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五

一晃眼就到了年尾。街邊的店鋪開始張貼各種年末大甩賣的廣告，布置了各種溫馨漂亮的新年裝飾吸引人們進去消費；學校開啓了寒假，每天都能在路上、小區裏看到衆多結伴玩耍的孩子們。周遭的一切對季節和時間都作出了自動反應。

公司各個部門也因為年末工作的增加變得比往常更加忙碌。

“老金，年底的工作任務你安排一下，差不多該年末審計了。”在一個陽光很和煦的早晨，槙田穿着高檔羊絨大衣，提着限量款手提包，踩着高跟鞋優雅地走進辦公室。槙田每天來的不算早，至少晚到半小時。“好的。”老金着手開始安排工作日程。“老金，你喜歡亮一點嗎？”槙田走到位置上的時候問老金，“但是我喜歡暗一點”，邊說邊把她座位背後的窗簾“刷”的拉上了，接着在桌子上放下自己的手提包。老金一言不發，似乎沒有聽到，專心工作。我被槙田流露出的強勢吓了一跳，整個人戰戰兢兢，縮成一團，不敢發出多餘的響聲。

過了一會，老金建了一個小群，把我和另一名同事拉了進去。老金把他做好的日程表發在群裏，讓我們兩個檢查有沒有不合理的地方。“我沒有意見。”這名同事叫小蔣，去年來公司工作，年紀比我大幾歲，據說之前是在一家臺企的內地分部上班。“我也沒有意見。”我把自己的意見發在群裏。“那我們下周開始出差，都把手頭的東西整理一下。”有了前一次的挫敗經歷，我不自覺的對這次的工作産生了一種畏懼感。

出差的當天突然降溫，寒風吹在臉上生疼。我裹得嚴嚴實實，帶着電腦早早的到了子公司。

等了沒一會，老金和小蔣也到了。老金穿着深色羽絨服，一手提電腦，一手拿着保溫杯，有點禿頂的他不知道會不會覺得頭頂比普通人冷。小蔣愛漂亮，降溫了也穿的很少，只穿了粉色呢子大衣，還精心打理了頭發，她看到我們就大聲說“哎呀，今天地鐵人好多呀。”

我們進了子公司，先拜訪了子公司的財務部經理，了解公司今年的運營狀況，判斷大致的風險點。接着我們把自己的東西放到臨時辦公點，走訪各個部門，與他們交談，了解更多實際情況，并搜集資料。回到辦公點，老金給我們分配了任務，因為我基礎比較薄弱，所以老金讓我分析幾個重要財務指标，他和小蔣則完成報告中占比較重的問題彙總分析。

不學習的後果顯現了，我不會看財務報表。雖然對比分析很簡單，但是對于我而言卻難如登天。剛打開百度準備搜索如何做，老金突然讓我和小蔣一起去車間盤點物資。

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都有點排斥和小蔣單獨相處。也許是因為她會打扮，穿衣每次都很亮眼得體；也許是因為她很輕松的就能讨人喜歡，在辦公室的人緣不錯。我想去感受原因，但是沒有得到答案。

我和小蔣拿着盤點資料跟着工作人員到了車間。我們采取了抽盤的方式，盤點過程一直都是小蔣主導，我從頭到尾沒碰到過盤點資料。盤到某一樣材料時，工作人員說在上面，要清點就要爬上機器。機器自帶的階梯有點陡，我看着有點害怕所以沒出聲，小蔣看了我一眼，就跟着工作人員爬上去了。

盤的很順利，沒有盤盈盤虧的情況。回到辦公點，老金問怎麽樣。我說“還行，但是東西堆放的不是很整齊，有些材料需要爬到機器上面去數，感覺有點危險。”這時小蔣笑着對老金說：“所以讓我上去了。”

我對天發誓，我絕沒讓小蔣上去，也絕對不是因為我害怕所以讓她代替我去。當她笑着接話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股憤怒，但是又無從釋放。老金沒說什麽，繼續整理資料。

我強壓着胸腔裏燃燒的火焰坐下來工作。

“所以讓我上去了”……“所以讓我上去了”……“所以讓我上去了”……

腦海中不停的盤旋着這句話，也不停的影映着小蔣人畜無害的笑容。

耳邊傳來小蔣和老金讨論的聲音，我無心參與，自顧自的做指标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