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次日, 大家早早起來，一人分食了半份面包，小小喝了口水便出發。他們必須在兩天內走出沙漠，否則會很危險。

烈日當空, 熱氣從地面往上湧, 坐在駱駝上的衆人仿佛置身于烤爐中, 因缺水, 每人都是蔫蔫的, 能不說話便不說話。

直播間觀衆向來叽叽喳喳, 在這兩天，也自動降低了聒噪聲。

“看，到了，到了, 前面有高樓。”

只有風吹沙塵聲的寂靜沙漠裏，突然響起田婁興奮的聲音, 本無精打采的幾人聞言, 混沌的腦子一個激靈, 雙目炯炯看着前方, 只見前方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幾樓高樓拔地而起, 朦胧的水氣籠罩着, 讓在堿地走了幾天, 水的幾人瞬間精神起來, 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喉嚨微微蠕動着, 粘稠的唾液溢出, 不知是誰迫不及待大叫一聲，“快, 有水了，架。”

手拍在駱駝的身側，慢吞吞行走的駱駝受到刺激，腳步不由向前奔跑起來。

“等等。”時不兮連忙叫停，卻已經遲了，一陣塵煙掀起，幾匹駱駝早已經跑遠。

直播間觀衆此時也反應了過來，不少人大叫出聲：

【啊啊啊，見鬼了，前面哪有東西？】

【海市蜃樓，是看到海市蜃樓了吧，這樣會跑死的。】

【快，小兮兮，快去追他們啊！】

“大……家……等等……”時不兮喉嚨發燥發幹，跟卡了沙子似的，發出的聲音又啞又破碎，根本不起作用。

“我去阻止他們。”一旁的陸峰開聲，雙腿往駱駝腹部一夾，快速飛奔出去。

時不兮眼見着，也想跟上去，卻發現旁邊的簡笑南情況不太對，搖搖欲墜的，神色蔫蔫地。眉心不由擰起，這樣不行，再這樣下去，大家可能熬不過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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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姐，南姐。”時不兮啞着聲音，伸手戳戳簡笑南。

“小兮，再沒水，我就要挂了。”簡笑南擡起頭，臉色灰白，嘴唇幹燥，一層層死皮翹起。她臉頰喉嚨微微動着，似乎是想擠出嘴中一些唾液來解渴，卻徒勞無功。

時不兮聞言，沉吟片刻，擡頭望着萬裏晴空，咬咬牙，道：“有水。”

簡笑南：“……”

簡笑南一臉懵，觀衆本能擡起頭去看天空，三百六十度看一遍後，根本看不出有下雨的征兆。

觀衆見他一點都不着急前面幾個追海市蜃樓的隊友，而是擡頭望天，不禁問道：

【小朋友，你在看什麽？】

“看能不能下雨。”時不兮喃喃回道。

【小朋友，你不會也精神錯亂了吧！】

【噗，看來看去，也沒發現天空有烏雲啊。】

【有的，有啊，看，右前方那裏有一大片。】

【噗，別說那片烏雲有沒有雨，單是距離，你确認它能在今天之前趕到這裏？】

【坐懸浮車過來。或者是可以的。】

【哈哈哈，神特麽的坐懸浮車過來，怎麽不說坐飛行器，兩個小時內肯定能到。】

【不，等等，你們別忘了，小朋友可是能叫雷的人。】

【……你別告訴我，你真能讓那片雲瞬移。】

“試試。”時不兮收回視線，手往後一掏，從包袱裏面摸出一張黃紙，快速折疊成紙鶴，掐了幾個訣，放開手，便見紙鶴飛浮在半中空，“你去找陸峰，讓他把那幾個狂奔的人綁了，在前面等我。”

紙鶴點點頭，轉頭往前面飛去。

【啊啊啊，拍攝器快往前飛啊，想看。】

【又見紙鶴，我好喜歡這只小紙鶴。】

【只有我關心，要怎麽有水嗎？】

“到時就知道了。”時不兮細聲說完，因着喉嚨太幹，不想再開口。

蔫蔫的簡笑南一聽等會有雨，精神瞬間振奮起來，雙目亮晶晶地，跟着時不兮加快速度。

時不兮和簡笑南緊趕慢趕，終于在十幾分鐘後趕上了陸峰他們。

此時海市蜃樓已經消失，溺水之人的唯一稻草消失無蹤，讓本就精神即将崩潰的田婁和宗子煜、封深露出絕望神色，幾人癱坐在地上，神色灰敗。

陸峰蹙起眉，直覺告訴他再這樣下去，這幾人會出問題。

“別沮喪，我有辦法。”時不兮話一出，引來幾人目光。

“要怎麽做？有什麽要幫忙的？”陸峰問道。

“準備好避雨帳篷就行。”時不兮說完，從駱駝上跳下來。

衆人一見他解包袱，無望的神色瞬間變得有神。直播間觀衆也興奮起來，紛紛刷着彈幕，猜測着時不兮要怎麽下雨。

時不兮四周走一遍，選了一塊平地，拿了塊小石子在地面上畫起來。

祈雨有很多種方式，古有帝皇謝罪，官頒祈雨法等等。

道家一般是祈禱或召役，前者是向上天告知民衆苦難，祈求降雨恩澤。後者則是帶點使喚、強制性的意思。

時不兮選擇的辦法是後者，畢竟他們現在在沙漠中，要是以民衆苦難來祈雨，無疑是扯謊，他怕被雷神降下道雷劈了。

很快，直徑為一米左右的八卦祈雨圖出現。

時不兮從包袱裏拿出兩張符箓站到陣法中間，面向東方，神色凜然。

“……五帝五龍……廣布潤澤……”

随着咒語從時不兮嘴裏溢出，天朗氣清的天空突然烏雲遮日，淩厲的風呼呼吹起，厚厚的雲層中，隐隐透出電光。

把目光集聚在時不兮身上的隊友和直播間觀衆這時才反應過來。

【卧槽，天什麽時候暗的？】

【啊啊啊，那麽一大塊烏雲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瞬移嗎？】

【真，真能下雨？】

“……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急急如律令。”

随着時不兮一聲令下，悶沉的雷聲劃破所有人耳膜，電閃雷鳴中，不知誰說了一聲：“下雨了。”

話一落，“嘩啦”聲響，傾盆大雨籠罩了整片沙漠。

“下雨了，下雨了。”田婁大叫一聲，興奮得又蹦又跳。

剛搭好帳篷的宗子煜和陸峰、封深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站直身，仰起頭，感受到雨滴落在臉上，消沉幾天的神色舒展開來，毫不在意形象張嘴接雨。

時不兮很渴，可他暫時做不出張口接雨的動作，于是轉身沖到駱駝身邊，拿出幾個鍋接雨。

數十天沒喝水的駱駝也被這場大雨弄得亢奮起來，仰頭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接受着大雨的洗禮。

由于缺水，大家最近都沒能好好清洗，好不容易有水，自然不能放過。可又不能在幾百億觀衆面前使“流氓”，只能把直播器材都抓了關到一個帳篷裏。

眼前一黑的觀衆傻眼了，還能這樣？氣人。

不想面對黑乎乎的帳篷的觀衆跑到星網找答案：“繼請雷神後，又祈雨成功了，時不兮到底是誰？”

星網上，無數人在@氣象、天文等等專家，想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他真有呼天喚雨的能力。不少人甚至@了一直被稱為騙子的玄學家，想從這個方面來解釋時不兮弄出的現象。

很快，關于祈雨的詞就上了星網熱搜榜一，無數人進來，無數人懵在詞條裏面：這還能不能講科學了？

原理呢？規律呢？

時不兮不知道自己把大家弄得懷疑人生了，洗漱過後，看壺、瓶裏的水接得差不多了，開聲提醒大家，這雨只能下半個小時。

“小兮，你還能控制時間呢？”簡笑南在帳篷裏面把自己整理好，頂着濕漉漉的頭發伸頭出帳篷，看時不兮用鍋在接水，轉身也找出水壺。

“小兮厲害啊，後面我們就不怕沒水了，哈哈哈。”封深僅穿着一條褲子，光着上半身從雨中走過來。

“這個不能經常用，”時不兮想了想，解釋道，“哪裏下雨，下多少雨，都是大自然規律，我把隔壁的雨借過一部分，那隔壁就會少下，這對植物和生物都不好。”

衆人震驚了，還有這種說法？

被關在帳篷裏面的拍攝器也收聽到時不兮的話，很快就被人搬到星網上，依舊狂@各路人馬，讓他們分析研究。

【借的，要還嗎？】

【不是，問題是跟誰借？】

【大自然？】

【大自然同意了嗎？】

【不知道我借，它會不會同意，笑哭，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瘋。】

“過了這片沙漠，我們就能走出沙漠區了。大家抓緊時間蓄雨。”陸峰提醒。

衆人當即從震驚中醒來，連忙找東西裝水。

雨果然只下了半個小時就停了，大家收拾東西，又步行了快兩個小時，等天快黑了才停下來。

“看，是城市，是城市，我們終于走出來了。”田婁看着遠處的隐隐出現的樓房，差點沒哭出聲，“小兮，跟着你走，果然錯不了。”

“今晚休息，明天再走一個小時就能到了。”陸峰說道。沙漠廣闊，遠處樓房看着近，實際距離卻很可怕，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用在這裏也不為過。

“我們是不是擺脫那個東西了？”田婁突然說道。

衆人聞言，當即被喚起被不明物緊盯的記憶，不由四處查看，只見灰茫茫一遍，什麽也沒有。

“是不是我們之前多心了。”宗子煜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今晚小心一點沒壞事。”封深說道。

其他人點頭應可。

衆人由于在沙漠中迷路，本夠用的食物所剩無幾，分了分，只夠墊一下肚子。為了保存體力，除守上半夜的兩人，其餘人早早睡下。

時不兮跟田婁守下半夜，淩晨兩點被叫醒時，兩人都還很懵。

“你睡吧，我來守就行。”時不兮打個哈欠，深呼口冰涼的空氣，人清醒不少。

“這怎麽行？”田婁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

“放心吧，我以前打坐也經常通宵。”時不兮笑道。

田婁還是搖頭。時不兮見此，也沒再說什麽。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時不兮的話，田婁最終還是沒能抗過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垂下，最後不動了。

【小朋友，開聲音，我們跟你聊天呗！】

【來講講白天的祈雨吧！是怎麽做到的？】

【難道這世界上真有神靈？】

【怎麽可能，人類都可以在宇宙中穿梭了，真有神靈，它們住哪？】

直播間觀衆七嘴八舌說着話，都是在問白天祈雨的事。

【小朋友，你真見過神嗎？】

“不單我見過，你們也見過。”時不兮看向直播間。

【……】

【哪裏？】

“天地萬物。只要用心去感受，處處都有。”時不兮笑道。

衆人一臉懵，還是不懂，正要繼續追問下去，直播間前的觀衆瞳孔猛然瞪大，看着無聲無息出現在時不兮身後的白影，啞着聲……

【……鬼……有鬼……啊……】

【啊啊啊，鬼啊，鬼啊，快跑啊！】

直播間并沒開聲音，時不兮只要目光沒看向全息屏，便接收不到觀衆的信息，所以直至戴着白手套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時，他才反映過來不對勁。

然而已經遲了，還來不及掏符箓，腦袋神經一痛，人暈了過去。

于是直播觀衆便眼睜睜看着戴着面具的男人帶着時不兮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