，隐藏在瓊都東南角一座老式公寓後方，雖說這裏藏污納垢，随時都在進行條令上禁止的勾當，但DFS卻從未染指，似乎刻意在放縱。

肖恩一行人穿過狹長的地下通道，其間不知與多少酒鬼擦身而過，那令人作嘔的酸腐味，不禁讓茉莉有些排斥，遂緊緊捂住口鼻，俯身跟在金李身後。

下行大致十多分鐘，一挂滿燈籠的拱門赫然出現在大夥兒視野中，周圍纏滿了劣質的燈帶，其中半數以上的燈珠已經熄滅，估摸着這地方從未有過維護，那瓦棱處的積灰，肉眼可見。

“黑市我去過不少，沒想到這下城還別有一番風情。”金李放眼望向這座地下街區，頓時連聲贊嘆。

“噢？沒想到這波爾學院的高材生，竟還是個混跡黑市的角色。”肖恩随手掏出一支煙，待将其引燃後繼續說道，“可憋死我了，不知道那個蠢貨，居然給瓊都區設了禁煙的規矩。”

“這種地方是人來的嗎？到處都是積水，似乎還能聞到腐屍的味道。”茉莉謹慎地觀察着腳下的情況，絲毫不敢放下戒備，生怕自己踏到水窪裏。

“嚴格地說，這些水窪都是由下水道破裂而形成，畢竟再好的市政建設，也是為了服務上邊兒的居民，至于下層這些夥計，那只有自求多福了。”說着，金李向茉莉伸出手，示意其可以攙扶着自己。

起伏的路面，随處可見漆黑水窪，其中漂浮着各種垃圾，刺鼻的氣味迎面而來，映着兩側玫瑰色的霓虹店招，卻是另一番“熠熠生輝”的景象。

三五成群的狐貍游蕩在此處，這些家夥大多進行過義肢改造，但那低劣的水平，仿佛隔着百米遠，便能聽到零件與鐵片摩擦的聲音。

低矮的屋檐，迷醉的燈光，加上空氣中腐敗氣息與廉價酒精的交融，或許這便是深岩州下層居民的樂土。

幾經尋路後，衆人終于來到「蹦蹦跳跳的鯨魚」店外，此時門口零散蹲坐着幾個狐貍，似乎大夥兒都不介意自己的衣服泡在污水中，久久沉醉于冰酒的滋味，難以自拔。

當肖恩推開店門的瞬間，喧鬧的音樂驟然灌耳，可曾想這破地方的隔音還不賴，居然将歡愉原封不動地留在室內，仿似與世隔絕。

按照計劃，茉莉與胖子假扮成一對情侶，自行在角落裏找了個立式卡座，而肖恩則帶着金李來到舞池旁，尋了個視野寬闊的沙發位，随即開啓觀測模式。

可自從進入「蹦蹦跳跳的鯨魚」後，金李仿佛換了個人，其一改拘謹的模樣，主動到吧臺前與陌生人攀談起來，但肖恩卻竭力阻止金李放飛自我，硬生生将其拽回沙發處。

“隊長，真如劉易斯老姐所說，這冰酒挺地道，而且價格也非常劃算，五十司，可續杯三次。”說着，金李将一杯冰酒推到肖恩跟前，示意其趕快嘗嘗。

“我不喜歡喝酒，既然你這麽感興趣，那這些都歸你了。”肖恩将左臂枕在腦後，慵懶地躺在沙發上。

“不行，我的上限就只有三杯的量，但這個卡座的最低消費是五百司。如若全由我一人攬活，那豈不得喝死在這裏…”

“這位小帥哥，有興趣一起喝一杯嗎？”

正當金李試圖再灌下兩杯時，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悄然出現在卡座前，只見其端着杯色彩斑斓的雞尾酒，并示意金李舉杯共飲。

金李欣然接受了女人的提議，待一連灌下兩杯冰酒後，女人立刻向金李發出邀請，希望他可以去見見自己的朋友，怎料肖恩猛然睜開眼，一把将金李拽到自己懷裏。

“抱歉，這位女士，我想這家夥不方便離開，你還是去找其他人吧。”說着，肖恩将手臂環繞着金李脖頸，迫使其将腦袋枕在自己肩上。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二位，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喝酒。”女人淡然一笑，随手從桌上端了杯冰酒，迅速消失在舞池中。

金李試圖掙脫肖恩的手臂，怎知這家夥越攬越緊，直至金李的頭完全貼在其胸前，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別忘了，今晚咱們扮的也是情侶，你乖乖坐在我身邊，哪都別去。”肖恩驀然将臉貼在金李耳畔，緩緩朝其吹了口氣。

“隊長，剛才那女人形跡可疑，你為什麽不讓我跟上去？如果她就是案件的兇手，那我們豈不錯過了關鍵線索。”面對肖恩的挑逗，金李竭力保持鎮靜，并朝其質疑道。

“我在替DFS賣命的時候，這下城不知來了多少次。那女人左側鎖骨的紋身，你剛才可看清楚？”肖恩越發肆無忌憚，不斷捉弄着懷中的金李。

“好像是一個船舵，上面挂着幾根水草。”金李遲疑片刻，連聲應道。

“舵手幫的标志，那女人看上的可不是你的脊柱，而是你的五髒六腑。這幫家夥專做下三濫的勾當，挑一些看起來容易下手的雛鳥兒，比如說你。”肖恩将一杯冰酒遞到金李跟前，讓其聞了聞當中的味道，并繼續問道，“感覺這杯酒可有什麽異樣？”

“氣味更加香甜，好像加了濃縮的果汁。”金李俨乎其然地應道。

“芳香劑，準确地說是迷幻芳香劑，這玩意兒可以讓你在一個小時之內成為木偶，至于一個小時之後嘛，或許就是停屍房裏的一具空殼。”說着，肖恩連杯帶酒，徑直朝一側抛去。

“這…這就是下城？”回想剛才的遭遇，金李不禁後背發涼，若非肖恩及時制止，興許自己便已一腳踏進陷阱中。

“下城和一般黑市不同，別被你之前的經驗欺騙。黑吃黑是這裏最常玩的把戲，務必提高警惕。”肖恩緩緩松開手臂，不再鉗制金李的行動。

“那胖子和茉莉，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想着另外兩個夥伴同樣初次來到下城，金李頓時有些顧慮。

“克裏斯多德那家夥，肚子裏的壞水比誰都多，與其擔心他的安危，不如好好享受你的冰酒。”肖恩随手端起一杯冰酒，稍許品嘗後，連忙吐了出來，随即淡然調侃道，“這玩意兒叫好喝？看來老姐這酒鬼，品味真的有待提高。”

在「蹦蹦跳跳的鯨魚」待了整整三個小時，卻完全不見可疑人物的蹤跡，反倒是金李喝得個酩酊大醉，正像個猴子般挂在肖恩身上。

“老大，金李醉成這模樣，看來是回不去波爾學院了。”

“隊長，我的司機已經在下城出口外候着，我保證把克裏斯多德安全送回家，那金李就拜托你了。”

“喂，你們兩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