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江蓠不知道兩兄弟在辦公室談了什麽，她只知道從那天開始，她的生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譬如她的床頭時不時會出現一束鮮花，又或是一本攤開的書，上面是一段情詩。
又譬如下班洗完澡出門散步，總會偶遇正在夜跑的秦珩，衣服被汗浸濕，緊緊貼在身上，肌肉線條明顯。
有時候秦臻下班早，會和秦珩坐在料理臺聊天，兩人時不時盯着她，發出桀桀桀的笑聲。
江蓠很想裝作沒聽見，奈何他倆聲音實在太大。隔着一扇推拉門，她都聽見鮮花、蠟燭之類的字眼。
菜做好端出來，秦渙第一個上桌，風卷雲殘吃完，轉瞬又消失了。
秦臻吃完飯沒急着走，他喝完湯，把空碗端進廚房，問江蓠，“明晚你有時間嗎，我……”
江蓠打斷他：“你是要表白嗎？”
秦臻愣了下，下意識往外瞟了眼，沒說話。
江蓠正在收拾廚餘，沒注意他的視線，兀自說：“你要是想追女生，聽我的，別擺蠟燭，別送花單膝下跪，很土且令人尴尬。”
“我……”秦臻愣了下，“等等，這難道就是楚悅拒絕我的理由？！”
江蓠嘴角一抽，“你已經用了？”
秦臻點頭，“但她沒拒絕，只說考慮一下。”
江蓠聞言，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是在人多的地方抱着花單膝跪地跟她表白的吧？”
秦臻糾正：“人也不多，我包了個島，去的都是她和我認識的人。”
“行吧。”江蓠點頭，差點忘了他是富哥，“燕楚悅看着大大咧咧，實際心思敏.感，你跟她差距這麽大，她興許這會還在猶豫呢。”
秦臻神色一凜：“那我該怎麽做？”
“帶上她喜歡的東西，再來一次深情告白，最好這次不要有別人圍觀，給她打一針定心劑，讓她堅定的選擇你。”
秦臻：“行，那你現在給我做個韭菜盒子。”
江蓠回頭看他，腦門上緩緩冒出個問號。
“她最近就愛吃你做的韭菜盒子。”
江蓠點點頭，看他的眼神瞬間多了份敬佩，吃完韭菜盒子，要是表白成功，少不了得嘴一個。哥，你是真的愛！
等秦臻拎着飯盒離開後，江蓠才擦淨手，走出廚房。
秦珩還沒走，正端着咖啡若無其事地坐在料理臺旁抿着，估計續了好幾杯，旁邊咖啡豆都少了小半袋。
江蓠曲起手指敲敲桌面，“談談？”
“談什麽？”秦珩抿唇，瞬間緊張起來。
“你說呢？”江蓠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剛才秦臻問我明晚有沒有時間，你又想幹什麽？”
秦珩死鴨子嘴硬，“他約的你，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他一個小說男主，約我一個做菜阿姨幹嘛？偷情啊？講出去估計能被讀着笑死。”
秦珩摸不準她此刻心情，沒敢搭腔。
江蓠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之前都忘了問你，你一個大男生，怎麽也跑來看這種狗血言情？”
秦珩輕咳一聲，有點尴尬，“……我如果說，我拎着補品去醫院探望阿姨，正好發現你在看小說，湊過去看了一眼，就被帶到這裏來了，你信嗎？”
江蓠斬釘截鐵地搖頭，“那一下午我都在病房陪着我媽，你來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秦珩辯解：“我真的去了，我進門時還叫了你一聲，你當時低頭看小說，可能太入迷了沒聽見。”
“那我媽在幹嘛？”
“她在睡覺。”秦珩說，為了讓自己的話多幾分可信度，他又補充，“你那天紮了個丸子頭，穿的是襯衫牛仔褲，腳下是白色運動鞋。”
江蓠信了，但又有點不解，她當時并沒有看的那麽入迷，如果有人進來，她一定會知道的，可他卻說她沒聽見。
除非……現實世界的時間靜止了。
江蓠收回思緒，問他：“你進來之前，有沒有發現其他不對勁？”
“我看見你屏幕裏的字在動。”秦珩見她嘴唇有點幹，順手倒一杯水給她。
江蓠接過來，小口快速地喝下去，“應該是劇情在改變，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不順利呢？”
“不順利我就只能留在這裏繼續打工了。”這裏能掙錢又能吃瓜，可不比現實世界舒服嘛。
秦珩也不想那麽快回去，他在那邊一句話都跟江蓠說不上，留在這邊至少想她了能随時看見。
江蓠：“按照原劇情，他們還得因為誤再吵三回合才能修成正果，這時秦臻的白月光回國，燕楚悅傷心欲絕，提出分手後發現懷孕了，秦臻再……”
話沒說完，兜裏手機響了，是燕楚悅打開的電話，她聲音激動，還含着那麽點小羞澀，“江蓠，我跟秦臻在一起了。”
江蓠和秦珩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為秦臻的行動力給予肯定的點頭。
接着，燕楚悅便放出一枚炸彈，“還有，我懷孕了……”
江蓠聞言瞪大眼，差點沒被口水嗆死，“你懷孕了？什麽事的事？！”
燕楚悅聲音低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就分手那晚，我喝多了，和秦臻睡到了一起。本來以為安全期沒事，結果這個月沒來姨媽，一測發現中标了。正不知道怎麽跟他說呢，他就上門給我表白了。”
“你那天不還說對他沒那個意思嗎，怎麽突然就……”江蓠沒搞明白自己錯過了哪個步驟，怎麽劇情突然飛速發展了起來。
“哎呀，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燕楚悅說，“我其實應該是喜歡他的，但他家境和我……算了，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吧，我現在不想想別的。”
江蓠：您肚子都大了，還不想想別的，可快點想吧！！！
電話挂斷後，她長長嘆口氣，憂慮道：“以後他倆結婚了，我是不是要随份子啊？”
這是她長大後最恐懼的環節之一，給少了怕被嫌棄摳門，給多了又心疼鈔票。
秦珩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嚴格來講，你算紅娘，他倆應該給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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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江蓠把劇情和時間線捋了一遍，發現等白月光回國，故事就差不多進入尾聲了。
想到随時可能回去，江蓠心中激動，又有點不舍——這要是回去了，上哪才能找到這麽好的工作。
雖然那人保證任務完成後會給她想要的東西，但她又怕這些只是自己打瞌睡做的一場夢。
越想越睡不着，江蓠伸手去夠水杯，發現早喝空了，便掀了被子去客廳倒水。
剛開門，外面正好閃過一道黑影，她被吓一大跳，待看清人，才緩緩松口氣，“你搞什麽。”
秦珩看她一眼，神色有點委屈，“我睡不着。”他白天咖啡喝多了，現在精力無比充沛。
江蓠喝完水，轉身走進廚房，一邊問，“你餓嗎，要不要整點夜宵？”
秦珩雙眼一亮，立馬開始報菜單，“小龍蝦，煎餃，再來點下酒菜。”
江蓠應了聲，打開冰箱就開始往外掏食材，蒜末打成泥，莴筍黃瓜等配料準備好，就開始炸小龍蝦。
秦珩也沒閑着，一邊給她打下手，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江蓠，删掉我之後，阿姨還有再逼你去相親嗎？”
江蓠忙活手上的事，聞言嗤了一聲，“我就知道我媽催我相親是你搞的鬼。”
秦珩：“我試過別的方法，但你都不理我，只好出動我媽了。”
“我不理你？什麽時候？”
“上次在商場裏，我要了你的微信，你給了，但沒通過我。”秦珩說起這事還有點委屈，天知道那天偶遇時他有多興奮，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了號碼，結果兩天都沒有通過。
江蓠努力回憶了半天，終于從腦海犄角旮旯翻出這件事，“哦，那次啊，我以為加我是想推銷産品呢。”
炒完調料，整個廚房飄着一層鮮香的辣味，啤酒下鍋，鍋裏發出悶悶的咕嚕聲，江蓠把剩下的食材扔下去，開小火繼續焖煮。
接着拿出昨天包好的餃子，平底鍋放油，慢火煎起來。
秦珩順手把水槽裏的碗筷洗起來，抽紙擦幹手，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道，“江蓠，你要不試試我吧，我不差的。”
江蓠沒回頭，看似淡定，實際耳尖悄悄紅了。救命，她真的很不擅長應付這種事情！
秦珩顯然沒打算放過她，見她不吭聲，又逼近了一步，“你要是對我無感，不可能答應赴約這麽多次。我倆相處這段時間，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對你有意思。”
江蓠關掉火，把鍋裏煎得金黃的餃子夾出來。剛才她有點慌張，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
秦珩想拉住她胳膊把人轉過來，又怕吓着她，只好跟在後面一個勁嚷嚷，“你真不喜歡我，就多拒絕兩次，說不定我就死心了。”
“再說吧。”江蓠把小龍蝦盛起來，碗底有點燙，秦珩十分有眼力見，伸手就把碗接了過去。
“什麽時候再說？”他追問。
“吃完再說。”
秦珩愣了下，對這話有點反應不過來。
江蓠不知道怎麽說，斟酌片刻才道：“我沒談過戀愛，也沒你想的那麽好……你可能會失望。”
“你答應了？”秦珩毫不掩蓋自己的高興，旋即又懊惱，“早知道你會答應，我就等秦臻把你約出來再正式表白了。”
“別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尴尬。”江蓠說，“先說好，三個月試用期，行就繼續，不行就分手。”
“談戀愛還搞試用期，你耍流氓啊！”秦珩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嘴唇抿直，“到時候把我親了睡了，回頭再說不合适，不願意負責，那我找誰哭去。”
江蓠一張臉漲得通紅，“你他媽腦子裏都在想什麽鬼東西！”
“我不管，這段關系你點頭就算确認，沒有反悔的道理。”秦珩說到這，突然想起讀書時一樁陳年舊事，輕嘆口氣，“要不是你閨蜜，我倆不至于相親才認識。”
江蓠好奇道：“何出此言？”
“讀書那會我找她要過你微信，但問了幾次，她只給我推了頭像看去頭發稀疏的老頭。”
“其實那就是我。”
“……”草，虧大了。
