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救援終于來了。
看見飛馳而來的警車軍車消防車, 喬奚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家有救了,小區裏剩下的人也有救了。
這群暴徒不過是烏合之衆, 在普通民衆面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一遇上國家機器,只遠遠的聽到動靜,他們便聞風喪膽, 慌不擇路地逃跑。
運氣好的,逃出生天。
更多的暴徒被前後包抄的軍人警察堵住,反抗者一律當場擊斃,投降者铐上帶走。
廣播喇叭裏再次傳來聲音,這一次不再是暴徒嚣張的恐吓,是軍警的安撫。叮囑全體住戶留在家中等待軍警上門排查,以免在外走動時遇上藏匿起來的暴徒。
錦瀾山莊內的幸存者喜極而泣,還有一些人崩潰大哭,歇斯底裏地質問進門的軍警:“你們為什麽不早點來,為什麽不早點來!”
望着地板上遍體鱗傷的屍體和衣不蔽體的受害者, 進門的軍人眼角微紅:“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到處都是殺人放火的暴徒, 他們剛平息另一個小區的暴|亂, 看到這裏的火,立刻趕來, 可終究遲了。
還有很多人,想遷怒都發不出聲來, 他們死了。
凡是被暴徒破門而入的別墅, 活人十不存一,哪怕配合地交出所有財産, 依然難逃一死,一刀斃命算得上幸運,很多人在生前遭遇了非人折磨。
人若作惡,比鬼更可怕。
看到喬家圍牆外橫七豎八的屍體,陸子骞松了一口氣,最近他經歷了太多太多死亡,不想再送走一位老同學。這個天災人禍不絕的世道,故人越來越少。
在露臺上看見陸子骞,喬奚下樓,來到花園打開門。
陸子骞看了看活生生的喬奚,再指了指旁邊那一堆屍體:“你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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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奚盡量讓自己臉色顯得難看,殺人不眨眼,可不是什麽褒義詞。當下社會秩序沒徹底崩潰,她并不想被懷疑有反社會人格,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我做的,他們想用梯子翻進來,我不能讓他們進來,只能開槍。”
陸子骞連忙理解地點頭,語帶安慰:“你做的很好,這是正當防衛。”比起無辜民衆的屍體,他當然更樂意見到暴徒的屍體,何況是老同學。
喬奚面露擔憂:“不會追究我的責任?”
陸子骞安她心:“不會,已經出現這種情況,非常時刻行非常手段,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他們國家雖然禁槍,可總有一些人神通廣大。在生死存亡的節骨眼上追究老百姓私藏槍械,屬于矯枉過正。
“不過具體情況我們得了解一下,還有,看這情況,你不是手|槍是沖鋒槍這一類吧?”
喬奚點頭,手|槍沒有沖鋒槍效率高。
陸子骞沉吟了下:“我們要看一下武器,殺傷力太大的話,有點麻煩,其他人都是手|槍。不過你沒有任何違法犯紀的記錄,大概率不會沒收,會做一個持槍備案。”擱以前為了維|穩,肯定要沒收。可現在形勢嚴峻,老百姓遇上危險,軍警不能立刻趕到,再沒收民衆自衛的武器,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但是槍能自衛也能害人,不管不顧是對其他無槍民衆的不負責任,就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陸子骞:“按規矩,我們得進去排查一遍,以防有人偷偷潛入,躲在屋子裏。”
喬奚很确定家裏沒有第四個人,不過仍然配合地讓開。知道他們會上門排查,她已經把家裏收拾了一遍,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早就收起來。唯一收不起來的就是豹貓,想來這檔口也沒人有閑情逸致計較他們家養着一只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以陸子骞為首的六名警察魚貫而入,客廳裏的喬遠山和奚靜雲聽到動靜起身打招呼,見他們警服都被汗濕透,嘴唇微微發幹,喬遠山去廚房冰箱裏拿了六瓶冰水出來:“辛苦了,喝點水。”
衆人看陸子骞,見他點頭才道謝接過。天黑以後,他們就追着暴徒從一個地方跑到另一個地方,七八個小時了,一口水都沒喝過,嗓子眼都快冒煙了。
不僅口渴還餓,一個臉很嫩的警察肚子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當場紅了臉,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
奚靜雲瞧他臉嫩的透出幾分稚氣,只怕是個剛上大學的警校生,還是個孩子呢,比女兒年紀都小,當下從茶幾下面的抽屜裏翻出一些真空包裝的餅幹鹵蛋牛肉幹塞給他:“吃點填填肚子。”
那是喬奚特意放在那裏讓父母解饞的,什麽東西都放空間,她倒是方便了,父母卻會很不方便,總不能要個什麽都問她,所以她會在家裏放一些日常需要的物資。
才上完大一就上崗的年輕警察賀志遠紅着臉連連擺手:“阿姨不用,阿姨我不能要,我,我在執行任務。”
陸子骞忍笑,長的嫩就是招中年阿姨稀罕,這小子上他家,他媽就喜歡給他塞吃的,他清了清嗓子:“阿姨,我們先執行任務。”
奚靜雲只好收回手:“那你們先忙,忙完了再吃。”
花了十分鐘把各個房間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暴徒藏匿在家中,危險排除,陸子骞他們回到客廳,詢問喬奚擊殺暴徒的具體經過。
喬奚一一回答,末了指了指茶幾上的沖鋒槍:“就是這把槍。”她從頭到尾只用了這一把槍,父母沒開槍的機會。挺好的,又不是什麽好事,不必刻意強求,順其自然吧。
賀志遠負責記錄沖鋒槍型號和子彈數量,好奇:“喬小姐,你上哪兒弄來的這家夥,這可是M國軍用槍械。”
喬奚面不改色信口開河:“一根金條換回來的,至于賣家上哪兒弄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陸子骞瞅瞅她,特別想問只買了這一把嗎?一想問了也白問,既然只拿了這一把出來,肯定不會承認還有其他槍械。反正他們這一圈下來什麽都沒看見,不過他們只查看能藏人的角角落落,不可能翻箱倒櫃。
“那我們先走了,關緊門戶不要出門,遇上危險就吹哨子。可以走動後,我們會在廣播裏通知。”
叮囑完,陸子骞帶隊準備離開。
奚靜雲把裝得滿滿的塑料袋塞到賀志遠手上:“吃飽了肚子才能幹活。”
在他們拒絕前,喬奚正色開口:“是我們家一點小小心意,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家十有八九會被火燒掉,家裏的東西全保不住。”
要是他們再晚點來,她就要開車帶着父母沖出去。對她而言,火災比暴徒更難對付。幸好,他們來了。父母不用冒險,他們不用流離失所。
陸子骞檢查的就是地下室,知道他們家還有不少物資,便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謝謝。”
喬奚彎了下嘴角:“要謝也是我謝謝你們。”
喬奚把人送到花園外,關好鐵門後返回家中。
當着面不好意思吃,不等喬奚徹底回到屋,饑腸辘辘的賀志遠迫不及待咬開一根火腿腸,高強度工作大半夜,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還沒咽下去,就見一衆前輩幽幽看着他。
賀志遠紅着臉辯解:“我還在長個兒呢。”
陸子骞揉了一把他的頭:“他們是嫌棄你吃獨食,大家肚子都叫了,你小子是假裝聽不見是不是。”
賀志遠趕緊把塑料袋遞過去。
一行人随便拿了點吃,一邊狼吞虎咽一邊繼續往前走,才走出去十幾米,就遇上迎面走來的隊友。
對方驚奇:“哪來的?分我們點,餓死了快。”
陸子骞讓他們自己拿:“一個老同學給的,她家就住在這。”
隊員挑眉:“是不是就你那敢殺M國佬那同學,住60號?”
陸子骞奇怪:“你怎麽知道她住哪兒?”
隊友指了指75號別墅:“剛從那家出來,那一堆屍體看見了沒,他們說應該是60號家的女兒幫的忙,說了不少她的事情,我一聽就想起你提過的老同學了。”他豎起拇指,“你這同學可以的,那一家老老少少十七口人,光是十歲以下的孩子就有五個,要不是她仗義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咽下火腿腸的賀志遠望望75號的屍體,再回頭看看60號的屍體,最後看陸子骞:“陸哥,喬小姐心理素質這麽強,槍法也好,心腸也不錯,要不你去問問她要不要當警察?”
陸子骞還真有一瞬間的心動,他們急缺人手,但很快搖頭:“她不會願意,她家人少,現在局勢這麽亂,不大可能放心把父母留在家裏,自己出去工作。行了,趕緊幹活吧。”
繼陸子骞之後,喬奚又迎來另一隊警察了解75號圍牆外的暴徒被擊斃的始末。剛送走這隊警察,還沒回到屋裏,就聽見尖銳的哭喊。
一具接着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從別墅內搬出來,放進停在外面的運屍車。天氣炎熱,屍體放在家中容易腐爛引發瘟疫。如今這種環境,已經冒不起丁點風險,所以哪怕部分家屬不舍甚至反抗,上面還是決定以最快的速度集中火化所有屍體。
幸存下來的家屬哭得撕心裂肺:“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再讓我看看她,再讓我看看她。”
其實只會越看越傷心。
另一邊,幾名家屬正抓着幫忙搬運屍體的保安質問:“你們在哪兒,在哪兒,我們交了這麽多錢就是請你們保護我們,你們怎麽能躲起來,怎麽能不管我們,你們是幫兇,你們都是幫兇!”
被抓住的保安沉默地任由情緒崩潰的家屬推搡,他們的确躲起來了,躲在被冰雹砸得破破爛爛的別墅裏,那些暴徒看不上這樣的房子,所以他們幸免于難。
眼見家屬越來越過分,開始打人,年輕氣盛的保安抓住對方的手:“夠了!是,我們是躲起來了,不然沖上去被他們活活打死嗎?但凡他們人少一點,只有幾十個人,要是我們慫了,那是我們混蛋我們該死。可他們有幾百個人有刀有槍,我們只有三十幾個人,只有一根電棍。沖上去必死無疑,難道我們死了,他們就會放過你們?他們照樣會沖進去,我們死了也是白死。你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我們也是爹生娘養,有人等着我們回家。我們是領了你們的工資,可那點錢還不至于買我們一條命。”
他一把脫掉那身保安制服,大力之下,紐扣亂飛:“我不幹了,行嗎,我領的是工資,不是賣命錢!一萬塊錢還買不了我的命,我命沒那麽賤!”
旁邊幾名保安沉默地互相看了看,有人跟着脫掉制服放在地上。形勢越來越壞,這種富人小區就像黑暗中的燈光,會不斷吸引包藏禍心的暴徒,類似的事情以後只怕少不了。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小偷小摸,他們可以應對,殺人如麻的暴徒,他們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地上的制服越來越多,發難的幾名家屬怔怔落淚,道理都懂,可他們就是恨啊,恨暴徒恨姍姍來遲的軍警恨躲起來的保安更恨無能為力的自己。
軍警搜出十幾名來不及逃走只能躲起來的暴徒,确認小區安全之後,大部分軍警離開,留下一支隊伍防止逃走的暴徒殺個回馬槍打擊報複。
趕來的社區工作人員和志願者接過善後工作,屍體全部運往火葬場,傷者送醫院,安撫幸存者,統計傷亡。
一直忙到上午九點多,小區的善後工作才初步完成。
前腳通知可以自由行動,後腳75號住戶登門致謝。
過來的是頭花發白的老太太祖孫,青年手裏提着煙、酒、人參、燕窩,老太太手裏拿着一個精致的紅色首飾盒,盒子裏放着一只通體翠綠的和田玉镯:“一點謝意,千萬要收下,你救了我們一家老小的命,你要不收,我們心裏過意不去。”
全家商量了又商量,謝意不能只停留在口頭上,得落在實處,現金不怎麽好用了,吃的喝的喬家做餐飲估計不缺,那就送點貴重物品聊表心意。
功利點說,萬一再遇上今天這種禍事,還得指望人家再發發善心幫他們一把,所以這一次的謝禮更要隆重,得讓人覺得救他們救值了。老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尤其這世道,更得和有本事的鄰居處好關系。
話說到這份上,喬奚伸手接過:“那我就不客氣了。”
“沒什麽好客氣的,都是應該的,這一次多虧了你。”老太太蒼老的臉上布滿後怕和悲哀,“要不是你幫忙,我們一家這會兒怕是都被送到火葬場了,我一把老骨頭,死了就死了,可孩子們才那麽點大。作孽啊,這麽小的伢兒,那些人怎麽下得了手。天吃人,人吃人,這世道怎麽了?”
喬奚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會過去的,總會過去的。”只是不知道這個過程需要多久,更不知道屆時還剩下多少人類,或許幹脆沒有了人類,藍星迎來另一種生物的時代。
送走75號祖孫,喬奚帶着謝禮回到家中。
知道是對面鄰居來道謝,喬遠山嘆出一口氣:“那一代老人可憐,年輕的時候把什麽罪都受了,臨老臨老,又開始受罪。”
天災人禍不絕,誰又不是在受罪呢,便是他們一家坐擁空間,只能說受的罪比別人少一點。
奚靜雲欲言又止看着喬奚。
喬奚心裏一動:“媽,你是不是擔心俞阿姨?”
奚靜雲點了點頭,這大半年下來,她就只剩下俞心蓮這個朋友還在聯系。當時喬奚困在T國沒回來,俞心蓮好幾次上門安慰。
喬奚便提議:“那我陪你去俞阿姨家看看。”
喬遠山說:“你們去吧,我看家。”
喬奚陪着奚靜雲出門,一路走來,完好無損的別墅一半都沒有,而每一幢被破門而入的別墅都代表着一樁人倫慘劇。
新型弧菌帶走了小區內的上百條人命,淩晨那場暴|亂造成的死亡人數只怕更多,人禍猛于天災。
喬奚看見俞家側面的防盜窗被什麽東西強行割出一個口子,當下心裏一沉。
奚靜雲也看見了,一把抓緊喬奚的手,加快腳步,她在圍欄外喊了好幾聲,無人應答。
最後是隔壁的鄰居聞聲走出來,告訴喬奚她們:“都不在家,一家四口都被送到醫院去了。”
柳家原是個六口之家,俞心蓮夫妻,兒子柳獻一家三口,女兒柳馨。這兩個月,俞心蓮的丈夫和兒媳先後死于新型弧菌。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繼新型弧菌之後,他們又遇上暴徒。
奚靜雲忙問:“人怎麽樣?”
這家人運氣好,沒在第一時間被盯上,等被暴徒盯上後,千鈞一發之際,軍人及時趕到,從頭到尾毫發無傷,只是虛驚一場,因此有閑情逸致聊天。
鄰居露出混雜着厭惡後怕和唏噓的神色:“擡出去的時候人還活着,不過看着傷的很重,柳家那女孩兒被糟蹋了。”
奚靜雲一顆心往下沉。
鄰居語氣徒然憤慨:“你知道是誰幹的嗎,就是他們家病死那個保姆的老公,那個男人上門來鬧過,我認得他。小人得志,他是蓄意報複,故意折磨人,在我們家都能聽見慘叫聲,畜生不如的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警察槍斃。可不能讓這種畜生跑了,跑出去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天上三天兩頭打雷,老天怎麽不一個雷劈死那群王八蛋。我看這老天也是欺軟怕硬,只會欺負老實人,不敢劈惡人!”
奚靜雲定了定神,問:“送到哪個醫院,你知道嗎?”
鄰居搖頭:“問問社區工作人員,他們應該知道。”
奚靜雲謝過,就要離開。
“等一下啊,”鄰居眼巴巴看着喬奚,“聽說你打死了很多了壞人?”
這又不是秘密,根本瞞不住人,喬奚點頭。
鄰居眼前一亮,激動道:“你有槍,還有多的嗎?賣我們家一把,什麽價随便你開,錢,黃金珠寶,吃的喝的用的,只要我們家有,你随便報價。”
喬奚微微一怔,怪不得知無不言,原來是有所求。
鄰居雙手合十,苦苦哀求:“大家鄰居一場,你們要是有多的,就賣我們一把,好嗎,我們全家都記你這份恩情。”
喬奚有很多武器,但是她不能随便給人。她不敢保證拿到槍的那個人會不會用來傷害無辜的人,或者流落到暴徒手中為禍一方。
“很抱歉,真槍我就一把。”
鄰居眼中的光芒寸寸黯下去,失望到近乎絕望。雖然這一次死裏逃生,可全憑運氣,下一次,他們家還能有這樣的運氣嗎?她覺得不可能了。
喬奚話鋒一轉:“不過我有仿|真|槍,橡皮彈打不死人,但是打在身上挺疼的,要不要?”這家她有印象,風評不錯。
峰回路轉,鄰居眼神再次亮起來,仿|真|槍總比沒槍好,至少還能唬唬人:“要!要!要!”
“晚上我給你送過來,就一把,你別告訴別人,要不然給了你們家不給別人家,我難做人。別人問起來,也別把我說出去。”
鄰居點頭如搗蒜:“我懂,你放心,我肯定管住自己的嘴巴。”連毒誓都用上了,“不然我就不得好死。”
她忙問喬奚:“那你要什麽?”
喬奚想了想,錢明擺着越來越不好用,要錢顯得她像冤大頭:“10克金子吧。”折算折算,自己差不多就是這個價錢從俱樂部老板那裏買來。
鄰居生怕她反悔,決定把這項買賣砸實:“你等一下,我先給你。”擡頭不見低頭見,不至于為了這點金子騙人。
鄰居快步跑回家,拿着一根金條出來:“這金條有五十克,阿姨知道你厚道,不能讓你太吃虧。”
喬奚笑了下,跟她說好送槍時間後離開,回去的路上遇見跟着社區人員一起做善後統計工作的許太太。
許太太和同伴說了一聲,心裏過了過,大概猜到她們打哪兒回來:“從俞家回來?”
奚靜雲颔首:“去看看。”
許太太輕嘆一聲:“他們應該是被送到第二人民醫院去了。誰能想到他們家栽在保姆的丈夫手裏,真正應了那句老話,小人得志便猖狂。偏偏這世道,得志的小人越來越多,我們幾家運氣好,這一次有驚無險,下一次卻未必有這麽好的運氣。”
喬奚看着許太太:“您是有對策了?”
許太太回望喬奚,暗道這孩子果然敏銳,回想喬家種種行為,囤貨、電網、防盜窗、打井以及私藏槍械,要不敏銳,也不能踩得這麽準,那麽他們家的意見可以聽一聽。
她收起多餘的情緒,正色道:“你們覺得讓我們小區成為收容所怎麽樣?”
大批保安辭職,就算花重金重新招聘來,也只能防備小偷小摸,防備不了成群結隊的暴徒。形勢日益嚴峻,窮兇極惡的暴徒只會一茬接着一茬往外冒。錦瀾山莊不想重蹈覆轍,只能靠國家機器。一旦成為收容所,必然會有軍警日夜巡邏維持治安,相當于請了一大批免費保镖。
當然壞處也顯而易見,人多是非多,魚龍混雜的居住環境會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
兩害相較取其輕,她覺得成為收容所的危害更輕。
奚靜雲愕然。
繞是喬奚都有一瞬間的驚訝,緊接着瞳孔縮了縮。收容所,先得有場所收容人,場所哪裏來?
喬奚看着許太太:“小區裏有多少人遇難?”
醒過味兒來的奚靜雲唰得白了臉。
許太太面孔漸漸繃緊:“我們小區昨天還有105戶人家,今天還剩下多少戶,你們想得到嗎?”
她緩緩搖了搖頭,聲音發緊:“你們肯定想不到,只剩下52戶人家,53戶人家被滅了門。就是剩下這52戶裏,只有22戶人家毫發無傷,另外30戶都有傷亡,一共有547人被殺,103人重傷,我們遭遇的不是暴|亂,是一場滅絕人性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